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信又看了一遍,他才有些不舍的折起收好,望向一旁的兩本冊子,拿過來翻閱,從生長環境,到種殖方法、田間管理,病蟲害防治等等,每個步驟、每個階段都紀錄得清清楚楚。
閻向恒深吸口氣,心口漲得滿滿的,這兩本冊子的價值,足以換來皇上的一個恩典了,拿著兩本冊子,他又匆匆返回外書房。
“向恒?還有事?”閻冠文訝異于兒子的去而復返。
“父王,兒子有東西給您!遍愊蚝銓杀緝宰映噬稀
閻冠文看著封面的字,立即驚訝的望向兒子,看見兒子重重的點頭,才帶著些許激動的心情打開冊子,他看得很仔細,兩本冊子花了大半個時辰才看完,而后他驚喜的問:“這是兒媳婦送來的?”
“是,是婉兒親筆紀錄,托齊總管送來的!遍愊蚝懵牳竿鯇λ吻逋竦姆Q呼,露出了一抹傻笑。
“傻乎乎的,真丟人!遍惞谖淖炖锶⌒χ鴥鹤,心里卻欣慰得鼻頭發酸,這是自從元配過世后,他第一次看見兒子如此生動的表情,不再是扯動嘴角的假笑,不再是浮于表面的溫和,而是發自內心的喜悅,直達眼底,柔化了一身被掩藏的冰冷。
“呵!兒子開心!遍愊蚝爿p聲道。
“認識也不過幾個月,真的確定了?”閻冠文忍不住問。
“父王,您可還記得當年您和母妃相識才多久,您就去請求皇帝舅舅指婚了?”閻向恒笑著反問。
閻冠文表情一僵,狠狠瞪了兒子一眼,他和長公主是在皇上登基第一年的除夕國宴上第一次見面,三天后他就請皇上賜婚了。
是的,他和長公主一見鐘情,無關身份地位、無關權勢利益,就僅僅是因為那個人、因為彼此,就算兩人相守僅十年便陰陽兩隔,此后便是無邊的思念與寂寞,依然不悔。
我的公主,相守十年,失去你的日子已經十一年了……
“算了,當我沒問!遍惞谖睦浜撸郝。“話說回來,都認識幾個月了,怎么還沒能把人娶回來,真沒用!
“兒子會努力的,父王放心吧!遍愊蚝阍谛睦锖眯Φ南,敢情父王這是惱羞成怒了呢。
“這個……”閻冠文揚了揚手上的冊子。“我會吩咐下去謄抄幾份,送到十六縣里的莊子試種,過程也會一一紀錄下來,待有成果后,將每一個莊子上的紀錄一起送到都城呈與皇上,到時候如何推廣,就是司農司那些人的事了。”
“嗯,父王安排就好,不過不需要提到婉兒,如果皇上想知道,私下告知無妨。”閻向恒沒有意見,婉兒將冊子交給他,就是既想造福于百姓,卻又不想沾手,他當然得為她處理好善后。
“哦?怎么,我那兒媳婦還是個淡泊名利的?”閻冠文輕嘲。
“唔……淡泊名利倒不至于,兒子曾聽婉兒嘟囔過,銀子不是萬能的,沒有銀子卻是萬萬不能,只是婉兒不會執著于此,否則就不會教導村民種植西瓜,也不會把種植紀錄送過來了!
“呵呵,銀子不是萬能的,沒有銀子卻萬萬不能,這話說得好!”閻冠文笑道!澳敲?父王可奏請皇上,表彰于她,讓她揚名立萬,或者給她一個恩典,畢竟這也算得上功在社稷!
“兒子想,婉兒會覺得麻煩。”
“問問看吧,讓她自己選擇,你不是她,可不能替她作主。”
“是,兒子會問她的!遍愊蚝阃竿,猶豫了一下,欲言又止。
“怎么了?有什么話就直說。”閻冠文見兒子這般,疑惑地問。
“父王,上次那件事您說會調查清楚,讓兒子不用管,現下過了這么久,調查可有結果?”
