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小紀所料,奇韋自從少了夏安崧這塊金字招牌后,接到的廣告案銳減一半。
簡安德也禁不住壓力,在數名股東的聯名要求下去找林漢彥,希望他能夠將夏安崧請回公司。
但是即便林漢彥費盡唇舌,夏安崧還是只能對他搖頭。
“對不起漢彥,我的設計已接近尾聲,現在只想全心把它做好!苯鼉蓚月來的努力,終于即將完成自己的全新設計,他并不想分心。
“我沒要你馬上回來,但是能不能在你結束手邊的事后回來幫我?”林漢彥嘆口氣,“簡安德真的后悔了,也答應我以后不再插手我的人事安排,你就考慮一下吧!”
夏安崧揉揉眉心,“你也知道,當初我本就無意去奇韋上班,可是為了你我還是去了。我可以不計較待遇與頭銜,但是要給我最起碼的尊重。”
“我懂,是我對不起你,沒能在會議中為你說話,只能放馬后炮!毕肫鹉翘斓氖拢埠馨脨。
夏安崧拍拍他的肩,“不要這么說,我一點都不怪你,只是想通了而已!背堕_嘴角,他笑了笑又說:“除了我,廣告界還是有許多人才,別忽略了他們!
“可是——”
“我有點累了,先回房歇會兒,你可以將若琳叫進來,你們現在無法在公司見面,就好好聊聊吧!”濃烈的眸轉往門外凝住了會兒,夏安崧這才轉身進房間。
眼看夏安崧進屋后,林漢彥不得不搖搖頭,隨即打開大門讓刻意留在外面、讓他們兩人單獨談談的田若琳進來,“我們已經談好了,你進來吧!”
“怎么樣?他愿意回公司嗎?”田若琳關心地問,坦白說她也希望他們可以像以前那樣一起工作,共同為公司而奮斗。
“可能有困難!
“為什么?”
“這還用問?之前股東曾當著他的面給他難堪,安崧向來自尊心極強、怎堪別人這樣糟蹋?”林漢彥搖搖頭,“也是我的錯,在會議上我面對股東的無措批評與冷嘲暗諷,卻沒辦法為他捍衛尊嚴,只能事后做安慰的動作。”
“別這么說,我可以替你說說看。”
“你!可以嗎?”夏安崧很少聽女人的話。
“最近我較常與他相處,我發現他并不難溝通,可以試試的!彼鹛鹨恍Α
“真的嗎?”林漢彥露出難以置信的表情,“唔,沒想到他變性了。”
“變性?”她嚇一跳。
“不,我是說改變性情!彼鹞⑿Γ腴_著玩笑。
“原來這樣,你還真是。”田若琳掩唇一笑。
“對了,那你呢?等這里的工作結束后,回公司上班吧?”林漢彥很希望她能回去,因為他從她的作品中發現她的確有廣告設計的天分,假以時日必能成為優秀的人才。
她垂下臉搖搖頭,“不了,我不想再讓人說閑話,最近我正在找工作,我想很快就會有好消息的,你不用替我擔心。”
“唉~~有時候想想,你和安崧的個性還真像,一樣像頑石。”自己最信任的兩個人都確定不回公司,林漢彥還真有點傷感。
“別這樣說,我不重要,公司真正需要的是總監,我會幫你說說看的。”田若琳彎起嘴角,希望他別再愁眉苦臉了。
“好吧!希望借你的金口可以幫我留住他。”
“我只是試試看,不知道成不成,希望可以成功。”要說服夏安崧,說穿了她也沒有信心,但是不試又怎么知道結果呢?
“我明白,盡人事聽天命了!彼斫獾狞c點頭,“對了,他回房休息去,等他出來再跟他說吧!”
“嗯!彼土譂h彥出門后便折返屋里,不一會兒就見夏安崧走出房間,還倒了杯酒坐在窗邊啜飲。
“真厲害,人家是尿遁法,你是睡遁法嗎?”走到他面前,田若琳拿下他手中的酒杯,“我們聊聊好嗎?”
“聊什么?”他大概可以猜得出來她想說什么。
“你為什么不肯回奇韋?”她瞅著他,“既然那個人已經知道錯了,你就大人有大量別計較了吧!再怎么說林大哥都是你的好朋友!
“既然舍不得他,那你回去好了,何必拉著我一起?”他眉頭攏起,“夠了吧!別再損我了。”
“你說什么?”她被他這一頂不由愣住。
“我……”看著她眼底的震驚,他這才察覺自己的口氣太差了,于是深吸口氣,待心情平復后才道:“我和漢彥永遠都是好朋友,這跟我回不回奇韋無關,你是不會懂的!
“真的沒有轉圜的余地?”
“對,不過我希望你能回去,可以在奇韋工作很不容易,不要輕易放棄這個工作機會。”他語重心長的說。
“我的事你就不要煩了,我自己知道該怎么做。”因為無法說服他,她有點喪氣。
“瞧你,不是一樣不喜歡被人控管未來?所以就別再想說服我了!彼麑⒖站票玫綇N房清洗,又回到客廳對她說:“我已經沒有心情做事,明天再繼續吧!我預估只要再一個星期就可以完成了!
