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娘娘!”
樓織寧好夢正甜,睜開眼,見到尚茵一臉焦急的在羅漢床邊喚她,她揉了揉眼問:“發生什么事了?”
尚茵緊張地道:“皇上遇刺了!”
“什么?”她立即坐起來,滿臉的焦灼之色!翱!快將本宮外衣取來,本宮要即刻過去看看!”
“奴婢巳經取來了……”尚茵拿著外衣為她披上,她卻忽然倒了下去,嚇得尚茵驚聲大叫:“娘娘!”
片刻之后,她悠悠醒來。
尚茵松了口氣,忙傾前服侍!澳锬,您醒啦!
“本宮怎么了?”她撫著額際,一副想不起來任何事的樣子。
“您昏過去了,方才孟太醫來看過,說娘娘急火攻心才會昏倒,如今動了胎氣,得臥床養胎,否則龍胎不保!
“本宮為什么會昏過去……啊!皇上……”她撝著櫻唇慘叫一聲,急急問道:“皇上怎么樣了?本宮要去看看才行……”
“萬萬不可啊娘娘!”尚茵死命阻止。“您忘了孟太醫說的話嗎?”
樓織寧想著生死未卜的曉星,眼中很快便入戲地蓄滿了淚,急道:“但皇上遇刺,本宮怎么可以在這里……”
尚茵忙道:“何公公派小錄子來過消息了,凌大人與柳統領已合力將剌客拿下,皇上并無大礙,請娘娘放心。”
“這樣嗎?”她緩緩靠向床頭紫色掐金絲的大迎枕,重新躺下來。
看來一切如封騰的計劃,進行得很順利。
封騰要她別蹚這淌渾水,所以她才演了這么一出昏倒的戲,當然孟太醫早就都知情,包括封騰服下會呈現出重病癥狀的藥方也是孟太醫開的。
她一夜好眠,睡了個好覺,這幾日封騰“重病”,她這個賢慧皇后一直在龍德宮服侍,也實在累了。
翌日,她因為要“安胎”,所以在床上漱口,也在床上用早膳。
又過了幾日,她“胎象比較穩了”,孟太醫診脈后說她可以下床走動了,而大理寺也審出剌客幕后的主使,竟然是曹國公鄭歸,還在曹國公府里搜出大批證據,包括一襲龍袍!
案子查了十天,鐵證如山,封騰親自下旨——
曹國公鄭歸身為國戚,卻圖謀不軌、叛國謀反,犯下大逆不道之罪,念在其過去有功于朝,賜鄭歸自盡,除其爵祿,妻妾奴仆流放邊域,男丁終身囚禁,并籍沒全部家產,鄭貴妃及晉王貶為庶人,永生不得入京。
“聽說當時有數百名羽林郎將曹國公府團團圍住,個個刀出鞘、箭上弦,他們沖進曹國公府時,府中男女尖聲喊叫,亂成一團!贝簝涸跒樗犷^時,說得繪聲繪影。
她抬了抬眉眼!澳青嵸F妃呢?”
“傳言鄭貴妃被這一夕劇變嚇傻了,哭天搶地的說她是無辜的,不關她的事,還說晉王是未來的太子,不可以把他們拖出宮,被拖出去之前,她還一直哭著說要見皇上,要見娘娘……”
樓織寧輕嘆一聲,唉,那笨頭笨腦的封陽還是到宮外生活比較適合他,他這是因禍得福啊!留在宮中,難保哪天也會因著他皇子的身份被暗殺。
沒錯,鄭歸是被封騰陷害的,夜襲天子的剌客是封騰一手安排,在樓定允那方還沒動手前,他先動手了,再讓刺客咬出鄭歸,加上他事先安排在曹國公府里的鐵證,一舉鏟除了鄭歸一派。
他說,只有晉王永遠失去立儲的可能,那么鄭氏一族才不會死灰復燃。
其實他還不夠狠心,歷史里,這類有異心的老臣兼功臣一旦被揭發,都是滿門抄斬,他畢竟是穿來的,無法做到那么血腥。
“娘娘——”尚茵進來,欲言又止的看著她。
她會意,支開了春兒,尚茵走到她身邊,吞吞吐吐地說:“柳統領要見娘娘,奴婢說了娘娘需靜心贍養,他還是執意要見!
