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沐鈴瞧著她豐富多變的表情,才發現她的臉型跟綠袖好像,心中猛然一動,仔細打量起來。小丫頭的裝扮,和昨天綠袖的裝扮一模一樣,而身上這身衣裳,分明就是綠袖昨天穿的!
水沐鈴臉色一變,慌忙問道:“你把綠袖怎么了?綠袖人在哪里?”
小丫頭驚奇的“啊”了一聲便沒了下文,只是茫然地回看她。
“快說!綠袖人在哪里?”若是沒了綠袖,那蟹黃小包誰來做?不對!現在可不是關心這個的時候!
水沐鈴心一橫,伸手抓住小丫頭的胳膊,把她給拎下床。
“你跟我去見二公子!”
“別急別急,水姐姐,你別拽我。 毙⊙绢^掙開她的手,整了整亂七八糟的衣衫,站起來嚴肅的看向水沐鈴!胺判,人家不會逃跑的,咱們這就去見二公子行了吧?”公子,別怪她,她不是故意露餡的。
瞧她一臉鎮定的表情,又回想起方才古靈精怪的行徑,水沐鈴心中萬般紛亂迷惑。這是頭一次相見時那委屈又萬般倔強的小丫頭嗎?為何她的聲音……跟綠袖如出一轍?“水姐姐,走呀!”小丫頭不知何時已走在前,喚了喚后面有些呆若木雞的水沐鈴。
怎么回事?究竟是怎么回事?
***
端木家二公子那稍顯奢華又極其舒適的房中,此時房門緊閉,悄然無聲,不知情的,還以為里邊在做什么光天化日下見不得人的事。
屋內,三個人都規規矩矩沒有過分的舉動,再正常不過,正常到越平靜越心生詭異。小丫頭站在中間,水沐鈴立其身側,端木圣坐在一旁。
自從她們進房,二公子除了最初晃過一抹訝異的神色,說了一句“關門”外,便再也無言語。可是要關門打狗?小丫頭心里直發毛,二公子那讓人看不出喜怒的表情,還真讓她志忑。
好歹也說句話呀,就這么靜默著,難不成要比誰當啞巴比較久嗎?
端木圣半倚靠在椅背上,眼瞼微垂看上去若有所思,一手撐在腦側,手肘搭在扶手上。從那張臉上顯露出的慵懶,實在不知他到底是在想事情?還是快要睡著了?難不成特地讓她們瞻仰一下他美麗的睡姿?水沐鈴禁不住想上前搖醒他!
“公子……”小丫頭戰戰兢兢的開口,大著膽子打破一室靜默,橫豎也是死,不如早死早超生。
“本公子的蟹黃小包可是準備妥當了?”端木圣風馬牛不相及的一句話,問傻了另兩人。此刻該關心的不應是那蟹黃小包吧!敗露了啊!奸計敗露了他就緊張一下好不好?!
“我找不到綠袖。”水沐鈴告訴自己冷靜,冷靜,現在她還踩在眼前這萬惡的二公子地盤上,稍安勿躁。
“找不到?”端木圣上眼瞼一抬,連睫毛向上掮動的細微動靜都看得清清楚楚,眼神就那么輕飄飄帶過來,頓時讓一大一小的兩個女人禁不住顫抖了一下。
完了,怎會如此在意他的一舉一動?他隨便一個動作,仿佛都能牽扯自己的情緒!八痪驮谀闵磉厗幔窟會找不到?扮睜眼瞎子?”二公子好像一點危機意識都沒有,諷刺人依舊一如既往地厲害。
水沐鈴倏地轉頭瞪向小丫頭,她知道這丫頭跟綠袖長得極像,自己也察覺到了啊!可同一個人……明明是不同的兩張臉!
“姐姐,別這樣看我,好像要扒了我一層皮似的!毖绢^笑得尷尬。
“可不就是要扒層皮才看得清楚。,”端木圣涼悠悠的接話。
“二公子!”找死啊你!揭穿了也不想想誰才是罪魁禍首的大魔頭!
“不要吵了!”水沐鈴大喊了一聲,眉心緊皺看著小丫頭。“你跟綠袖是同一個人?”小丫頭呵呵的假笑了一陣,轉而悄悄瞄了瞄端木圣,這主子出聲呀!不出聲她不敢說。
端木圣輕哼了一聲也不答話,東窗事發不僅不妥善處理,還敢找到他面前來要他善后?“綠袖,你闖的禍,就自己跟她說清楚。”
什么叫她闖的禍?明明是二公子主謀,她不過是幫兇,現下竟說得好像沒事人一樣。
小丫頭小嘴一撇,不滿的瞪了端木圣一小眼,轉而又笑嘻嘻面向一臉錯愕,有些搞不清楚狀況的水沐鈴!敖憬,你看仔細了。”丫頭轉身背對著她,只瞧見兩只手在臉上不知在扯什么,緊接著傳來陣陣低咒聲。
“嘶……痛死了,這面皮也黏得緊了點,快扯下一層皮了……”
水沐鈴不僅疑惑,還有些好奇,這到底是在干什么?不由得她又瞟了端木圣一眼,發現他正好整以暇的睨著她。“好了!”
