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才說了,墜落山崖后,我陷入昏迷,醒來后以前的事情全部忘了,救我的夫妻只好將我?guī)г谏磉。半年前,我才稍微想起一些事情,說出了以前小時候事情,爹的名子跟姊姊的名子,救我的夫妻曾經(jīng)在出事地點附近打探到,有一官員攜家?guī)Ь焐暇┤温,途中有一女兒發(fā)生意外墜落山崖,他們才想這人有可能是我,因此讓我前來尋親!辈幌胝f出受龍澤幫助的事,她稍微胡審了下。
要不是兩位老人家希望她能夠多個人疼愛,再加上她已經(jīng)過了及笄之年,他們不知道她從前是否有婚約,因此才催著她來認親。
要不是不想惹師父、師娘傷心、生氣,不想讓他們失望,她根本不想上京來,尤其在看到這一屋子勢利無情的親戚,她更是后悔走上這一趟。
“你……”黎敬白腦海里逐漸浮現(xiàn)往事,越看她淡漠的臉龐越是感到窩火,可眼前這孩子卻又完全不知當年的事,他是一把心火無處宣泄!澳闵暇﹣怼瓝狃B(yǎng)你的那對夫妻有什么話要你轉(zhuǎn)答或是……”
“他們讓我來問問你,我當年是否有婚配之類的?”
“婚配?!”
左后方突然有一記尖細高亢的輕蔑聲音響起。
“爹,這女人根本就是來訛詐的,您沒瞧她那副窮酸樣嗎,肯定是她的養(yǎng)父母讓她來向爹敲詐要銀兩的!”
有人開了第一槍,其他幾個蠢蠢欲動的人連忙緊接著發(fā)炮。
“就是啊,老爺,就算她真的是小六,她的養(yǎng)父母這時候叫她回來認親,其心可異!”
“瞧她這副寒酸樣,分明是要來跟咱黎府討銀子!”
“是的,爹,她定是要來與您討要嫁妝的!”
李玥晴貓了那群義憤填膺的女人們一眼,心下冷嗤了聲。
嗤,嫁妝,本姑娘現(xiàn)在的身家簡直是令人發(fā)指的土豪階級,就連背在身上的銀票也有一兩斤,還看得上你們口中那一點嫁妝嗎?
女眷們一人一句吵得黎敬白太陽穴隱隱發(fā)疼,大聲一喝,“通通給我住嘴!”
一向很少發(fā)脾氣的黎敬白一聲怒喝,整個內(nèi)廳瞬間安靜得連根針掉到地上都聽得見。
李玥晴將眸光轉(zhuǎn)向黎敬白,很體恤的說著,“其實你也不必這么為難,我知道我的出現(xiàn)讓你頗為難,我也不會為難你一定得認我這個女兒。畢竟這九年來,你沒有想起過我一次,我只是上帝都來看看我的親人長得什么模樣而已,然后確認一下養(yǎng)父母關(guān)心的這件事情!
現(xiàn)在她就等黎敬白開口拒絕她,讓她趕緊回師父、師娘那里,然后她再問一下自己有沒有婚約,這樣她上帝都的這趟任務(wù)就算完成,可以回去跟師父、師娘報到了。
黎敬白看向妻子,對上他詢問的眸光,江玉枝開口了。
“沒有,你尚不曾與任何人家有婚約!
聽到她這么說,李玥晴暗松了口氣,等著黎敬白的下文。
“小六,按理說你平安歸來這是件好事,可……那對夫妻也算對你有養(yǎng)育之恩……”
“是的,我知道,你要我回去繼續(xù)盡孝道是吧?”李玥晴逼著黎敬白點頭同意。
失蹤多年的女兒歷經(jīng)千辛萬苦才回來,他這為人父的即使對她再沒有任何情感,一旦拒絕了她,如若這事讓政敵知道肯定會狠參他一本的,因此讓她回養(yǎng)父母身邊的話黎敬白怎么也不能輕易說出口。
他放下手中茶盞,問著一旁的黎老夫人,“母親,您說這事怎么處理?”四兩撥千金地將這事推到母親身上。
黎老夫人豈會不清楚兒子把這燙手山芋丟給她的用意,不就是要假借她的手趕走這自小就惹人厭的賤蹄子,當年摔下山崖,她怎么就這么命大?
