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沿著池畔漫步,步步皆景,隨處都是畫。
他們兩人把雪中默林逛了個遍,花瓣不時落在他們肩上、身上,身后那些侍衛、內監、宮女也漸漸看不見了。
他們越走越進默林中,香雪無垠,四周仿佛彌漫著淡淡的浪漫氣息。
樓織寧心里流轉著異樣的滋味,這樣被封騰緊握著手在無人的默林里走著很奇異,就好似他們很親密……
封騰突然停了下來。
“皇上累了嗎?”她有些喘不過氣,這副肉身,缺乏運動啊缺乏運動……
“不累!狈怛v哼著。
她不解的眨了眨眼眸。“那皇上為何停下來?”
他的目光深沉了,驀地將她拉進懷里,擁著她。
“皇上……”她一時間腦子一片空白,只感覺自己被帶進一個溫暖的懷里,封騰的雙臂緊緊摟著她。
“叫我子震!彼妹噪x的眼神盯著她。
“子震?”原來他字子震啊,她都不知道。
兩人靠得如此近,她嗅見他身上淡淡的沉香氣息,愣愣的看著他那仿似深海的眼眸,心里有些明白,又有些不明白……
不管她明白也好,不明白也罷,封騰已然低下頭了,在她:聲大過一聲的如雷心跳聲中,他深深的吻著她冰涼的唇瓣。
她不由自主的嚶嚀了一聲,這聲音促使他的手收緊了,舌尖更動情地潛入她唇齒之中,翻攪她的芬芳。
她緊緊的抵在他胸前,仰著頭,承接著他的吻。
“寧兒……”
一個低首,一個仰首,他們在落英繽紛下對望著,他略顯嘶啞的聲音,伴著溫熱的氣息撲面而來。
她還沒意識到他的唇已經松開了她的,猶自迷迷糊糊的像在夢里似的,心里有某種柔軟的東西在悸動,有某種她不曾遇過的感情在蘇醒……
“皇上!娘娘!”
他們走得太遠,有人不放心尋來了。
“走吧!”封騰若無其事的攜了她的手往回走。
她怎么覺得自己好像灰姑娘看著馬車變回南瓜似的,心底有些惆悵……
初吻!她與封騰的吻可是她的初吻哪……
唉,明知不可以還是忍不住心動了……
她竟然會期待著封騰翻她的牌子?她是不是瘋了?
腦子里千回百轉,又似有一團亂麻,理不清頭緒在哪里,思前想后,想后又思前,情思竟是糾結纏綿,想到深處,她身子熱了,臉頰一片潮紅,禁不住長長一嘆。
“娘娘有什么煩心事嗎?”尚茵見主子與皇上賞雪回來便不對勁,心底也不禁著急。
宮里有很多不干凈的東西,被害死的妃子和皇嗣不計其數,不會是中邪了吧?“尚茵——”她終于下了決心。“去問問皇上今晚翻了誰的牌子。”
她變成妒婦了,嗚……
尚茵很快回來,見主子怔怔然地深鎖眉心,她小心翼翼地道:“娘娘,皇上今晚翻的是玉采儀的牌子!
跌坐椅中是不是太夸張了?
但是她就是失神的跌坐椅中了。
玉采儀、玉采儀、玉采儀……任憑她想破頭也想不出那玉采儀的相貌,但身為現代人的她,性知識是有的,腦中頓時出現封騰與那玉采儀顛鸞倒鳳的畫面。
他怎么可以吻了她又跟別人滾床單?
對他來說,靈肉可以分開嗎?
雖然他是皇上也不可以這樣……這樣是劈腿……
“壞蛋……”她吸了吸鼻子,用手擦拭掉自己臉上的淚痕,此舉看得尚茵目瞪口呆又不敢說半句話。
她抬起眼來,羽睫上還盈著淚珠。“你下去吧!不要讓任何人進來,本宮要靜一靜!