“你現在只要負責守好邊關,別壞了圣上的計劃就好,其它瑣事就不要費心了!
“父王,這不是瑣事,若非婉兒,我們父子倆早就死了。”
“什么?!”閻冠文錯愕。“不是圣獸嗎?怎么又和兒媳婦有關?”
“父王,別跟兒子說你們的調查資料里沒有提到圣獸是跟在婉兒身邊的,若真是如此,兒子就必須建議舅舅把龍衛全面撤換了!边裝!閻向恒心下腹誹。
閻冠文沒好氣的瞪了兒子一眼,有這么不給長輩面子的嗎?
“父王,您無需轉移話題,有什么事不能讓兒子知道的嗎?”也只有這個原因了,否則為何不讓他過問?
“不是不能讓你知道,而是我和皇上真的還沒查到幕后之人,只是有所懷疑,但是缺乏證據,不是沒想過寧可錯殺,不可放過,但……”閻冠文嘆了口氣。
“但牽一發動全身,是吧?”閻向恒接口,“如果兒子沒猜錯,您和舅舅懷疑的對象,應該是那幾個世家大族的人吧,那些世家大族累代聯姻,關系盤根錯節,如果我們堅持想要一個結果,恐怕會動搖國本,這就是您和舅舅的顧慮!
“既然你都想到了,事情也就只能這樣了,最后能得到的結果,最多就是處置動手的人,想揪出幕后之人,難!
“那么,動機呢?除掉父王和兒子總該有他們的目的,不是嗎?”他是猜到父王和皇上的想法和猜測,但是他想不透那些世家如此做的動機。
千年世家之所以能傳承不斷,那是因為他們識時務,知道何時能強勢,何時又必須龜縮,皇族弱,它便強,皇族強,它便沉寂下來,配合聽話。
“這也是皇上和父王一直無法查出來的一點,那些世家并不會因為某些利益而和朝廷對抗,他們只會在朝廷容許的范圍內爭取最大的利益。除掉我們父子,他們能得到什么?金州?或者是鎮南王的爵位?除非他們突然變蠢,或者愛上了戍邊!
“所以,有沒有可能您和舅舅想得太多,把事情想得太復雜?”
閻冠文不解的望著兒子,等待下文。
“父王,沒了我們父子,害處最大的是誰?”
“沒了咱們父子,損失最大的,除了邊關可能會亂,就是皇上失去了一大助力……”閻冠文突然一頓!八阅愕囊馑际,這是針對皇上的陰謀?”
“這是可能之一,至于另外一種可能,也許您無意中得罪了哪個小人,人家報復你罷了!
“和那些世家無關?”
“有可能被借了力,所以你們查到的線索才會牽扯上他們,但是兒子真的不認為那些個個腦袋媲美千年老狐貍的世家掌權者,會干出這種蠢事!
閻冠文無言,難不成真是皇上想得太復雜了?沒錯,只是皇上想的,他一個武人,哪有那么復雜的腦袋。
“好吧,我會和皇上說說你的猜測,不過這件事你還是別插手,你現在最重要的是守好邊關!遍惞谖目粗鴥鹤樱@回換他欲言又止了。
“父王,怎么了?有什么話不能說?”閻向恒疑問。
“恒兒,你是不是非要宋家那個女娃兒不可?”
閻向恒聞言,眉頭瞬間一凝。“父王為何突然這么問?”
閻冠文微微嘆了口氣,思考了一會兒,最后終于做下決定,打開一個上鎖的盒子,從中抽出一封密函遞給兒子!斑@是圣上半個月前送來的密函,等你看完咱們再來討論!
閻向恒審視了一下父王的表情,伸手接過那封密函,看著密函的內容,他的眉頭緊蹙,到最后更是額冒青筋,充滿怒火。
“那個該死的女人!”啪的一聲,他一掌將那密函用力拍在桌上。
閻冠文驚愕的瞠大眼,看著那凹下了約寸許的掌印,以及像是鑲嵌在掌印中的密函,一時之間額頭冒出了冷汗!皟鹤,你這個……這是……”什么時候兒子的內力這般深厚了?
