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鈴鈴,我要借一下你老公,麻煩你陪小亞逛逛!闭米詈蟪燥埖膶氣忊徱呀浄畔驴曜,周律英朝她道。
“請!辈粨睦瞎缡遣皇菚蚱饋,她擺了請便的手勢后,朝丈夫伸出雙手,“寶寶!
“我帶她上樓玩玩,否則她晚上又吵得你睡不好!敝苈梢脖е种械芍鴥深w骨碌大眼的女兒起身,跟兩位兄長打算朝樓上移動,腳下步伐才跨出兩步,馬上又回過頭交代,“東西放著,我晚點再收。”
他回過頭,不意外看到正準備收拾桌上碗盤的嬌妻。
“好——”乖乖的將東西又放回去,寶鈴鈴改挽起游尤亞的手臂,帶著她身兩家長輩寒喧幾句后,步出家門,沿著路燈漫步。
她邊走,邊為她介紹這附近的環境。
“我和律也現在住在前面那棟!彼赶蚪治膊贿h處的一棟新房。
“你們結婚很久了?”
“才一年多!辈凰阈禄,“好像還沒過足兩人世界,就生了寶寶。”她笑。
“周律也……喜歡你很久了!甭模瑥那耙恍┊嬅嬖谀X中浮現,她連貫起來。
“對呀,那小鬼偷偷暗戀我!彼荒樅眯Γ安贿^我也是,喜歡他很久了,卻沒自覺!闭媸切量嗔怂瞎。
“他對你很特別!辈恢皇求w貼呵護而已,周律也對妻子的神情和舉動,宣告出意味是,這女人對他而言是最特別的存在。
“律英呢?”笑了笑,她反問:“律英對你不了是很特別?”
突然被這么一問,游尤亞瞬間愣住了。
特別?
瞧了眼她的反應,寶鈴鈴緩緩開口,“小亞,我告訴你個故事哦……在我結婚后,我才從我老公那知道,他家老爸從小,就給他們三兄弟灌輸一個很奇怪的觀念……老婆是最特別的。所以對老婆的態度不能像對其他人一樣,否則感受不到自己在老公心中是特別的話,老婆是會跑掉的。”她講著周家小孩從小就倒背如流的‘家規’,接著話鋒一轉,“你知道嗎?律英高中畢業后,曾有段時間很不開心。那陣子他不再交女友,可卻整天騎著車在外頭逛,大學開學后,情況倒返過來,每天學校沒課后,就躲回家不出門,律也還以為他病了,差點沒拖他去醫院。這舉動持續了近一年,升大二前才慢慢恢復……”
她回憶著當時的情形,“不過,就算那段情緒低潮的時期,律英那家伙在外頭,還是死拽著形象,斯文、有禮貌,沒有半點缺點可讓外人挑剔……”講到這,她有些受不了的翻個白眼。
這男人對形象的堅持,會讓人有吐血的沖動。游尤亞有同感。
“我從小到大,還真沒見過他對誰有過違背‘原則’的舉動……”那家伙是男女眾生平等,“除了你。”
“我?”被寶鈴鈴眼神一盯,突然地,她心漏跳一拍。
“嗯,所以我敢肯定你在他心目中絕對是特別的,不然像他這種感情、家庭、工作分得一清二楚的人,怎么可能破例帶你回家吃晚餐。”
說到這里,寶鈴鈴看了她一眼,“可看得出來,你心里面還沒有準備好要接納他,你在躲他!焙茉幃惖姆諊,看起來,小亞像只是將身體放進‘周律英女朋友’的位置,但心卻是背離的!奥捎⒆屇銢]安全感嗎?”
寶鈴鈴的語調始終輕輕軟軟的,卻字字都像鑼鼓般敲進游尤亞心窩。
她……沒安全感嗎?
瞬間,一股沉甸甸、重得令人要喘不過氣來的情緒猛然壓上來。
靜默許久,兩人走到公園木椅坐了下來。
抬頭仰望無云的夜空,游尤亞感到,好像所有情緒全壓在心頭那條線上,這瞬間,終是將線給壓斷地沖了出來。
“或許……”聲音從她喉底低啞地竄出。“我只是不習慣……”像在自問,又像是想找解答的疑惑,“我不知道兩個人在一起,能持續多久……”
將她的低語聽進耳中,寶鈴鈴靜靜地陪在她一旁,讓她自己走出心中的迷惘。
到底是多久以前呢?
好像國小吧,爸媽離婚后,姐妹兩人的撫養權全落在母親身上。
為了生計,母親只能專心于工作,又擔心妹妹年紀尚幼,一直都讓她在保母家待著,上了國中后,便將她送進住宿制私校。
而她,總是被留下的那個。
親戚長輩都夸她獨立自主,連媽媽也說很放心她自已一人在家。憶起學生時期的種種,她是天生就個性冷然嗎?
