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整個月的時間,“絲絨”里頭好比混戰過后的陣地,吃剩的便當沒人收、該洗的杯子沒人洗,棉被、換洗衣物堆得滿地都是,一不小心就有可能踩到“地雷”!
“唉呀!”剛說完,馬上有人中鏢了!斑@是什么鬼東西?”
楊芹單腳跳來跳去,感覺到褲管濕濕黏黏的。
她齜牙咧嘴地拿起腳邊的“兇器”看,然后朝安安大吼:“安姊!你干嘛把洗面乳丟在路中央。俊
安安從電腦里探出頭來,一雙美眸成了熊貓眼。“哦,那個呀,放回廁所去就好了!闭f完,繼續埋首工作。
“你來的正好,把辦公室收一收吧,我都找不到一塊干凈的地方可以睡覺了。”連彥翔穿著皺巴巴的襯衫,交代完楊芹,就趴在桌上打起鼾來了。
嗚,有沒有天理。織钋郗h顧四周的臟亂,想想自己也不過因為期中考,三天沒來公司而已,他們幾個人把這里搞成什么樣子!
而且,睡覺?公司是拿來睡覺的嗎?
再看了看凌刀和蕭思容的情況——唉!她更正,公司真的是拿來睡覺的地方!
不眠不休地趕制米洛的廣告企劃,絲絨的每一個人都以公司為家,鍋碗瓢盆、內衣內褲、清潔用具……啥都搬來了,小小的辦公室霎時成了難民營。
認命的開始收拾環境,楊芹唯一說話的對象只剩勉強醒著的安安了!鞍叉,截止日期不是快到了嗎?我們到底來不來得及?”
“就快好了,晚上再開一次會,決定最后的定稿,我們就可以睡個好覺,提前一天將企劃案送到米洛去了。”
“真的?”
“嗯!
“太好了!”楊芹笑瞇了眼,還想繼續追問:“安姊,我們……”
哇咧,她傻眼了——不到三秒鐘的時間,安安也倒在電腦旁邊,睡得不省人事!
※※※
這一天,陽光普照。
安安起了個大早,花費不少心思打扮自己,務必要自己看起來容光煥發、朝氣蓬勃。
“看你的了!迸e起勝利的V 字形,連彥翔送她到米洛門口后,便獨自駕車返回絲絨。
安安懷著一顆忐忑不安的心,踏進了米洛的大門。
“你好,我是絲絨公司的代表,我和你們經理有約!
米洛的經理就是這次的廣告企劃負責人。
“好的,您稍等,我替您聯絡!惫衽_的小姐面貌姣好,聲音甜美,想必是精挑細選后才雀屏中選的。
“小姐,您這邊請!睅ьI著安安抵達電梯處,服務人員按下了十五樓的按鍵,對她說:“經理正在十五樓等您!
“謝——”來不及說句謝,電梯門已闔上了。
呼!好緊張哪!
電梯顯示的樓層每向上一層,安安的心跳就加快一拍,她懷疑,電梯門一開,她可能會因為缺氧而昏倒。
“叮咚!”十五樓到了,安安正準備擺出如花笑靨,卻在看到正對著她的那個男人時,尖叫出聲——
“姓江的,你在這里做什么!?”
不是冤家不聚頭,好死不死居然讓她在米洛遇見江炫燁!
安安頻頻吸氣,考慮著應該先上前去甩他兩巴掌,還是趕快通知凌刀他們埋伏在樓下,等江炫燁出門再給他一頓“粗飽”!
“平小姐,他是——”一旁的人想要插話,卻被江炫燁擋了下來。
“幸會了,安安!彼蒙畛辽硢〉纳ひ裟钪舶驳拿,宛若情人間親昵的低語。
安安氣得分不清這里是哪里,指著他的鼻子咆哮:“誰讓你叫我的名字來著?你、不、配!”
會叫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弱質女子,獨自走下山的男人,不是混蛋還會是什么。
江炫燁面無表情,沒反應。
倒是安安想到那天慘痛的經驗,荼毒她的兇手正好在眼前,說什么也停不下對他的怒罵!澳隳隳悖〈┲餮b筆挺像個高級知識分子,其實只是一只披著羊皮的狼,人面獸心、衣冠禽獸、豬狗不如……”
她把腦海中所能想到的成語全派上用場,周遭人們的竊竊私語、尷尬表情,安安統統沒看進眼里,她眼里只看得見江炫燁這個可惡的男人!
“我不記得我們有結下血海深仇!彼慌葱Γ陌档捻泳o緊鎖住她盛怒時候的美麗。
他……他他還敢笑。堪舶矎娖茸约荷詈粑,覺得江炫燁真是個不要臉的大混蛋!
“血海深仇是沒有,不共戴天之仇,你卻欠我一個!”哎,顯然安安是當真氣得東西南北不分了,不共戴天之仇好像是形容殺父之仇吧?
可憐的平凡又被犧牲了。
“安安,你太激動了!边@小女人也不怕大家都在看她,兀自罵得很樂嘛!
“激動!?”她的聲音陡然高八度,“我只要看到你的臉,忍不住就想揍人,激動?那算什么!”
她還認真的卷起袖子,打算上演全武行。
真是個脾氣暴躁的女人。江炫燁在心里作了結論。
趁安安換氣之際,始終站在辦公桌后面的男人找到空隙再度插嘴——“總裁,要不要叫人把她趕出去?”
