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覺得這樣做不妥!
“這只是權宜之計……”
“不要再說什么權宜之計,這些話你說了多年我也聽了多年,你說什么我都聽你的,可曾有一句怨言,但這件事我不贊成!
“芷蘭……”
“別再說了,我真的不明白你怎么會有這種想法,他娘臨死前把他托給我,我劉芷蘭不答應便罷,既然答應了就會做到,銀子跟他投緣,一起作伴甚好,不管什么江湖事,就平平凡凡、老老實實的過生活!
“你說你沒怪我,沒有怨言,這話不就是在怪我怨我?”
“……”
“我不會勉強他,他不答應這事就作罷。”
“我還是不贊成。”
“銀子,怎么起來了?作噩夢啦?”
站在門邊的小女孩搖頭,揉了揉眼。“你們在說什么,好吵喔。”
“沒事,沒事!彼呛切Φ乇鹋畠!皝恚偃ニ伞!
她打個呵欠。“我知道你們說什么,爹你是不是又要出去打打殺殺了,放我跟娘獨守空閨!
他笑了。“別亂說話。”他抱她進房。
“我沒亂說,是張嬸說的,石頭也有聽到,不然你問他。”
“他在睡覺,別吵他了!
“才沒呢,他起來啦!石頭你也有聽到,對不對?”
他偏過頭,瞧見男孩站在陰影處,黑眸緊盯著他。
她已經(jīng)很久不曾去想過往的事了,但偶爾……在某些夜晚,回憶會鉆著夜的縫隙而來。
飲口酒,讓那瓊液慢慢緩蝕自己,慢慢變得麻木,她放松地閉上眼,往后躺下,卻落入一雙手中。
“你喝太多了!
她連眼都懶得睜!盎舸髠b嗎?”
他沒應聲,讓她安躺在他懷中,腰背靠在他胸膛上,她連抗議都沒有,似乎真是醉了。
“這兒的蟲叫聲真大,吵得我睡不著。”她將雙手平貼在地,無意識地摩挲著青草。
“我不知道你會喝酒?”
她仍是笑著!昂染朴惺裁措y,張嘴就能喝了,一回生,二回熟!
他的嘆息聲拂過她的額頭,她輕笑著!盎舸髠b不喝酒嗎?”
“偶爾!彼氖謸徇^她的臉。
“我也是偶爾!彼娣赜蹩跉狻!敖裉煳覀儾蛔聿粴w。”她提議。
“歸處在何方?”他順著她的話說。
她用力地撐開沉重的眼皮!笆裁矗舸髠b又跟我打啞謎嗎?”
他低頭瞧著她酒紅的臉!澳氵B醉了也要喊我霍大俠嗎?”
她眨眨眼,吐口氣。“我沒醉。”
“是嗎?”
“我還可以喝一壺!彼难燮ぴ俅未瓜!拔抑皇菦]法……沒法動,我的腰好酸……我們已經(jīng)長大了,你不能這樣抱我,是不是,我沒醉,我很清楚!
他勾起嘴角!澳悄愦鹞乙痪洌r候你喊我什么?”
“我喊你……”她倏地收口,而后笑道:“你故意要套我話!彼p聲打個酒嗝!拔覜]醉到那個地步。”
他的嘆息聲掠過她的頭頂。
他氣息中的無奈在她心中漾起一圈圈漣漪,她閉緊雙眼,假裝已醉得想睡。
遲疑了一會兒,他才開口問道:“你還在意那個書生嗎?”
書生?白玉銀訝異地睜開眼。“什么書生?”而后她恍然大悟。“你是說汪順維嗎?”
他的黑眸一黯!澳氵在意他?”
“那已經(jīng)是一年前的事了。”
“你還在意?”他追問。
她嘆口氣。“我要在意什么?”
