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了個熱水澡后,傅蒼宇回到客廳,才發現外頭又開始下雪了,而且是場大雪,透過窗戶,看著窗外不斷飄落的雪花,他發現自己沒用的開始擔憂,忍不住走到大門口,透過門上的貓眼往外看,卻沒有看見任何人。
“走了嗎?”
碰了那么多釘子,是該走的,況且外頭又下著大雪,正常人都不會傻傻的在外頭挨凍。
想是這么想,可手卻像是有了意識似的自動開了門。
只是才開門,突然就有團物體朝屋內倒了進來,待他看清楚,整個人立刻愣住。
只見謬顏像枝冰棒似的倒在地上,一動也不動,雪白的臉色連同他的血液也一起凍結成冰了。
下一秒,他迅速將她從地上抱起,直沖向浴室。
放了一缸溫熱的水,連同衣服把她整個人放入浴缸,他才動手拍打她的臉頰,“謬顏,醒醒!不要睡覺!不能睡!”
越冷要越保持清醒,怕她冷過頭醒不了,傅蒼宇拍她臉頰的力道無法溫柔,連語氣都顯得粗暴。
溫熱的水讓陷入昏睡的謬顏緩緩蘇醒,也開始有了痛覺。
“好痛……”
她不知道那是什么感覺,又痛又麻,很難用言語完全表達出不舒服的感受,更不知道到底是痛多一些,還是麻木多一點,只知道每一吋細胞都是僵硬得難受。
“你還知道痛嗎?愚蠢的笨蛋!誰叫你一直待在外頭不走不知道那種鬼天氣會凍死人嗎?!”他氣憤地咆哮,語氣粗暴,眼神卻是心疼與憂慮。
他還是那個傅蒼宇,總是寵溺著她的大哥哥,那眼神里的疼愛是錯不了的,看著看著,謬顏忍不住露出一抹淡淡的笑。
“還笑?!早知道就讓你凍死在外面不要管你!”
“蒼宇哥……”
“不許說話!我什么都不想聽!”
“可是……”她心急著想要起身,卻力不從心。
“給我好好泡在水里幾分鐘,我去拿干凈的衣服給你!”
轉身走出浴室,很用力的把門關上,傅蒼宇氣的是自己,因為無法把冷漠貫徹到底,但是謬顏卻很開心,雖然只是一瞬間,她確信自己看見了當年的蒼宇哥。
半晌后,傅蒼宇再度把門打開,并且遞給她一套睡袍,“要不要幫忙?”
“不用了!”她馬上紅了雙頰。
看見她已有了血色的臉龐,他才滿意的點點頭!澳蔷偷扰忘c再起來!
“蒼宇哥──”
“又想說什么?我說過什么都不想聽,你也不要以為讓你進來就表示我改變心意,我只不過是不想等下雪過后發現門外多了一具凍死的尸體!”
他的壞嘴,還是和以前一樣,代表著關心嗎?思及此,謬顏眨了眨美眸,使出以前常用的反擊法──裝無辜!暗疫是要跟你說謝謝!
“夠了,把自己弄暖點再出來。”這次依然很用力的把門甩上,但責備的語氣卻很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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桌上擺放著幾道熱騰騰的菜,看著香味四溢的佳肴,謬顏才發現自己早就已經餓得饑腸轆轆。
“喝吧,喝點熱湯身體會暖一點。”
“蒼宇哥,謝謝你。”
“不用謝那么快!我只是不想制造更多麻煩,你如果在我這里病倒,我還得在這種鬼天氣開車送你去醫院,那是很麻煩的,等雪停了,你就離開這里!
連看都不看她,看來當年的冤屈對他傷害太深了。
如果可以,她愿意用盡一切辦法撫平他內心所受的創傷。
“這六年,我一直都在找蒼宇哥,我很想念你,也想念我們一起度過的那些日子,我該怎么做,才能讓你再對我展現笑容呢?”
“沒必要費心去想,只要你不要出現在我面前打擾我的生活,我每天都可以過得很快樂自在!鞭D身走向窗口,傅蒼宇燃起了一根煙,絲毫不管謬顏是否對煙反感,兀自抽了起來。
“可是我不能照你說的做,我來找你,就是想請你回去幫我管理公司。我爸突然把公司丟給我,自己去旅行了,我對公司的事情根本一點都不懂──”
“你身邊應該不缺幫你的人,你不是還有兩個姊姊?她們應該結婚了吧?應該叫你姊姊、姊夫幫你打理公司,不該找我這個外人!睅е唤z嘲諷的語氣,還故意加重外人兩字,顯示他仍心有不平。
也難怪,當年他一直把謬允泰和謬顏當自家人,努力表現,除了為自己的前途打算,更希望盡己所能地幫助謬家,以報謬允泰的栽培。
但是他卻背了黑鍋,還被趕出公司,在那樣令人難堪的環境里,他根本無法動彈,所以才會接受朋友建議,來到美國,東山再起。
這幾年是什么支撐著他走過來?就是報仇雪恨!
