好兇。
她突然想起林主秘的交代——“寧先生請您今晚直接回主屋,全新的衣服和個人用品皆已備妥,至于私人行李請放心,我會負責妥善安排整理和運送!
她畏縮了下,好吧,她知道自己惹毛了這個冰塊老大。
“呃,我沒有抱著貓睡覺,而且它也不會讓我抱,我是怕小白先生跑出去才抱著它的……”
寧懷合上前一步,高大身軀驟然貼近她,差點讓穆妍然嚇到尖叫,連小白先生都豎起耳朵,兇巴巴地咪嗚警告。
好吧,她承認自己胡言亂語,劃錯重點。“……我真的忘了林主秘說的事了……早上太忙……”
他嫌棄地看著這一人一貓,鉗住她的下巴,抬起她的臉,她有些不自在地擠眉弄眼,很怕他來上一拳,寧懷合忍著怒氣,瞪了她幾秒鐘,才面無表情地松開。
“真不知你哪來的膽量!崩淠穆曇粼谒^頂響起!柏垇G著明天再處理,你跟我上車!
穆妍然被嚇醒了,急忙撫著小白先生,如果能把小白先生丟出去咬他,不知道有多好,“上吧,就決定是你了,小白先生!”可惜不行啊。
“不可能,小白先生明天早上七點要吃飯,會沒人喂它!
“先把貓食放好!”
“不行,還沒到明天它就會先吃掉了,明天早上它還是會繼續吵,鄰居會抗議的!
這是貓主人的堅持,她揚著下巴,沒高跟鞋撐場,她身高弱弱的只到人家的胸前,連想吵架都顯得很沒說服力。
寧懷合的眼神越發冰冷,極度不耐地瞪著穆妍然。
護貓的主人可是很有膽量的,穆妍然再次強調!拔铱梢赃x擇不回你家!
男人撇唇嘲笑!耙皇情L輩的期待,你以為我想讓你去嗎?”
穆妍然表面平靜,但心里還是揪了下。沒人喜歡被嫌惡,大人物狠戾陰森的口吻真的很傷人。
兩人繼續僵持不下,最后,他冷冷命令,對自己妥協的行為很不悅!鞍沿埍宪。”
穆妍然嘆了口氣,知道這已經是大人物能忍受的極限了,再吵著不去寧家,后果會怎樣,她懶得想!拔谊P個燈!
不等大人物同意,她轉身進屋,看來是沒時間讓她梳妝打扮了,她只能把頭發梳順,穿上大外套,將小白先生放進寵物提籠里,整理小白先生的貓砂、冷凍貓濕食還有貓草,記得帶的東西只有自己的皮包和小白先生的東西,她對小白先生絕對是真愛沒錯。
十分鐘后,她回到門口,那男人早就等到不耐煩,伸手提起她的大袋子,轉身走人。
穆妍然嘆氣,那男人的行為不是貼心,會幫她拿東西,只是不想讓她提著重物延誤了腳步吧。她穿上帆布鞋,鎖上家門,忍不住多看了家門幾眼,或許她該想個方法,讓寧家的長輩同意她不住在寧家才是王道。
嗚嗚嗚,這里才是她的家啊,一個人住很自由,想干么都沒人管,當初要不是爺爺對她關心太過,她也不會想搬出穆家主屋出來獨立——
男人沒水平的低沉喇叭聲在樓下催促著。
她心不甘情不愿地拎著貓籠走到樓下時,才發現大人物居然自己開車過來,還是LandRover-RangeRover呢!氣勢磅礴、黑得發亮的頂級運動型休旅車大剌剌地停在公寓門口,完全符合大人物的身分,驃悍霸氣到極致。
哼,不過讓大人物親自來接,身為小小角色的她,真是誠惶誠恐!
休旅車很高,她不大利落地爬上車,姿勢很丑,幸好衣服夠寬大。
小白先生很常搭她的車,所以待在籠子里還算安分,只是不一樣的環境還是讓它很緊張,在籠子里發出嗚嗚的警告聲。
寧懷合帶著怒火將車子開出巷弄,往內湖方向前進。
“它會一直這樣?”冷言冷語咻的一聲射了過來。
“嗯,它不習慣時就會這樣。”穆妍然將貓籠放在大腿上,輕拍著籠子安撫著。
小白先生今天有點反常,難道是車內的醫院消毒水味道讓它不安?這味道似乎是從他身上傳來的,不過寧老爺不是出院了嗎?好奇歸好奇,她也不方便多問。
“我不喜歡貓!贝笕宋镩_口,姿態很高。
“……”他喜不喜歡干她什么事?
“你明天把貓處理掉!”
“不可能,你倒不如想想辦法,讓我不用住進寧家!”
王八蛋,她可以委曲求全答應他的鳥條件,但她是小白先生的主人,從收養它的第一天起,就要負責它往后的生活。
男人眸色陰沈。“你倒是很強硬!
她抱著貓籠,手臂縮緊!半S便你怎么想,反正我住哪,小白先生就住哪!寧先生的情報四通八達,在逼著我搬家前,難道不知道我有養寵物嗎?!”