“依我看這么多年了,小六應(yīng)該也習慣與那對夫妻在一起的生活,就讓她……”
就在這時,一名小廝匆匆忙忙地來報,“老爺,稟老爺,齊公子來訪!”
“齊公子?來人,快快請齊公子上座!”黎敬白一聽到小廝來報,驚詫地站起身,急切的吩咐,“我馬上過去。”
李玥晴眼角直抽,怒瞪著那名打斷黎老夫人說話的小廝,就差幾個字,她就可以包袱拿著,馬上火速離開了,竟然被破壞,她真恨不得去踢他兩腳!
豈知,一記爽朗笑聲由遠而近傳來,“哈哈,無妨,黎大人盡管將正事辦了,你我已經(jīng)如此熟絡(luò),就不必這般客氣!
“齊公子,不知你到來,真是有失遠迎……”黎敬白趕緊出了門去,又鞠躬又哈腰地賠罪。
屋內(nèi)一群女人也一臉驚喜起身,竟是紛紛跟著黎敬白前去迎接貴客。
李玥晴有點傻眼,即便東煌王朝的民風開放,未婚男女見面無妨,但這樣積極的表現(xiàn)也足夠讓她這個穿越來的人驚訝了。
她嫌惡的目光隨著眾人一起移向那位貴賓,就在她看清楚那被簇擁著踏進門檻,進入廳中,身穿玉白色暗云紋圓領(lǐng)袍,腰間系著一條玄色鳥紋玉帶,風度翩翩的男子時,整張臉瞬間皺成一團。
只見那人上前來,手中折扇親密地朝她頭上一敲,喊她一聲,“晴晴——”
齊弈這一聲“晴晴”讓廳里所有人瞬間炸開了鍋!
尊貴的齊公子竟然認識這個不知道從哪個深山野林冒出來認親的女子,還這么親密地呼喊她的閨名。
黎敬白眼尾一抽,生怕自己聽錯,連忙向前問道:“這……齊公子您認識小六?”
“小六……黎大人說的是晴晴嗎?”
黎敬白點頭,“正是!
“當然認識,晴晴與本公子的交情可是非同小可!”
李玥晴心想,這種情況對她非常不妙,齊弈會突然出現(xiàn)絕對有目的,她還是先閃人,先找間客棧,等過兩日派人給黎敬白送封信,讓他寫張黎悅青歸養(yǎng)父母家的字據(jù),思及此,她火速轉(zhuǎn)身準備離去。
齊弈卻不讓她如意,長臂一伸扯住她背上的包袱,硬是將她扯回,手中折扇親密的敲了下她的額,“晴晴,咱們這才多久沒見,你便把弈哥哥給忘了嗎?招呼都不打的嗎?”
計謀被看穿,李玥晴狠瞪他兩眼,不悅撇嘴!稗母绺,我又不是有老人癡呆癥,怎么可能把風流倜儻、英俊瀟灑、玉樹臨風的你給忘了!”
“那方才怎么你一瞧見弈哥哥便要往外走?”
她眉頭緊皺,“人有三急不行嗎?”
他沉沉點頭,“那是弈哥哥誤會你,故意對弈哥哥視而不見了?”
“是的!
這野女人竟稱呼高貴的齊公子為弈哥哥!
黎府眾人實在不敢相信耳朵所聽到的,晴晴、弈哥哥,這分明是兩小無猜間的稱呼,眾人的眼睛瞪得老大。
“晴晴,要是你故意把弈哥哥給忘了,弈哥哥會很傷心的!”
“就算把別人都忘了,也不能忘了你是吧,弈哥哥!”李玥晴沒好氣地加重語氣喊著。
切,這齊弈現(xiàn)在是在演哪出戲?
依她看,他根本是故意來壞她的好事,故意挑在這時候出現(xiàn),然后左一個弈哥哥、右一個弈哥哥,讓人知道他們兩人的關(guān)系匪淺,交情很深。
身為太子,他一向不愛與權(quán)貴有太多交集的,怎么會跑到東煌來,就跟這個說上不上、說下不下的禮部尚書,交情好到可以直闖宅邸這般程度?根本是黃鼠狼給雞拜年,不安好心,至于他眼中的那只雞到底是誰,她根本沒興趣知道!