尚茵也是個會察言觀色的,知道這時候說什么都不對,她默默地退下了。
尚茵一走,她便歪倒在床里,反正沒有人會進來,她可以暫時不當皇后,不管儀態。
可是,眼淚不斷從她眼里滾落,不自覺的沾濕了香枕。
傻瓜!她罵著自己,有什么好哭的呢?
皇帝……都是這樣的……
難道她還想他只跟她一個人談戀愛嗎?
整整四個時辰,她望著殿外尚未透亮的天,突然體會到了這就是她所怕去承認的失戀……
她穿越了空間,愛上了個古人,還是個皇帝,這根本是自找麻煩。
穿來已經夠煩的了,如今還愛了人如此堵心,將來她要怎么回去?這顆心又該怎么收拾?
雖然她一再告訴自己,自古以來六宮粉黛是再平常不過的了,但她是現代人啊,一夫一妻制的觀念根深柢固,她終究過不了這一關……
一夜之間,她頹然感覺到一切都是不可靠的。
她感受了穿越以來最深的挫折,同時也明白了自己已經不知不覺的倚靠著封騰,把他當成了親近之人,可以交心之人,因此此刻才會有濃濃的被背叛感。
其實,當了那么久的皇后她應當明白,恩澤六宮是他的天職,為皇室開枝散葉是他的責任,自己根本沒理由因為這個對他心灰意冷……可是怎么辦?她就是失望極了、難受極了……
“娘娘整夜未寢,奴婢為您梳個云鳳髻,再上個霞飛妝可好?”知曉主子不喜歡在臉上涂涂抹抹,更不喜繁復裝束,梳妝前,尚茵體貼地問。
樓織寧倦懶地坐在紅木雕花妝臺前,她照了照銅鏡,沉吟起來。
照約定,今日她要放出她懷了龍嗣的消息,她的臉色越是不佳越好。
“不必上妝了,就梳最簡單的吉祥髻就好,本宮頭疼得厲害,也不必傳早膳了,傳太醫來診脈吧!”
封騰一定都安排妥當了,只要鳳儀宮去傳太醫,那么來的太醫必定是自己人,只是這事不能告訴尚茵,她只得演得像些。
一聽鮮少召太醫來的主子要傳太醫,尚茵急了!澳锬锵忍蓵䞍喊!奴婢馬上派人去傳太醫!”
主子未出閣前就甚為討厭喝藥,生病也瞞著不說,就為了避著喝藥,如今竟主動要傳太醫,那鐵定是身子難受得緊了。
尚茵飛身出去叫人傳太醫,自己則回寢殿伺候主子換上輕便的中衣。
樓織寧懶懶地躺回床上,不一會兒,洪得恩便領著提醫箱的孟太醫進來了。
“下官給皇后娘娘請安!
樓織寧一臉的倦容,客氣道:“勞煩孟太醫了!
她伸出手腕擱到繡金小迎枕上,孟太醫恭敬地把兩根手指搭在她的手腕上,靜了半晌,又反覆診了幾回,看得尚茵與合蓮急死了。
“敢問孟太醫,我家娘娘的身子哪里不對嗎?”合蓮比較性急,率先問道。
“恭喜娘娘!賀喜娘娘!”孟太醫忽然跪下拜倒,喜色洋溢地道:“是喜脈!娘娘已有一個月的身孕了!”
“什么?此話當真?”樓織寧臉上出現不敢置信的驚喜神情!霸趺磿趺纯赡?孟太醫可診清楚了?”
孟太醫一臉的笑意。“下官最擅長的便是婦科,反覆診了幾回,確定娘娘是有喜了,而且極有可能是男胎!
“奴才(奴婢〕恭喜娘娘!賀喜娘娘!”聽到自己主子懷了皇子,一干內侍宮女也馬上拜倒。
樓織寧含笑道:“孟太醫素來有婦科圣手之名,本宮相信一定不會有錯!
