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藥田小姑娘 第九章 王爺越君翎(2)
作者:寄秋
  “這狗官什么意思?把人擱著就不理不睬……”

  小有不滿的牛雙玉深吸了口氣,推開眼前廂房的門,既來之則安之,狗官不是好官,但他也不會自找麻煩害人,任何會黏手的事他都不做,保命比建功重要。

  屋內有點暗,剛從明晃晃的戶外走入內室,視線會出現短暫的眩光現象,看不清屋內的擺設。

  但是過了一會兒,視覺恢復正常,她發現這是一間帶著臥榻的書房,一名神色冷峻的俊美男子正坐在案桌后振筆如飛,人如磐石不言不語,自始至終未抬頭看她一眼。

  驀地,牛雙玉的身體有如置身冰天雪地中,冷得動彈不得。

  她想有骨氣的轉身就走,可心底生起一股酸澀的怒氣,憑什么他能無動于衷?

  “你……”

  “過來!

  牛雙玉正想開口,一道不帶溫度的冷聲已然響起。

  “我和你不熟,有話請長話短說,孤男寡女的,還是不要耽擱彼此的時間。”此時的牛雙玉冷靜漠然,態度如陌生人。

  似是聽出她話中有股怨氣,男子抬眸一瞧!吧锨啊!

  “不用了,男女有別,保持聽得見的距離就好,把話說完我就走!焙!誰稀罕抱他的大腿。

  “這是命令!睆臎]人敢違抗他的話。

  牛雙玉倔強的冷笑!拔乙詾槭请p方買賣,如果不想要就作罷,賣家絕不強塞!

  “你就是那名種藥草的女子?”他語氣冷漠,透著生疏。

  “我是。”她回答得很簡短。

  心里是抗拒的,她不想和他多說一句話。

  “你能提供我多少藥草?”男子直接進入主題。

  “你要多少?”她語氣中似在說:你要多少有多少,但要看我心情好不好,要不要賣!坝卸嗌僖嗌!痹蕉嘣胶。

  “不行,我和本地的商會訂有契約,需提供他們一定分量的藥草!崩夏锊幌虢o,有本事他來搶。

  “解契!币运麨橹。

  “辦不到,做生意要講究“誠信”兩字,無信不立,我雖是女子也不能背信!辈幌衲橙,自以為報了恩便一走了之。

  聞言,男子濃黑的劍眉一攏!澳隳芙o我多少?”

  “最多一百車!倍嗔怂膊唤o。

  “三個月一送!彼屑毙琛

  想得美,當割韭菜不成。“一年!

  “六個月!彼臉O限。

  牛雙玉思忖了一下!翱梢,但我不運送,你得自己派人來拉,還有先付款,見了銀子才有貨!

  咦?這女人愛財的口氣怎么和“她”很像?男子抬頭再看一眼,女子雪膚嬌顏,杏目紅唇,他搖著頭,甩去心底的念想!巴,你可以走了,下個月初三我讓人來取貨。”

  你可以走了……什么叫她可以走了,這個翻臉不認人的混蛋。“你不認識我嗎?”

  “姑娘,適可而止。”他漠然的說著。

  “好,你別后悔!迸kp玉忿然的甩門而去。

  牛雙玉一離開,案桌后的男子突然心生煩躁,坐不住地丟開手中的毫筆,以指揉按疲累的眉間。

  這兩年他很累,累得他想放棄,但是他沒有退路,不去做只有死路一條,他身邊的人也會跟著他陪葬,陷入萬劫不復之地。

  只是,他好想“她”,想得心痛,原本只是意外相識的小插曲,沒想到竟能牽動他的心,成為他唯一想念的人,不時出現在他的腦海中、夢中,讓他魂牽夢縈。

  長得不美又個頭矮,嘴上刻薄,滿眼是銀子,身材還很……平,他怎么就念念不忘呢!適才的女子倒有幾分像她,但身形婀娜,容貌甚美……

  “相認了沒?”段青瓦忽然興沖沖的開門而入。

  “什么相認?”沒頭沒腦的,誰知他在說什么。

  他哈哈笑了起來!巴炅、完了,你完了,想見不敢見的人就在面前你居然認不出來,你真是徹底完蛋了!