寧懷合眸色一緊,居高臨下打量著她。
車窗外的霓虹燈投射在她臉上,她膚色白皙柔嫩,認真的雙眼澄澈幽深,讓她整個人顯得極為沈靜堅定。
讓他覺得不可思議的是,從剛剛到現在,穆妍然像小媳婦一樣接受他所有的要求,哪怕是抗拒,也沒有用到百分之百的力氣。
但對她的寵物就不同了,她擺出寧死不屈的架勢,似乎要跟他硬干也無所謂。
因為家人,她接受協議;因為貓,她咬牙和他拚了,這些都不是為了自己,在別人認為她是個有心機的女強人時,她真實的個性又是什么?
他想起早上的記者會,穆妍然打了場漂亮的勝仗。
她是個有頭腦、有膽識的女人,就事論事,哪怕穆家沒有足夠的股份可以去和其它股東競爭寧家釋出的經營權,可單就能力而言,穆妍然的確是足以擔綱重任的將領。
車子終于抵達寧家主屋,那迎接她進門的排場,差點讓穆妍然想轉身落跑,要不是礙于身后有個高大精實的獄卒,她真的很想這么做!
“還想跑?”
男人扣緊她的腰,冷漠的警告在她頭頂響起。
“哎唷,我的然然寶貝,你總算是回家了!你嚇壞奶奶和媽媽了!”
寧母趨近,打從以前然然跟著穆家長輩來家里拜壽時,她就很喜歡這個有自信的女孩。她握住寶貝媳婦的手,又是一陣哇哇驚呼!鞍ム,你的手怎么這么冰?你穿睡衣來?兒子,你該不會是把然然由溫暖的被窩里挖出來,直接帶回家吧?”
相較于大人物的冰冷,寧家所有人都是滿滿的熱情。
寧懷合沒有解釋,為了演戲而放在未婚妻腰上的大手還沒移開。
她的纖腰盈盈一握,這樣嬌小的女人,居然敢毫不畏懼地和他對抗?這又是另一個寧懷合覺得不可思議的地方。
這樣的親昵讓穆妍然有些不自在,她不習慣這種演戲的感覺,畢竟兩人又不是真的相愛,這些肢體動作都顯得矯情,趁著和“婆婆”熱絡招呼的當下,她順勢拉開自己和大人物的距離。
寧懷合難得不計較她的不乖順,因為家人的熱情造成他不小的震撼。
在迎接新成員的同時,寧家的客廳再度燃起過去歡樂的笑聲,寧懷合看著他的家人們,他知道這兩年來,家里的人因為他的事而煩心,雖然沒人和他提過半個字,他卻很清楚長輩心里有多么的不舍,爺爺更是積憂成疾,連繼承爺爺軍人身分的上將父親,這些年也鮮少豪邁大笑過。
今天,他像是個帶著妻子返家的丈夫,看著家人滿滿的歡喜和熱情。父親笑了,母親眼眶里含著淚,坐在沙發上的爺爺、奶奶幾乎快要忍不住沖上前來,這是很神奇的一刻,觸發他心底最深的柔軟,他冰凍多年的心竟也緩緩放松……
但他知道不該如此,他不能心動,對他而言,穆妍然僅是一顆棋子,一顆用來響應長輩期待的棋子,除此之外,沒別的了。
穆妍然當然不知道身后男人內心的沖擊,她忙著向長輩解釋自己狼狽的模樣,還不能告狀說自己是被強迫的!“呃,寧阿姨,我這兩天比較忙,有些累,下班就直接回家休息了,剛……寧先生才來接我,我應該先打電話回來的!彼f得結結巴巴,臉頰因說謊而脹紅。
寧母撫著媳婦水嫩的小臉蛋,打趣道:“這時候還叫寧阿姨啊?”
穆妍然臉更紅了,哪怕是作戲也只能乖乖改口!皨。”
“然然乖!睂幠肝⑿,差點沒掉下淚來,家里的人等這一天不知等多久了。
她拉著穆妍然的手!澳慊貋砭秃,我還在想,你會不會氣懷合都不陪你出席早上的記者會呢。來,先見見爺爺、奶奶,兩個老人家可是望眼欲穿,沒見到你都不睡覺!
穆妍然掛著笑,在寧家長輩面前溫和地表現她的善意。
“然然,來,來奶奶這里坐——哎!那是什么可愛的小東西?貓?太可愛了,奶奶最喜歡白貓了!
這一家人用熱情來迎接她,哪怕是鐵石心腸的人都會感動。
在歡迎她的同時,所有人也接受了她心心念念的小白先生,她原以為把貓帶進寧家會不會引發另一場戰爭,結果不但沒有,反而還一同歡喜迎接小白先生,就連寧家的廚娘都對家里的新成員伸出援手,在廚房幫小白先生又是弄貓砂、又是弄睡覺的墊子。
“這小白先生真是可愛,也不怕生,然然喜歡的話,多養幾只沒關系,家里夠大,給它們當運動場跑都足夠!”