突然一聲大喊,小丫頭猛然一個轉身,與水沐鈴視線相交的那一刻,水姑娘的臉色由紅轉白,再轉紅,不斷閃過復雜的神情……
詫異、懷疑,又震驚!
“綠袖?!”雖然臉上還黏有一些不知何物的奇怪東西,但看得出正是綠袖!水沐鈴忍不住伸手拉了拉她的臉。
“是啦是啦,我是綠袖,前次你舍身相救的小丫頭,跟端木山莊的綠袖,都是我。”
“怎么……會?”她手上那張薄薄的面皮是什么?
“雕蟲小技,雕蟲小技,就是變張臉,很容易明白,你看,就是這樣!本G袖將手上的面皮朝臉上一蒙。
“哼,你直接跟她講這叫‘易容’不就得了!倍四臼ダ洳环啦暹M一句,蒙來蒙去她也不嫌麻煩。
“二公子,不要講得這么輕松好不好?”綠袖不滿的看了端木圣一眼,又笑嘻嘻面向水沐鈴。
“這臉皮要做得維妙維肖很難的,人家在密室里琢磨了一個晚上,想做出一張新面皮,非但失敗、失敗再失敗,一早出來還被姐姐抓個正著。”
水沐鈴抿了抿唇,眉心緊鎖不置一語,思量了許久,一開口便將綠袖問倒。“你為什么要騙我?”她已不想去了解那變臉的事,而是從頭到尾,自己竟被騙得如此凄慘!
“這個……這個……就要問二公子!人家只是下人,聽從主子的吩咐罷了!本G袖一陣吞吐后,干脆將話挑明。
水沐鈴的視線轉移,對上那雙美麗而魅惑的雙眸時,還是禁不住愣了一下。他仍舊是那樣漫不經心的模樣,仿佛根本沒什么大不了。
明明就是騙了她還欺壓她,他怎么還能如此氣定神閑,仿佛什么也沒發生過?端木圣承接著她滿眼指責憤懣的眼神,隨意揮了揮手,綠袖會意轉而退下!皼]錯,這是個騙局,將你套進端木莊的圈套,是本公子親自謀畫的!倍四臼ド袂樽匀簦微微帶笑,承認得很是大方。
水沐鈴倒抽一口氣,這可惡的人,壞心眼壞嘴,從來不會顧及別人的感受,任意妄為,無法無天,她先前怎么會覺得……他沒有那么惡劣?
“為什么要這樣做?就是為了欺壓我,踐踏我,將我貶低為奴?二公子,你欺人太甚!”
“是又如何?”端木圣托著下頷,心情愉悅的一口應道,完全不將她既哀傷又震驚的神情放在眼里。
“本公子確實是要將你騙進山莊,然后親自好好的、盡力的,欺壓、踐踏、磨磨你的脾性!
“我跟你無冤無仇!”一股怒氣熊熊的在體內燃燒,水沐鈴的雙頰漲紅,瞪著他的眼睛透徹明亮。
她已然明白,跟眼前這沒心沒肺的男人,根本用不著低聲下氣講道理,那只會被他打壓,毫無建樹!“怎么這樣說……”端木圣斜了她一眼,有絲狡黠的邪氣,眼中更含著些微似乎很滿意的眸光!按驈奶釉O宴那日,你敢那樣瞧著本公子,就注定要跟本公子糾纏不清!
“我看你,并沒惹著你,你憑什么這樣對我?你是有錢有勢的江湖第一世家的二公子,就可以不把別人當人嗎?”
“要不要當人,可不是本公子說了算,而是自己當不當自己是個人!倍四臼ヒ庥兴浮
“我不知道,也不想再聽你講這些莫名其妙的話,你如此厭惡我,為何不眼不見為凈,還騙我進莊里來,你……”
“你搞錯了吧!倍四臼ダ淅涞卮驍嗨牧x憤填膺,她一口氣卡在喉間,狠狠的呆了一下。
“本公子是要將你騙進來欺壓一番,可不見得就是厭惡你!鼻扑饹_天的樣子,敢這樣理直氣壯的面對面跟他吼,他調教得還算略有小成。
“不見得是厭惡我?”水沐鈴愣愣地重復他的話。
只見他緩緩站起來,離開座位,翩然踱步到她跟前,饒富興味的盯著她瞧,瞧著瞧著忽然正經起來。水沐鈴感到莫名怪異,心里更升起一片躁熱,不自覺低下頭。奇怪了……這是怎么了?
他伸出手將她的臉扳正,面對面向著他,臉上有抹戲謔的笑意。
“不是!倍四臼ゲ惠p不重的吐出這兩字,俊美的臉上流泄出奪目的光彩,一剎那絢爛她的眼。對她,他怎會有如此專心奪目的情態?怎么會?
一時,心兒、眼兒、眉兒都迷亂了,慌慌的,四處逃竄,想逃出這被他覆蓋的氣息和氛圍,卻發現,已逃不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