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騰達集團的接班人,項懷儂……”低沉磁性的悅耳嗓音喃喃的說。
心儀的女人成了別人的妻,而且早在兩人未識之時,她就名花有主了。這樣突來的消息,讓見慣了大場面的紅牌律師藤堂雅之也不免驚愕。
夏晨蘿有些訝異他居然知道項懷儂!澳阒浪?”
“項先生前些日子才上了日本著名的財經雜志。”其一手推動的環保省油高級房車和日本第二大廠簽約合作,第一季的賣量就危及了龍頭的地位,有專家預言,如果龍頭大廠技術不再有所突破,未來幾年其領導地位勢必被取代,項懷儂無疑是業界重新洗牌的關鍵。
她笑了笑。“我都不知道呢。”她除了知道騰達是大集團,各項投資很多,是跨國大企業,除此之外,一無所知。
藤堂雅之百味雜陳的看著她,不無私心的問:“你對這樣的婚姻……沒有疑問嗎?”他知道自己的話逾矩且十分失禮了,卻無法控制住內心中的不甘。
夏晨蘿偷瞄了眼在一旁打毛線衣的林媽,雖說林媽也聽不懂他們的英文對談,可這種話題……她還是心虛的看了她一眼。
她不想找理由把林媽支開,昨天雅之給了她一個大擁抱后,林媽是沒說什么,然今天他再來時,林媽的表情就怪怪的,再說,她也不想造成項懷儂更大的誤會。
大老板自然有掩飾情緒的好風度,那男人昨天是沒說什么,可他稍后離開醫院時,連跟她道別都沒有,只是囑咐林媽好好照顧她。
她馬上就知道,他在生氣,而且是很生氣。
夏晨蘿猶豫了一下,這才回答藤堂雅之的問題!斑怼蚁雱傞_始時是有點不能接受,只能因為一些證明文件說服自己去相信,可后來他……讓我接受了我是他的妻。”
這話夠清楚了!他也只是想知道,她是不是心甘情愿的留在項懷儂身邊。聽了答案后,雖然有著滿懷的苦澀,可除了給予祝福,又能怎樣呢?“雅之,當年我離開日本時,你對我說的話……”
藤堂雅之笑了,不無遺憾。
“那時的你怕恢復記憶后會把我忘了,所以你不敢放手去愛,甚至為了怕我越陷越深,你快刀斬亂麻的離開日本,這是你對我的心意!币驗槭钦嫘南矚g她,所以他尊重她!暗乙埠湍慵s定,如果三年后你沒有恢復記憶,我就當成是通過了老天的考驗,我等到了訑的祝福,然后我會跟你求婚。等你這三年,也是我對你的心意。事到如今,只要說這些話的當時是認真的,那就夠了。”
“對不起!
他溫柔的看著她,“就這件事情看來,沒有人是錯的!敝荒苷f是陰錯陽差,能怪誰?
夏晨蘿低下頭,不知道該說什么。
當年藤堂老師曾問過她,知不知道雅之的心意?因為老師單刀直入的問法,她無可閃避的給了肯定的答案。然后她又問她,能否響應他同樣的情感?見她久久答不出話,藤堂友子只是慈愛的一笑,了然于胸的說:“因為感激而喜歡一個人和真的動了心,那種感覺看似相同,卻會導致完全不同的結果。你還太年輕無從分別起,只是,一個是我兒子,一個是鐘愛的學生,我真的期望能有最完美的結果,即使沒有,也還能保留了好緣份。”
因為老師的一番話,讓她決定離開。
她想,時間和距離會讓一切變淡吧?而不管過三年、十年,她都沒想過要接受雅之的感情。
“……還是謝謝你!毕某刻}轉移了話題,“對了,一直忘了問你,你怎么會到臺灣來?藤堂老師不是要下個月才來嗎?”他又為什么會出現在醫院里?
“我接受了一樁委托案。委托人到臺灣來處理一些分公司的事情時遇襲,目前正住在這家醫院,家屬強烈懷疑內情不單純,恐怕和我的委托案極有關聯,因此我過來采證。這一趟可能會待上一段時間。”跨國訴訟案較復雜,而且對方似乎還有些黑道背景,他估計會有些麻煩。
“原來如此!
“你呢?什么時候出院?”
“今天。”昨天就做了一堆檢查,又觀察了二十四小時,沒有腦震蕩,她沒事的。
“是嗎?”藤堂雅之看了下表后起身!拔疫有些事,得先走了。”他拿出一張名片,在上頭寫下一串號碼。“打這電話找得到我。你的手機沒變吧?”
“沒有。”
“那么,我走了。好好休息!