記得國小起就常獨守家門的她,也曾害怕與無助,只是她不能說,也無力改變……一家生活的重擔全壓在母親肩頭,幫不上忙的自己,只能努力扮演著母親希望的樣子,做個不需要人分心照顧的小孩,讓母親能無后顧之憂的出門。
就算才十來歲的她,明明渴望著有人能在那冷清的屋中駐足,在生病時,有雙手能摸摸她的額頭,當她努力拿到好成績,能有人跟她分享,希望有人能陪她聊聊,給她一個微不足道的輕擁……是呀,這些,她曾經都渴望過,卻無法伸手去觸碰,甚至得到。
時間久了,像催眠似的,她催眠了自己,別太在意,就不會有太多的心情擾亂思緒,她可以過得輕松開心一些。
于是,她習慣了。看開了,不渴望,也不在意了。
但,自己一個面對黑暗的恐懼,真的忘得了嗎?或許之后的情況,她能調適到淡然以對,但在那之前的記憶,卻怎么也忘不了。
現在的她,已經不是當初那個在家中等待著另一道溫度的小孩子,她獨立的生活,有一份溫飽自己的工作,不需要人照顧,能自己過得很好……可是骨子里,她還是那個怕被留在家里的小孩。
她怕當對一個人產生依賴。自己又是被留下的那個……所以她武裝起自己,刻意跟人保持距離,強迫自己對所有事物都別認真,因為不在意,就不會受傷,以至于在跟律英接觸后,她始終在兩人之間筑起一道墻,不讓他碰觸到她的內心世界。
轉學前那件事也是,她自欺的以別的事件為藉口,仿佛自己一承認了感情,就會伴隨著失落或其他她所害怕的情緒,而不愿正視心底的聲音。
可不管她怎么將情緒往心底壓,律英他還是聽到了……
“律英他……很寂寞……”突然,她想通了。
將自己包在形象后的他,跟她一樣都對人陪著一道墻,雖然情形不同,但靈魂卻極為相似,都是寂寞的。
遇上她,他找到宣泄寂寞的出口,在她面前卸下那道墻,可她,卻逃了。
十年后,兩人意外的重逢,他抓住機會,可她依舊在逃,聰明如他,不會看不出她對于交往的淡漠,好似隨時分手也傷不著她,他將一切都看在眼底,卻不戳破。
這是他的體貼嗎?對于一再以淡漠回應他真心,將他隔在墻外的她,他愿意一次又一次的不去在意自己的難過、難堪,只希望她能接受他那顆心的繼續走出他的領域,進入她的防御,努力敲著她的門……這就是他的體貼嗎?
眼淚已經不能控制的從眼眶墜出一顆。
接著是第二顆、第三顆……但她眼神還是仰望著夜空。
太久沒哭了,她都快忘了哭泣的感覺、落淚,不是單純的生理保護反應時,又該如何動作呢?
悄悄地,一道身影朝公園的兩人接近。
見到來人,寶鈴鈴盡可能不打擾到身旁人兒的退了開來。
“鈴鈴,謝了!
“我是壓垮駱駝的最后一根稻草?”她挑眉,勾起一邊嘴角問道。
“不,你是把稻草扛上駝峰的駝夫。”他搖搖頭,嘴角同樣的揚起弧度,“最后一根稻草,還是我!
“加油吧,稻草!
“你老公在等你了!彼噶酥刚驹诟箢^的黑影。
兩人低語交捧完成,周律英放輕腳步,朝椅上的人兒邁進。
背后,一雙手伸出來環住她。
“還沒確定來人前,你應該放聲尖叫!钡蛦〉脑胍粼谒缘驼Z。
溫暖的體溫,令人感到安心的嗓音,被熟悉的氣息擁抱著,仰望夜空的雙眼,閉上了。
漏了什么嗎?
她知道,這個人不帶女友回家,不讓女友在職場公開,對所有人,都不會有半絲的躍矩行為,她知道太多太多……她明知道自己對他而言不同,卻從不愿正視。而他,還是一直陪在她身旁,沒因此離開……
“我真的……”聲音有些顫抖的,不知是害怕或期待,從她口中逸出,“是特別的……嗎?”
“有答案了不是嗎?”他依舊保持相同姿勢,從背后擁著她,臉埋在她耳畔頸間,訴情般的低喃。
最后的墻倒塌了。
嗚咽一聲,她終于知道了,哭泣的動作。
這個男人,一直用他的方式將心赤裸地捧在她眼前的,只要她愿意去看。
“乖!卑矒岬妮p拍,好不容易讓她哭出來,他沒打算叫她停止。
“你還是很奸詐……”邊啜泣,她不忘指控。
現在的情形,也是他算計好的。
“我不否認。”
“你算計我……”
“嗯!彼蠓降某姓J了,“因為我愛你。”
曾經感覺沉重的三個字,在當下,她突然涌上說出口的勇氣。
“我……”臉頰埋在雙手間,簡單的幾個這,和著淚水一塊由指間溢出來。
“我也愛你……”
聞言,就像胸口被敲了記響鑼,嗡嗡聲回蕩在體內,使周律英怔了下。
原來,自己這么渴望這句話。
陌生的情緒一下盈滿胸腔,環住她的手臂縮緊幾分,他將頭顱深埋進她的頸間,滿足的低喟了聲,“那還不叫老公?”
“律英……”哭泣的臉蛋破涕為笑。
她想,要不是遇上這個男人,她難以攻破的心墻,大概不會有敞開的一天。
不愛這個男人,她還能愛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