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大娘通常白天來,日落便回去。在她面前,因為擔心泄露身份,所以路祈與裴嵐吟白天都維持著易容的模樣,只有在夜晚回到房間,才會卸下臉上的妝。
這日上午,路祈留下陳大娘與裴嵐吟在家,帶著那條項鏈一個人去金瑛閣,途中看見不少人聚集在皇榜前言論紛紛,他好奇的走過去,探頭看了看。
但前方實在太多人,他擠不進去,只好先拿飾品到金瑛閣去。
“姑娘這條銀鏈打算賣多少?”掌柜接過那條銀鏈端詳片刻問。
路祈不答反問:“掌柜覺得值多少?”他不熟悉這里珠寶飾品的行情,不過來之前他曾詢問陳大娘,這樣一條銀鏈市價大約多少。
“差不多值十兩銀子!闭乒窆懒藗保守的價格。
這個時代一枚拇指大小的金元寶可換得二十兩白銀,一兩銀子可以換五百個銅板,掌柜估的價錢偏低了些。
“那賣二十兩銀子好了。”
掌柜瞪大眼,沒想到這姑娘會開出多一倍的價格!肮媚,你這種價格只怕賣不出去!
路祈面不改色的又問,“掌柜,依你看我這條銀鏈的花樣如何?”
“這項鏈是挺別致的!边@條銀鏈的鏈子是仿藤蔓做成螺旋狀,墜飾是用銀線纏繞出一朵花的花形,然后鑲上五片葉子形狀的白玉,花心則鑲了顆珍珠代替,十分雅致。
“這就是了,而且我上頭鑲嵌的玉石珍珠可都是在掌柜的店里選購的,件件都是上品,怎會不值這個價格?”對于自己的設計,路祈很有自信。
聽他這么說,掌柜自然不可能說自己賣出的不是上品,思量了下道:“好吧,那你就先放著吧。”
“若有客人中意,最低可算他十八兩,其中三兩給掌柜當酬金,其余的再給我!彼匀齼僧敵杲鹗窍M乒衲鼙M全力把這條項鏈推銷出去。
再過一段時間,他就要帶他的小妻子出城,不希望時間拖太久。
見他大方的開出三兩的酬金,掌柜立刻點頭,“成,若有人看中這條項鏈,我再告訴姑娘!
談完交易離開前,路祈想起來此的路上,見一群人圍在皇榜前的事,便順口問了句,“掌柜可知前面那皇榜寫了什么?怎會那么多人擠在那里看?”剛才經過時,他隱約吃見有人提到皇上和二皇子。
“那皇榜上說二皇子意圖毒害皇上,被皇后發現,二皇子已被處死。”
“二皇子被處死了?!”路祈滿臉詫異。
“他謀害皇上,被處死也是自然,只是沒想到二皇子竟會做出這種大逆不道的事來。”掌柜搖頭嘆息。
“那皇上現在怎么樣了?”路祈接著問。
“皇榜上沒寫!闭乒駢旱蜕ひ艚又f:“不過聽宮中傳出的消息,皇上似乎還昏迷不醒。”
聽完后,路祈沉思著走回去,卻好死不死在路上遇見趙寅,他穿著一襲銀色鎧甲,騎在白馬上似在巡城。
冷不防看見他,路祈微微一驚,臉上卻還是維持自若的表情,不疾不徐的走著,他不信都扮成女人了還會被認出。
與騎在馬上的趙寅錯身而過時,路祈嘴解暗暗勾起笑容,看吧,他易容成這樣,他不可能還認得他。
正當他這么想時,趙寅突然路下馬叫住他——
“前面的姑娘請留步!
路祈腳步頓時一僵。不會吧,這樣都能讓他認出來?他是在立刻拔足逃走,還是否認到底再伺機而逃?
