豬五花、培根豬、牛嫩肩、牛舌……紅色的瘦肉混著白色的油花,肉片漂亮的擺放在黑色的方形盤子上,光視覺效果就引得人兩眼發直,恨不得馬上烤來吃,更不用說是厚厚的牛排了。
“是牛排!是肉!”
燒烤店的服務生將一盤盤的肉送上來時,那群像餓了幾百年的高中生火速的把肉往烤盤上擺,當肉一變色,也不管是不是完全熟了,七手八腳的用筷子夾,互相爭搶肉吃。
“我剛剛點的牛排呢?”去倒飲料回來的男孩,發現自己點的牛排只剩下一盤帶著血的空盤,不禁疑惑地問。
“?什么牛排?”說話的家伙用筷子夾著最后一塊牛排,往自己張大的嘴里塞,厚著臉皮裝無辜的技術十分高竿。
“就是你吃掉我的牛排!”見自己點的牛排全被吃掉了,男孩大怒,朝同伴們等候已久的雞腿肉下手,完全不客氣的全都夾進自己的盤子里。
“喂,雞腿是我的!”
一群高中生大口吃肉、大口喝飲料,好不暢快輕松。
“看他們吃就想到我們高中的時候!睕]跟那群學生們坐在一塊,另外開了一爐慢慢吃的金多賢以及唐曄兩人,完全沒有爭奪食物的煩惱,可以慢條斯理的享受。
唐嘩淡淡的看了一眼那群沒吃相的孩子們一眼,“會嗎?”又繼續優雅地翻烤著柳葉魚,他燒烤的技術絕佳,魚皮微焦,魚肉軟嫩,賣相跟專業的烤出來的沒兩樣。
他把烤好的三尾柳葉魚全夾進金多賢的盤子里,她的“食力”也不輸給那群正在發育的高中生,兩人坐的四人桌上有四疊空盤,那些肉大半都進了她的肚子里。金多賢聽出他語氣中的不屑,抬眸看著他那張跟這種熱鬧的店完全不搭的貴氣臉。
贊嘆于他長得太好看的同時,她也想到這家伙真是選擇性失憶癥。‖F在優雅好看的用餐姿態,哪有她剛認識他那時候,餓到雙手發抖,看見面包就狼吞虎咽的吃相,想到這里,她忍不住嘴角上揚,雙眼晶亮。
她壞笑的模樣讓唐曄眉一挑,不用想也知道她肯定要嘲笑他了。
果然。
“哎呀,你真是貴人多忘事,以前放學后我們都去吃雞腿飯的,你可是大口咬雞腿呀!”金多賢夸張的說他以前有多么的不拘小節,多么的豪邁,跟現在矜持的模樣差了十萬八千里。
就知道她會說這個,他的黑歷史也只有她敢當著他面前肆無忌憚地拿出來說笑吧,那時候他為了要讓自己變強壯,可是很努力的吃呢。
“我已經脫離青春期很久了!碧茣蠜]有把她的調笑放在心上,高明的為自己解圍。
哪個青春期的男孩不是一天到晚覺得餓?況且他以前再怎么餓,也不會做出爭食這種事,尤其爭的還是沒熟的肉,思及此,他不住想著這些男孩的腸胃真好。
“愛面子,哈哈,我看穿你了。”金多賢嘲笑完,又轉頭去看那群吃得開心的學生們,過了一會兒,當她再轉回頭面對唐曄時,原本喜悅的神情卻被煩惱取代。唐曄馬上就察覺了她的異狀,問道:“怎么了?”
“下午戰果出來之前,有大學來邀請遠棠和博仁入學,雖然不是國立大學,但也是私立還不錯的學校,我覺得校方開出來的條件挺好的,他們也有意愿,隊里的高三生都有了預定的大學,還有人要念體育大學呢,我很為他們開心,但就是任念順,國家代表隊的教練看上他了,希望他能加入國家隊,但他拒絕了,我問他想不想念大學,或是想啥什么專業,他卻什么都不說,我好煩惱啊……”
唐曄一邊聽著,一邊將視線調向任念順,他有著健康的麥色皮膚,一雙眼陣黑白分明,他和其他血氣方剛的男孩不同,個性沉穩溫和,連表情看起來都很溫柔。
金多賢帶的跆拳隊學生中,他對任念順的印象最深刻,不只因為他最認真練習、最聰明,也是因為他是金多賢最喜愛、有最大期待的學生,可惜他家境清寒,要不是能領到清寒獎學金,任念順連高中都沒有辦法念。
唐曄想了想,說道:“我找個時間問問他。”男人跟男人之間,有些話比較好談,金多賢再怎么男孩子氣,終宄是個女人,也許任念順有不愿讓金多賢知道的難言之隱。
“交給你我就放心啦!”金多賢聽他愿意幫忙,也就放心了,繼續放開來大吃,把唐曄烤給她的魚呀蝦呀肉呀全部吃光光。
用餐時間兩小時結束后,一行人離開了店家。
“謝謝曄哥請我們吃飯!”
一群高壯的男孩子們在店門口,齊聲向請客的唐曄道謝。
“這是獎勵你們的辛勞,但你們可不能因此松懈,還是要繼續努力練習,為接下來的國際比賽做準備!
唐曄提醒他們,也鼓勵他們。
“是!”