病房內剩下兩個女人,林媽依舊織著毛衣,有意無意的推了推口袋里的手機,夏晨蘿則是透過窗子看著外頭的藍天。今天天氣還真好呢,項懷儂在干什么?八成又有一堆的會議要開吧?
那家伙還在生氣,有什么方法可以讓他氣消。坎胚@么想,耳邊傳來救護車尖銳到令人倍覺刺耳的聲音。
醫院的VIP房剛好沒有空位,只得選住單人房,問題是這三樓單人房正好在急診室斜上方,救護車的聲音連隔音窗都隔不了。
“幸好咱們今天就出院了,這房間的位置還真令人不得安寧。”林媽皺著眉頭抱怨著。夏晨蘿沒搭腔,她的神情有點木然。救護車的聲音由遠而近……
來了!終于來了!小旭,小旭你振作一點,不要嚇姊姊……
……他心臟功能先天就不正常,加上之前感冒感染,更加速心臟功能喪失……之前動的手術只是拖延他心臟壞死的速度,讓他有時間等到適合的心臟……
林媽見她沒搭腔,奇怪的抬起頭來,一見她的眼神怪怪的,臉色蒼白得恐怖,急忙放下手上的毛線。
“少奶奶!”見她不應,更急了,連忙站起來走過去,更大聲的叫她!吧倌棠!你怎么啦?不舒服嗎?”見她仍是回不了神,她情急的扳著她的肩用力晃。
“……噢?”夏晨蘿嚇了一跳的回過神,雙肩傳來痛覺,頭也有點暈。“林、林媽?怎么啦?”怎么慌慌張張的,發生什么事了?
“你你你……你可別嚇我!”這一次少奶奶摔下梯子,都怪她當時只顧著剝橘子吃,沒能在第一時間扶住梯子,老爺子和少爺雖沒說什么,可她夠愧疚的了,如果她又在她面前出了事,她真的不知道該怎么辦?
“我怎么了嗎?”
“你方才的眼神很呆滯,臉色白得像紙一樣!
她勉強的擠出笑容!拔覜]事,只是……”有點頭暈。但這句話她沒說出口,要不然鐵定出不了院的,她可不想繼續待在這里。
“真的沒問題嗎?”林媽考慮著,要不要把這件事與那個日本男人來探望少奶奶的事告訴少爺?她是聽不懂他們談話的內容,不過她有用手機錄音下來。
她也不是想當“抓耙仔”,只是擔心少奶奶年輕不懂事,被人拐騙了。
“沒、問、題!”夏晨蘿故意忽略這股暈眩,裝成很有元氣的樣子。只是,方才她好像想起了什么?
好像有對話……可怎么才幾分鐘前的事,她卻想不起來?
五星級飯店的商務包廂里,一筆跨國巨額的合作案完成了簽約。雙方又大略的翻看了下合約內容,無誤會后即在律師見證下簽下名字。
“合作愉快!表棏褍z伸出手。
“合作愉快!”五十幾歲瘦高的瑞典代表也伸出手用力一握。這是他第三回看到這個東方帥哥,他沉穩的態度讓他很有好感。
“上一回歐高先生提到對溫泉很有興趣,我安排了一些行程,結合了泡湯和美食,以及經脈按摩療程,希望歐高先生和夫人會喜歡!睔W高先生曾提及十年前來臺灣旅游第一天就扭傷,原以為接下來的行程大概只能在飯店看電視度過了,結果導游介紹一名推拿師,奇跡似的,他接下來的行程完全沒耽擱,從此他就愛上了這項民俗療法。
“噢,能認識你真好!”他更欣賞這位細心的年輕人了。
“歐高先生的行程較為緊湊,我安排司機和公關人員一個小時后來接您,可以嗎?”歐高先生也住這飯店,省去舟車勞頓。
“可以,那我先上樓準備了!
對方離開后,項懷儂也起身準備回公司。下了樓到一樓大廳的開放式咖啡座,不意瞥見了藤堂雅之。這幾天拜他之賜,晨蘿對他百依百順到幾乎“做作”的地步,可能是覺得自己做錯了事,“先下手為強”的討好,就算他要發飆也無從飆起。
原以為事情就這么落幕了,結果昨天她身體不適,直鬧頭疼,他二話不說硬把她押上車看醫生,林媽也跟著去。
經過一連串的檢查也沒檢查出異狀,不過經驗老到的腦科權威說,有一些記憶喪失的病患恢復記憶的前兆就是頭痛。
在那段時間里,喪失的記憶會像回顧畫面一樣,一幕一幕在腦海中出現,時機一到,很快就能連貫起一切了。
項懷儂每想一次醫生的話,他的心情就沉了些。前些日子她不是才想起她的弟弟?之后呢,她又會想起誰?抑或……忘了誰?
