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敬白貪污受賄、盜賣私鹽等等罄竹難書的罪行,在大理寺主審一一查實了罪行,案子很快判了下來,本也該是斬首示眾的,但由于后面那份補強的證據證明他也是聽命于人,將收賄所得往上提交,加上龍澤暗中斡旋了一番,他死罪可以免,活罪難逃。
維持之前的判決,黎家男子落入奴籍,女子充為官妓原判外,原本判除死刑的他改判了發配邊疆,即刻執行。
江玉枝不舍丈夫,決定尾隨其后跟著前往邊疆照顧他。
李玥晴得知后,便請龍澤派了三名侍衛一路保護他們,且買了輛驢車讓江玉枝及黎悅芳和中風的黎老夫人搭乘。
龍澤私下找人關說,讓押解罪犯前往邊疆的士兵稍待了下,等李玥晴與江夫人話別。
“夫人,你這一路西去邊疆得要好好保重自己的身體,這些藥丸你帶著,上頭都貼了標簽,還有邊疆現在已經是大雪紛飛了,我讓人給你在驢車里備著棉被、厚重裘衣,你要注意保暖!
李玥晴邊講邊掉淚,自從她回到黎府,待她最好的就是江玉枝與黎悅云,現在一想到她要跟著黎敬白到那冰天雪地的邊疆吃苦受罪,眼淚就掉個不停。
“娘,您跟爹這一路上要保重,女兒不孝,沒能幫您跟爹!崩钀傇瓶拗蛟诘厣,拜別父母。
“悅云,快起來,你現在可是懷著衛家的骨肉,不能行這種大禮,小心動了胎氣!苯裰s緊將她扶起,抹去她臉頰上的淚水,看著一旁的衛風!芭,岳母知道你是個好男人,悅云以后就拜托你多照顧、多疼愛她!
“岳母請放心,照顧悅云是我的責任!
“好、好,悅云有你跟王妃照顧,我也就放心了!
押送的官爺已經不耐煩了,為了不讓自家老爺多受罪,江玉枝拍了拍黎悅云及李玥晴的手背后,便要轉身搭上驢車。
李玥晴在她上車前叫住她,將一個拿在手上的包袱及一個小荷包交給她,在她耳邊小聲地告知。
“夫人,這個你貼身收好,里頭是銀票,還有一些珠寶首飾,這一路上別虧待了自己,到了邊疆生活上有什么難處記得捎信回來說,那里王爺已經讓人前去打點了,夫人到那里能少受些苦!
她已經得到王府不少幫助,自家老爺也因為王爺的面子才能逃過死刑,江玉枝實在不敢再接受她的銀兩救助。
李玥晴不讓她拒絕,“夫人,您收下吧,這樣我才不會整日為您擔心!
“小六,感激你為黎府做的一切,我沒什么可以報答你的,這玉鐲……”江玉枝脫下手上的玉鐲轉送給她,表達感激之意。
李玥晴連忙拒絕,“夫人,別,這是您母親送您的遺物,豈能轉送給我?要給也得給大姊或是悅芳,當年要不是您處處維護,我也活不下來啊,您就別跟我客氣了,趕緊上車吧,否則晚了不容易找到投宿的地方。”
江玉枝這才坐上驢車依依不舍地與他們道別,當他們啟程后,一直在不遠處茶樓上觀看離別這一幕的龍澤彈了下手指,幾名暗衛隨即躍入窗內,單膝跪在他跟前。
“老狐貍那里可有什么動靜?”
當那些新的證物拿出,所有矛頭全指向錦世杰,皇帝大怒,但由于這其中牽連甚廣,盤根錯節,加上朝中大臣聯名保奏,甚至罷朝,幾百名官員跪在宣德殿前為錦世杰求情開脫,送進御書房求情折子更是如雪片一般。
這變相的威脅讓皇帝大怒,想一刀斬了錦世杰,卻又牽制于朝堂的那些文武百官,無法痛快地下旨革去他宰相一職,只能命錦世杰在府里閉門思過三個月,不許上朝以施薄懲。
“回稟主子,老狐貍最近一直在家面壁思過,未出門,更謝絕一切訪客!睘槭椎陌敌l抱拳稟告。
龍澤冷眼微斂,森冷的眸光朝著宰相府邸方向射去,手指有一下沒一下地點著桌面!澳鞘虏槌鰜砹藛?”
“還沒,主子放心,宰相府邸周遭的宅子已讓暗衛營兄弟嚴厲盯著,只要一發現定馬上通報主子!”跪在龍澤跟前,一名身型削瘦、目光銳利的男子抱拳稟告。
“錦達遠的大軍到哪里了?”龍澤拿起桌案上的水杯喝了口,眸光落在跪在最后面的男子臉上。
“回主子,平西大將軍的一萬大軍已經駐扎在帝都外四十里的水里坡,比預期晚了五天!
龍澤勾動嘴角冷笑,“不是比預期,而是故意晚了五天,想必他現在正急著想方法將自己父親自宰相府里解救出來!”
