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小姐,我可以叫你筱云嗎?”
她終于望向他,頗為僵硬的點了頭,那雙大眼似乎就要掉淚,他當真有這么嚇人?如果把她惹哭了,他可以摸摸她的臉、擦去她的淚?或許這不是個壞主意。
“筱云,你也可以叫我克翰!
“克、克……”她的聲音結巴甚至顫抖!翱撕!
“很好!彼矚g她這么喊他,雖然他有點擔心她會不會突然昏倒?“筱云,你平常都做什么消遣?”
“呃……我會做一些手工藝品。”
“喔!彼麩o法發表什么高見,他連扣子都沒縫過!澳阆矚g去郊外走走嗎?”
“喜歡!
“下次我帶你去郊外走走,你說怎么樣?”
她先是睜大眼,一副不敢置信,很快地整張臉都紅了,奇怪,他只是建議兩人到郊外兜風,又不是要搞車震或在野外嘿咻,她有必要臉紅成這樣嗎?
“你不想再跟我見面?我很討人厭?”
“不是的!”她用力搖頭,臉紅得更厲害。“對不起,我的意思是……我很樂意!
“那就好!币郧八呐硕际遣徽堊詠,無須他多費心力,但眼前這女人顯然不會主動靠近,他得花點時間讓她放松下來,說不定是很多時間,希望他們還是能照計劃今年結婚。
結婚?他想跟這女人結婚嗎?才第一次見面,他怎會理所當然的這么想?
但仔細想想,有何不可?她的家境OK,外表OK,就連個性也OK,害羞、安靜、嬌弱……這些他都覺得OK,反正他跟他爸一樣大男人,她只需做個乖巧的小女人。
周筱云做了幾個深呼吸,他注意到她胸前的起伏,她很苗條,但該有的都有,他突然等不及新婚之夜了,一種莫名的占有欲涌上來,這女人就該是屬于他的。
“很高興能認識你。”他知道自己說過這句話了,但這次不是客套話。
她的大眼睜得更大,彷佛聽到什么壞消息,皺起眉頭回答:“謝謝。”
“不客氣,這是我的榮幸!苯裉炝挚撕矝]有浪費絲毫時間,因為他找到他的妻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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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筱云并不討厭林克翰,他是一個理想對象,事業有成,家境富裕,沒禿頭沒小腹,沒離婚沒小孩,外表有點嚴肅但五官端正,身材高高瘦瘦還頗有型的,她應該謝天謝地才對。
可是……他帶給她一種莫名的壓迫感,她無法想象跟他交往甚至結婚,她會無法呼吸的!
當她哥哥和嫂嫂離開包廂,她差點沒哭出來,他們怎能把她丟給這陌生男人?
出乎意料的,林克翰的態度還算平和,不只替她倒茶還主動聊天,然而他那雙眼太銳利、太強悍,讓她自覺像是被老鷹盯上的小雞,隨時會被生吞活剝。
當然,大多時候都是他在說話,她只能點頭或簡單回應,她本來就不活潑也不健談,希望他不會活活悶死。
當他說下次要帶她去郊外走走,她不敢相信自己的厄運,這男人居然會想再見到她?后來他又問她是不是討厭他,不想再見到他?拜托,她又不是傻瓜怎么敢承認?這點小聰明她還是有的,逼不得已只好說她很樂意了。
噢,為什么她的人生如此坎坷,第一次相親就遇到對她有興趣的對象?她長得只能算還可以,不會說笑話又沒啥才華,聽說林克翰是大企業董事長,應該有分辨珍珠和魚眼的本事才對!
不知過了多久,她那沒良心的哥哥和嫂嫂終于回來了,吳璧如手上有兩個提袋,露出抱歉的微笑說:“不好意思,一看到名牌就忘了時間!
“沒關系!敝荏阍扑闪丝跉,站起來走到嫂嫂身旁,不,該說是躲到嫂嫂身后。這位林董雖然還算有禮,卻像她爸和她哥一樣,渾身上下散發威嚴感,跟他獨處只會讓她頭皮發麻、不知所云。
林克翰也站起來,微笑道:“我跟筱云聊得很開心,希望我們能盡快再見面!
開心?周筱云只想翻白眼,當然身為淑女的她強忍住了,反正這一定是客套話,這必須是客套話!
周敏雄一聽倒是笑得很開心!爱斎,一定會的!
“那就再見了,筱云!绷挚撕厕D向周筱云告別,那雙眼仍教她心驚膽跳,要是他拔下眼鏡一定更嚇人。
“再見,克……克翰!彼桓彝浰脑挘龥]別的優點只知道要聽話,從小到大只要被稱贊“乖”就會沒事,這是她懂事以來學到的第一種、也是唯一的一種生存之道。
離開飯店后,司機開車送他們回家,周筱云和嫂嫂坐在汽車后座,她偷瞄了幾眼前方的哥哥,看他心情不錯的樣子,該不會是在計劃她的下一次相親吧?她二十四歲了,一場戀愛都沒談過,卻要變成某人的妻子,還要生兒育女?
盡管滿心不愿意,她明白自己沒有選擇,爸爸和哥哥就是她的天,爸爸不怎么理她,哥哥說的話就是圣旨,等她哪天結婚了,她的丈夫就會取代他們,而她只能繼續做個乖乖牌。
可能有人會說,現在都什么時代了是吧?但誰教她就是沒用,畢業后找不到工作,只能到哥哥的公司當小助理,她的薪水和零用錢都是哥哥發的,她住的房子、坐的車子都在爸爸的名下,她的未來自然也由他們決定。
如果她是個驕縱的千金小姐,或許能讓大家偶爾聽她的話,偏偏她個性懦弱又膽小,只要爸爸或哥哥一個惱怒眼光,她就嚇得什么都說不出來。
在這個家,除了嫂嫂對她比較和顏悅色,就是她那對可愛的雙胞胎侄女了,她甚至想過這世上的男人都是壞人,只有女人懂得什么叫溫柔。
但那也不一定,像公司里的經理、主任都是女人,對她一點都不客氣,還說過她是個花瓶。
哼,花瓶又怎樣?也要年輕貌美才能當花瓶好不好?可是等她老了怎么辦?當不起花瓶只好當黃臉婆和老媽子……唉,怎么越來越覺得人生無望了?
