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元湛匆匆忙忙地趕往醫院,問了護理站病房方位,便刻不容緩地直飆尤頌恩的病房。
一確認躺在病床上的是心愛的女人,立刻三步并作兩步上前急問:“怎么會這么突然?醫生怎么說?確定是腎臟癌?”
尤頌恩看他這樣風塵仆仆的趕來,本來是露出笑顏,但仔細一瞧,他面無血色,神情驚惶,仿佛天降大禍似的,不禁有點被嚇住了。
她又不是得了什么不治之癥,也沒有立即性的生命危險,他緊張成這樣,好像太小題大作了!
“你不用這么緊張啦……”尤頌恩哂然微笑,輕聲安嫵,抬手拉他坐下!白聛碓僬f吧!
“得了‘癌癥’還能不緊張嗎?”這時的盛元湛,沒有平常的穩重沉著,只有為心愛女人焦急的慌亂。“我剛剛送東西去給你,聽到這消息簡直睛天霹靂,你有事怎么不在第一時間跟我說?”
因為過往經歷,他對疾病和醫院都有陰影,害怕面對無常的磨難,痛恨束手無策的無力感。
當初,琬寧病逝帶給他不小的沖擊,現在,他對頌恩的愛日漸深濃,她卻也罹癌,教他情何以堪?
在來的路上,他不斷胡思亂想,心口一度冒出可能失去她的恐慌感,即使此刻已見到了她,仍余悸猶存。
“要住院我也很意外,本來只是想看看病就回家休息的,誰知道……”他的緊張在意半點不虛假,如此重視,教她心里感動不已,可未幾,她才后知后覺地發現不對勁。“等等,你剛剛說‘癌癥’?”
他凝著她,以嚴肅神情給了她回答。
“不是啦,誤會大了,呈‘炎’,發炎的炎!彼诖,莞爾竊笑的同時,也心疼他白受折騰了。
聞言,盛元湛卻整個人呆住了。
是“炎”,不是“癌”?
她沒有被死神威脅?她不會離他而去?
太好了……太好了!
他重重地吐了口氣,胸臆間那仿佛被無形大掌緊緊掐住的心,頓時沒了壓力,舒展了。
“頌恩……”他雙手握住她的手,垂首將額頭抵在她手背上,低啞地喚她,吐露內心的脆弱!澳銍標牢伊!”
尤頌恩見他如此真情流露,連嗓音都有點顫抖,不禁也動容的紅了眼眶。
“沒事,醫生說是腎臟發炎,治療過就會好了!彼p輕地撫摸他的頭,用無比溫柔的語氣安撫他,內心感動不已。這男人啊,教她怎么能不愛他呢?
“那我來照顧你!彼愿鎶^勇,攬下這份看護工作。
感到窩心的她,不由得哂然一笑。
她想,不論發生什么事,她應該都無須恐慌,因為他一定會在第一時間趕來她身邊的!
“我媽會照顧我,她等等下班后會先回家幫我準備住院用品,晚點才來!
“你媽媽還要上班啊,這樣她會太累吧?”他顧慮道。
“也是……有你來輪流換班應該比較好!彼鰦傻爻蚩此!爸x謝哦。”
“傻瓜,跟我謝什么?”他輕彈她鼻尖,怪她客套!安贿^腎臟為什么會發炎?”他再傾身探觸她額頭,覺得體溫還是稍高,眉心不禁蹙得更緊。
“憋尿憋出來的!彼奶摰皖^,囁嚅地回答。
“憋……憋尿?”他提高分貝,覺得不可思議,無法想像怎么會有人憋尿憋出病來?“為什么要憋尿?”
“應該是這幾天太忙,沒時間休息,下意識就憋著……”尤頌恩聲如蚊蚋地解釋,已有挨罵的心理準備。
果然,盛元湛已經露出譴責的表情,責難地睨著她。
“這什么工作連休息都不行?”他不認同地皺眉,心疼之情漲滿胸臆!斑@么辛苦干脆別做了!
“不做了你要養我哦?”尤頌恩抿著笑橫睞向他。人雖然正不舒服,但聽著他心疼呵護的話語,心情舒朗許多。
“我養你啊!彼摽诘溃f出這話的同時,自己心里也訝然一悸,可須臾,腦子里浮現與尤頌恩一同生活的情景,不但不突兀、不排斥,還生出了向往和期待一一他益發肯定這是個正確的想法。
她是他最心愛的女人,疼她安她照顧她是他的義務也是他的權利,他希望自己能讓她永遠保持著開朗與樂觀,而不是像現在這樣為了工作累得住進醫院,病懨懨地躺在病床上。
聽他不假思索地就答應要養她,尤頌恩心口暖甜,嘴角彎弧更大,忍不住想著這是否有更深一層的涵義?
“還真的咧,要我當養在高塔里的公主嗎?”她敬謝不敏地搖搖頭!拔铱纱蛔!
“當公主不好嗎?”他莞爾地敲她額頭,有個男人愿意給承諾,擔起愛護的責任,她居然露出那種“心領了”的表情。
“公主不都是嬌柔軟弱,手不能提、肩不能挑的嗎?你看我哪里像了?”她還捻起蓮花指裝嬌柔。
“在我心里,你是!彼⌒囊硪淼貓唐鹚滞筮打著點滴的柔荑,眼底流露著心疼。
尤頌恩唇畔綻開一抹笑靨。“那這一個禮拜我就先當個病公主好了。”
“為什么星一個禮拜?”他不解的問。
“醫生說大概要住院一個禮拜!彼狡鹱煺f。
“要這么久?”
