絲絲雨線清晰地映入眼簾,雨珠躍進綠色的樹葉之中,濺起了片片的水花。
今晨下了一場綿綿細雨,不一會兒太陽昇起,溫度的差異形成了飄渺的霧氣,將整個芙蓉村籠罩其中。
寒幽已有一個月的時間沒上山了,那日和莫青夜分開后不久便傳來了封山令,禁止落夕山附近村子的村民進山,就是靠近山腳也不行。
不過村里難免有些混不吝之人,把禁令當成耳邊風,這些人被抓了之后倒也沒受皮肉之苦,而是被押回家,讓交出三兩銀子當罰金。
三兩銀子夠這些人家嚼用大半年了,這事一傳出,別說人了,就是家里的貓呀、狗呀都被拘在屋里不讓出門,一時間落夕山下靜悄悄的,宛若一座荒山。
寒家自然也不例外,禁令一下,寒遠便不讓寒幽上山了,雖然就是他不說,珍惜小命的寒幽也不會上山。
可不上山不代表她沒事,自從有了空間,她閑來無事便將自己關在房里,躲進空間做研究,一個月下來倒是有了不小的發現。
空間里看起來就像個小世界,有山有水、有屋有田,可惜的是那遠處的山巒看得到卻去不得,山下似乎有著一道無形屏障,只要她一靠近便會被拂開,根本靠近不了。
還有那竹屋也是如此,雖說有門,卻是巍然如山,推都推不動,更別提進屋了。
寒幽知道這是空間等級不夠的緣故,她雖心急,可落夕山去不得,她也是無可奈何,好在在封山之前,她已經從山里挖了不少東西,現在好端端的種在空間的靈田里。
為何說是靈田呢?正是因為那看起來不起眼的黑田竟和溪水一樣,有著奇妙的功用。
空間里的靈水能讓她提振精神、五感敏銳,而靈田種出來的東西雖每次食用后,她都能感到自己的體質正緩慢的改變,變得更加強壯,皮膚也更加水嫩,這變化雖不大,但也足以讓她驚喜了。
最重要的是,只要種在靈田里,不論什么東西都是取之不盡,常常她才摘下,它便以肉眼能見的速度又長了回去,且比之前還要豐盛。
光是這功能,便足以讓她開懷大笑,有了這寶貝,就算現在外頭世界末日、寸草不生,她也不怕餓死。
空間里的靈水和食物是可以帶出來的,且效用不減,這意外之喜讓她十分開心,偷偷將家里頭的水換成了靈水,讓寒遠夫妻飲用,一個月下來兩人也有了極大的變化。
寒遠身為家中唯一的男丁,家里的粗活都是他一個人包辦,長年下來身子多少有些損傷,不過三十多歲的年紀已是滿頭白發,背也駝了,不知道的人從后頭看去,還以為是年過半百的老人。
蕭雙雙就更不用說了,她身子骨太纖細,在生寒幽時難產損傷了根本,不僅這輩子再難有孕,還留下病根,每到冬日都得咳得撕心裂肺,幾乎咳掉半條命,加上長期的營養不良,整個人瘦弱得猶如老嫗,那原本十分美麗的臉龐長年無血色,蒼白的猶如一張白紙。
兩人在飲用了一個月的靈水后,寒遠那半頭白發不僅全變黑了,還十分黑亮,背也不駝了,挺直的背脊讓他看起來十分精神。
蕭雙雙的改變就更大了,雖說一樣瘦弱,但那雪白的臉色有了紅潤,逝去的顏色回籠,少說年輕了十多歲,現在和寒幽站在一塊就像姊妹一樣,讓不少人嘖嘖稱奇,還特地上門打聽是不是有什么秘方呢!