他沒說話,只是陷入沉思,去年他在大漠待了半年以上,這是繼他十七歲闖蕩江湖后,離開她最久的一次,第一次他離開一年多,回來時她母親過世,自此以后她開始對他冷淡疏離,稱他霍大俠。
當時他便立誓再不犯同樣的錯,盡可能待在她身邊陪她,但很多事不是他能作主的,一年他總要離開個兩、三次,有時一個月,有時三個月,有時四個月,他不想再有遺憾發(fā)生,所以盡可能將離開的時間控制在半年內。
可去年在大漠還是讓一些事給絆住了,他整整離開了七個月,等他回來時才知道她曾與一名進京趕考的書生私訂終身,那男人說考取功名后回來娶她,沒想到真的中第后,卻毀約背信,娶了另一名朝廷重臣的千金。
“你為什么突然提這件事?”白玉銀道,他從沒在她面前提過這件事。
“我不知道怎么問,也怕你傷心!彼徛暤馈
她微愕。“那你為什么現(xiàn)在又問。”
“你知道為什么。”他輕輕撫過她的拇指!拔抑辛硕,不知還能活多久,而我不想再有遺憾!
“你……”
“你也別再避開我!彼站o她的手。
“我沒有避開你!
他的黑眸熠熠閃動著。“是嗎?”
“我什么時候避開過你,你哪次來我故意避而不見嗎?”
“你知道我說的不是這個,我指的是你心理上的避開,你除了在我們之間拉出距離外,也不喜歡我說以前的事!彼毖缘。
“你……”
“就連我小時候的名字,你也故意不提……”
“我沒有故意不提,只是覺得提了也沒什么益處!彼а弁呛#^續(xù)說道:“小時候我喊你石頭,又臭又硬的石頭,你瞧,我現(xiàn)在不是說出來了嗎?可說了又怎么樣,在我眼里,你就是霍大俠,不再是石頭了!
她嘆口氣!爸劣谝郧暗氖隆趾伪啬钅畈煌,不只是你,就連我爹,有許多事我也記不清了!
她淡淡的話語,讓他擰下眉心,他轉過她的身子,盯著她的臉。“因為覺得痛苦才想淡忘嗎?”
她微微一笑!皼]那么嚴重,只是想忘所以就慢慢忘了!
“為什么想忘?”他又問。
“記著要做什么?”她反問。
他沒說話,眸子黯了下!霸谀阊壑,我只是霍大俠,不再是石頭了。”
她移開視線,故作輕松道:“你做什么老要當石頭,當霍大俠不好嗎?人都會變的,你為什么總要抓住過去的事不放?再說我們白天不是才談過這些事嗎?你現(xiàn)在做什么又說這些。”她可受不了他一天到晚提這些事。
他拿起酒壺喝了一口,過了一會兒才道:“如果我們能一次談開,我便再也不提了,我想挖開你藏在心底的事,你卻老躲躲藏藏的。”
她沉默著,心頭掠過一抹惆悵!澳恪
“算了,先不提這事。”他轉開話題!敖裉煲姷侥愕,你心底定想起了一些事,雖然你嘴上不說,可我知道你心里還是想到了過往的一些事,否則你不會在這兒喝酒!
她沒應聲,像是懶得再與他爭辯。
“或許我不該告訴你你爹的下落,還帶你來見他!
那山洞,他是知曉的,只要白豪豐清醒時就在那山洞里敲敲打打做木工,字是后來才刻上的,除了一開始好奇去瞧他刻了什么外,他沒再去看過,畢竟那是他刻給妻女的話語,他不想去窺探這份私密。
原以為失心瘋的白豪豐會毀掉自己在清醒時所做的東西,沒想到他只是困惑地摸東摸西,一開始他不曉得那字是自己刻的,直到他心血來潮地跟著刻字,才發(fā)現(xiàn)兩者的字跡是一樣的。
起初他完全想不通自己什么時候做了這些東西,但很快地他就認定了山洞里的東西是他的,他像尋寶似的去找那些刻字,周而復始地重復著,有時他會呆呆地坐在洞里,呢喃地說著聽不清的話語,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有時他會滿山地跑,完全忘了山洞的事,但過一陣子又會發(fā)現(xiàn)那個地方,因為看到那些刻字而覺得新奇。
白玉銀長嘆口氣!捌鋵嵞阋膊挥眠@么想,雖然爹變成這樣出乎我的預料,可或許這樣也好,否則我還真不知該怎么與他相處。”
她的話讓他蹙起眉心!澳阏娴臒o法原諒你爹?”
她呢喃著:“我不知道,有好多事都變得模模糊糊!
她聽見他喟嘆一聲。“我想再喝點酒!彼噲D坐直身于,他卻不讓,手臂環(huán)過她的腰腹,緊摟著她。
“放開我!彼扑氖!拔艺f了我沒醉,別以為我不曉得你這樣是在輕薄我!