爺爺開口了,全家鬧哄哄地附和,穆妍然在感動的同時,漂亮的眼睛也示威地瞟向那個曾經要她處理掉小白先生的壞人,得意得很。
寧懷合面無表情,他坐在“未婚妻”身旁,無言看著她展示著她的貓,這貓也算機靈,對誰都可以甜甜喵喵叫,唯獨對他就是豎耳朵地嗚嗚警告。
“它好兇!弊詈,寧懷合下結論。
穆妍然護著她的愛貓!八粚δ氵@樣!
寧懷合沒說話,拍了拍小白先生的頭,差點沒讓小白先生爆走咬人。
主人抗議,撫著愛貓的背,瞪了壞人好幾眼。“出,你很奇怪耶……”
寧懷合聳肩!胺凑ず!
無賴的模樣讓小白先生的主人也差點爆走!
寧老爺子開心地握住妻子的手,滿足嘆息,笑著開口!昂昧撕昧,有話明天再聊,然然啊,讓懷合帶你回房,大家也上樓休息了,別打擾小兩口回房恩愛!
回房恩愛?穆妍然瞪大眼,抱著貓嚇傻了,老人家是什么意思?回房是代表同房的意思嗎?
寧懷合低下頭,貼在她耳邊,她甚至能聞到他身上淡淡的煙草味以及消毒水味……
“你那是什么表情?”
兩人幾乎是依偎著的姿勢。
長輩們的嘴角全躍上曖昧的笑容。
“爺、爺爺說的意思——”
“未婚夫妻同房,需要驚訝嗎?”男人在她耳邊輕語。
穆妍然僵著身體,一個字也吐不出來,認真覺得身旁的大人物可以當影帝了,她硬扯開笑,紅通通的臉頰平添幾分新娘子的羞澀。
之后長輩們沒再說什么驚人之語,穆妍然松了口氣,熱鬧之后,時間也晚了,長輩們總算進房休息。
穆妍然走到廚房和小白先生道晚安,她知道小白先生不可能像在家里一樣,可以和她睡在一間房里。
“你要聽話,這里不是我們的家!睘榱霜剟钚“紫壬,她熱了貓食當宵夜,她蹲著撫摸愛貓的背脊,不忘提醒。
寧懷合站在她身后,把她那句話聽進耳里,不悅地皺眉。
“你要說真心話也要看地點!
穆妍然抬頭,看到大人物一臉的不滿,她嘆口氣,她現在是關注焦點,不能讓長輩們不開心。
她站起身,無奈地點頭。“我知道了,我會小心的!
“上樓睡覺了!
穆妍然咬著唇,有千萬個不愿意。再怎么說,她連戀愛都沒談過,就要和一個幾近陌生的男人同床共寢,會不會太折騰她了?“一定要住在同一個房間嗎?你家客房應該不少才是……”
男人冷哼!澳阌X得有可能嗎?”
今晚,家人都在留意他們兩個人的互動,只要兩人親近些,一群人就開心;發現他擺起臉色,又是一臉憂心,既然要像未婚夫妻,他和穆妍然勢必得住在同一個房間。
“但再怎么樣,我們都不是真的……這樣不大好……”
寧懷合嗤鼻!熬彤斒鞘矣寻,我對沒發育的女人沒興趣。”
男人撂了話轉身就走,完全沒顧及女孩子的少女心。嗚嗚嗚,雖然沒興趣很好,但她低頭看著自己胸前的弧度,嗚,不免傷心。
她心情低落地跟著寧懷合的腳步來到三樓。
寧懷合的房間很大,浴室、書桌、化妝臺、更衣室俱全,沒什么多余的擺設。
原本希望能有兩張床的愿望也落空了,那是一張KING SIZE的大床。
穆妍然看得冷汗直冒。
“你先睡,我去洗澡!
男人很從容地轉身進了浴室,不像她,一副嚇個半死的蠢樣。
“他怎么可以這么自在啊……”穆妍然嘟著嘴,喃喃抱怨。
這一場混亂下來,其實她也很想沖個澡,但實在沒膽量和大人物搶浴室,只能像個機器人般,不協調地爬上床的右側,躺了下來。她拉好被子,拿出手機,設定好隔天起床的鬧鐘,如今小白先生沒辦法進房來叫她起床,她只能祈求明天的手機鬧鐘叫得醒她。
原本以為在陌生的環境下必定很難入睡,但也許是累了,她才剛閉上眼,隨即就迷迷糊糊地睡著了。
因為多了個室友,寧懷合走出浴室時還好心地披上浴袍,不想讓她太尷尬,沒想到見著的卻是某人早已熟睡的臉,還發出細微的鼾聲。只見她微張著口,像蠶蛹般卷著被子,占據在大床的正中央,睡相不算安分,干凈的小臉像個純真的孩子,實在很難和女強人劃上等號,這幾天,嚴謹的穆副總的確帶給他許多驚奇。
他撫著下巴,搖搖頭,噙開了久違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