齊弈伸手擰擰她圓潤的耳珠子,“哈哈哈,聽到晴晴你這么說,弈哥哥就放心了!”
黎敬白更是驚駭?shù)脽o以復加,這個突然冒出來認親的黎悅青,怎么可能會認識齊凌國至高無上尊貴的東宮太子齊弈,他怎么想破頭也無法將兩人的交集聯(lián)想在一起!
齊弈很滿意的瞄了眼周遭眾人驚駭?shù)谋砬,漾起他一慣的溫柔笑容,“對了,晴晴你怎么會出現(xiàn)在這尚書府黎大人府里?”
李玥晴萬分幽怨的瞪著齊弈,她能當著所有人的面對著他大吼:她就等著黎老夫人最后一句話就可以走人了,你這個弈哥哥出來攪什么局!
齊弈折扇敲敲手心,笑看她幽怨的眼神,突然故作恍然大悟一般,“莫非……晴晴你日前跟弈哥哥說來帝都是為尋親,莫非,這黎大人便是你的親爹?!”
齊弈這話一出,一旁的黎敬白頓時沁出一身冷汗,沒想到連他都知道小六是到帝都來尋親的事,看來他與小六的交情真的不是一般的交情!
這事非同小可,就算齊弈是他國太子,在東煌也是有相當人脈的,若是他把歷劫歸來的親生女兒拒于門外,這事傳到皇上耳里,他的官途也到頭了!
就算百般不想讓這個女兒回來認祖歸宗,他也只得把“你回去與養(yǎng)父母好好過日子”這話吞進肚子里去。
他撐著一張和藹無比的笑臉向前,“是的,齊公子有所不知,小六剛回來與在下及那些姊妹們相認,現(xiàn)在在下正與母親商討,是否要看個好日子開祠堂,讓小六祭拜祖先,感謝祖宗保佑讓她能夠平安無事歷劫歸來!
一聽到開祠堂拜祖先,李玥晴瞬間滿臉猙獰地怒瞪著齊弈,心下把他罵了百八十遍!這意味著,她不能上紫玉縣找?guī)煾、師娘了?br />
吼,殺千刀的齊弈,她從來沒有這么想宰掉一個人過!
不只李玥晴嚇掉了下巴以為自己幻聽,連黎家的女眷們也相當震驚,甚至黎老夫人也被黎敬白這突然轉(zhuǎn)變的態(tài)度給駭?shù)檬种泄照炔铧c拿不穩(wěn)!
齊弈點頭,用折扇敲著黎敬白胸口提醒他,“屆時黎大人別忘了,請在下來觀禮!”
他不是沒見到晴晴眼底的憤怒,由暗衛(wèi)稍早給他的消息,他清楚稍早之前廳堂里所發(fā)生的一切,他之所以來得及時,在最后關(guān)頭阻止黎老夫人將話說絕,自然是有他的私心!
“一定、一定,齊公子能當見證人是我黎府的榮幸!崩杈窗妆岸Y。
“那天黎大人有打算在哪里擺宴席?”
“啊,宴席?”
“黎大人骨肉分離多年,晴晴能回來認祖歸宗可是天大的好消息!饼R弈一副不可思議的語氣,“莫非黎大人只打算開祠堂,讓晴晴祭拜祖先一下,并不打算擺幾桌宴席邀請同僚好友,告知黎六小姐歷劫歸來,讓他們與你一同感受這份失而復得的歡喜?”
“宴席這當然是一定要擺的,老夫還要辦得盛大,邀請同僚們來與老夫同樂!”竟然還要他擺宴席召告眾人,這不明擺著逼他認了小六!黎敬白感到一口心血都要噴上九重天。
“選好了日子,可別忘了派人通知本公子!
“一定、一定!”
“來人啊,齊公子人都來了這么久,怎么還沒上茶?齊公子您先請上座,在下有些事宜想請教您,不知您意下如何?”
既然齊弈太子要親自蒞臨觀禮,還要出席酒宴,可見他與小六的關(guān)系不是一般,日后必能為自己所用,好處定當難以估計,讓小六回來,他就當多養(yǎng)一個廢人罷了!
“沒問題,樂意之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