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涯拿過鏈子瞄了眼,語氣輕松,平常得好像時常看見這東西似的,“里頭裝的是哪種毒?”
“你知道這里頭裝的是毒藥?!”
“我長年在外做生意,見過不少稀奇古怪的東西,這煉墜子是邊關(guān)傳進(jìn)來,專門用來藏藥,一般藏的是毒藥,且不容易被人輕易發(fā)現(xiàn)。”岳涯點頭,指著墜子上那造型做得很漂亮的小開關(guān)!爸灰话伍_這栓子,里頭的藥不會外漏,不知道的人只會當(dāng)成是一件很漂亮的首飾。
“子霏,說說你的看法吧,皇后為何要我的命?”
“你是真不知還假不知?”王子霏睨著他,不相信他和自己都說到了這地步,還會不明白皇后的心思。
“有一種說法叫做揣著明白裝糊涂,你聽過嗎?”
“你這叫逃避!”她氣呼呼的戳了他的額頭一下。
“子霏,我承認(rèn)我是逃避,我的心底確實存著許多無法向人證實的困惑,”他笑著拉下她的手,握在自己手心里,“每每這些疑惑浮現(xiàn)腦海,我只能勸著自己……一切都是自己多想……”
“我給你一個提示,你自己想,一切就會有答案了,不過在這之前,你不可以開口問我究竟在做什么!
“成。”
“跟我來!彼龑⑺绞釆y臺前,要他坐下。
她拿起梳妝臺上的水粉在他臉上上妝,同時又取來她扮鬼的假胡子貼到他臉上。片刻,一張輪廓分明、氣宇不凡的中年男子臉龐出現(xiàn)在銅鏡里。
王子霏放下眉筆,拍了拍手,“好了,你看看鏡子里的自己像誰?”
當(dāng)岳涯驚見鏡中自己容貌之時,頓時猛烈倒抽一口氣,心臟劇烈跳動,難以置信的緊盯著鏡子,他怎么長得與那人如此相像?!
“你好好的想想,心里就會有答案了!蓖踝遇呐乃募绨,說完,抱著姜燕就走出房門,留下岳涯一人獨處。
岳涯愣愣的摸著銅鏡里的自己,怎么都無法相信眼睛所看到的,他的心思亂成一團(tuán),很多事情糾結(jié)在一起,令他難以消化。
他的回憶迅速回到小時候,德順公公找上他時,抱著他鉅細(xì)靡遺的問著他的生活點滴,有時德順公公來訪慰問,不遠(yuǎn)處總會有個男人站得遠(yuǎn)遠(yuǎn)的在偷看著他……
他第一次到御書房時,皇上看到他時神色驚喜且欣慰,眼中甚至泛著水霧,以及每一次他出自肺腑的關(guān)心……還有皇后每見他一次,那愈加兇狠的厭惡眼神,到最近一次又一次遭到追殺……一直盤旋在心的困惑瞬間有了答案……
岳涯黑眸緊閉,壓下慌亂的心緒,努力地想接受這令人震驚的發(fā)現(xiàn),直到片刻過后,才又睜開眼,此刻眼底已是一片清明,心下同時有了新的決定。
王子霏將姜燕放到院子里散步,自己坐在庭院里的造景石雕上,兩手撐著粉腮看著姜燕。
“阿燕啊,你說這是為什么?好好的一個皇子為何會落難成一個商人之子呢?”
姜燕只是睜大眼睛看著她,她也想不透這么復(fù)雜的事,壓根答不上來。
“唉,我是白問了,你要是知道,當(dāng)年就不會被狠心的姜老夫人丟掉,你娘就不會冤枉死了,是吧?”王子霏朝著有些垂頭喪氣的姜燕說著,“對于岳涯的遭遇,你也是心有戚戚焉的,是嗎?”
“嗯!
“阿燕,岳涯他比你幸運多了,雖然是個皇帝不敢認(rèn)回的皇子,但生活無慮,相對你就比他可憐多了,等事情解決,我?guī)闳ツ阆肴サ牡胤娇纯,然后……要是你想回來?dāng)人,我們就去找位高僧,問問看他有沒有解決的辦法,好嗎?”
一人一雞的對話再度震撼了自屋里走出來的岳涯,他實在想不透,姜燕分明就是子霏自己,為何她總是對著公雞叫阿燕?子霏顯然不喜歡姜燕這個名字,但為何把這個名字讓給一只公雞?不知為何他對于這一事有些在意,改天有機會,他定要問個明白。
岳涯暫時壓下心底的困惑,上前走過來,“子霏!
王子霏有些詫異的看著朝她走來的岳涯,他的表情平靜無波,她來這里還不到一刻鐘的時間,他連臉上的妝都卸了,竟然這么快就想通了?
“如何?”
“不管以前如何、未來如何,我還是岳涯!
“你倒是很豁達(dá)啊,不覺得可惜?”
