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泓堯,我在月老面前鄭重宣告,我長大后一定要嫁給你!
十歲的小女孩綁著兩條烏黑發辮,細致的小臉隱約可窺見長大后必是一個令人移不聞自光的秀麗出色佳人。
十六歲的少年,姿態慵懶,雙臂環胸靠在系滿紅線的大榕樹上,黑眸底有抹興味,望著她一臉堅決的小臉,逗弄地說:
“唉,媛媛,乖,看看你身旁的大姊姊們,再看看你自己,現在說這些話會不會太早了一點?”
身著月牙白衫,腰間系著一條金玉帶,模樣俊雅倜儻的少年,一面朝她回話的同時,一面忙著對經過他身旁、掩面羞澀的姑娘,露出溫柔的笑。
“你這只花蝴蝶,不準你看別的女人!”
小女孩氣忿地跑到他身旁,雙手插腰,兇悍地警告。
“媛媛,我還有事要忙,沒空陪你玩了,你自己在這里慢慢玩,記得別玩得太晚喔。”
略微整理一下衣裳,打開折扇,用扇面輕托起她含怒的小臉,笑得一臉燦爛迷人后,風采翩翩地轉身離去。
“姓傅的——”
小女孩氣得在原地跳腳,小手里還拿著一條紅線,大聲地對著他的背影吼道。
這里果真與她犯沖。紅葉也是在這里失蹤的,那男人當年無視她的真心,或許早已注定了兩人的無緣。
抬頭望著系滿紅線的榕樹,整棵大榕樹不論樹身或是樹枝,全部掛滿祈福的香包,或是被系上紅線。
“姑娘,買個姻緣香包吧,保你覓得良緣!
一名模樣清秀的小姑娘身前抱著一個竹籃,里頭放滿各種顏色的香包。這姻緣香包是由兩個縫制成心形的香包,中間系著一條紅繩,意謂著姻緣一線牽之意。
將姻緣香包丟上樹枝,虔誠許愿,姻緣必來。
這是最近商家腦筋動得快,看準月老廟前這棵大榕樹可招財,倒是這一招,替商家賺了不少銀兩。
“我不需要,謝謝!崩涞卮虬l走嘴甜的小姑娘,環視周圍的人潮,時辰差不多了,她等的人也快要來了才對。
“這不是梅大姑娘嗎?”
忽地身后傳來一道驚訝聲,梅姝媛旋身一望,在看清來人后,嬌軀微僵,沒料到會在此遇上這兩人。
就見賀蓮芳手挽著傅泓堯的手臂,笑得一臉心滿意足,注意到她另一于里正拿著方才那位小姑娘兜售的姻緣包。
他們兩人也是來拜月老的嗎?
梅姝媛明眸復雜地望著眼前仍是一身白衫、風采依舊的男人,這是自他宣布要娶妻后,除去上自在傅府短暫相見,兩人正式照面。
“一直忘了親自向你道賀,恭喜你要成親了!
是。‘吘箖扇讼嘧R多年,這聲恭喜她的確該說。
“聽說你受傷了?”
無視她的道賀,黑眸注意到她左手背包里好的布巾。受了傷的人,為何不好好地休息?眉間不由得微擰。
“不礙事的。”目光在觸及賀蓮芳親昵地挽住他的手臂,眸光一黯,抑下胸口泛起的酸楚,強扯出一抹笑,不在意地淡道。
“梅大姑娘也是來拜月老的嗎?”賀蓮芳一臉笑意盈盈,故意將身子更加偎緊身旁的男人,輕聲問道。
“不是。我只是經過這里,不妨礙你們了,我先告辭了。”
不想再瞧見兩人親熱的模樣,明眸微斂,并未再看向兩人,匆忙告辭離去。
黑眸深沉難測地注視著她落寞離去的背影,直到胸前一雙小手拉回他的注意,一張美麗含笑的小臉在他面前放大。
“泓堯,我們快去拜月老吧!
任由她拉著他走進月老廟里,始終靜佇在一旁看著她虔誠的跪下祈求,心思卻早已遠揚。
她瘦了。
上回在娘一房里見著她一眼,印象中,她似乎不若現在的消瘦,氣色也不若先前的紅潤。
“泓堯,你快跪下來,一起祈求月老,讓我們的姻緣可以長長久久!
賀蓮芳拉著站在一旁兀自出神的男人,催促著他趕緊跪下參拜,誠心祈求。
“我不相信這個。我先到外面等你!
傅泓堯淡瞥了月老神像一眼。祂若真有靈,就該知道他心中真正想要的叫良緣是誰;衣袍一揚,大步向外走去。
“是不相信這個,還是你想要的良緣不是我?”
