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擎和小今回到家時,所有人都聚在客廳,一見到小今,蔣烲馬上跳起來沖到門邊,抓住她的肩膀問:「發生什么事?」
他的過度關心讓蔣擎很不痛快,他冷冷別開眼,假裝沒看見。
芬蒂也走過來,勾住蔣擎的手臂,憂心問:「怎么了,你和小今……」
他一點也不想回答,只是望了姊姊一眼。
這一眼讓他更加確定,為了姊姊,就算要他對不起天底下的人,他都義無反顧。
蔣欣走到弟弟身邊,輕言,「我有重要的話想跟你談,可不可以?」
不談,他清楚姊姊和賀巧眉一樣善良,他可以利用賀巧眉的善良,卻不準姊姊的善良被利用,所以他不談,不要被姊姊說服,讓賀巧眉和賀惜今走入這個家庭。
于是他低頭對身邊的芬蒂說:「我送你回去!
「可是……」芬蒂想知道究竟,第六感通知她,蔣擎和小今之間不尋常。
他從不把女人放在心底,即使是未婚妻也一樣,她不認為自己有本領影響他的感覺,而這個賀惜今卻輕易地挑動他的情緒,讓她嗅到危險性。
「阿擎,這幾天你借故留在辦公室不肯回家,有很多重要事情都不知道——」蔣欣還不死心。
「阿欣,先讓阿擎送芬蒂回家,有什么話等他回來再說!勾蠹议L喬宣開口,蔣欣只好退兩步,讓他們離開。
蔣擎率先走出家門,當他從小今身邊走過時,手臂碰上她的,她明顯地瑟縮了下。
她低頭低眉、低了肩膀,恨不得把自己縮進沒人看見的空間。
因為她自卑。
阿擎和芬蒂是多么旗鼓相當的男女,才能、學歷,全是她望塵莫及。
幸福需要條件,這是個現實社會,光愛戀制造不出美滿婚姻,更何況,她憑什么論定蔣擎和億萬美女之間缺乏愛情?
一相情愿呵,要不得的習慣,隨意一個誤解,便造就出不實幻覺。
心在扭曲絞痛,頭將裂開,小今從沒有這么痛過,仿佛有什么東西要將她的身體撕開,奮力從里面鉆出來。
她冒冷汗,衣服濕透,呼吸急促、心臟漏拍,她全身抖得厲害,咳嗽不止。
蔣烲發覺她不對,握住她的手腕,把她帶到沙發邊。
「你還好嗎?」他遞給她一杯溫茶水。
「我很好!顾c頭,擠出來的笑容很丑。
「小今,對不起,阿擎他……」蔣欣連忙坐到小今身邊,還沒弄清楚發生什么事就先想著道歉。
「他什么都沒做,只是訝異會在這里見到我!
緩和著呼吸,小今平抑狂狷的心跳。她不會弄擰任何事的,因為她說過,要他放心。
「你們認識?」喬宣問。
「是,他在我家里住過兩個月。」她據實以告。
「他住在你家?!」
喬宣拉高音調。這就是阿擎失蹤兩個月時的下落?他早就找到巧眉,卻遲遲不肯和他聯絡?
「嗯,媽媽很喜歡他,外公外婆也喜歡他,說實話,我也沒想過會在這里見到他,看見老朋友……讓我很愉快!
她急忙替阿擎撇清,絕對不制造困擾。
「你和阿擎——」蔣烲不甚確定的問。
她截下他的話!肝覀儙缀踝兂珊门笥蚜,如果他不急著回美國的話!
現在,他們連朋友都當不成……怎能勉強啊,人與人之間本來就勉強不得,爸爸和媽媽不就是過度勉強之下的產物?
她早說過,他不珍惜的她不給,他不珍惜她的感情,她憑什么要把自己的心,送上門?