“為何沒有心情做事?”她的雙眸擔心的凝住他緊皺的臉,不明白他眉心那抹愁是打哪來的?
“你為什么任何事都要打破砂鍋問到底?”他很無奈。
“我是關心你。”
“你該關心的人不是我,別隨意施舍你的關心好嗎?這樣會讓我很為難。”
每天有她陪在身側,他有著說不出的幸福感,然而只要想起她就要離開,他的心就會生起無法言喻的疼痛。
因此,他現在連想都不敢想,偏偏她又不時對他訴說關心的話語,教他更加煎熬。
“我不懂你的意思?”她的關心會帶給他這么多痛苦嗎?
“你不需要懂,因為再過一星期我們即將各走各的路!彼p輕一哼,“你回去吧!”
“你想對我說的就只是這樣?”田若琳微微掩上雙眸,雖然她仍沒弄清楚他為何突然變得這么消沉,不過他最后那句話卻讓她很難過,什么叫作各走各的路?難道他對她真的連一點感覺都沒有,往后不再和她聯系?
“要不,你還想聽什么?”他強逸出笑痕。
望著他那抹不經心的吊詭笑容,田若琳突然覺得好無力呀!
“沒,算我多話了。”又凝睇他一眼,田若琳這才拿起外套與包包從他眼前離開。
聽著大門合上與她的腳步聲遠離,夏安崧只能苦笑地看著門板,又仰首喝了口烈酒。
***
經過兩個半月的努力,夏安崧的新創作終于完成了,這是屬于他的新嘗試,一旦發表可以想見將造成設計界的轟動。
這時田若琳得知日本的創意大師“久隆汀”將于日本舉辦“久隆汀國際設計大賞”,只要自認創意新、設計佳都可以參加,作品會由久隆汀親自過目并選出獲獎者,再依作品的分類展出于東京的國際藝術會館。
當然, 其最主要目的是挖掘各國的人才,延攬進他的團隊,創造出更多引導潮流的設計品。
依往例,只要能在“久隆汀設計大賞”中獲獎,知名度將一躍千里,受到國際設計界的高度關注。
“我們參加好不好?”她向夏安崧提議道。
“算了,久隆汀是何許人?要讓他看上是很難的。”
“怎么這么沒信心?”她不解的問。
“你挺好,我在臺灣的廣告界或許小有名氣,但與久隆汀這位國際級的大師相比簡直是小巫見大巫,就像C咖對A咖!辈皇撬床黄鹱约海菄H上的設計師不計其數,有些就算沒有名氣,卻不代表他的創意不好,而是沒有遇上伯樂的運氣。
“喲!你還知道什么是C咖和A咖呀!”聽他說出這番話,她忍不住笑了。
“這有什么好笑的?”他皺起眉。
“就是好笑嘛!跟你的STYLE真的很不搭。”她愈想愈好笑。
“我又是什么STYLE?”真是氣人,為什么她總是將他說得好像非常與眾不同,難道就不能把他當成一般人?
“我不是在取笑你,而是你……你在我眼中總是高高在上、遙不可及……”她以傾慕的眼神望著他。
“我遙不可及?呵!我再平凡不過,我希望在你眼里我就跟林漢彥一樣,沒有差別!彼麌@口氣說。
他受夠了她每每用一種看神的眼神看他,他寧可不要當神,只想成為她眼底的普通人。
“為什么要和林大哥一樣?”她笑了笑,“你跟他不一樣的!
林漢彥是她從小就認識的大哥哥,待她很好,就宛如親人?墒撬麉s不同,除了一開始她對他的仰慕與畏懼之外,到如今看見他,她內心竟會生起一股無法形容的悸動。
她喜歡看他的笑容,但是她很笨,每次想要逗他開心卻反而激怒他,唉~~
“是呀!我知道我和他有多么不一樣,你不需要強調!彼目跉庥譀_起來。
“你真的很奇怪,是不是對我又有成見了?”田若琳覺得好委屈,“好吧!既然你想罵人,那我就給你更多罵我的理由,我……我已經將你的新創作寄到日本去了,或許久隆汀現在正在欣賞呢!”
“你說什么?”他以為自己聽錯了。
“我知道你已經聽見了,我就不再重復!彼讼滤谋砬,“其實我來這里就是想告訴你這件事,既然說了那我要回去了。”
“你這丫頭!”夏安崧箝住她的手腕,“你到底把我當成什么了?”
“什么意思?”她眨眨眼。
“你……你真的讓我非常生氣!以為我不敢修理你嗎?”他一雙利眸冷冷瞪視她。
“你不是已經開罵了?”田若琳微噘小嘴。
“田若琳!”瞧她那兩片噘起的紅唇,心底那股亟欲擁吻她的沖動又竄升起來,不過另有一種聲音告訴他“不可以”。
“什么?”她等著他說話。
“算了,你走吧!”夏安崧猛地推開她,然后用力爬爬頭發。
田若琳往后踉蹌了步,又看看他那張快發黑的臉色,只好點點頭,“好,我這就走,不過我對你有信心,你一定可以獲得久隆汀的青睞。”
說完這句話,她趁他快要變臉之前逃到屋外,教夏安崧又好氣又好笑,卻又拿她沒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