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想隱密處理女兒遭綁架的事而匆匆趕回府的黎敬白,沒想到才剛趕回到黎府,黎老夫人便氣急敗壞地將綁匪送來的勒索信函丟給他,卻被尾隨著到來的齊弈撞見,這事怎么也瞞不住了,不久,待其余女眷也回來了,得知消息,眾人心思各異。
除了齊弈與江玉枝焦急地在大廳里來回踱步,等待消息外,黎敬白整個下午眉頭緊皺,思索、擔(dān)憂著自己未來的仕途,有些人幾乎是暗地里偷樂著,黎老夫人便是如此。
女子被綁架,這名節(jié)、閨譽必定受損,想要高嫁已是不可能,更別妄想穎王與齊弈了,這樣其他幾人的機會就大了很多,至于黎悅云,反正遲早要進徐府守望門寡,就無須在意閨譽這檔事了。
如果李玥晴不是太后身邊的紅人,人要是出了差池,對兒子的官運會有很大影響,她才會同意兒子繳交贖金給綁匪,否則她才不會管這賤蹄子的死活,只要這賤蹄子沒了機會,她那可憐的外孫女機會就大了。
一群人直至日落西山,仍未接到綁匪的下一步指示,不由得有些坐不住了。
從綁匪刀口下逃生的李玥晴兩人,在龍澤郊外的別院換過干凈的衣物后,才由龍澤親自護送回到早已經(jīng)炸鍋了的黎府。
黎敬白錯愕萬分,不敢置信地看著兩個臉上有些擦傷,在龍澤陪同下安然無恙回來的女兒。
這是怎么回事?她們不是在上山進香途中被綁架,怎么會與穎王爺一同回來?!
連一整個下午也在黎府里焦急等候綁匪送來消息的齊弈也錯愕不已,連忙上前拉住她!扒缜,你不是……”
“我們怎么了?”李玥晴裝出疑惑的模樣,因龍澤再三叮嚀,讓她別將她們被綁架的事泄漏出去。
“你們是怎么脫險的?”從她這整齊、干凈的模樣看來,應(yīng)該是沒事,這讓他重重吐了口大氣。
眾人無不好奇兩人是怎么脫險的,即使是那些幸災(zāi)樂禍的姊妹們也一樣,紛紛圍了上來,但在這滿場人驚訝的眼神里,卻有人眼中隱藏著一絲不讓人瞧見的憤怒。
“脫險?”她故作不解地看著他們,“你怎么知道我跟大姊搭的馬受到驚嚇,連人帶車沖落山谷?”
“沖落山谷?”眾人驚呼,“你們不是被綁架了?”
她與黎悅云兩人不約而同的搖頭。
“我們這樣子像是被人綁架的模樣嗎?”黎悅云輕描淡寫,“上山半路馬突然失控,連馬車夫都無法控制,一路狂奔往山谷沖去。所幸被正準(zhǔn)備下山的王爺侍衛(wèi)撞見,在千鈞一發(fā)之際將我跟六妹救出,我們才逃過了一劫?蓱z了那馬車夫,沒能逃過此劫難……”
“所以你們沒有被綁架?!”黎敬白大松了口氣,只要李玥晴沒發(fā)生意外就好,若是真有其事,而事情又曝光,將會有多少人張著大眼看著他黎府,等著看他如何解決這檔事情,這讓他勢必得拿出一筆銀兩來贖她。
然而,即使付了贖金,兩人被平安救出,但女兒被綁架畢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屆時整個帝都也免不了流言蜚語,對他聲譽將有所牽連,其他幾個女兒也別妄想可以找到好親事,如今她們只是發(fā)生意外,沒有遭到綁架,對他來講是件好事。
“沒有,女兒受到太大的驚嚇,被救出后就昏倒了,王爺派了丫鬟照顧我與六妹,直到稍早女兒才醒來!
“那就好、那就好。”黎敬白點了點頭,了解了來龍去脈,笑著向前對龍澤鞠躬哈腰,諂媚地奉承,“王爺出手相救,下官感激不盡,請受下官一拜!
龍澤擺手,“黎尚書免禮了,貴府兩位小姐乃是本王屬下所救,黎尚書如若想道謝,直接向他道謝即可,本王只是做個順?biāo)饲樗蛢晌恍〗慊馗!闭f完,便作勢告辭離去。
黎敬白有些自討沒趣地扁扁嘴,連忙攔下欲離去的龍澤,“王爺,下官已讓下人備膳,還懇請王爺賞光留下來用膳,雖然有些唐突,但是下官的一點心意,還請王爺能賞光,讓下官聊表謝意!
龍澤冷眼看了下黎敬白,又掃了一眼那還不肯離去的齊弈,難不成這廝還想要留下用晚膳不成?
他看著黎敬白的表情似乎在謀畫著什么事情,不管是什么事情,他是不會讓他計謀得逞的。
折扇敲了敲手心,唇角漾起一抹冷魅笑意,他于是開口,“黎大人如此盛情,讓本王著實感動,本王也不好駁了黎大人的臉面……今晚就……叨擾了!
黎敬白喜出望外,“請、請,王爺請上座,齊公子也請!
