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堂上今早氣氛不一般,皇帝讓齊王世子皇粵前往邊疆接替齊王掌兵符,可未料皇粵竟是以少不更事、蚍蜉戴盆為由婉拒了,陛下當下極為不悅,責罵他胸無大志,不堪重用,這就拂袖退朝了。
“世子請留步!被实鄱細庾吡耍姵家矞蕚潆x開朝堂,皇粵低著頭要走,身后有人叫住了他。
他回過頭來,見是兵部尚書盧成,“盧尚書有何指教?”他沉臉問道。
盧成五十歲的人,身材瘦小,留著兩撇胡子,近年頗得陛下寵信。“指教不敢當,只是訝異世子怎會拒絕陛下的美意,莫非當真怕死不敢去邊疆?”盧成語氣中帶著幾分譏諷。
“皇粵不是舔不知恥之徒,只做力所能及之事,讓盧尚書失望,可真抱歉了。”皇粵忍怒道。
“我失望算什么?陛下失望才是你的損失,失去這次的機會,陛下可不見得會再給你下次,有道是今天放棄了明天不一定能得到,尤其貪生畏死的人,那是癩狗扶不上墻。”
盧成話說得難聽,讓皇粵當場變臉。
“盧尚書好深的道理,但太快臆斷將來并非好事,貪婪的結果到最后也許什么也得不到,你的癩狗扶不上墻說法,嚴重了!被饰闹Z緩步過來,看了一眼怒氣沖天的皇粵,讓他稍安勿躁。
盧成一見皇文諾,氣焰立刻消退不少,神情恭敬了!笆牵鯛斦f的是,卑職這是出言不當,哪里好對世子說這種話,卑職只是擔心齊王年紀已大,還得鎮守在邊疆那荒漠之地,受盡風霜之苦,想他早些回京來過些安逸享福的生活罷了!
皇文諾冷笑!叭珂偸剡吔畡诳喙Ω撸窃撛缧┗貋硐砀A,皇粵早晚得去接替三哥統軍,可這時候未到!
“敢問王爺,何時才是時候?”盧成馬上問。
皇文諾鳳眼一挑,嘴角似笑非笑的道:“盧尚書為官多年,多聽少問,這道理不知?”
盧成被打了臉,難堪起來。
皇粵見狀沉實,這老家伙仗著皇寵,自高自大,對誰都敢出言無狀,唯獨遇上皇叔只有被修理的分。
“盧尚書與其關心我齊王父子的事,不如去恭喜魏丞相吧,今早陛下讓他官復原職了,明日朝上盧尚書又能與魏丞相共事,想想魏丞相被停職月余,盧尚書代丞相之職也辛苦了,總算能卸下這千斤重擔了!
他是故意提這事的,誰都知道魏究選之所以失勢,就是因為盧成天天到陛下面前嚼舌根,說魏究選的不是,陛下雖英明,但聽久了也對魏究選有些質疑,進而冷淡,而盧成心里想的正是擠下魏究選取而代之,成為一國丞相。
這回魏究選被停職,最高興的美過于盧戌,他順利代理丞相之職,本盤算著魏究選停職后起復無望,丞相大位已是穩操勝券,不料煮熟的鴨子飛了,魏究選不只起復,還提前了,此刻想必他嘔得吐血,皇粵當面再提,就是要他血再吐得多一點,最好吐出內傷來。
盧成果然臉色發青了!拔贺┫嗄軓吐毧な侨f民之幸,我也很替他高興!彼酪У蕉家懒。
“難得盧尚書為人淡泊,能上能下,不去計較這段時問為人晨興夜寐的代職,做白工了!被驶浝^續戳刀子,誰教這小人無恥。
“我不過克盡己職,從沒想過追求虛名,世子白工這話從何說起?”心思被戳破,他恨聲道。
“是,盧尚書說的是,我這是出言不當,哪里好對盧尚書說這話,我只是擔心盧尚書年紀已大,還這么咽苦吞甘的為人作嫁,哪里值得,想你有機會早些登上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職位罷了!
皇粵把剛才他對皇叔說的話修修詞,再送回給他。
盧成氣得擰眉瞪眼。“我不務空名,世子莫再多說污辱人之言。”
“?抱歉了,我不知這會污辱了盧尚書!被驶浌首鞒泽@狀。
“你!”他煙生喉舌!澳銈兌家詾槲壕窟x好,可他哪里正直了,這次提前起復,不聽說也向王爺疏通了!彼患さ脩嵢徽f出。
“盧尚書這是指本王收賄,去向陛下說情,才讓魏究選起復的?”皇文諾冷然問。
“不是嗎?魏家女兒滿京城典當東西,說要重金答謝王爺的救父之思,這事有假嗎?”