  這個笑話足夠他笑上好幾年。

  “什么想見不敢見……等等,她是小扁豆?!”男子驚訝站起,不慎翻倒案桌上的物什,墨灑了出來。

  “哎喲!肚子笑得好疼,我得揉揉,什么扁不扁豆的我可不曉得,但她是我認了快兩年的義妹,姓牛名雙玉,牛頭村人士,今年十四歲”還有一年就及棄了。

  “段青瓦,你擺了我一道——”臉色一變的男子面色鐵青,惱怒的揮出一拳。

  拳頭來了,不閃豈不是傻子嗎?怕死的段青瓦對躲拳頭很有經驗!澳氵是想想如何平息那丫頭的怒氣吧!有時她挺會記恨的,心眼小又一肚子壞水,整起人來不留情!

  聞言的越君翎十分懊惱,鐵拳重重落在案桌,桌面上竟然出現一道裂縫。

  月上柳梢頭,人約黃昏后。

  氣了好些天的牛雙玉一口氣咽不下,接連數日都睡不安穩,常常在半夜驚醒,然后就睡不著了。

  她知道原因是什么卻無法排解,悶悶不樂的生著悶氣。

  屋外淅瀝瀝的下著雨,下得人心里很躁悶,滴滴答答的雨水聲打在窗邊的芭蕉葉上,吵得人根本難以入睡。

  平常覺得很好聽的落雨聲,此時因心境不同而變了,滴滴答答的水滴往下落,似落在心上,替流不出的眼淚哀悼逝去的過往,多少美好的日出日落都成了令人難受的傷疤。

  在繡床上翻來覆去的牛雙玉輾轉難眠,沒法靜下心來,只能睜眼望著卷草花紋的帳頂,內心浮動。

  她想她是喜歡過他的吧,想過他若一直想不起自己是誰,那么湊和在一起也無妨,嫁人也就那回事,生不如熟,他雖是對人不上心,少有關注,但至少對她是百依九十九順。

  除非她做了危及自己的事,否則他還是會順著她。

  誰知她的一廂情愿被狠狠打臉了,人家根本沒把她放在心上,說走就走,連封信兒也不留,兩年來音訊全無,是生是死無人得知,叫人牽腸掛肚,不想想卻又想得厲害。

  人走的那一年,她獨自在溪邊哭了很久,看著潺潺流動的溪水,忽然覺得自己好傻,人就如那溪流不斷地往前走,不會倒著往后退,那她還哭什么,為一個無心的人繼續失魂落魄嗎?

  于是她一抹淚,決定奮發,別人不心疼就自己心疼,人家既然留下了報恩錢,她就大方的用了,從此一刀兩斷再無牽連,他走他的陽關道,她過她的獨木橋,兩不相犯。

  只是,勸別人容易卻無法說服自己,她還是不太放得開,心里頭的那分悸動如三月的野草,漫生。

  咚。

  窗戶外似傳來石子彈向窗紙的聲響,窗紙未破卻隱有污色。

  “誰?”

  誰在惡作?

  心里正煩的牛雙玉聽見聲音,本就不痛快的心情像巖漿噴發,誰靠近了就將誰融化?墒抢^而一想,不對呀,改建后的牛家是以前的數倍,儼然是座圍墻高筑的莊園,她住的望月小筑離正門甚遠,稍微偏主屋的后頭,從墻外往里扔石頭也不可能扔得這么遠,又不是打小白球,一飛飛過整座果嶺。

  陳家的兩小子也大了,不會半夜不睡做些調皮事,在大哥、二哥的教導下,他們也讀書、識字、明理知禮。

  莫非是賊?

  “是我。”一道清冷的男聲顯得特別低沉。

  誰知道你是誰,賊還自報家門不成!皾L,我家沒東西讓你偷,你往村子里走半里,門口有棵楊梅樹的人家是村長家,他長年撈村民的油水撈得很肥,你至少能偷個三、五兩買副棺材把自己埋了!

  窗外浮現一道男人的身影,悶聲的笑著。“小扁豆,開窗,我渾身濕透了,好冷!

  小扁豆?!

