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要她進來而已,你進來干么?”韋笑才剛坐定位,一抬頭就瞧見瞿子群擋在巫才面前,高大的身軀把她嬌小的身影藏得不透痕跡。
真是礙眼。
“韋笑……”
“叫我總監!彼麍猿钟衅渌麊T工在時必須這么喚他。
瞿子群抿著唇,忍耐的照辦。“總監,小才不是故意的,她只是……”
“小才?”叫得真是親匿。他諷刺的道:“你還沒跟我介紹她是誰,就急著要替她解釋?你對她可真好,別忘了你可是要結婚了!
瞿子群解釋,“她就像是我妹妹。”
“博蓁知道嗎?”
“她當然知道!睘槭裁丛掝}會轉到這里?瞿子群吐了口氣,繼續為巫才說情,“總監,反正昨天那個案子,你本來也不是很想接的,既然如此……”
“誰說的?”韋笑點起一根煙,慵懶的挑起一抹笑。
發現他是刻意刁難,瞿子群唇角抽動。臭小子,早知道他就錄音存證!
這家伙根本不知道他找巫才到公司上班,除了受巫媽媽拜托之外,就是認定她與生俱來的芬多精氣息可以化解公司內部由總監散發出的暴戾之氣。
有她在公司坐鎮,他才有心情去度蜜月。
要不然他很怕當自己回公司報到時,全公司的人都被嚇得跑光光了。
說到底都是因為他的爛個性,害得他不得不找人看著他!
“你目露兇光了,小心嚇到你的鄰家小妹。”韋笑噴了口煙,好心提醒著。
“大哥?”巫才從他身后冒出來,一臉擔憂。
生怕嚇壞了她,瞿子群把所有不滿的怒焰狠狠咽下,還她一個斯文卓爾的大哥,回頭笑咧一口白牙。“小才,不要怕,有我在。”
韋笑一挑眉。他這話是什么意思?敢情他是溫柔多情大丈夫,而自己就是邪惡無情摧花手?
“總監!宾淖尤合蚯耙徊,雙手按在辦公桌上,“是你自己答應我,人事由我決定的。”
“你緊張什么?我有說要開除她嗎?”他淡淡的瞟了好友一眼。
“咦?”巫才和瞿子群同時發出疑惑的聲音。
干么?是他在外聲名狼藉,還是他真給人很沒人性的錯覺,要不他們為何會這么訝異?
“不然你找她進來做什么?”瞿子群不解地看著他。
“我只是想跟她聊聊不行嗎?我的公司多了個員工,難道我不該認識她一下?”
他的態度吊兒郎當,帶著幾分放浪不羈,“順便告訴她,本公司自從產生一對夫妻之后,從此嚴禁辦公室戀情!
“只是這樣?”
“不然呢?”他笑得壞壞的,有幾分戲謔,卻不帶惡意,“我會吃了她嗎?”
瞿子群退后一步觀察他。
他認識的韋笑,是個心思深沉又桀驁不馴的人,有點霸道也有點傲,對于女人極挑剔,巫才雖然談不上是美人胚子,但卻相當清秀可愛,尤其當她笑時,少有人能不被那股歡樂的氣氛所感染,任誰都想要親近她。
難道說,這股威力就連韋笑也無法抗拒?
“干么這樣看著我?”韋笑倒進椅背,笑瞇了黑眸。
“確定不是要開除她?”瞿子群再確定一次。
“再問,我就開除她!
嘖~臭小子,竟敢恐嚇他。
“那我……”他回頭要走,便見負責接待的吉祥走了進來。
“總監,不好意思,制造工廠的王老板來了!奔檎f著,不忘偷偷觀察里頭狀況,確定討喜的巫才是否被欺凌。
“請他進來!蹦硐藷,韋笑斂笑走到待客用的沙發邊!靶〔,去端兩杯咖啡進來!
