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當京城百姓們都對威遠王情定溫晴一事津津樂道之際,這一天,溫晴也讓皇宮的馬車載進宮中,幾名曾請她把脈看診的嬪妃說是要替她添妝。
溫晴原本以為這些尊貴的妃子只是隨意找個名目讓自己進宮,沒想到還真的個別準備了價值不菲的首飾、發釵。
「這太貴重了!箿厍邕B忙搖頭,她當真不敢收。
但幾個嬪妃故意用身分壓她,說她不收就是瞧不起她們,她只好收下了。
后宮里安安靜靜的,就數和妃的宮殿熱鬧,精致茶點及上等茗茶擺了滿桌,一干宮女、太監,連跟著進宮的小丹都退到殿外,讓幾個主子能好好聊天。
幾個妃子都好奇溫晴怎么跟威遠王對上眼的,溫晴只好將她告訴父親和祖母的事情經過再重復一遍。
「還真是姻緣天注定。」美麗的和妃覺得好不可思議。
「就是,不過,也是晴兒有這個命,生來就不同,習醫還能外出采藥,想想我們這些深閨千金,視野要放大也難。」
寧妃這話,其它妃子都羨慕也贊同,這也是她們喜歡找溫晴進宮的原因,有時聽聽她的故事,好像自己也跟著她走了一趟遠路,這是身居后宮如籠中鳥的她們最想要的自由。
「話說回來,等到晴兒與威遠王成親后,咱們姊妹可不能再喊她晴兒了,得喊聲王妃了!
「咱們姊妹雖是皇上的妃子,但威遠王手握兵權,晴兒這王妃之位,認真說來可不比咱們姊妹低啊。」向來心直口快的宣妃直言道。
「不敢,晴兒還是晴兒,承蒙諸位娘娘看得起,晴兒才能為諸位娘娘看病。」溫晴眨著純真的雙眸,笑道: 「晴兒這幾日常想,威遠王會看上晴兒,肯定是晴兒沾了幾位娘娘的貴氣,才有這么好的際遇!
「瞧瞧,多么惹人疼愛的一張嘴啊。」和妃笑道。
「就是,不過晴兒啊,咱們這幾個姊妹一直當你是自己人,所以過去有些話,你……」文靜的姚妃有些擔憂的看著她。
「晴兒懂得的!箿厍缈偹忝靼捉袢罩s的重點,那就是要提醒她保密、閉嘴,而那些所謂的添裝就是封口費了,但她仍裝無辜的道:「雖然丈夫是天,但天離人間亦遠,晴兒覺得女子間的姊妹情誼更重更美,晴兒斗膽,請各位娘娘當晴兒的閨密,有不懂之事,都可以來向諸位娘娘請益解惑!
「閨密……這個詞兒說得好,日后咱們就是彼此的閨密,這閨中秘密就只有你我姊妹可以說、可以聽。」
溫晴看著幾個美麗妃子,真的覺得自己運氣很好,這幾個妃子都是何老太醫私下贊許的嬪妃,認分知足,不似野心極大的凌妃。
然而溫晴才剛想到凌妃,就聽到幾個娘娘談起凌妃近日被皇上冷落、抑郁寡歡等事,而這一切,聽說都是從南青王上溫府說親那日開始……
同樣在皇宮一隅的暖閣內,楚容瑛悶坐榻上,火冒三丈的將一本奏折扔到地上。「邊城戰火再起,不過是零星戰事,有什么好通報的?!安王爺是嫌朕奏折太少了嗎!他就跟她女兒一樣讓朕厭惡!」
安王爺正是凌妃的爹,也是這兩年拿了不少金銀財寶給皇上跟前的紅人杜祿的金主,而這個奏折也是為了讓皇上消消積郁怒火而呈上的,為的也是讓凌妃能重拾圣寵,所以居中牽線的社祿立即彎身撿起奏折,再恭敬的送到皇上案前,拱手道:「皇上,星火也可燎原,任何一場大戰都是從小戰役開始的,如果這時候讓威遠王再度率兵出征,上戰場哪有不死人的?」
楚容瑛黑眸一瞇,十年前宮變,沈元卿還只是個無足輕重的小將,沒人想得到十年后,他會手握兵權,成了他心中最大的隱患,既然他這個皇上無法將他掌握在手里,那就除之而后快,想到這里,他陰鷙一笑。「好!馬上派人宣威遠王進宮!