昨天從醫院回家后,晨蘿難得的不用他陪就自行睡著了。他癡癡的看著她熟睡的面容,如果……她真的如同醫生所猜測的,很快的恢復記憶,不久后的她就不需要抱著他也能睡著了吧?他轉身到了書房想沉淀情緒,林媽端來了杯紅華茶,然后告訴他,晨蘿說頭痛不舒服,眼神茫然、臉色蒼白到恐怖的模樣不是第一次了。她把晨蘿出院那天的情形說了一次,接著拿出手機交給他。
林媽退下后,他猶豫了很久才去聽內容。若是正常情況下,他不會干預妻子交友,相信她自有分寸,可現在……他真的不想再有任何事橫生枝節了。
內容聽完,他心里的不安更深了。
藤堂雅之喜歡晨蘿,只是三年約滿前,突然冒出他這個丈夫,壞了他一直的期盼。
他的心意很清楚,晨蘿自然不會看不出來。那她呢?她對他的感覺是什么?
她不得不放棄和藤堂雅之的約定時,是不是有所遺憾,是不是有那么一點不甘心?
項懷儂盯著在咖啡座里的藤堂雅之發呆時,他也注意到項懷儂了,兩個男人四目對上,他朝他一頷首,用手勢示意他入座。
他走了過去,拉開椅子,坐下!疤}的身體好些了嗎?”
“沒問題吧。”
“那就好!
項懷儂看著他的眸光里,帶著深深的打量,“內人曾說過,藤堂家是他的救命恩人!
“她在美國發生了車禍,肇事者跑了,我們正好開車經過,將她送醫!
“她醒來時就喪失記憶了?”他嘆了口氣說:“她在美國發生了什么事,以及之后為什么會在日本待了半年,我一無所知!
“恕我冒昧,你不夠關心她!
“我承認,所以,我一直想彌補!
他看得出來蘿喜歡這個男人,一個對失憶妻子不好的男人,那個女人不會這樣動心的。藤堂雅之淡淡的開口,“嗯。把她送醫之后,我們從她手機找到她常撥的個一電話,告知對方蘿車禍了。
“沒多久后,來了一名和她長得十分神似的女士,可蘿清醒后一見到她就十分激動,情緒一再失控。后來我們才知道那位孫女士是因為外遇,從小就拋棄蘿和弟弟的母親。
“不過,也是經由她,我們才知道蘿的弟弟到美國換心失敗的事。那幾天,她一直在處理兒子的后事。
“之后由于蘿每見那位孫女士一次就失控一次,醫生遂建議她不要來探望她會比較好。由于那時我們要回日本,蘿和我母親很投緣,像個怕被拋棄的小女兒,黏著我母親要跟著她,在經過孫女士同意后,她就跟我們同行了!
“……她的性子改變真大,和我結婚的時候,她是個很嚴肅的女孩!表棏褍z喃喃的說。
“我并不清楚她之前的性子如何,我認識她時,她就這樣了,天真、善良,看似少根筋卻心思比誰都細膩、溫柔。她……是個很美好的女人。”
他警戒的看了他一眼,“別忘了,她是別人的妻子。”
藤堂雅之一笑!叭绻氵B這句宣示‘所有權’的話都不說,不是太矯情,就是對妻子不在乎。
“老實說,項先生,本來我對你這個人是沒什么好感,請原諒這是私心作祟,可現在,我發覺自己越來越喜歡你了。沒錯,我喜歡蘿,甚至知道她是別人的妻子我還是喜歡。”他看向項懷儂的眼神坦率而正直,黑白分明的狹長眼眸澄澈干凈。
“可給我時間,我會放手,放得干凈!彼且谎跃哦Φ娜。
項懷儂對上他坦蕩蕩的眼。好家伙!雖然他應該大吃飛醋,可卻又不得不承認!對方是可敬的對手!澳阋獣r間我會給,但請注意,我不是太有耐心的男人。先告辭了!闭f完站了起來打算離去。
“項先生。”
“還有事?”
“有件事我想提醒你,我最近在打一樁跨國官司,對方似乎和黑道有來往,那天我到醫院探望蘿時,曾一度被跟蹤,我擔心他們會對她有所動作!睘榇耍姓埩诵╇S身保鑣,要對他下手并不容易,但若是綁走對他有影響力的人來威脅他,這是一個方法,他得先防范這點。
“你……”怎么會把晨蘿卷入他工作的糾紛中呢?
“非常抱歉!
“……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