  聞聲僵硬的牛雙玉如遭電擊,全身糾結繃得死緊,貝齒一咬,許久許久才從喉間發出破碎細語,細得讓人懷疑她在哭。

  “我不認識你,要劫財,我家沒銀子,你就算踩著我的尸體翻箱倒柜也找不到一兩銀子;劫色,勸你收起不可取的念頭,我會先下藥毒死你!彼刹粫周,來一個,毒一個,來兩個,毒一雙。

  牛雙玉手中真的有致命毒物,種藥草的人得先了解藥性,有些藥草具有劇毒,但用對地方還是能救人,因此她有五畝地是專種有毒藥草,再讓大夫制成可入藥用的粉劑。

  “前兒個我沒認出你,不是有意冷落你,匆匆來去并未停留,直到此時才抽出些空閑!彼闹潭虄赡觊g變化如此之大,她幾乎變了個人似的,若非段青瓦點破了,他還不敢相信那是她。

  “哼!走走走,走了就別回頭,當我家是客棧呀!由人來來去去,你哪兒來就從哪兒回,寒舍簡陋恕不待客,慢走!鼻扑菚r的語氣多冷漠,壓根瞧不起眼前的她。

  牛雙玉還氣著,小嘴噘著能掛三斤醬油。

  春暖乍寒,下著雨的季節仍有些冷,她將煙色繡荼糜團花被褥拉高蓋過頭,孩子氣的不聽外面的聲音,本姑娘要睡覺,誰也不許吵。

  “當初是你說過不要道別,悄悄地走,救命之恩就拿銀子來抵,你說的我都做到了,你不能抵賴!彼泻芏嘣捪雽λf,可千言萬語卻說不出一句來,臨別之時竟不知該說什么。

  他只能在夜里潛入她屋里,無聲地告訴她:只要他還活著,他一定會回來看她,即使他已不是他。

  “我哪有說過……”牛雙玉忽地一愕,驀然想起剛到牛頭村時曾有一說,不過那時候她是玩笑心態,不想看自己身邊的人離開,才半威脅半警告的要人別吱聲,畢竟不管誰走了都是一件難過的事,而他居然把她的話當真了,這人不只失憶還腦殘,笨到愚不可及。

  “小扁豆,做人要守信,不能出爾反爾,沒說過走了就不能回來吧。牛家小院也是我的家,門口柱子的桐漆還是我漆的。”那時只有他夠高,手構得到,用最便宜的漆油連漆三遍泥。

  “不許叫我小扁豆,你沒長腦還是沒記性,要說幾遍你才記得住!彼睦锉饬耍髅鏖L肉了,玲瓏有致,凹凸分明,該痩的地方痩,該胖的地方……嗯,很勻稱。

  牛雙玉這兩年像野草瘋長,把以前遲緩的發育一下子都給補全了,原本平坦的小胸隆得尖挺豐腴,細細的小蠻腰不及盈握,帶著病態的小臉變得水嫩潤澤,散發淡淡蘋果色。

  昔日雜草似的小姑娘變得嬌美無比,眉眼一開也帶出女子的嬌色,有了銀子得以好好照顧自己的情況下,她買了乳牛和乳羊,每天喝溫熱的羊乳、泡牛奶浴,養出水靈靈的冰肌玉膚,吹彈可破的細嫩白皙。

  “好,雙玉妹妹,從今以后不再喊你小扁豆,可以把窗戶打開讓我進去了吧,我真的冷透了!边@雨下得真是時候,能演場苦肉計。

  “孤男寡女……”她還沒原諒他。

  一聲輕笑再度揚起!斑@話你信嗎?”

  牛雙玉咕噥說著別人聽不清楚的話,燜紅薯似的悶了好一會兒才又開口!澳氵是趙冬雷嗎?”

  窗外的男人面上一澀,聲沉如凝雪!摆w冬雷是我的屬臣,我叫越君翎!

  “瞧,你連名字都是假的,你還有哪里是真的,拿我們當傻瓜看呀。”想她喊了他多少回趙冬雷,敢情喊的是別人。

  越君翎急著解釋。“當時我正被追殺,不好暴露真實身分,在敵我未分的情況下只好借用他人名姓!