穎王爺答應(yīng)留下用晚膳,這是多大的殊榮,除了除夕這天,才會所有家眷圍爐吃飯外,就只有今天幾乎是全府家眷全都聚在大廳一起用膳。
只是今晚的座位分配很奇怪,通常除了主人與輩分高的長者可以同桌吃飯外,女眷是不可以一同上桌吃飯的,可今晚卻是破格在龍澤與齊弈之間各穿插了黎府幾位未出閣的小姐,至于輩分最高的黎老夫人,竟然被分配到與姨娘們一桌吃飯,這可把她氣得一口心血直往腹里吞。
當(dāng)然,黎悅云與李玥晴也被分配到跟黎老夫人同桌,反正只是吃飯,吃完飯就該拍拍屁股走人,李玥晴根本不想去理會黎老夫人鐵青的難看臉色,自顧自吃著。
黎敬白這么做自然是有私心,其目的大家心知肚明,身為客人的龍澤與齊弈也不方便揭穿。
“王爺,下官敬您。”黎敬白高舉酒杯。
龍澤只是稍舉茶杯回敬,瞄了眼對面正接受著黎悅碧殷勤布菜的齊弈!褒R公子好艷福!
這話讓齊弈差點被嘴里那口魚肉給噎到,微扯著嘴角,“盛情難卻!
“聽聞齊公子丟下新婚妻子獨自前來東煌,只為佳人而來,不知是否真如傳言這般?”
龍澤這話一出,大廳原本熱絡(luò)的氣氛頓時冷了下來,一片沉靜,眾人無不睜大眼等著他的回答。
齊弈暗咒了聲,這龍澤特意在晴晴還有眾人面前提及此事,讓他陷入兩難,安的究竟是什么心?
“既然是傳言,自然是不可信,穎王殿下不會相信這無稽之談吧?”齊弈譏諷一笑!爸皇钦f到佳人,穎王殿下這些年來一直未曾迎娶正妃,不知是否有其他隱疾,導(dǎo)致正妃之位始終懸空?”
龍澤笑著舉起杯子,示意著道:“弱水三千,本王只愿意取一瓢飲,未娶正妃,自然是本王還未遇見那位讓本王心動之人!
“在下認(rèn)識不少名門閨秀、窈窕淑女,可為穎王殿下介紹,相信這些名門淑女里面必會有讓你傾心之人!饼R弈拿起酒杯,漂亮的眼眸巡視了同桌所有女子一眼,最后回到龍澤的身上。
他這話一出和暗示的眼神,讓在場的黎家姊妹們眼睛頓時睜大,暗自驚喜,就期望自己能被齊弈正式推薦給龍澤。
“不勞齊公子費心,本王自有打算。”
幾記猛烈抽氣聲與失落嘆息聲瞬間回蕩在餐桌之間,幾位小姐卻又在聽到后面那句話后,馬上停下舉筷的動作,拉長耳朵靜待。
“莫非……穎王殿下心里已有人?”
“那是自然,本王已覓得這讓本王傾心之人。”龍澤再次舉杯,絲毫沒有一絲隱瞞。
齊弈握住酒杯的手瞬間緊了下。
“齊公子有興趣知道本王心中的這個人究竟是誰?”龍澤夾起一塊魚肉放進嘴里,繼續(xù)笑問。
“本公子心里也有心儀之人,本公子雖無法給她正妻之位,卻能夠給她本公子全部的心意,穎王是否也有興趣知道是何人?”
齊弈舉杯回敬,搶著反問,為的便是避免龍澤早他一步將心儀女子的閨名說出。
突然間,掉筷、摔碗的聲音此起彼落,同桌小姐們臉色一個比一個難看。
龍澤對這些聲響毫不在意,“待齊公子迎娶佳人之時,本王定帶晴兒到齊凌國喝你的喜酒!”
齊弈手中的酒杯頓時破碎,怒瞪著一派悠閑的龍澤,眼中寒意乍起。
對齊弈的怒氣,龍澤絲毫未放進眼里,挑釁的揚眉,舉起茶杯回敬快氣瘋的他。
這次對決明顯他又略勝一籌,此刻心中只有一個字,爽!
兩人一來一往,絲毫未將臉色已經(jīng)黑成鍋底,今晚的主人黎敬白放進眼底,從他們兩人的對話之中,他很清楚地知道了一點,他這幾個女兒毫無一絲希望,沒有一人進得了這兩個杰出男人的眼底,而從這兩個針鋒相對的男人嘴里,他也知道了一點,就是他們兩人同時看上了一個女人!
黎敬白的眸光落到了自顧自用膳,絲毫不理會周遭早已因她風(fēng)云變色的李玥晴身上,難道,他們黎家的榮耀只能寄望這個根本不是他女兒的野丫頭身上?
想到這點,他隱在袖下的拳頭不禁緊了緊。
未被分配到與龍澤同一桌用餐的洪月霜,一直到晚膳結(jié)束,回到自己的院子之前,一直是努力克制著想要翻桌怒罵的心緒,尤其當(dāng)她看見坐在對面的李玥晴,一副目中無人,大快朵頤的樣子,讓她胸口憋著那股翻騰的氣血,就要壓抑不住地噴出。
她怎么就這么好運,竟然又再度躲過一劫,這馬好好的怎么會突然失控?難道是人為的……洪月霜邊走邊回想,腦海里忽然浮現(xiàn)幾個惡心的臉孔,莫非是那幾個人!
該死,肯定是這樣!
那幾個收了她銀兩的綁匪竟敢拿錢不辦事,沒有按照約定將人綁走,狠狠凌辱一番,反而只是讓她們的馬車跌落山谷。
明天她得再去碰頭的地點問看看是怎么回事,要是讓她知道他們想黑她的錢,看她饒不饒他們,定當(dāng)報官把他們的老巢穴都給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