“你認(rèn)為那個位置或是那個身分適合我嗎?我已經(jīng)當(dāng)了這么多年的岳涯,習(xí)慣自由自在的生活,沒想過去改變些什么,一切照舊對所有人才是最好的!”
“你能這么想就好,不管你做任何決定,身為朋友的我一定全力支持你!蓖踝遇呐乃募绨虬参康馈
岳涯一把拉過她的手腕,將她圈抱在懷中,臉埋在她的頸窩間,語氣里竟有些澀然和哽咽,“子霏,這樣一下子就好……我……沒有外人想像的堅強……我……”
王子霏愣了下,聽清楚他說的話后,本欲推開他的手改成輕拍著他的背,柔聲安慰,“我知道你現(xiàn)在心情其實
很亂,沒有外表看起來那般淡定,即使你已經(jīng)做出決定,你不用說什么,我也會支持著你……”
看到岳涯這副無助的模樣她有些嚇到,一直以來他都是頂天立地的男子漢形象,仿佛天塌下來他也會第一個扛住,她想著幸好這種時候能還有她這個好哥兒們陪伴在他的身邊。
“子霏,謝謝你……”
一旁的姜燕看到這一幕,連忙用翅膀?qū)⒀劬ξ嫫穑苡凶灾鞯娘w快躲到后方草叢里,不想打擾這透著一股溫馨和甜蜜的兩人世界。
“子霏,記在心里后,就把名單燒了。”岳涯將一張抄寫著人名的單子交給王子霏。
“這……”王子霏瞇起眼睛仔細(xì)的看著名單。
“這些都是那神秘人安插在這里的眼線!
“你早已查出來這么久,竟然還能按兵不動,可真耐得住性子!蓖踝遇{(diào)侃著他。
“這些小嘍啰成不了氣候,一出手就必須一網(wǎng)打盡,否則只會打草驚蛇,在眼皮子下放著也好,就近監(jiān)視他們也起不了大亂子。”
“這也可行,不過你真的要將這事交給我處理,不怕我搞砸了嗎?”她抬眼望著他。
“我相信你!彼p眸深深凝視著她,慎重而毫不遲疑地說著,“你盡管放手去做!
望著他炯炯有神的眼,看見里頭寫滿了對她的信任,這種讓人毫無疑慮的信任,讓她感到自己被重視。她回以一笑,滿臉自信,“你放心,我一定不會讓你失望的!”
相較于她的自信,岳涯反而憂心忡忡,“子霏,皇后下令讓你對付我,拿姜府上下百余口人命威脅你,逼你對我下毒,你違抗她的命令與我同一陣線,不怕她對姜府下手?”
“我若是怕,就不會告訴你那老妖婆要我做的事情了,這沒什么好擔(dān)心的,而且姜府關(guān)我什么事,各人造業(yè)各人擔(dān),我沒必要去替他們承擔(dān)!彼梢牡恼f著。
皇后要她不管岳涯有沒有回到飛云山莊,三個月內(nèi)都必須奪取岳涯的性命,沒有辦好此事,姜家百余口生命就得遭殃,皇后很聰明,懂得抓住人的軟肋,可惜這次卻抓錯地方了,她王子霏最不怕惡人,為了貫徹正義,她從來不向惡勢力、權(quán)貴低頭!
再說她早看不慣姜家人的作為,那姜家人還是阿燕要報復(fù)的對象,她答應(yīng)了幫阿燕報仇,又豈會在乎姜家人的性命?何況姜家屆時有這下場也全是姜世博咎由自。
雖然早知道她恨死姜家,岳涯還是忍不住問道:“你真的不怕?子霏,我擔(dān)心你怎么向她交代?”
“急什么?不是還有三個月的時間嗎,這期間會發(fā)生什么事情誰知道,我可以做很多事情,比如把皇后那個老妖婆安插在你身邊的眼線給拔掉!”王子霏聳了聳肩說道。
“你有什么良策?”
王子霏仔細(xì)研究著這份名單,指著其中兩個名字問道:“岳涯,這柯銀玉和王萬生的職務(wù)是什么,還有他們進(jìn)飛云山莊時間多久了?”
岳涯看著她纖細(xì)手指所指的那兩個人名,“柯嬤嬤的權(quán)力較重,是負(fù)責(zé)膳房的管事,這王萬生負(fù)責(zé)調(diào)度粗使、打雜仆役跟負(fù)責(zé)馬匹車輛調(diào)度等,是一些較不重要的雜事處理,許是這兩人行事很謹(jǐn)慎,最初我也曾經(jīng)想先拔掉這兩人,卻始終找不到把柄可以下手!
“你這人一向正直,自然找不到把柄把兩人拔除!蓖踝遇懿豢蜌獾赝虏。
被她這樣毫不客氣的當(dāng)面說著,岳涯眉尾不由得挑了挑,卻也說不出半句反駁的話。
“要是我,隨便要找出他們的把柄還不簡單!
岳涯手支著額,仰頸吁口氣,“我承認(rèn)旁門左道的方式?jīng)]有你精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