“好啦,今天就到這里,捷運很近,你們快回家告訴家人這個好消息吧,明天不用晨練,睡飽點再來學校,不過你們可不準遲到,要是敢蹺課你們給我試試看!”金多賢最后威脅了一下他們,又跟他們鬧了下,催促他們回家了。
學生們大多都坐捷運,于是一行人便往捷運站的方向走,金多賢則是要坐唐曄的車,正好他的車子停在捷運附近的地下停車場,于是兩人跟在學生后面往同一個方向走。
考慮到店租,通常燒烤店不會開在大馬路上,只會開在鬧區的小巷中,吃的、喝的、穿的各種店家都有,當然也有小攤販,人很多,車子也不少,他們就像排路隊那樣一個接一個走在騎樓。
就在這時,對面一名機車騎士快速搶走了一個女性路人的皮包。
“我的包包!搶劫!”意識到自己被搶了,女人驚慌尖叫。
“追!”
男孩子們都急著要去追壞人,可是大家才剛反應過來,任念順已經追了過去。
“阿順的反應也太快了,走,我們快去幫忙!”其他同伴也很有義氣的快步跑了過去。
“你們小心點,別打人!聽見沒有?!”金多賢并沒有阻止學生的見義勇為,只擔心他們一時太激動會打傷人,他們剛拿下全國冠軍,接下來要準備兩個月后的國際比賽,如果這時候發生什么暴力事件影響到比賽,那就不好了。“去看看!碧茣衔兆〗鸲噘t的手,跟她快跑了過去。
其實他平常除了教這些孩子們專業技巧,也教導他們防身術,憑那群男孩的身手,他其實并不擔心,只不過為了避免意外發生,還是去看看比較妥當。
就在距離一百公尺左右的地方,他們看到了一群人聚集,小巷弄里人車多,搶劫的人車速快不起來,轉彎時被任念順一個飛撲撞下摩托車,正好跆拳隊的同伴們也趕到了,搶劫的人無法順利逃跑。
金多賢松了口氣,嘴上帶著笑,她想這點小事,應該難不倒他們……
“講話啊,不會講話了?撞倒我兄弟,害他受傷,不包個三、五萬紅包,再擺酒請客,怎么說得過去?”
“我放你媽的拘屁!他搶劫,沒打他我已經很客氣了!”
這種火爆反擊的口吻金多賢很熟悉,不就是她倚重的隊長林博仁嗎?
那孩子兩年前還沒加入跆拳隊的時候,就是這種講話方式,老是把打架單挑掛在嘴邊。
嗯……情況好像……跟她想的不太一樣啊,她下意識地望向唐曄,見他也皺起了眉頭。
“怎么回事?”
“教練,他們突然一群人冒出來,說阿順傷人,要他賠醫藥費!”眾人氣壞了,看見金多賢和唐曄到來,馬上氣呼呼的告狀。
金多賢跟唐曄擠到前方,就看到學生以及人數相當的不良分子正在對峙,雙方你來我往的叫囂,學生堅持要搶劫的人交出東西,還要把人送到警局,至于對方嘛……那騎機車搶劫的,并不是個人行為,而是一個在這個地區橫行的少年集團,專在人群中出手,利用鬧區人多追捕不便,以及社會越來越冷漠的風氣,專門在這里搶劫、偷竊、欺凌弱勢的灘販繳交保護費。
誰知這次被一群學生追上,讓搶劫犯無法趁機將搶來的皮包轉給來接應的同伴,這一失手,不良集團的人都出現了,除了想要救下自己的弟兄,也要為難一下多管閑事的高中生。
“教練?是老師啊,那好,就讓老師來處理!”集團中年紀最大的,看起來就是這群青少年的頭頭,年齡大約三十歲,頂著一顆大光頭,小眼睛閃著惡意,看見金多賢出現,不住嗤笑,口頭上也沒有尊敬之意。
“老師講講啊,學生在校外參與暴力事件,要怎么處理?把我們兄弟傷得這么重,是不是應該記個大過?”
“不然你想怎樣?”金多賢一聽也火了,口氣也不好了起來。
“我也不是那么不好講話,就像我剛才說的,包個三、五萬紅包給我小弟壓壓驚,再請我們一干兄弟吃飯!惫忸^男人伸手摸了下金多賢的下巴,調笑道.?“當然,如果老師來陪陪我,那就更好了!”
“不要碰我教練!”
男孩們看到自家教練被調戲,個個眼紅腦充血,紛紛掄起了拳頭,眼看就要引發一場群毆。
“啊——啊啊啊——住手!”
只不過男孩們還沒有動作,就聽到光頭男人殺豬般的慘叫聲。
“你居然敢!碧茣祥W電般的出手,他表情淡然,眼神沒有感情,他的嘴角甚至是上揚的,他緊緊扣住光頭男人碰金多賢的手,用力的反折到背后。
金多賢震驚到說不出話來,這是她第一次被調戲,而且這種感覺超差的,她驚怒的瞪著被唐曄制伏的男人,有種吃了蒼蠅的惡心感,讓她反胃。
可現在不是吐的時候,原本就已經火藥味十足的氣氛,在唐曄出手后變得更加劍拔弩張,那些不良分子不淡定了,沖上來就是直接動手。
“放開我老大!”
“別碰我教練!滾!”
雙方互相推搡,眼看就要打起來,金多賢好焦慮!皠e打架!”這些孩子好不容易才洗白,有好的名聲,而且本來是路見不平的俠義之舉,若變成斗毆事件,對他們太不利了。
金多賢擋著這個,再擋著那個,可是就算她力氣再大,一個人也抵擋不了這么多小伙子。
其中一個比較年輕的不良分子見戰況不利,而且還沒有人報警,就去找了棒球棒來,想也沒想,直接揮棒攻擊他認為最弱的那一個,也就是在場唯一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