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木怡有些微愣,腦袋里一片混亂,她應該離開……對,沒錯,應該離開,可雙腿似是被灌了鉛,一步都挪不開,心里還是有著一絲奢望,好希望端木暖能反駁一下……但是其實,心里早已信了。
要不是如此,怎么會用一個不成立的借口耍了她四年?要不是如此,怎么會明知道她喜歡了他這么久都還是默不作聲?
為什么爺爺他們剛問了她喜不喜歡他,說要給他介紹別的女孩子做他女朋友,她急不可待地再次向他表白后,他反而答應了?
不就是因為他不喜歡她嗎。他不喜歡她,所以可以對她的感情視若無睹,可以冷眼旁觀她想要靠近他,卻只能竭力控制自己,咬著牙把自己的手捏得發紅,像是在看戲;他不喜歡她,所以不在乎她,可以不用顧忌她的感受,反正,是她喜歡他,是她自己的事。都是因為她太喜歡他了,而他卻一點都不喜歡她。
心里疼得快死掉,像是心臟被強行扭得變了形,可是還有聲音灌入她耳朵,偏偏不放過她。
「怎么,我說錯了?」
「不算。」
嗯,他不喜歡她。又失戀了……
羅木怡低著頭,看著扶在樓梯扶手的右手,手指用力過度,指尖有些發白,也有些發僵。緩過了那陣子腿軟,想當什么事都沒有發生過,繼續上樓,剛抬頭,露臺里的兩個人走了出來。
趙緒風頓時嘴角抽搐,真是人生何處不狗血,他用羅木怡的事調侃了他表哥N遍,他表哥沒一次回應的。偏偏一千零一次的回答被當事人撞上了,估計也聽到了,呵呵。
趙緒風怕死地僵硬側頭看端木暖現在是個什么表情,然后,他覺得自己被端木暖用眼神殺死了一億次。好吧,他還是識相地滾好了。
室內只剩下端木暖和羅木怡兩人,露臺的門沒有關上,冰冷的空氣似要凍結四周的一切,連同人的五臟六腑。
「你都聽到了!
聲音還是溫溫沉沉,還是羅木怡最喜歡的,可是卻再也沒有以前那種似是陽春三月冰雪消融的感覺。
這個人,是她最喜歡的,喜歡得他的每一個動作、每一個眼神她都能為之心動,喜歡得習慣了心如刀絞的感覺,喜歡得,只要看見他,她就只懂站在原地。
「不說話,是在害怕我,嗯?」
看著他一步一步朝自己走來,看著他對自己笑得一反往常,表情不再柔和溫暖,眼神變得犀利陰冷……直到他走到離自己沒幾步遠,才發現自己早已全身顫抖。這個他,不是她熟悉的那個人。
羅木怡下意識地后退了一小步,卻被端木暖猛地一下子推到墻上。
他一手撐在她頭上的墻壁上,欺身向她壓來,她雙手推擋著他快要貼上自己的胸膛,小臉側過去,躲過他噴灑在她臉上的氣息。想逃,可他的另一只手已經握上了她的腰。
沉啞撩人的聲線在她耳邊響起,聲音輕得如同耳語,「害怕我什么,嗯?是聽了我的話,覺得我可怕呢,還是偷聽了我的話被我發現,怕我滅口?」
敏感的耳垂被潮濕溫熱的觸感包圍,羅木怡身軀一顫,心臟收緊,「不要……」這么放蕩的事,他從來沒對她做過,他一直都是溫溫柔柔的,這種強勢霸道是陌生的,她心慌極了,心臟跳得飛快,卻不知所措。
耳垂被細細地噬咬,濕熱的感覺一直從耳垂下滑,滑過腮幫,一路下來,直到細致的頸部。
「不要什么,你不希望我這么對待你?不是你要跟我在一起的嗎,是你說喜歡我的!