她神色淡然!敖兴M來吧!
她早知道柳拓會來找她。
本來她對封騰下毒之后,理該是樓定允派人刺殺封騰,卻變成了他們威脅封騰一臂之力除掉鄭歸,他們當然不甘心。
柳拓依舊從窗子進來,同樣不拜見她,倒是十分擔憂地望著她。“你身子怎么樣?尚茵說你還昏過去!
她冷淡道:“本宮昏還是沒昏,都不關你的事,說重點。”
“寧兒……”他痛楚地揪著心看著她,不該是這樣,她為何變了這么多,不再對他留戀了,眼里甚至連點對他的關切都沒有。
“柳統領,本宮是皇后,不是你的寧兒!彼跉饫涞裆珓C然地看著他。
“有事就快說,說完快走,本宮不想看到你。”
看來她是真鐵了心,他黯然的嘆了口氣,才道:“主上問你……問娘娘事情怎么會變成這樣?娘娘真的有下毒嗎?”
她冷冰冰地說:“本宮已照爹的吩咐做了,你一直在皇上跟前,不知道皇上病重,太醫們都束手無策嗎?”
柳拓蹙眉!暗蛉彰咸t已醫好了皇上!
那當然,是孟太醫開的方子嘛,他自然能治。
她裝出一臉不悅!懊咸t醫術精湛,他能治好皇上,這也要怪本宮嗎?是你們計劃不夠周密,自以為萬無一失。”
柳拓頓時有種灰頭土臉之感!爸懒耍視諏嵒貓笾魃!
她立即下逐客令!澳阕甙!”
她不能和他獨處太久,畢竟他跟原主是一對戀人,應當很熟悉原主,說不定她一個原主不曾做的動作就會令他起疑。
柳拓照舊又深深的看了她一眼才從窗子走了。
她得見見封騰,有好多事要問他,但現在名義上他在養病,她在安胎,彼此都不能到對方宮里走動,實在麻煩。
“娘娘,如妃娘娘和寧國公主來了,說是要來探望娘娘,給娘娘請安!蓖砩徘埃簝簛硗▓。
如妃來得正好,這幾日,后宮前朝驟變,她正好可以聽聽后宮里怎么私下議論鄭貴妃跟晉王一事。
“留她們跟本宮一起用晚膳吧!
吩咐了之后喚合蓮為她梳妝,務求一臉病容,不然明天各宮嬪妃又爭先恐后的來請安,她現下沒那心力應酬她們。
晚膳擺在賞翠閣,她扶了尚茵的手移步暖閣,如妃跟封月都忙起身拜見。
“皇后娘娘金安!
“月兒給母后娘娘請安。”
她稍抬右臂,溫言道:“都起來吧!坐下,咱們是一家人,無需拘禮!
說起來,她沒仔細瞧過原主這個異母妹妹,現在一看,如妃一雙媚眼如鉤,配上那雙柳眉,還真是勾魂攝魄,美艷無雙的大美人,難怪之前會受寵了。
“姐姐宮里的菜色真是精美,瞧著就知皇上對姐姐有多上心了!比珏仲澯峙醯模雌饋淼瓜裾嫘恼嬉。
“妹妹喜歡就多吃一點!彼σ庥痔貏e對封月親切一笑。“公主也多吃一點!
封月看著她,懂事地說:“多謝母后娘娘關懷!
她禁不住摸了摸封月的頭,寄人籬下的滋味是如何,她最懂得,自小在育幼院長大,一直沒有家的感覺,那里的院長老師也不全都是善類,她常和姐姐抱著哭,想著自己的爸爸媽媽在哪里。
如果曉星命大逃過一劫,那將來也必定要被認養,要寄人籬下,不知養父母會怎么待她?如果是變態怎么辦?想到這里,她鼻中一陣酸楚,眼眶剎那紅了。
“母后娘娘您怎么了?”封月歪著頭看她,有點惶惑不安地問:“是月兒惹您不開心嗎?”
她忙吸了吸鼻子,逼回淚意!安皇堑模聝汉芎,快吃吧!”
