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望著好不容易才讓她給扶上床躺好的男人,駱向晚的心里五味雜陳,又是擔憂又是迷惑又是難過又是氣悶。
她知道他不會有事的,因為他的身體一向很好,發燒時通常吃個藥、休息個一、兩天就會沒事,只是會比較愛睡;不過,他全身濕透了,她不得不幫他換衣服,除非她不在乎他的病情加重有得肺炎的可能性。
腦海中又閃過方才他提到關遠的名字……
聽起來,關遠似乎是他要跟她離婚的最大理由,為什么?她真的不懂。
駱向晚皺起眉,甩甩頭,決定先把心里頭的疑問給暫時拋開——
外面風雨又驟又狂,無論如何,她決定先讓他服下退燒藥,把他濕透的衣服給換下,再視狀況看看是否得請人上來幫忙,將他扶上她的車子,好讓她可以順利送他去醫院。
不管怎么樣,首先都得先替他換下一身的濕衣濕褲。
想著,駱向晚伸出手開始脫他的上衣。背心還算好脫,雖然遇到一點困難,但還是順利給脫下了,下半身的褲子當然也沒問題,一拉一扯也脫去了,最后剩下的是這男人深藍色的子彈內褲。
她死命盯著眼前幾近裸體的男人瞧,這畫面真的很詭異,活像是一個大色女在覬覦男人的身體似的……
天啊!她究竟在想什么?現在又不是想那個的時候!
不,不對,是她根本就不該面對這個男人,然后想那種色色的事。
他是前夫!而且對方在生病!
雖然她對他的身體很熟悉,雖然她不知道被他抱過多少次了,可那是以前的事,就算她真的很懷念……
閉上眼,駱向晚咬牙伸手將他的內褲給一把拉下,然后拉被子蓋住他那耀眼又迷人的古銅色裸體……呼,終于大功告成!
不,不對,還要幫他穿衣服。
天啊~~殺了她比較快一點!
駱向晚坐在床邊的地板上,雙手捧住熱燙的臉直呼氣。怪了,不過就是幫他穿個衣服罷了,她有必要這么臉紅心跳嗎?又不是沒看過!
不,不是這樣,而是,她為什么要這樣費盡心力照顧他。克』枇司烤龟P她什么事?她應該做的是打電話給聶家的二弟聶宣,叫他直接把人給拎回去,管它現在是半夜幾點!
對,就是這樣,她怎么沒想到呢?傻瓜一個。
還有,她打電話回美國問二弟的電話時,還可以同時跟央央說說話,一想到她的央央,駱向晚就迫不及待的拿起電話撥號。
沒想到電話才響一聲,就被人給接起——
“喂,我是央央,是媽媽嗎?”話筒的那一頭傳來聶央童稚可愛的嗓音。
駱向晚有點意外的一時頓住,眼眶又紅了。
“是媽咪嗎?媽咪?”央央又喚著。
“是媽咪,是媽咪,央央好嗎?怎么是央央接電話?管家爺爺呢?”
“在旁邊啊,我想一定是媽咪打的電話,就一直在電話旁邊等。屵,你還有哭哭嗎?還在想央央嗎?”
“當然想,媽咪每分每秒都在想央央,央央呢?想不想媽咪?”
“嗯,央央想媽咪還有爸爸,爺爺說,爸爸要再娶一次媽咪,是真的嗎?這樣央央以后就有媽咪和爸爸了,對嗎?媽咪?”
駱向晚的心一窒,眼眶更熱!把胙搿
電話突然易手,電話那頭傳來聶元珍的嗓音!跋眿D啊,沒事吧?還沒睡嗎?臺灣那兒現在很晚了吧?”
“是,爸,我是想問你聶宣的電話……他現在人應該在臺灣吧?”
聶元珍愣了一下,隨即謊道:“他應該在美國,不在臺灣,怎么了?出了什么事嗎?還是我叫聶宣馬上飛到臺灣去幫你處理?”
雖然不知道是什么事,不過向晚會找聶宣鐵定是為了聶焰,說什么也不能讓她知道聶宣人在臺灣,而壞了他刻意想要讓這對夫妻復合的好事。
只要她在臺灣找不到可以幫忙處理聶焰的人,她就只能自個兒去面對聶焰,只有這樣,兩人也才有復合的可能性,不是嗎?
