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小苡難得失眠了。
明月星稀,窗外傳來風吹過樹梢的沙沙聲。
倚著窗,傍著月光,明天她和閻東海就要前往范棋方的新居,她非常好奇閻東海究竟要怎么幫她?
唉——就怕上門會再一次被林翠華狠狠羞辱一頓!
閉上眼,她勸自己別再多想,至少得好好睡個覺,明兒個才有精神應付各種可能的狀況。她走進廚房,拿出過年時釀制的甜酒喝上兩倍,想借著微醺讓自己好入睡。
果然,在甜酒的作用下,她慢慢沉入夢鄉,直到陣陣敲門聲吵醒了她。
“誰?”她迷迷糊糊的問道。
“是我!遍悥|海低磁的嗓音從門外飄入。
元小苡赫然清醒過來。“有事嗎?”他怎么會在她屋子里?
“咱們今天要去赴約,你忘了嗎?”他低聲輕笑。
“赴約?”她還在周公身畔打轉的意識還沒拉回現實。
“范棋方!边@名字應該可以喚醒她了吧?
“啊……”果真,她緊張的跳了起來,“怎么辦?現在是什么時辰了?”
“時候還早,別急!遍悥|海對身邊的娃娃眨眨眼,“有件衣裳要給你穿,我讓娃娃拿進去給你!
“衣裳?”元小苡迷糊地喃念。
娃娃跳跳地進房,笑嘻嘻地將衣裳遞給她,“姑姑,叔叔買了好漂亮的新衣送給你,我也有喔!”
元小苡心口浮上一絲悸動,過了會兒才接過手在身上比了下,小臉寫滿難以形容的喜悅。
沒想到他竟然送她和娃娃衣裳!
“謝謝,我馬上換上,還會……抹些胭脂!彼龐尚叩纳ひ衾飵еσ猓悥|海并非聽不出來,他肆笑了聲,“我在外頭等著!
待娃娃出去后,元小苡將衣裳換上,并精心為自己梳頭打扮,還將擱置許久的胭脂點上,由于她本就天生麗質,只需要薄施脂粉整個人便顯得清妍美麗,由村姑變身成為嬌美的姑娘。
看了看銅鏡中的自己,她似乎沒勇氣走出去,畢竟這和平日的她相差太多了!
“姑姑,你好了沒?我等的好久喔!”倒是娃娃等不及要看了。
“好了,我這就出來!彼钗跉,緩緩走出房間,低頭對著他們靦腆一笑。
娃娃瞠亮又圓又大的雙眼,驚呼,“哇!姑姑好像仙子喔!”
“娃娃,你還真會說話!彼娲捷p笑,又悄悄望向閻東海,很在意他的反應。
“不是娃娃會說話,而是真的很美!彼氩[著眸,深邃雙瞳瞬也不瞬地盯在她身上。眼前的她有張素雅秀氣的臉蛋,那對清靈水亮、神采奕奕的大眼仿若不染塵煙,是如此的清純可人。
同時間,他發現自己內心深處涌上一種復雜的感受!
“是嗎?我真的美!”她的笑容好羞澀,“謝謝你送衣裳給我,不過你今天也特別不一樣。”
元小苡發現他身著緞面錦袍,腰間則是條穗金流蘇的玉帶,長發束起,看起來更加出眾。
“對對,叔叔也好帥喔!”娃娃跟著附和。
“既然咱們都準備好了,也該出發了!遍悥|海俯身對娃娃說:“娃娃去劉爺爺家玩,好嗎?”
“不要!彼狡鹦∽靸,“我要和叔叔和姑姑一起去!
他牽著娃娃的手來到后院,后院不知何時架了座秋千,不只如此,地上還放著槌丸游戲的絞胎球!
“哇——是秋千!”娃娃興奮的朝秋千奔去。
他走過去,寵溺地摸摸她的頭,“送給娃娃的,喜歡嗎?”
“喜歡,好喜歡……”她立刻坐在秋千上輕輕擺蕩起來。
“你是什么時候做的?我怎么不知道!痹≤油@奇萬分!
“昨兒個夜里,我還發現有人睡不著跑到廚房喝酒。”他笑說。
“你……”她不由紅了臉,上了胭脂的小臉更紅了。
閻東海對娃娃說:“那娃娃可以乖乖的去劉爺爺家了嗎?”
“好。那我以找阿紫過來玩嗎?”娃娃興奮地說:“我的秋千比阿紫的更漂亮呢!”