為了有朝一日可以把這帳討回來,他沒日沒夜的拚命工作,所幸老天爺還是眷顧他的,他的努力很快就看到了實質的成果。
但是他并不想這樣跟著謬顏回去,這不在他的計畫之中,她的出現甚至打亂了他原本的信念,在她那雙無邪的大眼注視下,他發覺自己耍不起狠來。
“其實……公司現在面臨很嚴重的危機,我爸大概怕姊姊把股份脫手,更加影響公司,所以叫我不能讓她們知道公司目前的狀況,而我……沒有信心能夠把公司救起來,但是如果你在的話,也許……”
“沒有任何也許,你們家的公司并不是我的責任!”
奇跡會出現,這樣的話語被硬生生打斷,話就這樣卡在謬顏的喉頭上,讓她吞咽困難。
“我的決定還是沒有改變,等雪停你就走!
“你不跟我回臺灣,我就不離開。”她也拗了起來。
“信不信我會馬上把你丟回雪地里?!”丟了煙頭,傅蒼宇一臉憤怒地恐嚇。
“信,你想那樣做我也不會攔阻,但是我的決定也不會改變!我困了,該睡哪?”生氣的放下餐具,她憤然起身往客廳走,食物一口都沒有動到。
“你給我回來坐下!”一個箭步上前,傅蒼宇把她又拉回來按壓到椅子上,“如果想在這里睡覺,就給我安分的把那些東西吃掉!”
“不然又要把我丟回雪地里嗎?”謬顏仰頭對峙,似乎當他是一只只會叫不會咬人的獅子。
“勸你不要在獅子嘴上拔毛,那是非常不明智的,乖乖吃完它,我去整理一個房間……真煩!”
雪花紛飛的夜晚,該早早上床睡覺的,卻來了個不速之客,這夜變得很忙碌,也叫他覺得很不習慣。
空氣里隱約散發出一抹淡淡的香氣,是來自謬顏的,她的出現不僅只是紊亂了他的思緒,還挑動他塵封已久的冷漠的心。
“天一亮就把她送走……”整理好客房,他兀自做了決定。他不想既定計畫因為她的出現有所改變,更不喜歡這種無法掌握的狀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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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與愿違,傅蒼宇才打定主意,天一亮就要送走謬顏,但是睡到半夜就聽到碰撞聲響,他連忙起身探個究竟,卻發現謬顏整個人跌在樓梯口。
“你到底在干么?”他上前,粗魯的把她從地上扯起來,一接觸到她的肌膚,才發現她身體熱得燙人,“你在發燒?!”
“發燒?我不知道,只覺得好熱……想找水喝……對不起,吵醒你了。”謬顏一邊想站穩腳,一邊露出歉意的笑,那笑看起來有些傻氣,讓人心疼,也讓人氣憤。
“你這家伙怎么這么麻煩!”他嘴巴很壞,但還是攔腰把她整個人抱起來。
“蒼宇哥,你放我下來,我可以自己走……”她連忙說,聲音卻很無力,頭也很暈。
“連站都站不穩,還想自己走?”他低頭瞪了一眼,粗聲喝斥。
“可是……”雖然有些昏頭,但還不至于到不知道這樣的姿態有多曖昧,她已經不是當年那個小女生,而蒼宇哥比起當年更具男人魅力,如此近的看著他,她發覺自己的頭更昏了。
“給我乖一點,不要亂動!”
在傅蒼宇的一聲令下,謬顏頓時連大氣都不敢多喘一下,任由他抱著她走出大門,把她放置在駕駛座旁的位置,見他啟動引擎,她才忍不住開口詢問,“我們要去哪里?”
“除了醫院,還能去哪里?”他悶聲反問。
看出他的不快,她明白自己又給他添麻煩了,所以立即說:“其實我真的沒關系,喝個熱茶、吃個退燒藥,再睡一覺應該就會沒事的。”
她的提議換來他一記惡狠狠的白眼,“如果你希望我現在馬上把你送到機場,就繼續表達意見沒關系!
任務還未達成,豈可這樣就被迫回臺?!為了能夠繼續留下來說服他回臺灣,謬顏只好乖乖靠回椅背,閉上唇,目光卻始終停格在他的臉上。
時間多少會改變一個人的外貌,可能是臉上多了細紋,也可能是身體各處多長了贅肉,但是傅蒼宇的改變是正向的,他的體格變得更壯碩,臉頰比過去略微瘦削,輪廓卻因此變得更加鮮明。
“把眼睛閉上!”
“……”好惡質,連看都不許她看。
眨著眼,她沒有馬上照辦,傅蒼宇立即抓了外套丟到她臉上,遮去她的炙熱目光,“在我叫你以前,你給我那樣好好休息一下。”
“好。”
這次很聽話,是因為謬顏真的也覺得昏昏欲睡,但是在睡著以前,她不自主的喃喃低語,“蒼宇哥,我好高興找到你……”
握著方向盤的力道加重了些許,傅蒼宇的心又再度被狠狠牽動。
每一回,她的話語總是輕易闖入他筑起防護墻的心,怕如此下去,他會忘了曾經所受的屈辱,也會忘了這些年吃苦受罪最終的目的,他冷了臉、橫了心,逼著自己專注于前方,也逼著自己把心思拉回原點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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