閻向恒一愣,看著掌印,眼里閃過一絲懊惱,太過生氣一時竟忘了控制,他只好簡扼的解釋,“兒子練了一門新武功!
這幾個月他所有的休息時間都用來練功,打坐練心法已經代替了睡眠,劍法也是日日不墜,加上洗髓丹和悟性丹的作用,如今他的無極已練至第二層頂峰,隨時可能突破第三層。
“就這樣?”這個解釋也太簡單敷衍了吧。
“就這樣!遍愊蚝阒敝钡目粗赣H!艾F在我們討論的是這個!彼噶酥刚朴≈械拿芎!斑@個所謂的得此女得天下的流言,已經確定是她傳出來的?”
“當初我中毒時皇上就懷疑過她,所以加派了人手監視!
“既然一開始就知道,為什么沒有阻止?!”閻向恒不滿的質問。
“皇上自有其用意!
“哼!說得這么神秘做什么?舅舅沒有阻止流言,不就是想看看他那些兒子有誰不安分嗎?”閻向恒冷哼一聲。
看著怒氣沖沖的兒子,閻冠文不禁心想,兒子太聰明似乎也不好,他摸摸鼻子,有些尷尬的道:“反正有圣獸在,那些人連接近兒媳婦的機會都沒有,再說,那些人被那場天罰給嚇到了,哪還敢打她的主意,想登極位,也得有命在!
閻向恒心下還是怒氣翻涌,想到在他不知道的情況下,那幾個皇子竟然盯上了他的媳婦兒,他就怒火狂熾,口氣不是太好的又問:“父王,有幾個人動作?”
“這我怎么知道!
“你怎么可能不知道!”他才不相信。
“兒子啊,你可別沖動,千萬別做胡涂事,否則就算皇上不信,心里也會有疙瘩,畢竟他是皇上,就算疼你,也是有底線的!
“父王以為我會做什么,殺了他們嗎?”
“就算只是想教訓一下也不成,他們是皇子,做了什么自有皇上處置!
“好,我保證不會對他們做什么,我只要知道行動的有誰,他們打算怎么做,做了什么!
“除了尚年幼的,成年的皇子就只有一、四兩位沒有任何動作,其它的……”
閻冠文聳肩!皟鹤,你可保證過了,你不會做什么的。”
“是,兒子保證過,絕對不會對他們做什么!遍愊蚝懵冻隼湫,轉身離開。
他是不會做,但是可以讓小白做。
他們應該慶幸他們及時回頭,否則就不是教訓一下這么簡單,小白連皇上都沒看在眼里,更遑論幾個皇子,至于那個興風作浪的女人……哼!總有收拾她的時候!
十月,秋西瓜收成,全村熱鬧極了,每個人都興奮得紅光滿面。
雖然質量和產量都不如上次宋家和何家的,價錢也因此低了三成,但是眾人還是非常開心,照往年來說,這數百兩、上千兩、甚至數千兩的銀子,可都是多出來的。
手上有了銀子,村民們就尋思著過年前把新房蓋起來,于是留仙村從十月下旬開始,便陸陸續續蓋起了房子,棟棟屋子都是瓦房,有些賺比較多的,便蓋起了青磚大瓦房,甚至有人仿照著宋家蓋起了三進、四進的宅院。
今年過年,留仙村家家戶戶都過了一個豐盛的年。
除夕那天,宋家收到了從金陵鎮南王府送來的三大馬車年禮,雖然宋家父母都有些無措,但還是收了下來,至于宋家的回禮,他們全權交給宋清婉處理。
宋清婉從地窖點了每種果酒各十壇、秋收的花生、各種花生做成的吃食、新榨的花生油、幾籃子空間靈果、空間新繁殖只有百年左右的各種藥材等等,林林總總也塞滿了三輛馬車,讓鎮南王府派來送禮的仆人,縱使訓練得好,也難掩驚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