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杜依菲終究還是晚了一步。
她趕到香港關家時,關海晨已經離開了關家,關家的管家禁不住妯的苦苦哀求與等候,把關海晨是怎么跪在大廳光亮冰冷的地板上,又是怎么乖乖的讓關老爺子用拐杖一棍接著一棍痛打的情景,約略描述了一遍。
橫行霸道了幾十年的關老爺,終究不接受養子的威脅,把關海晨打得全身是傷后便叫他滾了,斷絕了彼此的父子關系。
“戚家第一時間就打來退婚,說反正儀式也沒有辦,兩家人還是多想想,免得以后后悔反成了冤家!惫芗疫呎f邊嘆氣。
“知道少爺不是老爺親生兒子后,誰家千金愿意吃這悶虧?雖說小少爺才五歲,現在也爭不了什么,可在名分上,大少爺就占不了任何便宜了。這人就是現實,也是沒辦法的事,老爺子也因為這樣氣得要說不出話來,嘀咕著少爺是在自掘墳墓,說他絕不會原諒他……少爺被打得都快起不了身,卻還是直挺挺地走出了關家……”
一連串的話語,杜依菲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聽進去了多少?她只覺得自己的心好疼好疼!
離開了關家后,她一個人走在夜晚的維多利亞港邊,覺得風特別的冷,特別的狂,但她還是一直走一直走,多么希望可以不小心便在某個轉角看見他。
是她的錯,是她三番兩次不珍惜他的心意,她以為他必須過他原本的日子才會幸福,沒想到原本的他就不夠快樂不夠幸福。
她以為自己是他的阻礙,卻沒想到她可能是他這輩子所遇到唯一的真心,而她,卻冷冷的把他給推開了。
明明,他是她今生最美的依戀,她卻無情地推開他,讓他的心受著苦……
關海晨就這樣走了,離開了關家,離開了她,離開了香港,連最后一面都沒來見她,不告而別。
她是自責的,也是生氣的。自責自己不夠愛他,才沒有不顧一切的把他留住;生氣那男人不夠愛她,才可以這樣一聲不響的就把她給丟下……
原來思念一個人是這么的痛。
尤其是思念一個不知何時可以再相見的人。
碼頭遠處的鳴笛聲,似在嘲弄她的笨她的傻,人在身邊時不懂珍借,離開了才懂得相思。
她不是愛哭的人,那一夜卻在海邊狠狠的大哭了一場,過了那一夜之后,她的淚腺似乎變得越來越發達了,連聽到似乎熟悉的腳步聲,都會忍不住紅了眼眶。
而且她不只變愛哭了,還變得嗜睡嗜吃,尤其特別愛吃魚,然后似乎身材也變胖了些……
這才后知后覺的發現,她竟懷了他的孩子。
除了工作,杜依菲每天都在找關海晨,她不只讓默子找,還找了其他人去找!不是不相信默子的能力,而是多一個人就多一份力量,何況每個人都有盲點,關海晨太熟悉默子,要避開默子對他來說一點都不難。
沒有人知道她懷孕了,因為才兩個半月而已,有寬松的衣服遮著,肚子根本看不出來,人家懷孕聞到腥味就想吐,她卻每天都想吃魚,除了早餐外,不管是炸的煎的烤的,她都吃得津津有味。
管家覺得不對勁,打了電話給在美國陪老婆安胎待產的沈鏡飛,說小姐不知是不是因為太過思念關少爺,天天狂吃魚而變胖了些。
“變胖了好啊,她太瘦了!
“可是少爺……”
有話直說,不要吞吞吐吐的!”
“那個……我在想,小姐會不會是懷孕了?她的胃口突然變好了,還特別喜歡吃某種食物,最近穿衣服的風格也變了,以前上班時都穿合身褲裝,現在都改穿寬松洋裝,而且睡覺時間也變長了……
可能是我多心了?”
話筒那頭的沈鏡飛沉默了半晌,才道:“我知道了,你替我好好照顧她,她不說,你就裝不知道吧,她想吃什么就給她弄什么,這事我會處理。”
今天默子看著她的目光很奇怪,老盯著她的肚子……
是她自己多心了嗎?還是他真看出了什么?
“我還是沒找出關少爺人在哪里!彪m然她每天都來問上一句,可他真的無能為力。
他應該準備很久了,雖然手機沒開機也可以定位,可是找到手機卻沒找到他的人,手機不知被誰帶到國外去了,被丟在某間飯店里,像是故意引人找錯方向。
關海晨也沒有使用信用卡,帳戶里的錢早早就以現金方式領走了,余額只有個位數,他猜他是用其他朋友的名字開另外的戶頭,存了錢辦了提款卡,方便他使用。
唯一可以駭到的資訊是關海晨搭過的航班,但他可能是先找人用直升機送他到某處再搭飛機,等到他好不容易查到關海晨搭的飛機飛往何處時,他又已經不在那個州,早不知開車到哪去了。
一個熟悉怎么避開追蹤的人若是有心要躲起來,比一般人容易遮掩多了,尤其像關海晨這樣心思細密又做事謹慎的人,若他存心不讓人找到,那就真的要花點時間和資源。
“知道了,你一定要用力找,把地球翻過來也要把他找到!彼f的很平靜,卻很堅定。
“嗯,你不必每天都說一次!
“因為很重要,本來我想照三餐說的。”
默子又朝她的肚子歌了一眼!翱斐园,會餓的!
“你怎么知道我很餓?”杜依菲笑了,打開主廚特制的六星級便當,慢慢地嚼著。這是身為賭場大股東之一兼老板妹子的福利,聽說還是Boss特別交代的,菜色多樣、營養滿滿還可以點餐,她點的當然都是魚,各式各樣的魚。
默子看著她吃得津津有味,突然間就蹦出了一句——
“關少爺也很愛吃魚!
“咳——”杜依菲被噎到,開始咳起來。
一杯果汁馬上推到她面前。
“你不知道關少爺很愛吃魚嗎?”默子意外的挑眉。“他還說過,他以后退休了要去當漁夫!
她端起果汁邊喝邊點頭!昂孟裼羞@回事,我當時還問他想去哪里當漁夫呢,他跟我說當然是擁有最大的城市海灘,又有最美味小吃的西班牙漁港——”
話,突然頓住了。
默子跟她一樣,神情也是一證,兩人同時想起了很多很多年以前的某年某月的某一天,大家閑聊時的談話,題目是退休后你最想去的地方和最想做的事。
“默子……那個漁港叫什么名字?你知道嗎?”她現在的腦袋突然一片空白,鬧哄哄的,越想記起來,卻越是想不起。
默子突然起身拿起筆電,只見他雙手飛快的在鍵盤上動作,嘴里輕輕地吐出一個地名——
“西班牙,圣塞巴斯蒂安漁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