時間仿佛靜止,空氣仿佛凍結。
安安緩慢地轉頭看著辦公桌上總經理的牌子,緩慢地將視線上移,移到說話的那個中年男子身上,“對不起,你叫他什么?”
“總裁!痹瓉硪哟目偨浝砟樕y看到了極點!捌叫〗,他是我們的總裁!
安安愣了好一會兒,繼而向本人求證,“你是——米洛的總裁?”
江炫燁微笑點頭。
下一秒鐘,砰的一聲,安安昏倒了。
※※※
天哪,地哪,她可不可以從此長眠,不要再醒來?
朦朦朧朧中,安安感覺到自己被一雙結實有力的臂膀攔腰抱起,放進長沙發里——好多人在說話的聲音,門開了又關、關了又開的聲音,還有——她在心里痛罵自己的聲音!
她好蠢!平平明明跟她說過,江炫燁的企業多得不勝枚舉,各行各業都有,想不到,踏進了人家的地盤,要人家簽下那一紙事關重大的合約,但她卻白癡兼智障地連公事都還沒談到,就先搞砸了一切!
拜托,她可不可以不要醒來?
ㄍㄧㄥ了好久,等到四周安靜了下來,安安才偷偷張開眼睛——“喝!你還在?”
人不是全都走光了嗎?
江炫燁示意她把桌上的水喝完,逕自低頭看他的文件。
安安認出那是她帶來的企劃書,旁邊還擺著從她皮包里掉出來的,史努比零錢包、化妝品。
不安地絞著柔白雙手,安安瞧他看得很專注,一時之間也不知該說話,還是不說的好。
沉默持續延長,安安如坐針氈,像在等法官宣判她的徒刑。
約莫半個鐘頭后,江炫燁才抬起頭來,說:“你們的企劃書做的不錯!
“是、是嗎?”安安干笑著,其實很想直接走人,可顧念到其他人的辛勞付出,她又狠不下心,哎!“江炫燁,個人恩怨,我們私下解決,我希望你不會因為我而否定這個企劃書,好嗎?”
尤其是蕭思容,為了構思出理想中的廣告,人明顯瘦了一大圈,而被她這么一胡鬧,他們的企劃做的再好,米洛恐怕也不會考慮了。
“我不記得我們有過什么恩怨!蔽⑽⒁恍,江炫燁十分有風度的回答。
實際上也是——自始至終,只有安安自己——個人在生氣、在記恨,他完全沒把她的辱罵放在心上。
“呃……”知道江炫燁就是米洛的總裁,安安的氣焰頓時滅了一半,面對同一張臉,態度卻要有兩極的轉變,她還真難適應呀!
“你——瘦了!焙鋈,江炫燁冒出這句話。
“啊?”安安的反應慢了好幾拍,“對、對呀,工作很累。”
怪了?他問這個干嘛?更怪的是,她干嘛回答?
不過,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安安心想,哪怕江炫燁現在問她的罩杯尺寸,她都會據實回答。
“在忙這個?”他舉起她的卷宗夾。
“嗯!辈蝗贿郑克詾樗麄兗业膹V告企劃很好做喔?
“你們是最慢的一家!彪x開辦公椅,江炫燁站起身,高壯的身材嚴重威脅到安安。
她不自在的挪了挪位置,問道:“截止日期不是明天嗎?”
“是,不過所有的公司都提前交了企劃書!
“這么快。俊彼想說他們會是第一家繳案的公司,結果竟是最后一家!“你們決定要采用哪一家的企劃書了嗎?”
江炫燁沒有正面答復,只問:“你很想得到這份合約?”
“當然!”安安脫口而出:“為了它,我們幾個人日夜不分,累得半死,你說我會不想得到它嗎?”
在聽到她說“累得半死”這句話時,江炫燁眼中閃過一絲難解的微光,但隨即掩去。
“你大可動用孟學的關系,跟我討個面子!
“不必!”安安也站了起來,嬌小的身材站在江炫燁身旁,十足像個小女孩!拔覍ξ覀兊钠髣澃赣行判,不需要勞煩姊夫替我出面說情!
該有的傲氣,她還是有的,安安最討厭那些沒真本事,只會攀親帶故的人了。
“老實說,你們的企劃和另外一家公司做的,我都很欣賞。”江炫燁俯視著她,繼續說:“但是——”
從他的角度看下去,安安半敞的襯衫領口,包不住她胸前的偉大,讓他足以瞟見,那件粉紫色胸罩是如何幸福地罩住她的飽滿。
“但是什么?”她回避他的眼光,總覺得今天他的凝視令她渾身發燙。
她是中邪了不成?這個男人曾經如何惡劣的對待過她,難道她都忘了嗎?
除了這紙合約的牽連,使她不得不與他暫且和平共處,江炫燁依然是安安心目中最恨的男人。
她絕不會為他感到意亂心慌!
“你們公司的規模太小,若米洛要求長期合作,不是一件容易事吧?”
安安遲疑了一下。“的確,可是也并非辦不到!
“嗯哼!鞭k得到,只是把自己的身體累垮?江炫燁背著手踱步到落地窗邊,背脊有絲僵硬。
“不管怎么說,我還是希望你考慮清楚,給我們一個機會!
“如果說——我采用你們的企劃,再追加一個但書呢?”回過身,陽光打在他背后,讓江炫燁深幽的眸光陡然亮了起來。
安安警覺的問:“你的但書指的是……”
“我要你來當我的私人助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