“好!蔽撞诺昧,趕緊溜出去喘口氣。
看著她蹦蹦跳跳的腳步,不知道為什么,他又想笑了。余光瞥見有人在打量他,他轉頭戲謔的道:“再看小心愛上我!
“喂,你可別欺負小才!宾淖尤河悬c憂心的警告他,“小才她……”
“夠了,小才小才個沒完,你是她媽還是她奶娘?”他黑眸橫瞪,薄怒自濃密長睫中迸出。處處維護她,還叫得那么親匿,是怕別人不知道他們感情好嗎?
瞿子群還想再說什么,卻見到王老板走進來,擺出專業笑容,立即伸出手與他交握!巴趵习。”
“坐。”韋笑坐在沙發上,招呼對方坐下。
“韋總監,我把合約書帶過來了!蓖趵习迓渥,毫不拖泥帶水,開門見山地把合約書給端出來。
韋笑視線一瞥,瞿子群立即會意的拿起合約書看著。
“有合約在,比較能夠確定出貨和付款的時間,對雙方也比較有保障。話是這么說沒錯,不過我們工廠接了不少這方面的單子,制作的品質是業界有目共睹的,應該沒什么好擔心的!
韋笑不置一語,等著瞿子群檢視合約,余光瞥見巫才端著托盤走進來。
“可是一般而言都是先出貨后付款,為何合約上卻是要先付款后出貨?”看完之后,瞿子群提出疑問。
“那是本公司的一貫作法,許多設計公司也都照著這份合約走,就比如說……欸,承鳴,你們應該知道嘛,你們這一行的龍頭。承鳴就非常財大氣粗,立即給票,而且還是現期票,非常的阿莎力,對本公司也非常的信任!
韋笑聞言,眉頭揚開,傾身倚在沙發邊上,支手托腮。
瞿子群自然看得出來,這是山雨欲來的前兆,韋笑向來不能接受別人拿承鳴來相比,他會生氣,然后抓狂。
唉,看來這個Case又要吹了。
“當然,如果你們無法接受,我也不勉強啦,畢竟蒙特婁的規模不是那么大,所以在資金上也許……哇~搞什么鬼”王老板突地跳起來,用手猛拍褲襠處。
而兇手還杵在一旁,面無表情地看著他又跳又叫。
“發生什么事了?”外頭的一干人等被可怕的叫聲嚇到,一窩蜂地沖進來。
“我不小心把咖啡打翻了!蔽撞耪f著,但面無驚懼或愧疚,甚至還冷眼看著王老板很賣力地跳到快軟腿,叫到快燒聲。
在這氣氛詭異的一刻,無預警的響起噗哧一聲,爽朗放縱的笑聲隨之溢滿整個空間,壓過王老板沙啞的鬼叫聲。
眾人聞聲瞪向笑得趴在沙發把手上的韋笑,就連瞿子群也被這一幕給嚇到。
“你們、你們……”王老板很心酸地演著獨腳戲,看著他們無視他的痛楚,還呆呆地看著他們家總監狂笑,更讓他覺得備受羞辱,“不用再聯絡了!”
王老板如風而去,韋笑還在狂笑之中,笑到眾人傻眼,摸不著頭腦,個個膽顫心驚,生怕喜怒無常的他說翻臉就翻臉。
“小才~”瞿子群將巫才拉到一邊,“你怎么可以這么做?”
“誰叫他說話那么不尊重人?”她扁起嘴,“沒人這樣的好不好!
竟然在人家的地盤拿敵對公司來比較,他怎么就不拿他自己跟別人比較?她已經在旁邊忍很久了,想說他會不會客氣一點,哪知道他愈說愈驕傲,真不知道在囂張什么?
“很多人都是這樣的。”瞿子群諄諄告誡她,“就算他真的失禮,你也不能故意拿咖啡潑他啊。”
“又沒很燙!彼闷鹜旰玫牧硪槐Х葴y溫度,頂多只能算是溫溫的。
“哇~小才,原來你是見義勇為啊。”同事們沖向前贊許她,“干得好!那家伙老是狗眼看人低,早就該來個人治治他!