“當然可以。我帶你去劉爺爺家!遍悥|海抱起她,和娃娃有說有笑地走在前面。
元小苡尾隨在后,望著眼前這幅和樂融融的景象,她的心窩漾起說不出的暖意。
。 。 。 。
林豪果真疼愛林翠華這個妹妹。
知道她要搬到離都城十里遠的小鎮住下,他二話不說的為她買了棟大房子,還雇請傭仆十來位,這對樸實的小鎮而言無疑是件大事。
喬遷之日有不少貴客臨門,將范棋方和林翠華的新居烘得熱鬧騰騰,兩人臉上全掛滿笑容。
“他們怎么還不來?”林翠華直往外頭探頭探腦著。
范棋方撇撇嘴,冷嗤:“別等了,他們那副寒酸樣,還敢來嗎?說會來不過是成口舌之快罷了!
“這么說他們是不會來了?”那可就沒意思了。
“我是這么認為,否則怎會還沒現身?”范棋方勾住她的手臂,“別凈站在這兒,咱們去招呼客人吧!”
不久后,便有下人前來稟報,“主子、夫人,外頭有兩位客人上門,說是受到您的親自邀請,所以……”
“所以什么?”林翠華不耐地問。
“他希望您和夫人能夠一、一塊兒到大門口迎接他們!毕氯撕秒y開口呀!
“是誰?竟然這么無禮!”林翠華咬咬下唇,腰一扭地站起,“我這就去瞧瞧究竟是哪個瘋子來鬧事!
她和范棋方走出大廳,卻在大門前赫然止步,睜大眸子瞪著門外的兩個人。
“是你們!”范棋方沒料到他們竟然真的敢來,還穿著一身華服。元小苡經過妝扮之后沒的不可方物,朱唇如菱、雙腮染紅、峨眉輕掃,著實誘惑人心啦!
“主人親自前來迎接,真是咱們莫大的榮幸!”閻東海轉向元小苡,臉上綻露出絕魅的笑。
“你們……”林翠華原是想好好嘲笑元小苡,沒想到她的打扮穿著居然比她還要貴氣。
“這兩位是?”突然從廳內走來一位賓客,“看來是林姑娘和范公子的好友!彼家粨P,驀然震住,“你……你不是向皇上告假的閻醫官?”
閻東海瞇起眸,感嘆這世上還真小,“你是柳大人?”
“是呀!三個月不見了,聽說你到山上去了,這是真的嗎?”柳正乃朝廷的太仆寺卿。
他這句話不僅令范棋方夫妻感到意外,更是讓元小苡震驚不已。
她一臉疑惑地望著他,喃喃問道:“你是醫官?”
“小苡!”他臉上帶絲微妙的澀意,“我會找機會對你說明的。”
同時,原本表情苛刻的林翠華立刻換上一張笑臉,“不知這位大人是醫官,還真是失禮了,快……請進!
“等等,這是我和元姑娘的一點心意,祝賀兩位喬遷之喜!彼恼迫暎呌腥丝竵硪粯訓|西。
“這是什么?看來好像挺貴的!绷执淙A是個勢利眼,對于昂貴之物非常偏好。
“這是唐代名家王維的真跡。”閻東海扯唇一笑。
“天呀!這可是我夢寐以求的!绷执淙A笑不可遏,連忙喚來下人將東西搬進屋里,“快請進,宴席開始了。”
閻東海綻出一抹深沉笑意,隨即帶著元小苡步進里頭。
三十元小苡臉上的笑容卻消失了,她不能不去想……此刻站在她身旁的可是位醫官大人,卡那天他為何要用“配不上她”的理由回絕她的心意?
原來他說的是反話,并不是他配不上她,而是她配不上他。
隨著范棋方夫妻的腳步來到后院,院子里席開三十桌,桌桌滿座,可見他們人面挺廣的。
在林翠華四處宣揚后,不少客人上前找閻東海攀談,想借機攀關系。元小苡夾在中間,壓根無法融入也找不到說話的空間,甚至有些內容她連聽都聽不懂,她這才體會到自己與閻東海兩人之間的差異有多大!
默默地,她從座位上站起,緩緩步向園子內看看花草,而后回頭看著席間與她格格不入的一切。
“你真不知道那位姓閻的是醫官嗎?”范棋方來到她身畔。
“因為我關心你!彼@道她面前,癡迷的瞧著她美麗柔婉的面容。
“呵!別說笑了,你不覺得這話非常倒人胃口嗎?”她很感激他過去那段日子的陪伴,但她是人不是東西,并非他想把玩就能把玩的。
“我知道你還在生我的氣,不過不該知道,這并非出于我本意,我爹娘他們——”
“行了,不要將所有事都往他人身上推,事到如今我已經完全無所謂了!痹≤愚D過身,打算從他面前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