胡思亂想中,他們回到家了,一如往常,她爸在書房里不知忙啥,侄女小玫和小潔在上鋼琴課,因此沒有誰需要招呼,她只想把自己關在房里,最好都不用再見人,尤其是那位林董。
嫂嫂吳璧如卻不肯讓她清靜,隨她走進房,一關上門就問:“我們不在的時候,你們都聊了什么?你對他印象怎么樣?”
“他……人還不錯!敝荏阍撇荒苷f他壞話,今天他表現得真的不壞,但誰知道以后會如何?她有預感,他會是她生命中另一個大男人,只是跟她沒有血緣關系,就是這點不妙,因為他可能也可以變成她丈夫。
“我就說吧!這男人算是極品了,有學歷,有能力,又沒傳過丑聞。”吳璧如雙手插腰,仰起得意的笑臉。“而且長得比你哥還帥,你再挑剔就太過分了!”
嫂嫂說得有道理,她哪有資格挑剔人家?“可是我會怕他……”
“怕什么?他又不會吃了你!眳氰等缦肓艘幌掠指目冢骸安,我覺得他很想吃了你,哈哈!”
“什么意思?”
“我是婦產科醫生,又是已婚婦女,我看得出來,他一見到你就目露兇光!
“哪種兇光?”
“就是男人想吃女人的那種死相啊,別跟我說你都沒感覺。”
周筱云回想了一下,好像真有這么回事。“你們走了以后,他一直盯著我看,把我嚇呆了,他還說下次要帶我去郊外,希望他只是說說而已!
吳璧如聽了立刻大笑!拔腋惚WC,他絕對不只是說說而已!”
“唉……”周筱云怕的就是這樣,嫂嫂說的總是對的,嫂嫂有戀愛過、結婚過,還生了孩子,在各方面都是她的老師。雖然哥哥對她的管教嚴格,對嫂嫂倒是不敢大聲說話,畢竟他們是能力相當的兩個人,哥哥是律師,嫂嫂是醫師,哪像她這個無用的花瓶?
一陣敲門聲后,周敏雄走進來說:“剛才林董打電話過來!
“哦,他怎么說?”吳璧如立刻好奇問。
周筱云雙手交握在胸前,感覺就要心臟病發了,當然她并沒有心臟病,但在這時也快要有了。
在惶恐的情緒中,她看哥哥走近她,伸手拍拍她的頭,她明白這是贊許的意思,但她做了什么值得贊許的事?
“下禮拜天林董約你吃飯,他爸媽也會出席,你記得準備一下!
“為什么他爸媽也要出席?”拜托不要是她想象中那種涵義!
“這還用問?當然是要看準媳婦!敝苊粜鄣恼Z氣像是在對女兒說話,她知道在哥哥心目中,自己不比兩個侄女聰明多少。
“這么快?”吳璧如面露驚訝,對丈夫追問:“爸的意思呢?”
“爸也很滿意,說是筱云高攀了!
高攀?周筱云明白父親說得沒錯,但這兩字還是很傷人,反正她就是個花瓶,有人要就該放鞭炮了,林克翰居然想找他爸媽來見她,絕對是眼鏡度數不夠,不然就是狗急跳墻!
“連爸都贊成了,事情可真順利!”吳璧如的表情仍然驚訝,周筱云確定嫂嫂沒有惡意,但在這時她忍不住要想,可能就連嫂嫂也覺得她高攀了人家……
“是啊,我們家的女人終于要少一個了!敝苊粜垭y得會在妹妹面前說笑,心情之好可以想象。
吳璧如瞇起眼質問丈夫:“你對女人好像很有意見?”
“我沒有,可是鋼琴老師對我們女兒有意見,你出來跟老師談,我一句都聽不懂!
“哼!”吳璧如給小姑一個微笑,勾住丈夫的手臂,兩人邊談邊走出房。
聽到關門的聲音后,周筱云才讓自己倒在床上,盯著天花板發呆,在這種迷惘又無助的時候,如果母親能在她身旁該有多好,但她擁有的只是母親的照片,她連一聲媽都沒喊過。
母親生下她不久后就過世了,父親一看到她就觸景傷情,從小可以說是哥哥把她帶大的。
她第一次用衛生棉、第一次穿胸罩,都是哥哥拜托女家教老師給她上的課,七年前哥哥結了婚,才讓她有個嫂嫂可以談些女人話題,她很羨慕小玫和小潔,因為她們有母親。
二十多年來的人生,她一直覺得寂寞,可她生性害羞,沒什么同窗好友,少女心不免渴望愛情,但她從小就被管得死死的,進出家門都是司機接送,曾有幾個男孩對她表示好感,卻因為她哥的威嚇而打退堂鼓。
她知道自己沒有選擇,不是這個林董就是某個黃董、劉董,爸和哥一定會給她找戶好人家,既然他們都說林董好,她哪敢說不好?
唯一的遺憾就是她沒能談場戀愛,沒能創造一些美麗回憶,可人生本來就是不完美的,不能想怎樣就怎樣,她所需要的只是想開,她遲早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