可惜夫妻倆壓根不知細節,自然也說不出個所以然,為此寒家外頭常有人盯梢,就為了找出兩人改變的原因。
可惜他們就算盯瞎了眼也找不出源頭,倒是盯出了另一件大事。
「寒家妹子!寒家妹子你快出來呀!」
門外傳來王大娘的叫喚,蕭雙雙正在洗菜,忙抹了抹沾滿水漬的雙手,跑了出來!竿醮笊,出了什么事?怎么喊得這么急?」
自從蕭雙雙恢復以往的美貌后,整個人變得自信精神了不少,不過那猶如少女一般的模樣也遭了不少人嫉妒排擠,一些閑來無事的婦人沒事便會上門冷嘲熱諷幾聲,其中尤以陳阿惠最甚。
陳阿惠自從上回在寒幽身上吃了虧后,就像和寒家杠上了似的,三不五時便找蕭雙雙的麻煩,直到被寒幽收拾幾次后才老實,其他心懷怨妒的人見狀也是嚇得半死,從此看見寒家大門都是繞著走,壓根不會上門,所以聽到王大娘的叫聲,蕭雙雙很緊張,以為出了什么事。
「大喜事,大喜事呀!」王大娘探頭張望著!改慵野⒂哪?趕緊讓她打扮打扮,有貴客上門了!」
蕭雙雙聽得一頭霧水。
寒幽聽見動靜走出房間,見王大娘眉開眼笑的,似乎不是上門找麻煩,這才松了松緊握的拳頭!竿醮竽铮阏f的是什么大喜事?」
王大娘看見寒幽,下意識就要退開幾步。
沒辦法,本以為這丫頭是個懦弱無膽的,誰知上回竟剽悍地拿刀把宋茵兩母女嚇跑,又有一回硬生生把陳阿惠一顆牙給打斷了,還一邊露出甜美的笑容,一邊揮了揮那據說是想伸懶腰而「不小心」滑掉的小手,一想到這她就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這丫頭太邪性了,她惹不起難道還躲不起?要不是眼看這丫頭就要飛上枝頭當鳳凰,她還不樂意來報信呢!
王大娘左等右等,見她似乎沒有動手的打算,這才吁了口氣,笑著又說:「村里來了一行人,其中一個是鎮上有名的薛媒婆,正直直往你們這來呢!」
「媒婆?」寒幽挑起眉,正疑惑著,就聽見門外傳來一陣喧鬧,她瞇著眼看去,一名男子的身影映入眼簾。
男子身著紫黑色長袍,領口袖口皆繡著銀絲流云紋的滾邊,腰間束著一條暗金色的祥云寬邊錦帶,烏黑的頭發束起來,戴著頂嵌玉小銀冠,銀冠上的白玉晶瑩潤澤,更加襯托出他的頭發黑亮順滑如同綢緞。
斜飛英挺的劍眉,細長蘊藏著銳利的黑眸,削薄輕抿的唇,棱角分明的輪廓,修長高大卻不魁梧的身材,宛若黑夜中的鷹,冷傲孤清卻又盛氣逼人,散發著傲視天地的強勢。
男子的氣場十分強大,一行數十人中竟無一人比得上他,不過是這么信步走來,俊美的眼眸隨意一掃,寒幽便感到背脊一陣發涼,心里只有一個念頭——
這男子不是尋常之輩。
正當寒幽思索著這樣的人物怎么會出現在他們家時,一個胖嘟嘟的婦人率先進了屋,對著蕭雙雙便是一陣道賀。
「這位是寒夫人吧?我叫薛紅,是鎮上的媒婆,今日特地前來下聘的!
「下、下聘?」蕭雙雙還有些懵。
「就是!」薛紅湊到她身旁又道:「這位是鎮守咱們石寨溝的鎮國公世子,世子爺說了,莫老將軍在世時替他定下了你們家的姑娘,今兒個便是要來把兩家的親事正式定下!