“你沒醉最好!彼D過她的頭!斑有,我是在輕薄你沒錯!彼⒅⒓t的臉。
他的直言讓她微愣!澳恪
“下山把該處理的事處理完后,我們以后就住山上吧!”他的指腹輕輕滑過她的粉腮!拔业莻獵戶,小時候我總以為自己長大后也會像他一樣,沒想到最后卻成了這樣!
他話中的感慨讓她忍不住問道:“你后悔了?”
他搖頭。“談不上后悔,只是有感而發(fā)罷了,你喜歡住山上嗎?”
“我不知道。”她避開他凝睇的眼神,舉頭望天!霸谶@兒好像讓整片天環(huán)著一樣,星星只要伸手就能觸到!
“那我們就住山上吧!”
她閉上眼沒說話,他也沒逼她承諾什么,只是溫柔地撫著她柔軟烏黑的發(fā),她也懶得再糾正他輕薄的行為,反正她現(xiàn)在說什么他都只挑愛聽的來聽。
“你回答我一件事兒。”
“你說。”
“你真的中毒了?”
他勾著嘴角!澳憔褪遣恍艑?”這話她不知問了幾次了。
“回答我!
“我沒騙你,我真的中毒了。”她的身子僵了下,他收緊手臂!安贿^你別擔心!
她沒回話,沉默不語。
他轉個話題。“還想喝酒嗎?”
她點點頭。
他將手上的酒壺遞到她唇邊,她啜口酒,感覺辣意一路燒下胃部。
“以后我陪你喝,別一個人喝悶酒!彼诧嬁诰。
察覺鼻頭泛起酸意,她揉揉鼻子,壓下心中那份莫名的悸動,一時有感而發(fā)地說道:“以前我常陪娘一起喝酒,娘的酒量很好,她老說自己千杯不醉,連生病了也要喝,我怎么勸都不聽!
霍凌非在心中喟嘆一聲,他聽大夫說蘭姨的肝臟一直不好,除了太過勞累外,飲酒也是其中一個原因。
“銀子。”他抱緊她!拔也辉撟屇阋粋人獨自面對這一切的,如果當年我不出遠門,或者你娘不會那么快就走,我們之間也不會變成這樣!
他的話讓她胸口一陣緊縮,她閉緊雙眼!斑^去的事不提了,我累了,想睡了!本乒徊荒芎忍,會讓人感傷。
“別老是避開我!彼恢雷约旱降自撛趺醋,才能讓她再次對他打開心房。
“我只是想睡了!
感覺她想起身,他仍是不放。
“霍大俠……”
這三個字讓他惱火!拔乙恢睕]跟你說我不喜歡你這樣叫我,可是我一直忍著,因為我沒有能力改變現(xiàn)況,但現(xiàn)在不一樣了!彼D過她的臉讓她面對他。
他的氣息近得她都能感受到他呼出的熱氣。
“你別靠我這么近!彼焓指采纤哪樝胪崎_他。
他拉下她的手,黑眸鎖著她!澳阕砹藛?”
“沒有!
“那很好!
她還未弄清他話中的意思,他的頭已經(jīng)壓了過來。
“你……”
微涼的吻落在她的眉心,她嚇了一跳,酒意去了大半!盎舸髠b……”
“你再喊我霍大俠,我不知道自己會做出什么事!彼麊÷曊f。
她還未自他威脅的話語中反應過來,又聽見他說:“我們和好吧!”
她的心又縮了下,胃也糾結著。
“以后我們就要一起生活了,難道你還要這樣跟我鬧別扭,成天喊我霍大俠!
“我沒有跟你鬧別扭!彼罐q。
“那為什么你要改口喊我霍大俠?”
“因為我……”她感覺他的雙臂縮得更緊,幾乎要讓她不能呼吸了!澳憧炖账牢伊恕!
他稍稍松開了些!拔乙粫r沒留神,弄痛你了嗎?”
“沒有!彼杏X他喝了一大口酒!叭绻愕木屏坎缓镁蛣e喝太多!彼幌胨l(fā)酒瘋。
他勾著嘴角!安挥脫奈。”他又灌了一口。“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
一陣極輕的冷顫由背后傳來,她轉頭看他!澳愕纳眢w好冷!