不久,沈元卿進宮,與皇上對談不過半刻鐘即離開,但那張冷漠嚴峻的容顏直至步出殿外,在長廊巧遇正要離宮的溫晴,才和緩些。
「你怎么也進宮了?」
「和妃、寧妃及……不重要,只是聊些女人心事,爺呢?你的表情看起來不太對勁,莫不是舊疾又犯了?」
溫晴觀其色,直覺要為他把脈。
「先離宮再說。」
兩輛馬車前后離開皇宮大門,先奔馳一段路后,隨即在一條偏僻靜巷停妥,沈元卿下車,再坐上溫晴的馬車。
未婚夫妻在成親前不該私下見面,但沈元卿的時間不多了,無暇顧及禮教,他馬上將皇上宣他進宮的緣由道出。
溫晴一臉驚愕,她怎么也沒想到皇上竟然要他再回邊城抵御異族進犯!鸽m然皇命不可違,可這……怎么這么突然?再不久就要過年了。」
沈元卿深吸了口氣,以抑制心中不平的怒火。
身為將帥,他自有征戰的責任,但皇上以奏折中提及的零星戰火就要他率領大軍回防,暗藏的心計為何不言可喻,畢竟留守的邊關駐軍有不少有能力的,更有他信賴的赫平副將坐鎮,但前陣子收到他的信函,也只有一切平安等語。
他的沉默,倒讓心緒浮躁的溫晴也平靜下來,她凝睇著他深幽的黑色瞳眸!甘裁磿r候能回來?算了,我問了一個很瞎又很笨的問題!
沈元卿沒注意到她的用詞很特別,回道:「歸期不定,但是,最多再十五天我就得離京!
她一愣!肝抑荒茉俑鸂斚嗑凼逄欤俊
「恐怕一天也沒有,我得前往校場整兵,這次回來的大軍才休息沒多久,就要再上陣,原本眾將士都以為可以好好的待在京里過一段安逸日子,至少可以過個年……」他忍住到口的嘆息。
她也很期待啊,還在想著怎么以王爺的未婚妻之名,纏著沈元卿到國公府拜年下棋,讓她可以見這一世的爺爺一面,如今看來,她的期待要落空了。
「我不懂,更無法理解,爺打仗打了這么多年,才回京沒多久,對方……那什么異族不是已經分崩離析,哪來的軍力再犯?」她急了、慌了,還有更多的擔心與失望。
「不是那個異族進犯,而是另一個!股蛟渖钌畹哪曋!胳o夜之約恐到此結束。」
「我不想要你去,我知道這么想不應該,可是……」溫晴無法不難過,一顆心惶惶然,她抿緊櫻唇,主動抱住他,清盈大眼有著滿滿的不安,但她還是勇敢的開口,「我等你回來,答應我,你絕對要好好的,我可是當定你的妻子了,你若是不回來,我會天天怨你、恨你,知道嗎?!」
他聽著她以幾近哽咽的聲音說話,一句一字皆帶著真摯的情感,他的心中涌起一股溫暖,卻又不知該做什么才能消除她的不安,再聚的時間如此少,一離京再見又是何年何月?
萬一……
理智與顧慮在此時都變得渺小,也許離京前,他只有這么一次機會能將她擁在懷里,這么一想,他再也把持不住心里層層迭迭的渴望,傾身,炙熱薄唇掠奪了她的櫻唇,渴望再也無法抑止,他恣意狂吻,吻得霸道、吻得專注。
溫晴沒想到他褪去了禮教的外衣,內心竟熱情似火,不過一個吻就讓她全身發軟顫抖,只能緊緊攀附在他身上。
寬厚的大手在情欲的催促下,撫摸她熱燙的紅頰,沿著脖頸往下時,陡地停止。
情火閃動的黑眸凝睇著癱軟在懷中的可人兒,她嬌喘著氣、粉臉嫣紅、水眸蒙隴,他得努力的壓抑再壓抑,才能讓那惡火似的欲望稍稍收斂。
他眷戀的以指腹輕撫著她紅腫的唇瓣,低喃道:「我冒犯了!
她喘息搖頭,仍說不出話來。
兩人額頭相抵,氣息交融。
馬車外,小丹無言的仰天,石浪和程皓則尷尬的看地,其實,馬車內一直沒有任何聲音傳出來,他們也不敢凝神傾聽,但就是什么聲音都沒有,才讓人不自在啊!