鎮國公?蕭雙雙驀地想起宋茵那日扔回來的訂親之物,瞪大了眼!改恪⒛闶钦f,這位就是、就是與我們阿幽訂親的莫世子?」
那、那不是莫老將軍的玩笑話嗎?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寒遠這時也讓人叫了回來,看著家里這等陣仗也傻了。
家門外圍了一票人,幾乎是整村的村民都到了,門外擺著數十抬聘禮,為首的是一對大雁,后頭則是三牲、大魚、海味、四壇子的老酒、茶葉、生果、四色糖……
每一抬都是滿滿當當,這樣的聘禮別說是在農村,就是在遍地黃金的京城也挑不出半點毛病,更別提這其中還有擺成山字型的金塊,那黃澄澄的金子幾乎閃瞎眾人的眼,還有那一箱箱的翡翠琉璃、瑪瑙玉石、軟煙羅、百花織錦……真是華貴至極!
寒遠傻乎乎的進了家門,傻乎乎的聽完了薛媒婆的來意,再傻乎乎的看著眼前高大英挺的男子,半句話都說不出來。
「瞧瞧,這寒老爺和寒夫人是高興傻了呢!」薛紅掩嘴笑著。別說是寒遠,這等聘禮換作是任何人都得傻。
在場也就寒幽一人沒被眼前的陣仗晃花了眼,她定定看了眼那打進門便直勾勾盯著她瞧的男子,淡聲道:「將東西拿回去,這婚事我不認!
先別說兩家人門不當戶不對,就說眼前這俊美出色的男子她也高攀不起,倒不是她妄自菲薄,她從不覺得自己配不上任何人,只是這樣出眾的人物肯定很麻煩,她懶得應付。
再說莫老將軍都過世這么久了,也沒瞧他來提親事或是派個人來表示一下,卻在這節骨眼抬著大批聘禮過來,擺明了有問題,她傻了才會答應這親事。
她想得透澈,卻不代表其他人有這樣的腦袋,這話一出,頓時引起現場一陣喧鬧。
「阿幽呀,你別胡說八道!」
「你這孩子瘋了嗎?這些聘禮夠你家用八輩子了!」
「這丫頭是不是之前高燒給燒傻了,竟然說出這樣的話……」
眾人你一句我一句的,寒遠夫妻不急,倒是把他們急壞了。
這時寒遠也回過神,忙說:「阿幽說的對,這聘禮我們不能收!」
蕭雙雙也忙附和!笇Γ覀儾荒苁。」
兩人一輩子沒見過這么多的金子,就是莫老將軍當年送來的都沒眼前這座小金山多,但他們都是老實人,知道無功不受祿。
薛紅做了這么多年的媒婆,還是頭一次見到這么傻的一家人。「寒老爺,這可是一門好親事哪!你們可知道你們在說什么?」
身為一個稱職的媒人,她覺得自己有必要提醒提醒這腦袋不清楚的一家子。
寒遠顯然有些緊張!高@、這我知道,可當初這親事不過是莫老將軍一句酒后戲言,當不得真……」
「祖父一向一言九鼎,從不食言。」打進門都未開口的莫青夜沉聲道。
寒遠一梗,硬著頭皮又說:「我們阿幽才十三,年紀還小……」
「在京城,十三歲的確算小,可在蜀地多的是年紀輕輕便訂親的小姑娘,十三歲不小了。」他狹長的黑眸仍然凝著寒幽那又高了半顆頭的身段。
這丫頭怎么長的,不過一個月不見竟又長高了。
「我……我……我家阿幽不過是個農家女!乖趺磁涞蒙咸锰玫逆倗雷印
莫青夜勾起唇角。「農家女又如何?和京城里的閨閣少女不一樣都是姑娘?」
寒遠,「……」
眼前的鎮國公世子氣場太過強大,句句有理,竟讓他無法反駁。
寒幽看著親爹那打顫的雙腿,忍不住嘆了口氣,站起身對著薛紅說:「薛大娘,麻煩你外頭稍等!