“你是間接指責陛下昏聵,明知本王收賄,這還聽信本王讒言讓魏究選起復?”皇文諾睨著他問。
盧成神色丕變,“王……王爺這帽子扣大了,卑職哪里敢指責陛下。”
“不敢也說了不是嗎?”他露出鄙夷不屑的表情。
“卑職沒說半個字,是王爺說的!北R成慌張反駁。
“本王說出你的意思,那不是一樣?”
“王爺想害死卑職嗎?”
“你不也想害本王嗎?”
“卑職不敢——”
“你若不想害本王,會說出本王收賄的話?”
“那是魏究選的女兒自己說的——”
“有人送賄自己到處去說的嗎?這不蠢?”
“?”
“而你敢當著本王的面說出來,更蠢!”
盧成被堵得舌僵腦殘了。
“我說盧尚書,魏丞相明日才起復,你今日當還得代職忙碌,這該去忙了吧,咱們就不耽誤你的時間了!被驶浺娝菓K樣,忍笑說道。
盧忠漲紅著臉,二話不多說,氣沖沖的走了。
他一走,皇粵立即向墨王道:“魏小姐也有趣,她到底想不想皇叔你幫她爹起復,竟敢到外面胡亂生事,您罵她蠢,有道理,可我覺得她沒那笨才是,可是皇叔又干了什么事激怒人家,讓她翻臉?”
提起這女人,皇文諾立即怒氣叢生!皼]事,不就勾引了她!
皇粵當下一嗆!肮础匆?皇叔說實話嗎?”
皇文諾冷睨他,“我像是說笑話的口氣嗎?”
他噎了,“不像,可您要女人,用得著勾引嗎?算了,別管勾引的事了,皇叔想通了,想要活人了?若是,這可是好事。”
“什么活不活人的,你說什么蠢話?”
“我的意思是,皇叔放棄紫南山那女人了?”
“放棄?怎么可能,我若放棄,這些年的帳找誰算去?”
“可是——”他想要再問個仔細,這時王秀勝走過來了。
“老奴打擾王爺與世子談話,給兩位主子請罪!蓖跣銊賹@兩人不敢擺大內總管太監的架子,客氣的說。
“王公公甭多禮,可是陛下找我?”皇粵不安的問,方才自己在朝上拒絕了回邊疆去,莫非陛下越想越氣,要找他過去再繼續痛罵?
“陛下沒找您,是長公主進宮面圣,剛巧陛下另有事未能馬上見長公主,請長公主在偏殿稍等,長公主得知世子下朝后尚未離宮,便請世子先前去一見!蓖跣銊僬f。
“長公主為何突然找我?”皇粵訝然問道。
這老奴也不清楚,不過瞧長公主神色,應是喜事!蓖跣銊俨缓妹髡f,暗示的道。
“喜事?”
“世子先別猜,見了長公主就知道了!
“那好吧,皇叔,我先去見皇姑母了!被驶洺醯,轉身要隨王秀勝去。
“等等,我跟你一道過去見長姊。”
皇文諾幾步便走在皇粵前面,皇粵不知怎地忽然感到一陣寒涼,打了個哆嗦后,見他已經甩下自己走遠了。怪哉,皇姑母找的是他,皇叔去做什么?
他追了上去,“皇叔且等等我!”可那背影匆促,連停頓也未曾。
王秀勝見了也傻眼,墨王是有名的慢仙,做什么事都慢條斯理,氣質彰顯氣度,氣度又展現矜貴,哪里見過他如此匆忙過?
三個人因墨王的關系,在寂靜莊重的宮里竟走起來,惹得經過的太監宮婢詫異側目,紛紛思遐,就怕躲避不及不小心沖撞到他們。
不一會兒,三人來到偏殿,以為長公主在里頭等,到了卻不見人,一問才知陛下已經得空喚她過去長春宮見駕了,不等皇粵以及王秀勝再說什么,皇文諾馬不停蹄的再往長春宮而去,皇粵與王秀勝對視一眼,只得再追上去。
“王爺要覲見陛下嗎?”到了長春宮,守門太監見到墨王,笑臉迎人的上前。
“長公主在里頭嗎?”皇文諾劈頭就問。
“呃,是,長公主在里頭。”太監見他神色不善,不敢多說其它,連忙回答。
“那快替本王傳話,本王也要見陛下!
“現在?”
“廢話,不是現在還等晚上?”他不耐煩的道。
“可是陛下說過和長公主談話,其它人不得打擾,王爺若想覲見陛下,要不等長公主出來后再說?”
