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寰、傅錦淵一行車隊在經過十多天的長途跋涉后,即將抵達端州。
他們在路上還遇到幾場暴雨,那翻飛的雨不時從馬車帷幕的縫隙間噴濺進來,讓處在車內的人也感到濕意,添了不少狼狽。
蕭寰與傅錦淵大多時間都是同坐一車,行路間,偶而趕路,前不著村,后不著店時,蕭寰才會獨坐一車小睡,傅錦淵則與其他兩名官員同坐一車,只能靠著車壁小睡。
一路上自然稱不上舒適,大多數人皆腰酸背疼,下車姿態都有些僵硬痛奪,倒是傅錦淵千年不變的冷面孔,身子挺直,蕭寰也是,看著兩個年輕俊秀的美男仍一如岀發時的精神奕奕,隨行的官員眼中只有羨幕的分兒。
此時,得到消息的守城官員及府衙大人等都已經在城門前迎接,將一行人迎進城內后,其中一些人則帶著賑災物資轉往調配所。
在他們抵達的前幾日,老百姓已大約整理了下,青石板路干凈多了,但因昨日雨勢才停,因比,蕭寰一行人走在這條人煙稀落的大街時,仍嗅得岀有股多日雨后未見陽光的霉味,也見到些被洪流沖過的斷垣殘壁,甚至在墻上還可明顯見到淹過的水漬痕跡。
這一回暴雨至河道決提,兩岸老百姓哀鴻遍野,先前地方官已事先向朝廷預警,所以在后續處置上不致手忙腳亂。
如今,又有蕭寰一行人護送賑災銀及糧食而來,不管是地方官或老百姓,心都定了。
接下來便是處理流民與合城官民的沖突事件,蕭寰聽取傅錦淵的建議,先分派岀一隊騎兵快馬加鞭前往壓制,將帶頭鬧事的老百姓抓住打斷手腳筋入獄,并迅速將此事流傳各地,很快的,就不曾再有什么官民沖突傳來。
在休息一日后,蕭寰帶著傅錦淵等人一一巡視端州,問候老百姓,也到臨時充當醫治所的大棚架下慰問受傷百姓,安排物資發放等等。
天氣一日比一日炎熱,好在災區衛生及食物上的防疫得當,并未有疫情發生。
然而在被忽略的偏遠山區,竟有老百姓散播不實謠肓,指朝廷派人賑災,但貪官吃銀,就是要他們這些無用的村民活活餓死,于是,當蕭寰、傅錦淵等官員策馬巡視到此時,這批人竟然拿菜刀、鋤頭、長棍、長鍬的朝他們攻擊。
他們衣衫襤褸,口中還大喊,「殺掉貪官!殺掉污吏!」
這群人猛一看似乎都是莊稼漢,但個個面黃肌瘦,步伐也虛浮,反之,蕭寰這邊有武官也有隨侍在,蕭寰心慈,要他們放下手中東西,再說明自己的身分,也要他身邊的侍從不得傷害他們。
那些人也真的安靜下來,卻未放下手上的東西,然而,就在蕭寰下了馬背,朝他們走近時,傅錦淵突然拔劍下馬沖到他身前,「他們不是老百姓!
蕭寰皺眉,「什么?!」
「殺!」
驟變突起,那些莊稼漢突然齊齊攻向蕭寰,傅錦淵長劍跟著揮岀。
接下來是一陣混亂,官員抱頭逃竄,雙方交戰,哀號聲四起,不久,地上紛紛躺下不少人,有人求饒,有人逃跑。
稍后,蕭寰的侍衛抓了幾個異議分子,就地審問。
原來,他們并非這里的老百姓,而是盤踞在離此百里遠一處山寨的強盜,是有人花了重金要他們裝成這里的村民鬧事,而原來的村民早就下山進城。
他們潛伏在這里已多日,是有人給了他們黃金跟二皇子及傅錦淵的畫像,直言只要殺了兩人,事成還有另一筆酬勞。
若是此事不成,他們下一步就要在災區生事,讓賑災不順利,引起民怨,愈亂愈好,沒想到出師不利。
其中,一名受傷的盜匪怨恨的看向站在蕭寰后方的傅錦淵,難怪交代他們辦事的人要他們特別注意他,就是他壞了大事。
蕭寰讓人將這些人都押回府衙,等待處置,至于他們說不出幕后主使,蕭寰也不擔心,認真查,總是有跡可循,何況他大概也猜得出是哪些人。
第二日,蕭寰這邊就得到消息,合城有一官員飲毒自盡,還留遺書,說他利欲熏心被人收買,做了刺殺二皇子的錯事,自知罪無可恕,請皇上饒其家人。
在此次下榻的知府書房內,蕭寰看著傅錦淵,「你怎么看這件事?」
「二殿下上回的殺雞儆猴,顯然時間長了,某些人忘了,不過,同行官員中,錦淵無官職,僅是隨行幕僚,也會被惦記上,就有些不尋常了!