唉,年輕人就是欠缺溝通,一對相愛的男女何必要過得這么辛苦?不過,這一點通常是生命將盡的人才能想得通吧?如果連生命都將失去,這世上還有什么解決不了的難關?
“沒……不是很重要的事,只是問問……那個,爸,我要去睡了,央央這幾天就麻煩您了,再見!瘪樝蛲磉B忙掛上電話,方才極力壓抑住的思念一下子涌上心頭,淚驀地一顆顆的落下。
她無聲的掉淚,想念著兒子央央,想著他對父母可以重新在一起的強烈企盼,再想著病倒正躺在床上的兒子的爸,不禁覺得愧疚又無助。
駱向晚不自禁的回過頭望向床上的男人,卻發現一雙晶亮的眸子正一瞬也不瞬的盯著她帶淚的容顏,不知多久了。
她詫然不已,神色有剎那間的慌亂,連臉上的淚都忘了擦!澳恪⒃趺葱蚜?我正要打電話叫救護車——”
聶焰只是看著她,像是要穿透她靈魂似的,過了半晌才開口說了一句:“給我退燒藥,我快熱昏了!
他根本就是假裝暈倒的好不好?因為他的頭很沈很重,又怕她再說出一些他不想聽的話,索性裝死,沒想到她竟然親手幫他脫衣服?他怎能不欲火焚身,病情加重呢?
偏偏,這個時候她又打電話到紐約,聽得出來她是想把病重的他丟給在臺灣的聶宣,如果他再不醒過來,誰知道她會不會再想出什么讓他滾出這房子的新法子來?為了避免后患,他還是趕緊清醒過來為妙。
她愣了一下,去冰箱拿了一顆備用的退燒藥,又倒了一杯溫水再回到房里。
聶焰已坐起身,伸手接過,仰頭便把藥給吞下,喝完水后將杯子擱在床頭柜上。
“我不要去醫院。”他直接道,半點不拖泥帶水。
“可是——”
“沒有可是,我不會有事的,這一點你該很清楚。”他強壯得像頭牛,這次裝病可以裝得這么像,大半的原因該歸功于這女人的狠心,讓他在狂風暴雨之中站那么久。
駱向晚不語,悶悶的不說話,轉身走到廚房,從冰箱里拿出一個冰敷袋用毛巾給包好,再次走向床邊把東西遞給他。
他皺眉!拔也挥眠@鬼東西!
“它可以幫你退燒!
“我不要,我已經吞了一顆藥!
“你燒得很厲害,退燒藥不一定可以退得下來,你還是——”
“我不要!彼]上眼,重新躺回床上側過身,擺明著不會讓那鬼東西落在他的額頭上。
“喂,聶焰,央央都比你懂事比你乖,他發燒的時候都會乖乖的冰敷,你連一個四歲小娃都比不上……啊,干什么你?”她的手突然一把被抓住,冰袋整個掉落到地板上了。
“央央怎么會發燒?”
嗄?“小孩子本來就會常常生病……”
“他生什么。俊
“有時候是感冒,有時候是過敏,有時候是病毒感染……很多啊。”小孩子本來就很難照顧,有時半夜里顧著病中的孩子就會越想越辛酸,越想越心疼,孩子哭,當媽的就跟著哭。
“后來呢?有沒有怎么樣?哭了嗎?很難受吧?你有沒有帶他去看醫生?”他緊緊抓住她的手問,把她的手都給抓疼了。
駱向晚看著他關心又緊張的模樣,真的很想哭又很想笑。
想哭,是因為在過去一千多個日子里,她是如此的渴盼有人可以為她分憂,就像此時此刻他擔心著央央一樣。
想笑,是因為他這個病人竟然在為過去的事而緊張成這副德行。
央央病了痛了哭了又如何?那不都是已經發生的事了嗎?現在他應該擔心的是他自己吧?
她想,他是病糊涂了。
“央央很懂事,不?薜。”?薜娜朔炊撬,可能因為這樣,所以四歲的央央比她更堅強。
聶焰瞅著她微微發紅的鼻頭和眼眶,終于發現這個女人竟然在不知不覺當中變成一個愛哭鬼了。
他伸手,略微粗糙的指尖撫上她柔嫩的臉龐。“都當媽的人了,你怎么比以前還愛哭?”
“我沒哭。”她別開臉。“是你抓痛我了。”
聞言,他松開了手勁,發現她纖細的皓腕果真因他的粗蠻之舉而微微印上一片紅痕。
“對不起!彼懒饲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