“對啊、對。
“問題是,我們跟人簽約制造公仔,設計圖出來了,卻沒有下游工廠制造,你們說該怎么?”瞿子群頭痛的揉揉太陽穴。
瞬間,眾人靜默了下來,目光全都停在已經沒有笑意的總監臉上,下一秒,一群人溜之大吉,只留下傷神的瞿子群和意識到自己闖禍的巫才。
韋笑輕撥斜落的瀏海,看了眼巫才說:“子群,去忙你的。”
“總監……”一天之內求兩次情,好累喔!
“那批公仔趕著要出貨,你不去聯絡其他下游工廠,到時候要是沒有蜜月假,千萬別怪我!彼纳ひ舻腿,字句卻夾帶著爆發力。
要救小才還是蜜月假……考慮須臾,瞿子群頭一轉,決定負她而去。
小才,原諒大哥吧,大哥想要蜜月假!
不過他臨走前故意不關上門,打算在外頭伺機而動。
“總監,對不起,我馬上回家。”她扁著嘴,第一千次、一萬次氣惱自己的沖動。
“回家干么?”
“咦?”
“你回家了,誰來收拾這個爛攤子?”韋笑瞥了眼咖啡灑落所造成的一片狼藉。
第一次見面時,他對她印象深刻,除了因為那陽光般撫慰人心的笑容,還有與她纖弱體型完全相反的勇氣與義氣。
自己受到別人不禮貌的對待,她還可以彎下腰道歉,可只要對方將炮火轉向她周遭的人,她就無法忍受的和人家杠上了,就像剛才一樣。
她剛剛的舉動,算不算是在維護他?這是不是代表著,她已經把他當作“自己人”了呢?
她這種無條件為他人付出的心態,他很難體會,因為過去從沒有人為他這么做過,而她,是第一個。
巫才不確定的問:“總監的意思是……”打掃完再走嗎?
“在我公司里,沒那種辭職以示負責的笨方法,既然是自己點的火,你就必須自己去滅火,才算將功贖罪。把這里整理干凈,去看看子群那邊有什么需要幫忙的地方!
“是,謝謝總監。”她松了口氣,轉身就要沖出去找清潔工具。
韋笑突然叫住她,“等等。”
她回頭!班?”
“從今天起,你的職務變更為總監助理。”
“咦?”這算是升官嗎?
“有意見?”看她那副吃驚樣,他啐了口,臉色說變就變。
“沒!”她立正站好。
“去。”
巫才喜孜孜地往門口走,走沒兩步,又聽見后頭傳來那慵懶的語調。
“現在的年輕人是怎么了?居然連一聲謝都沒有。”
她立刻受教的轉過身。“感謝總監!边@樣可以了吧?
韋笑滿意地笑著,見她走了兩步,又說:“還有……”
厚~可不可以一次說完啦?他是故意找碴的喔?巫才努力的把不悅的情緒收攏干凈,不表露在臉上。
但她太年輕,太不擅于掩藏情緒,那氣呼呼的表情又把他給逗笑了,一會才聽他笑著說:“謝謝你!
謝謝?她蹙起眉,想了下才意會,他指的是她的潑咖啡事件。
她才正要說不客氣,就被他眉梢、眸底的笑意給懾住。他笑得狂放,眸底是誘人的神采,眉間是瀟灑的韻味,強悍地占住她的視線,也奪走了她思考的能力。
“傻啦?”他語帶戲謔。
巫才回神,開始有點懂他了,她略微驕傲地從唇角迸發笑意。“不客氣。”隨即走出辦公室。
韋笑慵懶的笑意凝住,只因她的笑容像是陣陣浪潮,充滿他的腦袋,又像是一片落葉,不經意地滑落他向來沉靜的心,激起圈圈漣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