“姐姐別管那孩子,她向來陰沉沉的!比珏豢捶庠乱谎,只顧著要貼身宮女挾她想吃的菜,一邊說起了鄭貴妃被貶真是大快人心,還說鄭貴妃走運,貶為庶人總比打入冷宮去和先帝留下的那些瘋妃為伴來的好,又說晉王一副短命樣,看了就堵心。
不等她問,如妃就自己口無遮攔的全說了,結論是——宮中對于鄭貴妃一事都拍手叫好。
這結果其實也在她的預期之中,少了一個鄭貴妃,就少一個人爭寵,少了一個晉王,更是給了大家無限希望,如果她們當中誰能懷上皇子,又討得了皇上歡心,不一定就是儲君了。
“姐姐可知龍德宮旁為何大興土木嗎?”如妃好奇地問。
樓織寧微微一愣,這倒問倒她了,她根本不知道龍德宮旁在大興土木,別說沒注意,就算看見了,也覺得不關她的事,根本不會去問。
“近日事多,本宮沒留心。”她語氣淡淡地說。
如妃奇也怪哉地道:“如今宮里內憂外患,才剛去了一個曹國公,駿親王還不知道把仗打得怎么樣呢,皇上竟還有心思建造宮殿,不說這個,宮里也還有好幾處
宮殿空著呢,比如那甘露宮就甚為華美卻無人居住,也不知皇上在想什么!
她笑了笑!氨緦m見了皇上再替妹妹問問!
“唉喲,妹妹只是隨口一提,也不是真想知道,姐姐別問了,皇上誤會妹妹吃飽閑著就不好了。”
她又笑了笑。“那本宮不問就是。”
同在席上,如妃不理封月,她不由得對封月多了幾分關心,本想親自幫她布菜,卻見她一口菜吃完吃一口飯,再換一口肉吃完吃一口飯,這習慣竟跟曉星一模一樣,看得她訝然不已,不禁脫口而出:“曉星!”
如妃抬起頭來,一頭霧水的看著她。“姐姐要妹妹小心什么?”
她失言了,忙道:“本宮是說,小心魚剌!
如妃笑道:“奴才們會挑著呢,姐姐無須擔心。”
樓織寧禁不住又看了看封月,見她若無其事的低頭喝湯,便知道是自己想多了,相同習慣也是極有可能的。
送走了如妃、封月,養胎中的人也不能去花園散步消食,便在寢殿里關起門來看奏折。
雖然不能去龍德宮見封騰,但他依約每日派何喜送奏折過來給她,折子擱在一個大錦盒里,連何喜都道只是送賞賜給她,不知盒子里擱的是奏折。
她打開錦盒,除了一迭折子之外,最上頭還擱了一封信。
她連忙打開信。
“朕一切安好,曹國公一案已落幕,駿親王勢如破竹、連連捷報,皇后只管寬心養胎即可,待朕龍體痊愈便會去探望皇后,勿念!
興許是怕錦盒中途會被人攔截偷看,他用的是人前的語氣,她把信折好收起,感嘆古代人沒有電話也沒有手機,要通個訊息還真是不方便。
“娘娘。”冬兒在寢殿外叩門。
她忙把錦盒蓋上!斑M來吧!”
冬兒進來了,手里拿著一幅滾動條。“寧國公主派人送了一幅畫給娘娘,說是晚膳的回禮!
她不由得一笑!靶⌒⊥迌憾裁椿囟Y,真是古靈精怪。”
接過冬兒遞來的滾動條,她順手打開。
畫中是一個宮裝美人,畫的是她,發型衣飾正是她晚膳時穿戴的那樣,而畫風她看得眼熟,旁邊附了一首小詞,她本來沒怎么注意,定睛一看,那小詞寫的竟然是——
教改教改像月亮,初一十五不一樣;不管一樣不一樣,接下來到底要怎樣?
她瞠大眼瞪著那小詞,腦中一片空白。
這是曉星常掛在嘴邊的順口溜,諷刺了臺灣的教改,雖然年紀小,但她家曉星是天才兒童,對教改了如指掌,也對那制度有很多看法。
那不是重點,重點是……曉星也穿來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