“主子請放心,所有探子已經潛入嚴密監視著他。”
“嗯,其他的呢?”他放下手中的茶盞,森冷眸光瞥了眼右手邊那兩名手下。
“其余人則隱密動身前往帝都,如主子您所預料,由他的心腹所帶領的三萬大軍正兵分六路地潛伏在離帝都兩百里、兩百五十里處外與三百里外,一旦事發,他那六路大軍可以在三天到五天內趕赴!逼渲幸幻硇洼^為魁武的男子稟告。
“繼續監視,傳令給埋伏在各處副將,要他們按著當時的計畫開始行動!”錦達遠想與他玩心機,看誰玩死誰!
“是!”
“其他事情呢?圍場的計畫準備得如何?”
“主子請放心,經過多次演練絕對萬無一失,此舉必能一舉摘掉我東煌的毒瘤!”
位在左手邊,臉型方正的男子自信地稟告。
“寶華宮呢?”
“據御醫傳來的消息,錦貴妃從昨晚開始便頻繁胎動!必撠煴O視寶華宮的暗衛向前稟告!坝t請示主子的意思。”
“交代御醫,務必拖延住寶華宮那位腹中的胎兒,這仙胎這時降臨只會壞了大事。”
“是,屬下即刻交代御醫小心謹慎處理此事!”
“很好,你們都下去吧!”看來有戲可瞧了,真是期待啊……
“屬下等人告退。”
龍澤又掃了眼那對著已遠去的車子依依不舍揮著手的人兒一眼,嘆了口氣,該他出馬好好哄哄這個最近像是在鬧水災的小妻子了,免得哭多了傷身。
看著那愈行愈遠的車影,李玥晴的眼淚是掉得更厲害,她真是很舍不得黎夫人。
兀地,一條白色手絹橫空出現在她的眼前,她眨了眨滿是水霧的杏眸拿過那條手絹將眼眶殘留的淚水拭去。
“瞧你,哭得跟個淚人兒似的,不明白的人還以為為夫欺負你!”龍澤也不顧在大庭廣眾之下,便將妻子摟進懷中安慰。
“誰這么不長眼會這么認為?”
“急著認女兒,當本王岳父的那人。”龍澤擰擰她哭得紅通通的俏鼻,手指著街道另一頭急切走來的藍色身影。
“民婦代父親、母親謝過王爺的大恩大德!币慌缘睦钀傇七B忙向前欲屈膝叩謝龍澤的大力幫忙,衛風也欲準備跟著下跪。
“都起來,免禮,這事不用向本王道謝,這事情黎敬白也算是將功贖罪,自然罪不及死!饼垵呻S即抬手制止他們,低斥了衛風一聲,“衛風,你怎么當人家丈夫的,讓你妻子挺個肚子下跪,要跪也該你代替!”
李玥晴趕緊向前將黎悅云扶起,“就是啊,也不想想大姊可是在為你們衛家留后。
衛風滿臉歉意,“王爺王妃教訓得是,日后衛風會記得的!
她還想多念念衛風幾句,讓他知道老婆是用來疼的,那急著認親的親爹已經出現在他們面前。
“女兒啊,爹上王府去找你,陳管事說你到西門來送黎夫人,爹就急急忙忙趕來也要送他們一程!崩罟庖行┦赝帐幨幍奈鏖T外望去,“不過……爹似乎是來得晚了點!
“光耀將軍,你別愧疚了,我想夫人不會跟你計較這些的!奔词菇裰σ呀洷徽槠矫瘢是習慣稱她為夫人,改不了口。
聽見女兒依舊叫他為光耀將軍,李光耀心底有說不出的落寞,也不知道何時這唯一的女兒才肯改口叫他一聲爹呢?
“光耀將軍,你的軍務都已經忙完了?”龍澤趁著妻子還未改口稱李光耀為爹之前,繼續惡劣地在口頭上占著他的便宜。
也不能怪他如此,這相交了近十年的好友竟然成了他的老丈人,換作任何人心里也舒坦不起來。
李光耀摩磨牙,恨恨地回應!白匀弧!
“不忙的話,與本王夫妻,還有衛風夫妻一起到醉香居用膳吧,醉香居釀了十年的桂花釀今天開封,已經吸引了不少饕客前往,不知你有無興趣?”
李光耀一聽心情大好,還是這個好女婿懂他,想借著這句在一起用膳吃飯,讓他們父女培養感情。
“自然是一起去,走、走、走,你不說這桂花釀,我肚子里的酒蟲不癢,你一說我肚子里的酒蟲就像是醒了一樣,鉆得我直發癢的,我們快走吧,女兒,走!”
“酒蟲,你想喝多少酒?你這一把年紀了還妄想貪杯!”李玥晴鄙夷地橫他一眼。
李光耀聽見女兒的斥喝是樂得跟中了什么似的,開心地抓著頭,“不貪杯、不貪杯,就一壺,一壺行吧,女兒?”
“那還差不多,走了,我大姊可懷著身子餓不得的!崩瞰h晴牽著龍澤便往回去。
待李玥晴一群人離開顯得十分冷清的西門后,一抹一直隱在角落的白色身影走了出來,目光沉痛地朝著他們消失的方向望去,久久不愿收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