他沒回應她的話,只是盯著她的雙眼。
“你的毒發(fā)作了?”她輕語。
“一下就過去了!彼p描淡寫地回答。
“你……”
他抬手撫過她的劉海!皠e再跟我嘔氣了!
她的喉口緊縮著,她知道她欠他一個解釋,但她從沒想到他會掛懷至今。
母親說他進了江湖后就會忘掉她,即使沒忘記她,兩人也會越離越遠,那距離不是她能跟上的。
看著他一次又一次地離開,她總認為他不會再回來,可他卻一次一次地回到她身邊。
她低下頭,感覺他身上的寒氣沁入她衣內,她不由得打了冷顫,想到他身中劇毒:心頭又是一陣抽緊。
“我不是跟你嘔氣,我只是認清了一些事!彼÷暤啬剜。
“什么事?”他追問。
“我不想重蹈爹娘的覆轍!
果然是這個原因,霍凌非嘆口氣。
“我們不會步上他們的后塵!彼隙ǖ卣f。
她沒回應他的話語,反而轉向另一個話題。“你真的不要緊嗎?”
“只是有點不舒服!
他的臉色比平時蒼白許多,冷汗也自額上滑下,她拾起手以袖子擦拭他的汗水!褒嬳椨修k法醫(yī)治你的毒嗎?”
“他說他會試試,不過他現(xiàn)在在生我的氣,所以……”他沒再繼續(xù)說下去。
想到龐項生氣的原因,白玉銀忽然有些想笑,那人像是存心胡鬧似的,認定了她是爹許配給他的娘子,不由分說就要跟她拜天地。
霍凌非為了阻止他胡來,不小心出手傷了他,他可氣了,說霍凌非見色忘友,忘恩負義,一氣之下就跑走了。
霍凌非也沒去追他,只說他脾氣來得快去得也快,一會兒就會回來了,誰曉得到了晚上也不見他回來。
“我們不會像你爹娘一樣!彼鋈粚⒃掝}拉回。
她嘆口氣。“你何必非我不可?江綠瀅對你……”
“別說會惹我生氣的話!彼驍嗨。
她抬眼瞪他!澳悴湃俏疑鷼!
她的怒火讓他微笑,他抬手輕撫她耳旁的幾綹發(fā)絲!拔倚睦锞椭挥心阋粋,你要我怎么辦?”
她的臉整個燒紅起來!澳阌终f這些……”
“是你問我的。”他提醒她,話中有隱隱的笑意。
“算了!彼y為情地轉過身!拔也幌肼犃耍戎魏媚愕亩,其他的……再說吧!”
“好,其他的以后再說!彼站o手臂。
“你……”
“我冷!
他聽見她惱火的噴氣聲,像一頭要撞來的公牛,但她終究忍住,僵硬的身子過了一會兒后才放松下來。
他也不想用這種小人的手段,但他真的不愿兩人再繞圈子了,已經(jīng)沒有多少時間可浪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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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后
“你真的要把當鋪給收了?”
“你已經(jīng)問過很多次了!卑子胥y打著算盤。
“我就是不相信!
“這店是我娘懷我的時候籌錢開的,所以跟我一樣歲數(shù),要收了它我也很舍不得,可是我爹……”她聳聳肩。“這也是沒辦法的事!
“你爹現(xiàn)在不是在明霞山莊嗎?你能天天看到他——”
“可這不是長久之計,總不好讓我爹一輩子都寄住在山莊里吧!
三娘挑起眉毛!坝惺裁搓P系,向莊主不在意就好,至于你爹,他誰也認不得,住在哪兒又有什么差!
“話不是這樣說——”
“再說你拳腳功夫半點兒都不會,也看不住他,留他在山莊里是最好的!比镉终f!澳阋粋人照顧不了他的。”
“我知道。”
見她這句說得輕淡,一點兒也無煩惱之意,三娘探問道:“怎么,有幫手?”
“沒有!彼龑⑺愫玫膸け痉诺揭慌匀。
“別瞞我了,你一個姑娘家怎么照顧你瘋爹,定是那霍凌非給你出了別的主意對吧?”
聽見這話,白玉銀總算抬起頭。“你別胡想,他干嘛幫我出主意?”