「你們之間……還好?」
「沒什么不好!剐〗褫p描淡寫。
「你們談些什么?」
「久別重逢能說什么?」她避重就輕。
「如果阿擎說了不該說的話,你千萬別放在心底,我會跟他講清楚……」蔣欣握住她的手。
奇怪,蔣欣怎么一天到晚跟她說對不起,她從不曾對不起她什么啊。
小今搖頭,認真說:「下午我很累,始終沒把話說清楚,我想,我應該講得更明白一點,你才不會心存芥蒂。以后別再道歉了,爸媽之間的事,你不知情也無能為力,知道之后,你做得夠多了,誰都沒有立場去責怪你。
「我不恨爸爸也不恨你,我肚子里的確有氣,但我生氣的對象是老天,因為它對媽媽很不公平,可事情已經發生,而它不在你我的控制范圍內,我沒道理對你遷怒!
剛剛在海邊時她就弄明白了,所有的錯全出自于她,真要恨,對象只有一個。
「這是你的真心話?你不恨我?」喬宣握住輪椅的手顫抖,憂郁的臉龐滿是感動。
「媽媽愛你啊,她從沒恨過你!箣寢屖冀K相信爸爸吧,不然怎么在蔣擎之后,仍然無法口出惡言?
「所以你肯留下來,讓我當個適任父親?」喬宣的眼底浮起期盼。
小今搖頭!肝也幌矚g美國,我要回家,那里是我長大的地方,我的根在那里!
「不試試看,你怎么知道不會喜歡這里?」蔣欣試著說服。
小今苦笑。繼續待在這里,她只會好傷心。
億萬美女讓她自慚形穢,蔣擎對她的恐懼讓她自厭,她不想為難任何人,只想要一個人,埋藏暗戀。
嘆氣,她說:「我不會留下的,但是,現在先不談好下好?我好累。」
「好,我陪你上樓!故Y欣連忙起身。
「我自己上去,你們……別再為難蔣擎,他的出發點沒錯,只是立場不同!古R去前,她還沒忘記替他說話。
蔣烲看著她的背影,若有所思。
他不相信小今,尤其是和蔣擎相關的部份,相處多日,他看得出她在演戲,她很愛演那種讓人安心的戲碼,可,她騙不了他。
。
「阿擎,這不是你的做事風格,我不懂為什么你……」喬宣嘆氣,再也說不下去。這孩子是他一手栽培出來的,他們的感情濃厚,比父子兄弟更親。
書房里,蔣欣、蔣烲和喬宣像審問犯人一樣,把蔣擎團團圍住。
蔣擎冷著臉,雙手橫胸,半句話不說。
要怪他?隨便,反正他的目的已經達到。
「我知道你冷酷,對人不講情面,但我一直以為你是面冷心熱的家伙,多少還有點同情心,看到路邊野狗,就算不去喂它兩口面包,也不會沒事跑過去踢它兩腳,但是你對小今……我該不該對你重新評估?」
蔣烲也學他,兩手在胸前交叉,口氣非常差。
他需要蔣烲來評估?省省吧,他從來不想和他們那群人有交集。有共同的爸爸又怎樣?同姓蔣又如何?他不把他們看在眼底。
「阿擎,姊知道你心底很矛盾,我絕對相信你也覺得對不起小今和巧眉姊,即便是為了維護我……」
她哽咽,交握的兩手不知擺在哪里才適切。阿擎真的做壞了,他讓她覺得自己是始作俑者。
蔣擎還是不語。
錯誤,他樂意一肩擔,就算要他離開公司也沒關系,他只堅持自己堅持的——一個家,絕不能有兩個女主人。
蔣烲環住蔣欣的肩膀,輕言安慰,接著又轉頭對蔣擎說:「我也維護姊姊啊,不過我維護的方式,是不讓姊姊變成罪人,不讓她帶著罪惡感過日子,我要她理直氣壯面對小今,無愧于人!
蔣擎瞪了他一眼。
誰是他的姊姊?誰跟他有關系?他的熱臉未免貼得太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