他的氣息緊繁地包圍著她,他強烈的侵略性似是把她的空氣都據為己有,她快要無法呼吸了。
「臉轉過來。」
羅木怡雙手依然施力地推拒著他,做著無用功,咬著自己的下唇,側著頭低下來,假裝聽不到他的話。
「乖一點,嗯?」握著她小腰的大手探進了她的衣服下擺,順著她的后腰,強硬地擠進了有些松動的牛仔褲后腰處的褲腰,捏了一把她嫩軟軟的屁股。
羅木怡倒吸了一口氣,飛快地扭過頭來,正想用手按住他出格的大手,卻不料被他反應極快地先一步擒住雙手,牢牢地鎖在頭頂。
她眼眶通紅,聲音微顫細小,「你放開……」
他的臉向她靠來,她心慌得趕緊閉上雙眼,然后感覺額頭被抵住了,他溫熱的氣息噴在臉上,「你怕什么,我沒做過實質性傷害你的事吧。」
羅木怡長長的睫毛不停地顫動,紅唇抿緊,要咬上下唇之際,卻被他咬上了。
然后,聽到他含住她的下唇瓣,模糊不清地說了一段話,「還想我裝著溫柔對你?可是我本來就不是那樣的人,怎么辦呢,我這樣你就不喜歡我了嗎?四年前我就問過你,喜歡我什么,羅木怡,喜歡我什么,你想清楚了嗎,嗯?」
那天以前,她到底喜歡他什么,羅木怡也不知道,只知道只要看到他,她的心臟就飛快跳動得似不是自己的。那一天,后來也沒怎么樣,只是被他烙了幾個吻痕在胸部中間。
就情人看來,也不算過火,可對羅木怡來說,已經足夠把她嚇得想逃,再加上她不小心偷聽到的那段對話內容,和他后來整個人都變了個樣的性格……真的好像那種終極大boss,好嚇人!
然后,她也真的趁著端木暖忙得騰不開手的時候,拖著個小行李箱逃去了國外。
羅季榖雖然心里覺得奇怪,但那天羅木怡被端木暖送回家里來時,還是滿臉通紅的,也不像是受了委屈的樣子,問了她,她也是回答得支支吾吾的,只說突然想到國外讀研究所了。
他心下估計應該是跟端木家那小子鬧小別扭了,爸爸多半是看女婿不順眼的,羅季榖對端木暖也是這樣,之前成天想為難端木暖,無奈自家女兒不爭氣,被人吃得死死的,現在難得自家女兒這么有勇氣要造反,他肯定是舉雙手贊成的,就連某人的親爺爺端木堂也唯恐天下不亂地大力支持。
于是辦手續、申請國外研究所……一項一項飛快地完成。
等端木暖弄好了手上的后續事宜,卻發現,他的小女朋友逃跑了。
飯店走廊的窗戶被打開,端木暖正靠著窗臺散散酒氣,冷風撲面而來,驅走了剛才在包廂里染了一身的渾獨氣味,香煙味、酒味、女人濃濁的香水味……
剛剛吃飯的時候,那些董事叫的陪酒小姐見他沒要女伴,一個個都往他身邊湊,他差點就失禮地想把衣服脫下來丟掉。
人的心理真的很奇怪,在身邊的時候習以為常,甚至覺得理所當然,而一旦不在身邊了,無論之前有多討厭、多不耐煩,心里也還是會有些悵然若失。
那個小女孩,他不否認跟她在一起的初衷并不是因為喜歡她,甚至以前,他還對她經常偷看他、時常碰觸他而不耐煩。
不喜歡她的沒主見,不喜歡她的軟弱妥協,不喜歡她沒有骨氣地依賴人,不喜歡她動不動就哭,玻璃心……
可是后來,他覺得其實還好,她也沒那么糟糕。
老爺子對她的重視,的確也是其中一個他答應跟她在一起的因素,但其實他也沒惡劣到哪里去吧,起碼他沒有利用她,沒有逼她在老爺子面前替他說好話,起碼他也是真的抱著跟她試試的心態,認真對待她的。
是她說要跟他在一起的,她干嘛一副控訴他「他利用她」的表情看著他呢?
想起那天走出露臺,看見她站在樓梯上,一雙大眼睛里水氣盈盈欲墜,端木暖心里就覺得郁悶。
然后還讓她給跑了,手機號碼,換了;發郵件,不回;登門拜訪她爸爸,上門幾次被敷衍幾次;她的朋友,找了,沒人知道她去了哪;老爺子那邊就沒讓他瞧過正常的臉色,幸災樂禍、明晃晃的嫌棄交替著;就連他暗中派去找的人都被人阻撓……
折騰了幾個月還沒一點消息,他心里算計一番后,停下動作了。然后,果不其然,再幾個月以后,羅季榖坐不住了,逼著他去找羅木怡,數據、信息全部幫他弄好,再然后,阻撓他找人的那股阻力也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