“本王不能等,現在就要見陛下。”
“怎么了,可是對王爺無禮了?”王秀勝等皇粵被墨王拋下,這才趕到。
王秀勝見墨王面色帶怒,立刻質問那太監。
“王公公,您來得正好,王爺要見陛下,可陛下正在等長公主談事情,說過不得打擾的,王爺硬是要現在進去,您說該如何是好?”
太監見到自己的頂頭上司到,立即求救。
王秀勝愕然!巴鯛斶@一路走得急,想見的人究竟是長公主還是陛下呢?”
“是啊,皇叔之前不也還好好的,這一聽長公主來了就急了,這是怎么回事?”皇粵抹著汗也問。
皇文諾正開口,長公主已經走出來了,見到他們站在外頭,頗驚訝的問道:“欽?你們怎都來長春宮了?”
“長姊面見陛下,可是說了些什么?”皇文諾面色鐵青的問。
“說喜事,我剛跟陛下說了,讓皇粵娶魏丞相的千金。”長公主笑盈盈的說出此事。
皇粵乍聽十分錯愕,尤其他已聽見皇叔握緊拳頭,筋骨發出的聲音,他心驚膽跳起來,這會兒已徹底明白皇叔是在趕什么了,這是趕著要來阻止皇姑母亂點鴛鴦譜!
“皇姑母向陛下提讓我娶魏小姐,那……那陛下怎么說?”生怕皇叔滅了自己,他聲音都有點顫了。
“你這孩子怎么了?連聲音都不穩,是不是穿得太單薄了,冷了?王秀勝,給世子取件披風來——”
“我不冷,皇姑母不用讓王公公去取衣了,只管先告訴我,陛下答應了沒有?”他連回頭去看皇叔的臉色有多青都不敢,拉著長公主急問。
長公主抿笑道:“瞧來你也是中意這樁婚事的,才會這么猴急。告訴你吧,皇姑母才起個頭陛下就允了,所以我這沒廢話就出來了,事情順利得很,你可以放心做新郎了!彼闹募绨蛘f。
皇姑母誤會我了,我這……我這……這能再進去見陛下嗎?”他驚慌失措的問,因為眼兩余光瞄見皇叔身上彷佛冒出一團團的寒煙來。
“這事皇姑母都幫你說定了,你還浪費時問見陛下做什么?”
“我……我……王公公,麻煩你進去跟陛下說一聲,說……說我不娶!他沒時間跟長公主多解釋,忙要王秀勝進去說。
“你不娶?”長公主吃驚道。
“欸,不娶!”他用力搖頭,不敢稍有遲疑。
“你——”
“請皇姑母見諒,這事回頭我再給您賠罪!王公公,還不快進去,我等著求見陛下!
身后那股寒氣越來越盛,他急得催王秀勝了。
王秀勝搞不清楚狀況,被催得也只好先進殿里說這事,片刻后他出來了。
“怎么樣?陛下見我嗎?”皇粵思問。
他搖頭!氨菹虏灰姡菹逻說,世子沒定性沒擔當,才不敢接下守疆衛土的重任,所以讓您娶親也好,有道是齊家治國平天下,您若有了家室就更有責任心,敢去殺敵了!
皇粵愣了,不知怎么說下去了,一旁的長公主卻接著說——
“是啊,就因如此,我一提陛下就欣然答應,連婚期陛下也已拍板定案,說是不用看日子了,三個月夠準備迎娶的事宜,就三個月后的今日拜堂,圣旨不久就會正式頒下!
皇粵嘴張了張,又闔了闔,喉嚨像打了死結一樣,最后鼓起勇氣轉向墨王,一副討饒的模樣。“皇叔,這不能怪我,我事前不知,我——”
“王公公,你再進去,說本王想見陛下!被饰闹Z沒理會他的哭臉,兀自對著王秀勝陰沉的說。
王秀勝哪敢拒絕,只得又進去一趟傳話。
出來時不等墨王開口問,自己就先道:“陛下說,王爺若是要替世子拒婚那是沒資格的,之前就是因為您的緣故,讓魏小姐受人嘲笑,之后陛下對魏小姐辱罵您之事才不予以深究,甚至讓魏丞相提前起復,可聽說您最近認了個孩子,孩子若真是皇族之子,陛下也樂于接納,只是孩子怎好讓仍待字閨中的魏小姐來照顧,影響姑娘家閨譽,不過,若她是以未來侄媳婦的身分替您照顧孩子,那又另當別論,不致引引來非議。
“陛下多方考慮,決定這次不能再委屈魏小姐,否則她何以在京城立足,陛下又如何對魏丞相交代?總之,王爺已失了立場說這事,最后結論是,陛下不見您!
皇文諾臉上布滿烏云,眼看就要刮風下甬,皇粵瞧了心驚,長公主與王秀勝雖搞不清楚狀況,但也發現苗頭不對,火速各自散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