蕭寰看著他冷笑一聲,「你知道是誰?」
「大概猜得岀,二殿下不也猜得岀是誰在算計殿下!垢靛\淵目光通透。
他抿唇笑了,「難怪我與你一見如故,我們都是某些人眼中容不下的障礙物!
「某些人……福儀郡主跟那幾個打著維持正統大旗,希望大皇子繼位,實則為自己權勢圖謀的老匹夫,在我們不知情的狀況已成同盟了。」傅錦淵眼中的戾色令人膽寒,即使是貴為皇子的蕭寰都能感受到。
「那些老臣在朝中合抱為一參天大樹,盤根錯節,根深葉茂,也是如此,無法隨意砍伐,就怕牽連太多,我暫時動不得,但福儀郡主你也動不得?」他問。
「她是我父親的妻子,我喊她一聲「母親」,她做得到弒子,我做不到弒母!垢靛\淵面無表情的回答。
兩人說再多皆是感慨,不久便各自回房休息。
這一次隨行的眾人看傅錦淵的眼神又更不同了,刻意交好、奉承阿諛,此行,他再度立下大功,識破盜匪偽裝百姓行刺二皇子,又救了二皇子一命,能不飛黃騰達?
蕭寰也已派快馬將此事以密函連夜送至京堿,不久,即有宮中快馬帶來皇上口信,指二皇子此行效率之高,安排得宜,龍心大悅,對傅錦淵所為諸事更是贊不絕口,回京定有重賞。
接下來的日子,受災百姓都受到妥當的安置及醫療,一些妄想撈些油水的小官地一一被揪出處置,二皇子博得賢名,受到百姓愛戴不說,也讓皇上更得民心。
半個月已過,這一晚,是蕭寰一行人待在端州的最后一晚,明日便要啟程返京,寂靜夜色中,一匹快馬奔至知府大院,將一封信函交給蕭寰。
蕭寰展信一看,眸中一亮,立即喚人將在另一間房的傅錦淵請過來。
「看看。」他眉飛色舞的將信遞給傅錦淵。
傅錦淵接過手,一目十行的看完,卻無蕭寰臉上那般激動。
「我的人找到老神醫了,他們正帶著他往京城去,你的左臂有救了!故掑就蝗灰庾R到他的平靜,尷尬一笑,「也是,還得等神醫看過再高興也不遲!
他眼中仍是不見波動。
蕭寰伸手拍拍他的肩膀,笑道:「不管怎么說,我對老神醫的醫術是很有信心的!
他拉著他坐下,說了有關老醫的諸多傳奇,目的當然是給他一些信心,他可以理解,傅錦淵手傷已久,宮中太醫也看過,難怪他沒有太多期待。
翌日,在金色晨曦下,用完膳的一行人在老百姓們及官員的揮別中出發了。
其中一輛車內,傅錦淵闔眼小寐,昨晩聽到老神醫的消息,他原本不抱期待,但蕭寢信誓旦旦的說,若這世上還有人能治他的手臂,那就非老神醫莫屬,蕭寰還提了幾個老神醫救治的病例,不得不說,他有了點期待,也因此輾轉難眠,幾乎一夜睜眼到天明。
他的右手摸著只要略微用力就隱隱作疼的左臂,他其實已習慣這樣的痛,但如果能治好,小曇肯定很高興吧,他也能雙手用力擁抱她,而非單手……
他想起離京前的那一個擁抱,腦海浮現她靈動的笑靨。
分別月余,才識相思,他真的很想念她。
在傅錦淵遠行賑災的日子里,小曇的生活重心也全在望月山莊,她蒔花弄草,讓自己的院子充滿古樸又活潑的野趣,再弄些花園造景,一邊還得燒腦寫說書劇本,有時寫得入迷,還挑燈夜戰。
林嬤嬤多次叨念,逼她上床睡覺。
但林嬤嬤不知道,她變得不易入睡,尤其躺下時,腦就會想起傅錦淵,他還好嗎?一切順利嗎?沒染病吧?那些百姓們的沖突會不會傷到他?如此憂心忡忡,直到后來,苓蘭只要在宮里得到一些消息,便會特意過來找她,讓她安心。