三娘笑笑地說:“真人面前不說假話,他干嘛幫你出主意?怎么不說他干嘛帶你去找你爹,還替你跟莊主說情,讓你爹能待在里頭好有人照應,是!他是誰啊他,每次回來,還茲茲念念的帶些小東西回來給你!
白玉銀臉兒一熱!八植皇侵粠Ыo我一個人!
“對對對,蒙你的恩惠,我跟洪老還攬了不少好處!彼l(fā)上的簪子!斑@象牙簪子可不知要多少錢呢,還有我手上的鐲子、臉上擦的水粉,可都是沾了你的光才有的!
“那我以后要他別送了!卑子胥y插嘴。
“喲,生氣啦。”三娘彎腰瞄她一眼。“說不得啊!
白玉銀笑笑!拔疑裁礆?”她打著算盤!霸趺床徽f你存心說這些糗我!
三娘露齒而笑。“是糗你沒錯,誰要你老愛跟霍凌非裝不熟!
白玉銀抬起頭!拔覀儽緛砭蜎]多熟!彼龑⑺惚P移到一旁,轉了話題!捌鋵嵨疫@兩天想了很多,要關了這當誧我也舍不得,如果你愿意的話,我就將它頂給你!
三娘訝異地挑起眉!绊斈氵@店?”
“是啊,雖然賺不了什么錢,可也還能糊口。”
“不了,我才不想一輩子顧著這破鋪子!痹捯怀隹冢缓靡馑嫉負u搖頭。“我這嘴還真是……我不是說你的店破,我的意思是與其當東家,我寧可當伙計,要走就能走,我可不想像你現(xiàn)在這樣,對這店有了感情,關嘛舍不得,不關又不行,一顆心揣著,怎么都不對勁!
這話讓白玉銀心有所感地嘆口氣,見她這樣,三娘連忙道:“說這些也不是要讓你感傷,我這嘴真是……”
“沒關系,你說得很對!卑子胥y扯了下嘴角。
“要不我?guī)湍憧磦幾年,最多三年,若是你爹情況好轉了,說不準你還能繼續(xù)經(jīng)營這當鋪!
“我不知道!备赣H現(xiàn)在成了這樣,她實在很難想像一年后、兩年后又是怎樣的一番情景。“這幾天我會再想想,雖說把這店收了有些不舍,但之前我不是沒想過這事,所以心里的失落倒也調適得不錯!
“或者把店頂給洪老?”三娘說道。
“洪老?”白玉銀愣了下,洪老都七十了,年歲已高,怕是不太適合吧。
三娘正要接話,就見洪老由后門走進店里,背微駝,手上拄著拐杖。
“這幾天怎么老拉肚子,真是折煞我了!彼贿呑咭贿呥喃喃自語。
“洪老,沒事吧!”白玉銀問道。
“沒事,沒事!彼硢〉鼗亓艘痪洌掳蜕系暮宇潉又!俺詨亩亲佣。”
“你最近身體不大好,要不要找個大夫……”
“不用,不用!焙槔蠐u手打斷白玉銀的話語!袄瓊肚子看什么大夫,不看沒事,去看了反而多出一些奇奇怪怪的毛病!
白玉銀原想再多勸幾句,可恰巧有客人上門,這話題便擱下了,一個下午來了兩個窮書生、三個種田的莊稼漢和幾個拿首飾衣服來典當周轉的婦人。
趁著空檔,白玉銀到后頭的庫房內清點整理質押的物品,它們全照著典當?shù)哪暝氯諗[放好,若是有客人拿當票回來贖物,便能快速找到物品。
當然也有些死當或是逾期未來贖回的典押物,她將它們全收在一個大木箱子里。
她拿起雞毛撣子,習慣性地拂了幾下,開始整理木箱內的東西,反正這些東西也帶不走,她打算在關店前全拿去轉賣或是典當,只是里頭的東西都不值錢,賣了大概也沒多少進帳。
她將東西一件件拿出來觀看,不值錢的衣物全擱在一邊,打算將衣物全送給貧苦人家,只留下幾件古玉與金鐲子。
雖然這兒少有人來質當貴重物品,但偶爾還是能遇上一些不錯的典當品,半個時辰后,她終于將箱子內的東西全歸類好,打算明天一早就開始處理。
至于另一只箱子,她將視線移到最角落的木箱,里頭裝的都是江湖中人拿來典當?shù)牡丁、暗器及各式武器,她低下頭思考著該怎么處理那一箱破銅爛鐵。
不如辦個拍賣大會吧!她走到木箱前,不感興趣地打開,這里大都是看在父親的面子才接受典當?shù),父親常說一文錢逼死英雄漢,所以只要是江湖中人來典當,便希望母親能多給些方便。
這里的武器也多是母親生前行的“方便”,好笑的是沒幾個人來贖回,拿去給隔街的張鐵匠不曉得能換幾個錢?如果附送這口木箱,說不定能賣得好些。
庫房里的幾口木箱以及木牌子、木架子都是父親做的,他常年不在家,或許是愧疚吧!所以每次回來總會東修西補,順道做些簡單的家具,算是彌補他沒克盡到做丈夫與父親的責任吧。
只是他做的東西沒幾個好用,只有桌子、椅子、箱子這種不需要什么技術的家具還上得了枱面,其他的全不行。
“玉銀!