考慮不到一秒,他便選擇后者,因為他的兩條腿絕對跑不過馬兒的四條腿。
他轉過頭來,嘴角微微揚起三十度,蕩開他自認為最勾魂的笑容!皩④娪泻问?”他嗲著噪開口。
“姑娘的荷包掉了!壁w寅手上拿著一只藍色荷包遞過來。
路祈瞥去一眼,據他目測那鼓鼓的荷包里塞了不少銀子,遲疑了下,他有些遺憾的緩緩開口,“將軍,那荷包……不是我的!
“不是姑娘的?”聽見不是她掉的,趙寅臉上流露一抹遺憾,接著出聲,“那么在下是否有幸能得知姑娘芳名?”
路祈心中不由得飆了句粗話。媽的,原來他想把他,居然給他來這一套,但他臉上還是維持淺淺的笑容,裝出一副為難又害羞的表情。
“這……只怕不便告知!
“在下是衛林軍統領趙寅,對姑娘絕對沒有歹意,只是方才一見姑娘便忍不住心生仰慕,希望能結識姑娘!彼爸郑瑧B度極為誠懇謙遜。
路祈又好笑又好氣,他沒想到自己的女裝扮相居然能迷倒趙寅,就不知是這家伙太輕浮放蕩,還是他真有這么美。
“趙將軍身份顯貴,小女子不敢高攀!彼蛑,強忍著想笑的沖動,嬌羞的說:“謝謝將軍錯愛,舍妹還在等我呢,我該回去了,若是有緣,我們日后自會再見。”說完,不等他開口,路祈趕緊閃進一旁的胡同。
在錯綜復雜的胡同里七拐八繞,確定趙寅沒有追來后,他才放慢腳步,釋放剛才憋在肚子里的笑意,大笑出聲。
真的太好笑了,沒想到那個板著張娃娃臉的趙寅,竟然會煞到他。
如果他知道“她”的身份,可能會囧到沒臉見人吧。
笑了一陣后,他從胡同里繞了出來,走回西大街。
回到宅子,見陳大娘坐在廳里的桌前,照他新繪的圖樣,正在用金絲將一顆珍珠包覆起來,而他的小妻子坐在一旁目不轉睛的看著她做,連他回來都沒發覺。
雖想立即與她討論皇榜上的事,但他按捺著,等到中午陳大娘回去休息時,才將二皇子下毒謀害皇上,結果被皇后處死的事告訴她。
聽完他的話,裴嵐吟垂下那雙靈慧的眼眸,沉吟了下說:“二皇子死了,那接替太子之位的只能是五皇子!
路祈提出疑點。“我想不出宣浩有什么理由要毒害皇上。所有皇子中,皇上不是最寵他嗎?他毒死皇上對他有何幫助?難道他以為毒死皇上,他就能立刻登基為帝?”
“路祈哥哥的言下之意是毒害皇上的不是他嗎?”她抬起小臉看著他。
“我只是覺得他沒有理由在與五皇子爭奪太子之位時,卻謀害自己最大的靠山,除非他瘋了!
“那下毒謀害父皇的人會是誰?”裴嵐吟脫口問。
其實他們都已想到,另一位皇子才有理由這么做,兩人相覷一眼,明白對方的心思與自己相同。
路祈蹙起眉峰,“我想皇上可能活不久了!
能成功對皇帝下毒,然后嫁禍給二皇子,順利處死他,這證明整座皇宮已被皇后和五皇子掌控住,接著只要等皇帝兩腿一伸,五皇子就能直接登基。
他忽然覺得有些不寒而栗,也許下一個便輪到他們了。
父殺子、子弒父,在皇位面前,所謂的親情只怕全都是狗屁,不值一提。
那時他昏睡在臨妃床上,是皇帝命人用水潑醒他,他不相信當時皇帝看不出事有蹺蹊,可他卻不給他和臨妃任何辯解的機會,很快就賜下毒酒想毒死他。
他始終覺得,皇帝急著處決他們,似乎有心借此替二皇子鏟除阻礙,不讓他活下去。只是皇帝雖狠,卻狠不過皇后,還是皇后與五皇子技高一籌。
路祈神色凝重的開口!皪挂鳎覀円朕k法盡快離開都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