  “喔,那你現在沒被追殺了吧?”她拉下被探出頭唿吸,被棉被捂著真不好受,差點斷氣。

  “追殺我的人都死了,只剩下暗殺!泵髦鴼⒉凰,只好暗著來,他是很多人眼中的尖刺。

  聞言,牛雙玉心口一緊的掀被下床,她穿上粉紫色小襖。“你、你是不是受傷了?”

  “受了點小傷,還在流血。”他瞧了瞧肩上碗大的口兒,虛弱讓他忘了疼痛,他快撐不住了。

  她一聽,急了!澳悄氵在啰啰唆唆什么,窗根本沒關,還不自己進來,扮委屈給誰看!

  “沒有你的允許哪能自行進出,何況男女有別,你已不是當年的小姑娘!痹骄嵋徽f完,推窗而入,腳步踉蹌了一下差點摔倒,一只纖白小手適時的扶住他。

  “你倒是記起規矩來了,我寧可你別來,去找段狗官不是更好,起碼他能為你找大夫醫治!背抢锏尼t館、藥鋪多,治傷抓藥都方便。

  “順路!笔芰藗,他只想找她,其他人他不信任。

  兩年前那場重傷便是他對身邊人不起疑心,以為都跟了他七、八年了,忠心可信,這才把背后交給那人。

  誰知他背上的那道傷便是那人砍的,五千兩就被收買了,主從一場仍不敵有心人的利誘,賣主求榮。

  自從那次之后,他對人的信任度大為降低,不論失憶后或恢復記憶,在人心的揣測上多了三分保留。

  唯獨對她不曾疑心,當她還是小姑娘時就是個極其心軟的人,嘴上說著見死不救,但哪一次真的放手,她非常惜命,不分自己的或是別人的。

  “你順得也太遠了,下次順路別順到我家門口,我肯定不會再救你!彼莻大麻煩,很大。

  又是追殺又是暗殺,萬一殺到她家門前,一家子文弱書生、婦道人家,哪有人家拿刀的狠。

  似是聽見她心底的聲音,越君翎失笑的揚唇!坝腥藬嗪,不會找上我,而且雨水沖走了滴在地上的血,沒人猜得到我和牛頭村有任何淵源,所有線索都指向城里!

  “你把禍水引向段狗官?”那人活該,錢照撈,油水照抽,可是當官的卻不辦事,整日游手好閑。

  就像現代的官僚,假借各種考察名義向政府申請大筆資金出國游玩,正事沒干半件卻留下到此一游的相片,上網廣傳親朋好友,表示他們真出去了,但寫出來的報告書卻東抄西抄,抄到鬧出笑話,每一個人的內容都一樣。

  她一向聰慧,腦子動得比人快!澳銥槭裁唇兴泄伲退约核,他還是你名義上的義兄!

  “一碼歸一碼,自己人也不能否認他真不是個東西,專干挖糞的事,幸災樂禍、落井下石、隔山觀虎斗、挖坑讓人跳……趙冬雷,你還在流血……”看來傷得不輕。

  “越君翎!彼m正。

  “好吧,越君翎,你的傷口可能要縫,太深了!彼煌磫幔吭趺匆稽c表情也沒有,痛到麻木了?

  “縫吧。你繡花的手藝不錯。”上次拆線后收口很好。

  牛雙玉沒好氣的橫了一眼,從床底拉出一個壇子,她倒了一半酒到凈面的盆子里,剪刀、針線、白布全扔下去消毒。

  “這是之前泡的黃蜂酒,你沒拿去賣?”他認出后,訝異的問。

  目光一閃,她輕描淡寫的說。?“也不曉得以后還喝不喝得到就不賣了,我身虛體弱,一天喝上兩、三口能強筋健骨,最近到藥田逛一圈已經臉不紅氣不喘了!

  越君翎一聽,心中為之一澀!皠e太省了,多飮兩口,過幾日天氣放晴了,我掏幾個蜂窩讓你泡酒!

  “越君翎。”她一針一針的縫著傷口,目不轉睛。

  “嗯!彼粦。

  “你到底是誰?”她不認識眼前的這個人。

  頓了頓,他一笑,卻讓人感覺唿息變沉重!拔沂腔噬献钚〉牡艿埽首觽兛谥械男』适,人稱逍遙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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