三娘的叫喚聲傳來。
“什么事?”白玉銀回問。
“有個姑娘說要找你!
姑娘?白玉銀疑惑地走出庫房,落上鎖后才走出來,一見到來人,她先是愣了一下才想起對方是誰。
“我們見過一次面你還記得嗎?”
白玉銀點頭。
“我是綠瀅的師姊,李淳!
白玉銀再次頷首,想起她就是當日朝霍凌非揮劍相向的黃衣女子,嘴里還罵他無恥下流。
“你出來,我有話跟你說。”李淳說道。
“你是誰啊,講話這么霸道,你說出去就跟你出去啊!比镆娝f話不客氣,不悅地沖了回去。
“我講話就是這樣。”李淳怒目而視。
“喲,來比兇的是不是,誰不知道我三娘可是這區(qū)十三里嗓門最大的……”
“三娘,沒關系!卑子胥y笑笑地說!拔胰トゾ突貋!迸c江綠瀅打交道的經(jīng)驗足夠讓她曉得,他們什么玉煞宮的是無法講道理的。
她猜她是想來弄清楚她跟霍凌非是什么關系,好給江綠瀅一個交代,與其和她沖突不如將話說清楚。
“她以為她是誰,天皇老子啊,別去!比锢∷。
李淳瞪向三娘。“沒你的事最好少開口。”
“怎么,聽不順耳要殺我啊!比锲ばθ獠恍。
“和氣生財!卑子胥y對三娘低聲說了一句,而后快速轉向李淳!熬偷酵忸^說吧!
“玉銀……”
“沒關系!卑子胥y朝三娘使個眼色,示意她放心。
見白玉銀與李淳走出店門,三娘氣道:“哪里來的兇婆娘。”
一直在柜枱后沒出聲的洪老忽地笑出聲,“你是五十步笑百步!
“我就是不高興,我再去罵她幾句!
“你少去攪和,那姑娘有些功夫底子。”
“她有我就沒有嗎?偏要去。”
“都幾歲的人了,還跟個小姑娘計較!焙槔蠐u頭。
“我這人就是凡事計較!比镫p手架在腰上,走了出去。
洪老再次搖首!案揪褪情e得發(fā)慌,存心找人吵架!
三娘一到外頭,左右張望了下,卻沒瞧見兩人的身影,她疑惑地在周圍轉了一下,依舊一無所獲。
“難道到大街上談去了?”她喃喃自語!安豢赡馨。乓徽Q酃し,怎么可能走到大街上!庇伤麄冞@巷子出去到大馬路上還有點距離。
“難不成翻墻出去?”她轉身望著背后的高墻,正納悶著,忽然瞧見霍凌非由大街上轉進巷子里來。
不等他走近,她已先趨上前!澳阌星埔娪胥y嗎?”
一聽她的問話,霍凌非立刻感到不對勁!霸趺椿厥拢辉趩?”
“她跟個女的,叫什么李淳的,對了,好像是一個姑娘的師姊……”
“江綠瀅?”他頓時有不祥的感覺。
“好像是這個名字,她說有話跟玉銀說,兩個人走到外頭來,我好奇跟出來,誰曉得沒見到她們兩個,我想她們可能走到大街上去了!
“我來的時候沒瞧見她們。”話畢,他直覺地躍上巷弄盡頭的磚墻,心頭閃過無法遏止的怒意。
如果白玉銀受到一絲傷害,他不會放過她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