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天,落葉,蕭索。
頭發一團亂的小女孩低頭看了自己臟污的制服一眼,繼續慢吞吞的走在回家路上。
事實上,她想要走快也沒辦法,她的腳一跛一跛的,制服褲子上,膝蓋的部位還滲出點點血跡,令人看了怵目驚心。
“喂!大家看,是我們班的臟鬼耶!”
突然,自小女孩身后傳來一個調皮男孩的聲音,打破了秋日傍晚蕭瑟的寧靜。
“對呀!臟鬼、臟鬼、臟鬼……”
四個男孩沖到小女孩面前,毫不客氣的指著她大笑。
小女孩雙手握緊成拳,很努力的克制自己的情緒,不讓已經在眼眶中打轉的淚水掉下來。
她要堅強,不可以哭,不然媽媽在天上會擔心……絕對不可以哭!
“嘖!不但是臟鬼還是掃把星耶!我媽媽說,她害死了她的媽媽喔!”一個小男孩笑得很惡劣的說。
“對呀!對呀!掃把星,我媽媽也叫我不要太接近她,以免被她害到。”另一個小男孩也附和道。
“哈哈哈!臟鬼兼掃把星!臟鬼兼掃把星……”
男孩們圍著小女孩,邊指著她邊嘲笑著,沒有人注意到她快要爆發的怒氣。
“她好惡心喔!都不洗澡,衣服還一天到晚臟臟的,難怪叫臟鬼……”
小男孩話還沒說完,就被一抹纖細的瘦小身影撲倒在地上,仔細一看,撲倒他的人,正是那個被他們嘲笑辱罵的對象。
小女孩被男孩們的惡劣言語刺激得失去忍耐力,她掄起拳頭,就往倒在地上男孩的臉上、身上招呼去。
“啊——”被壓在小女孩身下的男孩尖叫、哭嚷著,伸手擋著小女孩瘋狂的攻擊。
一旁的三個男孩,則是趕緊一齊擁上前,對小女孩又踢又打,想將她從同伴身上拉開,但任憑其它三個都高出她一個頭的男孩任何努力,也沒辦法將她推開,只能眼睜睜看著同伴被揍得鼻青臉腫。
小女孩眼中的怒火熾盛,憤恨的拳頭一拳又一拳的打在剛才說話辱罵她的男孩身上,毫不松手。
她也不想當臟鬼!可是自從媽媽死了之后,爸爸就沒有幫她洗制服了,她有什么辦法?她也不想每天都披頭散發到學校上課,可是爸爸又不會幫她綁頭發,難道這也是她的錯?
她也不希望媽媽死掉,可是……媽媽就是被天使帶走了啊!這是她的問題嗎?
為什么要欺負她?為什么要在學校故意從樓梯上推她下樓、丟她泥巴,還在放學的路上這樣嘲笑她,為什么?
“你們在干什么?”
淡淡的語氣自扭打成一團的孩子們身后傳來,隨后小女孩發覺自己被一股力量拉開,原先如雨點般落在她身上的拳頭,也都消失了。
“一群男生欺負一個小女生,不覺得丟臉嗎?”那道淡漠的嗓音越過小女孩頭頂,直往四個男孩飄去。
小女孩依舊怒視著男孩們,她的表情像是隨時隨地想要沖上前,再痛打他們一頓似的。
“是她先動手的!”挨打最多的小男孩鼻青臉腫的叫道。
“我看她被打得比較慘,真要跑到你家告狀,你父母也得道歉吧?”另一道和煦的嗓音說道。
小女孩驚訝有人會這樣幫她說話,不禁抬眼瞧向那個說話的人——是個看起來很好看的大哥哥。
“才……才不會!”小男孩囁嚅地道!拔覌寢屢欢〞フ覓甙研堑陌职炙銕さ模愕戎坪昧!”放完話后,小男孩便跟著其它同伴一溜煙的跑走了,不敢再留下來。
“妳還好嗎?”一個穿著當地第一志愿高中制服的壯碩少年,蹲在小女孩面前關心的問。
剛剛……就是他把她拉開的嗎?小女孩看著壯碩的男生,心里有些羨慕的想著,要是自己也跟他一樣強壯的話,就不會再被欺負了。
“流鼻血了。”有著和煦嗓音的俊美少年,站在一旁皺眉看著小女孩,然后從書包內拿出一塊折得很整齊的藍白菱格紋手帕遞給她。
小女孩默默的瞪著那干凈的手帕,不知道該不該伸手接過。
“拿著!笨∶郎倌昝睢K钣憛捒吹脚K兮兮的東西了,就算是人也一樣。但眼前這小家伙滿臉烏青加鼻血,全身還臟得要死,卻意外的沒讓他嫌惡,反而讓他覺得有些同情。
……同情?他什么時候開始有同情心了?一定是被愛多管閑事的好友害的!
小女孩遲疑了一下,伸出還有點疼的手接過那塊手帕,拿在手上愣愣的看著——
好干凈的手帕喔!以前媽媽還在的時候,每天也會給她一塊干凈、有小花圖案的手帕……
“把鼻血擦一擦吧!”壯碩少年陽光般的笑道,伸手拿起手帕,輕柔地往小女孩臉上擦去。
小女孩怔愣的看著壯碩少年,他是自她母親去世后,第一個對她這么溫柔的人。
原來,男生不是都只像剛剛那幾個同學一樣那么壞的嘛!呵!
“哇!妳臉上都是烏青耶!”壯碩少年替小女孩擦完鼻血后驚叫。
剛剛那些小孩真的很過分,居然圍毆一個明顯比他們瘦弱那么多的小女生!
“妳叫什么名字?住哪里?剛剛那些人是妳同學嗎?要不要我們幫妳去跟老師講?”壯碩少年天生的正義感又發作了,一連串話連珠炮似的問道。
小女孩呆呆望著想替自己出頭的大男孩,覺得原本有些涼意的秋天,好像開始有些溫暖起來了呢……
“當當當當~當當當當~”
不遠處,學校的鐘聲響起,讓原本專心等著小女孩答案的壯碩少年驀地驚呼一聲,“!”他隨即站起身,對俊美少年說道:“我和姵佳約好的時間快到了,我得先走了,你幫我帶小妹妹去擦藥,麻煩你嘍!”邊說著,壯碩少年已經邊跑遠了。
只留下站在原地愣愣看著他越跑越遠的小女孩,及一旁皺著眉的俊美少年。
“走吧!我帶妳去擦藥!眽汛T少年跑遠后,有著和煦嗓音的俊美少年朝小女孩伸出手。
這小家伙還真的跟一般女孩子不一樣呢!瞧她剛剛被打得那么慘,卻連一滴眼淚都沒有掉,光是這點,就足以贏得他的好感了。而她眼中那種不愿認輸的倔強與勇敢,也讓他對她有些佩服。
意外地,小女孩沒有理會俊美少年,反倒是捏著那條手帕,轉身往家里的方向走去。
她決定了!以后,她一定要成為像剛剛那個壯碩大哥哥一樣強壯的人,她絕不會再任自己被人欺負!
看著小女孩一跛一跛緩緩離開的背影,俊美少年低下頭,有些錯愕的看著自己伸出去的手還停在半空中。
居然……有人會無視于他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