說罷,也不給她反應的時間,便將人推了出去,砰的一聲關起大門,堵去了外頭吃瓜民眾好奇的目光。
屋內頓時剩下一家三口,外加那來提親的當事者。
屏除了多余的人,寒幽這才對著眼前的男子道:「借一步說話。」
寒遠見兩人要進房,急得大喊!赴⒂模
男女大防,這丫頭怎么能將人給帶進自己的閨房?
「爹,沒事的!
將人帶進房后,寒幽雙手環胸,瞇起杏眸道:「阿夜!
那語氣不是詢問、不是試探,而是篤定。
莫青夜詫異的挑起眉。「你怎么認出是我?」
寒家之事他早已調查得一清二楚,寒遠夫妻是老實人,不只是糧食,就是他祖父給的訂親之物也被他那大哥搶了去,這么多年下來,兩人早將這親事忘得一干二凈,自然也不會告知寒幽。
再說了,寒幽此時喚的是「阿夜」,而不是「莫青夜」,莫青夜是鎮國公世子,而阿夜卻是在落夕山與她有過一面之緣的黑臉男子。
他的易容術師承謝大師,謝大師是云楠大陸有名的易容大師,在他七歲那年游歷至離路國,因緣際會下他拜了謝大師為師,學了三年的易容術,雖說技術比不上師父,卻也算是個中好手,能識破他的易容之人,這世上五根手指頭數得出來,他實在很好奇這丫頭怎么認出他的?
寒幽也沒想到在山里偶遇的男子竟有著這么大的來頭,至于怎么認出他,自然是因為他行走時的聲響、身上的氣味,還有那雙就是易容也掩不去其光華的黑眸。
可她并不打算回答,而是擰著眉反問:「你在搞什么鬼?演戲演上癮了?」
還是想媳婦想瘋了?他一個年近二十的有為青年,竟想娶一個發育不健全的十三歲小丫頭,腦袋沒問題嗎?
「你說對了,正是演戲。」既然說開了,莫青夜也十分坦白。「我們本就有婚約,而我正好缺一個未婚妻救急,你我在山上配合得如此之好,舍你其誰?」
本以為他如此坦白,寒幽會氣惱,誰知她竟松了口氣。
「我就說你這無事獻殷勤肯定有詐,不過既然你打開天窗說亮話,那我也就直說了,想讓我替你擋那些糟心事,沒門!」
除非腦子有洞,她才會替他擋桃花,所以她拒絕得十分干脆俐落。
就算莫青夜不說她也猜得到,像他這樣要顏值有顏值、要家世有家世,再加上外頭那數十抬的聘禮,如此排場,哪個姑娘不想嫁,就是巴也要巴上。
以他這樣的條件,要什么樣的姑娘沒有,又何必找上她?肯定是有麻煩事,而且這麻煩還不小。
莫青夜沒想到她小小年紀,看事情卻如此透澈,不由得對她興趣更濃。
「幽幽,你誤會了。我雖然希望你幫忙,但你我有婚約是事實,我承認之前我并不把這當一回事,加上公務繁忙,也就沒讓人上門,直到近日收到朝廷的召令,我才想著先把親事給定下,以免節外生枝!
「節外生枝的人可不會是我!顾曛p臂上不斷冒出的雞皮疙瘩,總算明白那日在山里他為何這么喚她,原來他早就知道她是誰!竸e叫得這么親切,你我總歸也才見過兩次面,別裝熟。」
誰知她愈是想與他劃清界線,莫青夜便愈來勁。「幽幽這名字挺好聽的,你我是未婚夫妻,我叫你幽幽,你也可以喚我阿夜!
他真的覺得自己有些失心瘋了,竟然會覺得和這小丫頭斗嘴挺有趣的。
寒幽瞪大眼,沒料到這看似高冷孤傲的家伙會是如此厚臉皮,忍不住脫口問:「你要臉不要?」
她都拒絕的這般明確了,他還能調戲一個十三歲的小丫頭,他就不覺得丟臉嗎?