“嗯,發燒、頭痛、腰酸、上廁所有障礙,雖然不會嚴重到危及生命,但坦白說,身體真的很不舒服。”她才這松口向他撒起嬌來,把難受的感覺全都告訴他一一因為談過幾句話,他也沒適才趕來時那樣驚恐慌張了。
聽了心疼,盛元湛皺眉嘆息。
“真是的,你這病是自己招來的,以后不準這樣糟蹋身體,知道嗎?”他撫著她的發絲,口吻雖怪罪,但背后隱含了濃濃的心疼不舍!澳氵@身體,現在不只是自己的,也是我的。”
尤頌恩睨看他,瞧他一本正經的,可嘴里吐露的卻是甜得教人暈醉的情話,教人更是難以招架。
“不敢了,我以后不敢再自找苦吃,也不會再讓你緊張成這樣。”她一副乖巧無辜的模樣,癟嘴說道,隨即又噗哧一笑!澳銊倓偰莻樣子,不知道的人還以為是我快掛了咧!
現在再想起他方才進門時為她擔心緊張的模樣,好像她對他非常重要,她整顆心像浸在糖罐里,甜甜暖暖,被幸福籠罩。
她輕松玩笑,他卻陡地繃起臉,神色瞬間凝肅如冰,凍結周遭空氣。
“不要說這種話!”嗓音冷硬如鐵。
“干么這么兇……”她被他驟變的嚴肅冷冽嚇著,無辜囁嚅。“我只是開玩笑而已。”
“永遠不要開這種玩笑。”他傾身撈起她,緊緊牢牢地抱住,感覺真實的擁有。
尤頌恩怔住了,他抱她抱得好緊,是那種他從沒用過的力道,仿佛害怕就此失去她。
他沒多說什么話,她卻能感受他是打心底在恐懼。她不過說了句玩笑話,正常來講,應該不會有這么強烈的反應才是啊,但他為什么這么失控?
“元湛……”被他抱痛了,她安撫地拍拍他背脊,溫柔出聲!澳闶窃趺戳?怎么那么奇怪?”她又不是真的會娃掉。
她的輕柔聲嗓漸漸消弭那翻涌的恐慌,盛元湛這才慢慢的放松力道,拉開彼此距離,直勾勾地望住她。
頌恩臨時生病住院的意外狀況,勾起他掩藏在內心深處的記憶,他想起琬寧香消玉殞,將他們的感情硬生生截斷。
而今,他好不容易找到能讓他付出感情,真心喜愛的女人,也希望兩人有完美的結局,所以很怕悲劇重演。
思及此,他眸底滲出了許久不見的憂郁,幽幽道出過往經歷。
“我以前有一個女朋友……”他起了頭,停頓一下,見她眨巴著大眼等待下文,于是續道:“我們交往了兩年,可是在交往期間,她卻檢查出罹患了癌癥……”
“嗄……”尤頌恩反應很直接,馬上發出遺憾的聲音。
“那場病來得又急又猛,就算我們積極面對病魔配合做治療,到最后心力交瘁,還是無力回天,不可否認的,我沮喪了好一段時間,現在就像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繩,聽你忽然病了住院,心里恐慌的感覺忍也忍不住……”
聽著他的說明,看著他心情低落,尤頌恩歉然地握緊他的手。
她明白,一個三十二歲的優秀男人一定有戀愛經驗,可是她沒想到他會有這樣悲傷的經歷,女朋友因病而逝,對他而言一定是很沉痛的打擊一一現在她總算明白方才他聽到她生病住院,為什么會那樣超乎常理的緊張惶恐!
經歷過失去,留有陰影是在所難免,可她剛剛還把掛不掛掉拿來開玩笑,難怪他會生氣!
當時,他一定很傷心吧?他是怎么度過那樣一段難熬的日子?一股心疼與同情在她心底漫開。
“對不起嘛,我不該開那種玩笑!彼龑Ⅱ渍硐蛩募绨颍鰦傻狼。
盛元湛嘆息,疼安地拍撫她背脊。
這一次他是有點大驚小怪,但那也是太在意她的緣故。她呀,一定不知道自己在他心田扎根扎得有多深,他已經無法想像沒有她的日子,若是她怎么了,他會崩潰的。
片刻,她像想起什么似的猛然抬起頭,一雙大眼睛骨碌碌地望住他。
“怎么了?”他納悶她的大動作。
她霍地伸出食指,指著他鼻間。“你是不是還忘不掉你前女友?”
盛元湛一怔,坦白地答:“沒有失憶怎么忘得掉?”
尤頌恩臉一垮,有點悵然,可是……他說的也沒錯,又不是失憶,怎么忘得掉?
要求他忘掉,未免太強人所難了!
好吧,換個方式問。
“那你還愛著她嗎?”她問得大方,但心里忐忑。
盛元湛搖搖頭,想了想,解釋道:“時間是療傷的良藥,有淡化的效力,我沒有忘記她,但曾經有的感情已經淡化,稱不上愛了!
他說的是實話,不愿隱瞞她,只不過,始終沒提她們長得像的事,因為己深愛著她,所以不敢冒險,怕造成不必要的誤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