威遠王即將率軍隊前往邊城一事,很快又傳開了,再過半個月就是農歷春節,老百姓忙著辦年貨、有些忙著返鄉,但聽聞這事兒,心里不免沉了些。
他們都清楚皇上不是賢君,一些民生政策拖拖拉拉,任由貪官污吏橫行,京城還是天子腳下,貪官們還稍懂節制,他們則努力一點,生活還算過得去,但一遇戰事,國庫就有理由征稅,這么一來,日子又要難過了。
而朝中文武官員私下議論猜測,皇上本就見不得威遠王過得安逸幸福,這一回來又大張旗鼓的選繼妻辦婚事,惹得龍心不悅,干脆要威遠王再滾到邊關去,要不,邊城異族大患已耗上三、四年的征戰才擊潰對方,怎么馬上戰火又起?
周氏的心都揪緊了!冈趺磿@樣?婚事還沒成呢!
沈元卿只能安撫母親,隨即策馬前往位于京城近郊的校場。
沈擎風也已得知消息,細雪紛飛下,他站在兩列兵士隊伍中,直勾勾的看著在通道的另一端,父親威風凜凜的策馬而來,后頭還跟著石浪跟程皓。
眾人一見到沈元卿,個個抬頭挺胸,眼中盡是崇敬,在他行經時,以長戟貼靠自己立正行禮。
沈元卿向石浪、程皓點頭,由于兩人此行將再度擔任副將,李樂、葉東飛也將歸隊,他們將先負責整合同行的兵士。
沈擎風向父親行禮后道:「擎風有事向將軍稟告。」
在戰場及校場上,兩人不是父子,而是將士之分,這一點,沈擎風一向分得很清楚,但今天,他將以人子的身分做一個請求。
沈元卿隨著兒子走進校場旁的屋內。
沈擎風繃著一張俊顏,堅定的道:「我現在是以兒子的身分在說話,這一次我也要出征,身先士卒,我絕不怕死!
「不成!如果我出事,咱們家就得由你這嫡長子撐起!股蛟浜敛豢紤]就拒絕。
「所以我永遠都不能上場打戰,只能留守京城,看著爹一次又一次的立下戰功?!」沈擎風冷冷的瞪視父親,雙拳握得死緊。
「梓風還小……」
他話未說完,沈擎風便砰的一聲,一拳擊向桌面,怒不可遏的轉身走人。
爹永遠都不懂,他向往與爹策馬騁馳沙場,他渴望把一身所學用在捍衛國家與百姓,由于爹戰功顯赫,大家也都戲稱他一聲「小將軍」,但從來沒有人知道他多渴望建立屬于自己的軍功,他不希望一輩子都只能活在父親的威名之下。
沈元卿看著兒子僵硬的身影,神情一沉,他可以面不改色的號令千軍萬馬,卻無法讓兒子身陷險境。
但他沒時間多想,李樂跟葉東飛已來到屋內,他們必須討論一些要事,要如何讓倦怠的士兵恢復紀律、進行嚴格操練,還有接下來的后續安排、掌握敵情等等,更別說皇上只給他們十五日整軍,長途跋涉至邊關最快也要一個月,這個年注定得在趕路中度過了。
「不過是小戰事,有需要這么大驚小怪嗎?」葉東飛看到手中的軍情,差點就要出口咒罵。
李樂也搖頭!溉粽媸菓馉,赫平早已快馬加鞭的送來軍情,怎么輪得到安王爺奏請皇上?爺,這事兒不尋常!
「南青王與安王爺雖是父子,但多年不合早已是公開的秘密,安王爺為了討好皇上,連閨女都能送進宮!
沈元卿神情凝重!改锨嗤踹@回幫了我,也直言凌妃肯定會因此失寵,但對一個罔顧兄弟情、失仁失義的君王,凌妃不受寵反而是件好事,日后,凌妃會感激他的!
「南青王這話是什么意思,難道皇室會有變?」葉東飛問得直接。
「南青王不愿深談,甚至有點后悔多說了!股蛟淇粗~東飛,警告道:「我們談的這些話也只能留在這里,不可再對外談論,你個性魯莽沖動,切記要慎言。」
李樂也提醒道:「爺說的對,你不只要慎言,還得少言,還是回到正事吧,皇命已下,戰事大小已不是問題,這一趟是不得不去!
葉東飛也知道,但這一次不同,他舍不得小丹啊,可想而知,接下來的日子,只有忙忙忙,要見上她一面都難了。
不過,他看了臉色沉重的主子一眼,主子更可憐,婚事一波三折,好事多磨,希望不會再有變數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