聽到又有匪徒偽裝成老百姓欲殺害二皇子及傅錦淵,盡管蕭苓蘭說兩人毫發無傷,傅錦淵再次立下功勞,要她放寬心,但只要傅錦淵一日沒回來,她便很難安心,好在他們已經完成賑災任務,正在返京的路上。
而傅錦淵不在京城的日子,福儀郡主跟傅錦淮到傳香茶樓去鬧了幾回,他們沒訂位硬要用餐,一次還以她是傅錦淵母親的身分要看賬冊,要替傅錦淵管著那些收入,但都被楊曉寧硬聲拒絕了,福儀郡主火大的要鬧事,及時趕回來的周景浩帶了幫手,幾個人一掌劈了好幾張桌子,福儀郡主一行人才悻悻離開。
但翌日,傅錦淮又強占二間雅間,還帶了一群狐朋狗黨說要找當家主廚來陪酒,顯然是把茶樓當青摟,不過也很快就被周景浩收拾了。
那一日,楊曉寧就作主讓周唯載她回山莊,不必再去茶樓。
也在那時,小曇才從她口中得知,傅錦淵有交代,不要讓她跟傅錦淮或福儀郡主有任何的接觸,若有必要就待在山莊,周唯也得到這道命令,若是那兩人硬要生事找到山莊來,周唯會將她送到另一個安全的地方去。
「人都出遠門了還不忘護著你,就你這沒心沒肺的對他無心。」末了,楊曉寧還抱不平的撂下這話。
天地良心,她哪有沒心沒肺的?瞧傅錦淵最在意的蝴蝶蘭,現在開得多么妍麗嬌柔,還有攸關他左臂的小苗兒,現在可是長高高還結了三個花苞。
山莊里的花圃及院子,處處都見各式花卉,綻放花朵不一,個個亭亭而立,走到哪兒都能聞到飄散在空氣中淺淺淡淡的花香味。
過去破舊荒涼的山莊早已煥然一新,蝶飛蜂舞,處處充滿生機。
但在夜深人靜,她在床上躺平時,為他擔憂牽掛的心就被提了起來,她也才明白,為什么白日將自己搞得那么忙,那是讓她沒時間亂想。
盡管睡眠質量欠佳,但慶幸的是,她每天跟花兒相處,又喝自制的花露養顏美容,再加上花膏涂涂抹抹,膚質零瑕疵,一襲簡單素衣裙,顧盼之間,也有仙雅靈秀的絕塵氣質。
林嬤嬤天天看著她,臉上笑容也天天的加深,她都被看到不好意思了。
「小曇,我真的覺得你一天比一天美,這模樣不輸天女下凡來呢!沽謰邒哌呎f邊拿了銅鏡臺上的一瓶小花膏,往自己臉上也涂涂抹抹,這膚質還真的好了不少。
她又看看臺面上幾個瓶瓶灌罐,再看看鏡里的小曇,「丫頭,這些涂的抹的要是拿到京城賣,肯定也會大賣,可惜不行!
「為什么不行?我都沒想到呢,嬤嬤怎么現在才說?」她懊惱了。
「我早跟大少爺提過了,但那時候你茶樓莊子兩邊跑,大少爺心疼死了,我一提,他就要我不準跟你說呢!瓜氲礁靛\淵那時的叮嚀神態,她就替小曇高興,「不過,小曇,下回別讓杜姑娘過來了,我看她就覺得不舒服。」
「嬤嬤跟公主、曉寧都一樣,覺得她當時退婚,現在又巴上來,是因為大少爺發達了。但不是的,退婚是她父親逼的,不是她的錯!
「是嗎?」林嬤嬤很懷疑,但是她清楚另一件事,「她是來跟你搶大少爺的,你這丫頭能不能多點戒心,不是每個人都是好人!
小曇很無奈,近日聽到這些類似的話,聽到她都麻痹了,都說杜詩詩是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也認為杜詩詩是她最大的威脅,但他們不知道,她下凡的使命之一就是讓杜詩詩重回傅錦淵的生命啊。
林嬤嬤丟了話就去忙活了,小曇也乖乖坐到桌子前寫說書的劇本,只是寫著寫著又走神了,傅錦淵對杜詩詩到底是怎么想的?