莫青夜的回應是大笑出聲。
不能怪他失態,他十歲起便隱姓埋名在軍營里打滾,從一個小兵當起,他五官俊美,年少時比姑娘家還要像姑娘家,這樣的長相在軍營中根本就是招禍,時常被當成小姑娘一般調戲,更過分之事都有。
然而這些事祖父可不會管,還告誡他若是連這點小事他都無法自己處理,還當什么莫家子孫。
因此他自小便對自己狠,對別人更狠,打人定往死里打,不出招則已,一出招便打七寸,讓人連翻身的機會都沒有,長年下來便得了個索命夜叉的稱號。
聽過他名號之人,都知他冷酷無情、殘忍粗暴,漸漸地再無人因他的長相而看輕他,只要他一個眼神便能讓人膽顫心驚,偏生這小丫頭不怕他,不僅不怕,甚至還敢說他不要臉?
有趣,當真有趣!他突然覺得真娶了寒幽當媳婦兒也不錯。
心里有了盤算,他立馬將想法說出,「幽幽,給你我兩年的時間如何?這親事是我祖父定下,我敬重我的祖父,雖一再拖延,卻未曾想過毀諾,只想著若你先嫁了人,便算不得我的不是,但我現在改變主意了,兩年的時間,你我相處看看,若是真對彼此無意,便解除婚約,你看如何?」
「我為何要答應?」就算他如此坦白,眼底也寫著真誠,可寒幽仍不同意,這世道對退親的女子十分苛刻,雖說她不在意,但也不愿吃虧。
莫青夜知道她很有脾性,勾起唇角,從懷中拿出一物!高@也是聘禮之一!
他將匣子打開,當寒幽看見匣內之物,杏眸倏地發亮!赴倌耆藚?」
「如何?」他笑得猶如誘拐孩童的拐子。
「不如何!」她一把搶過匣子,將那日他抵給她的墨玉放回他手中!高@是我應得之物,別想蒙我!
兩人交易時說的一清二楚,她配合他演戲,他則帶她去找百年人參,現在卻想將人參當聘禮誆她,真當她是不懂事的小姑娘啊?
「不是蒙!鼓嘁箤⒛穹呕厮稚!附灰撞凰,這兩樣都歸你!
那塊墨玉是他莫家的傳家之寶,只傳莫家長媳,他娘過世時交給他,讓他將來交給他媳婦兒。
連墨玉都給她?寒幽益發覺得他的麻煩不小。
瞇起眼兒,她道:「若我還是不肯呢?」她實在沒有蹚渾水的習慣。
莫青夜靜靜的凝視了她好一會兒,發現她似乎真不愿意,沒來由地有些郁悶。
他一直以來都覺得自己長得不差,雖說極少回京,但京城里四大美男的排行他還是占了頭名。
先說家世,他是未來的鎮國公,手握三十萬兵權,在勛貴之中也算是權勢滔天;再說能力,他十歲便離家打拼,不靠任何一人打下軍功,未滿二十便鎮守一方,每年打的蠻子沒有八百也有一千,這名號響當當,任誰說起都要說句英雄出少年;又說私產,他娘留下那數十間鑲金的店鋪不提,光是他這些年得到的戰利品都能養整個蜀地了,瞧瞧他今日送來的聘禮便能知曉。
這樣的條件她竟然還不答應?
生平頭一次動了想娶媳婦兒的心思,雖說動機有些不良,但被個丫頭拒絕得如此徹底,實在是……悶,郁悶至極!
雖說氣悶,他卻也不想強人所難,嘆了口氣道:「你若真不愿我也不勉強,交易照舊,人參歸你,今日一事便當是我唐突了!