她一個眼神,尚茵已經取來一個貌極貴重的錦盒。“孟太醫辛苦了!
孟太醫也不推辭,爽快地收下了,又向樓織寧行禮道:“下官謝娘娘賞賜,往后下官自當盡心盡力照顧娘娘鳳體與龍嗣的安康,即刻便為娘娘開一帖補身的方子,是帖極溫和的安胎藥,娘娘只消一日喝一次即可!
樓織寧含笑!坝袆诿咸t費心了!
孟太醫又拜倒稟奏道:“娘娘,事關龍嗣,下官這就去叩見皇上,向皇上稟告此一喜訊!
樓織寧含笑點頭,這孟太醫也太會演了,不當太醫可以去當演員了。
過了不久,熟悉的通報聲自宮門處傳進寢殿來,“皇上駕到!”
還未見人,樓織寧已經感覺自己的心緒不平靜了起來,她深吸了一口氣,努力壓制心中某種痛楚,含笑迎接封騰。
封騰大步走了進來,他身著九龍皇袍,顯然才剛下朝就往鳳儀宮來了。
“皇上大喜!”一干宮人全拜倒道喜。
樓織寧假意要下床請安,封騰連忙扶住她,還溫柔的握住了她的柔荑,兩人肢體一接觸,她竟像被電到了似的,心里微微一顫。
“皇后不必多禮!狈怛v的眼光沒有離開過她的臉,他知道她并沒有懷胎,自然不會身子不適,但那臉上濃濃的失眠痕跡又是為何?
“都下去領賞吧!朕要跟皇后講些體己話,就不必進來伺候了!
聽見封騰這么吩咐,知道兩人即將獨處,她的心跳又失序了。
他人就坐在她的金鳳紋羅漢床緣啊,靠得她如此近……
宮人全數退下了,封騰忽然俯身靠近她臉龐,這舉動自然是嚇到她了。
她心跳評然不休,眼也不眨地望著封騰,覺得自己好想要揍一揍他那張俊美如玉的臉,為何要吹皺一池本來平靜的春水,讓她如此難受……
“朕想你了,寧兒。”封騰的唇落下。
想到昨夜他才臨幸過玉采儀,她抗拒心頓起,閃躲著他的唇!安灰毕袷侵浪男乃,封騰在她耳畔飛快地說:“朕沒有臨幸玉采儀,也沒有臨幸宮中其他任何嬪妃!
“怎么可能?”她心里一震,有千百個不信。
封騰定定然的看著她,“君無戲言,沒有就是沒有,但現在不能向你說明,你只要相信朕,朕日后定會給你一個滿意的交代。”
她有些恍惚了,是真的嗎?他真的沒有臨幸玉采儀?不不,他說沒有臨幸任何嬪妃,這又是什么話?
要問個明白嗎?可他又說現在還不是時候,日后會給她個交代……她,應該可以相信他吧?
她想要……相信他……
“現在可以了嗎?”封騰見她出神,打趣地問,修長的大手纏著她的素白小手,與她纏綿地十指交扣。
“現在?”她倒扭捏了起來!按蟀滋斓摹
吻之后是什么她自然是知道的,身為現代人,這方面的知識總是比較強,可這會兒內侍宮婢都在外候著呢,他們這樣好像不太好,她也不想如此倉促的把自己交給他,她得……再想一下……
“不成嗎?好罷,沒關系,朕也還有要事需要親自處理!狈怛v笑了!澳敲赐砩显倮^續,你好好休息,不要讓人看破手腳了!
封騰捧著她的臉,落唇吻了吻她額際,又親自為她掖了掖絲繡被,旋即大步流星而去。
寢殿內恢復了寂靜,樓織寧暈陶陶的擁著絲繡被坐起來。
她撫著自己雙頰,臉好燙……
她就這么被他征服了嗎?
看來是這樣沒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