她能確定的是,被人退婚,傅錦淵的自尊絕對受傷,先是世子之位沒了,杜家退婚,樊氏又重病離世,這些種種,要他再接受杜詩詩或許有難度,但這并不代表他心里真不想讓她當他的妻子吧。
直至黃昏落日,小曇才從椅子跳起來,拿了陶塤,快步往后院去,殊不知,屋角處站著一個高大身影,貪婪的雙眸緊緊盯著她。
時至秋末,衣裙雖然并不輕薄,然而依然展現了她美好窈窕的身材,側看成峰的上圍,不盈一握的小蠻腰,渾圓的臀部及裙擺下貼的腿兒,令他忍不住吞咽一口口水,胯下更是堅硬如鐵。
魏田舔舔唇,看著小曇玲瓏有致的身影,心癢難耐。
前些日子,皇帝賞賜了不少金銀珠寶,那些箱子全被放到一間屋子再上了鎖,五日前,他摸了進去,偷了好幾個金元寶及一些珠寶,本想就那樣離開,到其他地方過好日子,他卻舍不得小曇。
二皇子帶隊返京的消息已經在京城傳得沸沸揚揚了,他再不行動就遲了,因此這兩天他也做了些準備。
陶塤的輕快樂聲再度在山莊里響起。
他摸摸后腰的包袱,里面可是金元寶及珠寶,不能掉的。
聽著樂聲,他很快的前往小曇的屋子,這些日子以來,她在四周種了不少花卉,朵朵迎風綻放,長廊下有兩個燈籠,他看看四周沒人,快步走進窗明幾凈的雅致小房,從袖口摸了一包藥倒入她的茶壺,這才翻身岀了窗戶,躲在窗外。
這段日子,他已摸清楚她的生活作習,每每在吹了陶塤后便會回到屋里,先喝杯茶潤口,再去找林嬤嬤忙活,他是打定主意要帶她一起離開的,但她若醒著,絕不可能乖乖跟他走。
他伏在窗后耐心的等著樂曲停歇,接著是輕盈的腳步聲開門而入。
小曇進屋,走到桌前放下陶塤,為自己倒杯茶,邊喝邊往床邊走,本想拿巾子擦擦汗,沒想到不過幾步路,便覺頭昏眼花,下一秒,哐啷一聲,杯子落地,她眼前一黑,身子一軟,倒臥地上。
魏田俐落的翻窗而入朝她走去,一到她身邊,跪坐俯低凝睇,伸手輕輕撥開落在頰邊的長發,見她粉白如雪的白凈肌膚,卷翹的睫毛落下長影,她鼻梁微翹,那張粉唇更是嬌艷欲滴,明知時間不對,他卻想一親芳澤,誰讓這段日子林嬤嬤防他像防賊,還有周唯也是。
他伸手輕撫她的唇,視線再往下,落到她胸前,瞳孔一縮,他急切拉開她的衣襟,露出一片凝脂肌膚及一截粉色肚兜,那布料下可見的波濤洶涌……
他吞咽了口口水,耳里只聽得到自己快如擂鼓的心跳與粗喘的呼吸聲。
「小曇,快出來,有個人……說是二殿下的人,載著一名神醫……呼呼……說是大少爺的馬車也快到了,二殿下特別安排過來,先看大少爺的手……」
屋處傳來林嬤嬤興奮的叫聲,但屋內的魏田渾身沸騰著欲火,什么也聽不見,他猴急的扯下小曇礙事的外衣、中衣,俐落解下肚兜帶子,一手欲扯下她最貼身的那薄薄衣料,看她坦露最誘人的渾圓……
身后突然響起林嬤嬤驚天動地的嘶聲大吼,「來人啊,來人啊,我打死你,我打死你!」
這沖天刺耳的尖叫驚醒了魏田,他飛快回頭,抓著肚兜的手也跟著一揪,一把木椅已朝他迎面砸下來,他一陣頭暈,下意識的松開手中肚兜,雙手扣住椅子,不讓林嬤嬤再往他頭上砸……
「你這不要臉的色胚,大少爺回來了,看他怎么殺了你……」林嬤嬤氣急敗壞,使盡吃奶力氣跟他拔河搶木椅。
此時一陣急遽的腳步聲朝這奔來。
魏田臉色一變再變,他猛地將木椅用力推向林嬤嬤,林嬤嬤一個沒站穩,整個人往后摔倒,一屁股坐在地上,腰間一陣劇痛,痛得她眼淚都迸岀來了。
魏田面如死灰,不敢再多停留,拔腿岀門,急往后方院子跑。
周唯恰巧趕到,看到他逃竄的身影,但想到林嬤嬤的尖叫,只能腳步未歇的往聲音來處跑去。
在這時間,倉皇無比的魏田已經拔腿跑到后院,一輛馬車已在那停著,這是他早備好的,原本是想將小曇放入麻袋中,偷偷扛上車,卻被強烈的欲望燒昏了頭,耽擱時間不說還壞了事,更可恨的是,他明明扯下肚兜,卻連一眼春光都沒瞧到,肯定便宜了周唯!
他咬牙切齒又懊悔萬分,但也不敢再逗留,鞭策馬兒,駕車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