注視著他離去的背影,賀蓮芳唇角牽起一抹苦澀的笑。
當時她應該堅持在洛陽就先舉行婚禮的,至少一切已成定局,而不是隨同他回懷寧城成親,讓一切有機會生變;蛟S她真正做錯的是,讓他見著梅姝媛;早在梅姝媛到洛陽時,就不該讓她活著回去才對。
原來她是一開始就錯了。眼底掠過一抹狠光。
一刻鐘后,賀蓮芳走出月老廟,臉上又恢復笑容,主動上前勾住等候在外的傅泓堯手臂。
“泓堯,再等我一會!
將于上的姻緣包放到掌心,合掌誠心許愿后,使勁朝榕樹上一拋,就見那姻緣香包被拋到空中,隨后香包的紅繩落在樹枝上,紅繩的兩端各自垂吊著香包,一次就成功,顯然令賀蓮芳十分開心。
“走吧!”
傅泓堯摟著她的細肩,在轉身之際,黑眸一瞇,手上的銅板向后疾射而出,就見方才被拋上樹枝的姻緣香包,中間的紅繩被銅板夾帶的力道截斷成兩半,兩個香包失去紅繩的連系,各自分開,應聲落地。
另一頭,梅姝媛終于等到她要等的人了。
看著那一行人中其中一抹雀躍的身影依偎在一抹高大男人的懷里,男人渾身散發的陰邪狂霸氣勢,令人望而生畏,加上那冷酷無常的性子,是個令人難以親近之人。
這個男人她不喜歡。梅姝媛再次在心中下了定論,無奈這個她不喜歡的男人,即將成為她的妹婿。
“紅葉!”
梅姝媛高聲呼喊,同時揚手招呼,那抹雀躍身影聽到這聲呼喚后,雙目大睜,隨即高興地拋下身邊的男人,朝她飛奔而來。
“姊!”梅紅葉開心地抱住她,驚喜交集地問:“你怎么會在這里的?”
梅姝媛輕撫這張與她八分神似的小臉,細看她眉眼間飛揚的神采,看得出來她被照顧得很好,心下著實安心不少。
“當然是特地在這等你啊,我還有好多事要問你,一路上你再慢慢回答我。”
從收到她的信后,她算算時間,預計他們會在今日回到這里,于是特地在這里等著,果然被她等到了。
“姊,我好想你們大家。我這次回來,可是有做到你所要求的事!
梅紅葉指的是,她失蹤之前,梅株媛要她無論如何都得回鏢局成親,才能跟著歐陽烈回毒王谷,絕不許兩人私下成親,或是無名無分跟著他。
“做得很好,不愧是我梅姝媛的妹妹!泵锋沦澰S道,看著冷凝著一張臉往這走來的高大身形,粉唇微勾,冷諷地道:“歐陽谷主、未來的妹夫,我們又見面了。”
歐陽烈冷哼,長臂一伸,將紅葉從她懷里搶了過來,占有欲十足。
互看彼此不順眼的兩人,當場大眼瞪小眼,火藥味十足。
梅紅葉好不容易掙脫歐陽烈的懷抱,急忙站在兩人中間,充當和事佬。
“姊,烈,大家以后都是一家人了,別每回見面,總把氣氛搞得那么僵嘛!
真是頭痛!這兩個人,對彼此的印象都極差,可兩人都是她深愛的人,日后如果不合,倒楣的鐵定是她。
梅姝媛不想讓妹妹夾在中間為難,朝她伸出手,沒好氣地喚道:“紅葉,我們走吧!
梅紅葉正欲伸出的手,卻在途中被一只大掌攔截緊握住,連帶的,人又被帶回一堵寬厚的胸膛里。
“歐陽烈,你這是在做什么?我不會帶走紅葉的!
見狀,一雙明眸染火,怒瞪著眼前那張嚴峻的臉孔。
這個男人,實在令人愈看愈厭惡!
十一年前,他在這里帶走紅葉,令她們姊妹分離。
十一年后,在紅葉好不容易逃離毒王谷、與家人相認后,又親自出馬強逼紅葉跟他回去,種種行徑,完全無視他們梅家人的感覺。
“我信不過你。再有下一次,即使你是紅葉的親姊,我也絕對會親手殺了你的!
歐陽烈瞪視她的目光充滿警告,冰冷的語調透著十足的殺意。
眼看兩人又要吵了起來,梅紅葉正頭痛該如何緩頰,目光卻在看到前方一抹熟悉挺拔的身影時,忍不住驚呼,小手一指,急道:“姊,那不是傅大哥嗎?他身旁摟著的那位姑娘是誰?”
兩人舉止親密,還一同坐進馬車里。這是怎么一回事?傅大哥喜歡的人不是姊姊嗎?
聞言,梅姝媛目光瞥向她所指的方向,明眸一黯,語氣淡漠地道:“那位姑娘,是他即將過門的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