見他如此好說話,寒幽也松了口氣,露出了笑,「你也別愁,以你這樣的條件,多的是姑娘替你擋災,又不是非我不可。」
是呀,又不是非她不可,雖說如此,可凝視著她那嬌俏的笑顏,莫青夜仍感到有些煩悶。
「既然沒事了,那咱們出去吧,省得我爹娘擔心。」
這不過一刻鐘的時間,她爹娘都快將她門外的地板給走凹了。
莫青夜點頭,就在要離去時突然想到一件事,「既然你不愿結親,便將我祖父留下的訂親信物還我!
那玉筆也是莫家的傳家之寶,只傳家主,與那墨玉是一對,用的是十分罕見的極品帝王綠,但因為那玉質太過罕見,只要見過玉筆之人皆會心生歹念,莫家先祖為免招禍,便在玉筆外頭套了層青竹制成的模,掩去它的光華,這事只有莫家家主才知曉,莫青夜在祖父離世時便成了這一代的家主,此事便是祖父臨終前告知他。
比起墨玉,那玉筆才真的是價值連城,當莫青夜知道自家祖父竟將玉筆當訂親信物隨手給了人時,深深懷疑先祖們若是地下有靈,肯是會好好「招呼」祖父這個即將去和他們作伴的不肖子孫。
聞言,寒幽放松的身子倏地一僵,看著眼前骨節分明、修長有力的手掌,訂親信物指的不就是青符?
是啊,若是她不結親,自然得退回訂親之物……
心念電轉后,寒幽僵硬的俏臉倏地爬滿了笑,原本打算揮手趕人的小手立馬握住莫青夜的大手,諂媚的道:「其實我想了想,這親事也沒什么不好,莫世子一表人才、家世顯赫,要人才有人才、要錢財有錢財,我不過一介村姑,能攀上這門親事,就像被天上丟下來的餡餅給砸了,作夢都要笑醒。
「更別說您還這么深明大義,給了兩年的相處時間、建立感情,這等好親事我寒幽若是不應下,肯定會遭天打雷劈,您放心,那些阿貓阿狗、蒼蠅蝴蝶的,來多少我我擋多少,這親事我應了!
莫青夜傻眼,這丫頭吃錯藥了?
莫寒兩家的親事便這么定下了,直到送走莫青夜,寒遠夫妻還傻乎乎的回不了神。
「遠哥,我是不是在作夢呀?」蕭雙雙茫然地問。
寒遠掐了自個兒的大腿,嘶了聲。「會疼!不是夢!
寒幽見自家爹娘那副傻樣,忍不住搖首!傅⒛,咱們明兒個到鎮上去一趟!
「去鎮上?」寒遠還沒回過神,下意識順著她的話問。
「對,去鎮上。莫青夜說了,他在鎮上的梅花巷有棟三進的房子,也是聘禮之一,他已經將聘禮全送到那棟房子了,讓我們這幾日搬過去。」
這話讓兩人一剎那回神。
「搬家?可、可咱們的家就在這呀!
芙蓉村是他們的根,這兒有房有田,為何突然要去鎮上?
寒幽耐心的解釋!傅,這地方不能待了……」
也不知莫青夜是不是傻,這么大張旗鼓的送了聘禮來,難道他不曉得財不露白的道理?
就算他發話這些東西都造了冊,若是有人膽敢偷竊,被他抓到后不只是打斷手腳,還會送官,但這世上為了錢不要命的人多的是,誰能保證不會出事?
好在他還不算笨,知道將東西送至安全的地方,但今日這事早已傳遍整個芙蓉村,估計連隔壁村子都知道了。
依她爹娘這老實個性,到時上門哭窮的人肯定不少,之前寒家沒錢,兩人就是想幫也是有限,現在可不同了,雖說那些都是她的聘禮,寒遠也一向心疼閨女,應當是不會動用,但若是被有心人算計可就難說了。
為了省麻煩,最好的辦法就是搬到鎮上,她再將東西全數收進空間里,到時就是有宵小上門也找不到一個子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