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是夏蓉?」高蘭郡主看著跪在眼前的女子,挑眉問道。
「正是民婦!瓜娜卮怪,小心翼翼地答道。
「你可知道,今日本郡主召你來所為何事?」高蘭郡主問道。
「民婦不知,還請郡主言明!
「聽聞近日司徒府上有喜事?」高蘭郡主道:「你家相公又要迎娶新的主母了?」
「是,」夏蓉答:「對方是隋縣黃家的大小姐。」
「聽聞不久前,那黃家大小姐中了毒?」高蘭郡主故意問道。
夏蓉道:「回郡主,那樁案子已經了結了,本是一場誤會!
「呵,不過那涉案女子卻是你的前任主母鞠氏,你可曉?」高蘭郡主進一步問道。
「許是湊巧吧。」
「哪有這么巧?」高蘭郡主反問道:「你信嗎?」
夏蓉只道:「民婦信不信其實無所謂,民婦不想生事!
「說來你也是可憐,那鞠氏好不容易與你家相公斷了關系,卻又來了一位黃小姐。」高蘭郡主諷笑道:「你真的甘愿如此?」
「民婦本是青樓出身,」夏蓉老老實實地答道:「就算沒有黃小姐,也會有別人,相公終歸還是要娶一房正妻的。」
「我還以為青樓女子皆有些剛烈的氣性,沒料到你卻這般好說話?」高蘭郡主頗感意外。
夏蓉道:「民婦從前確實沒什么禮數,不過最近有人好意勸了我許多,我想著,她說的話也有道理,便沒那么執拗了!
「哦?」高蘭郡主道:「什么道理,也說來給我聽聽!
夏蓉回道:「從前民婦只怕主母對我不好,畢竟身為妾室,終有許多顧忌,可那位黃小姐待人十分和善,民婦與黃小姐日前見了一面,她也不大介意民婦的存在,想來民婦以后的日子會過得自在!惯@心中郁結一解,她就什么都想通了。
「這話是誰勸你的?」高蘭凝眸。
「回郡主,是民婦前任主母鞠娘子。」夏蓉道:「從前民婦不懂事,與鞠娘子有許多紛爭,現下已經和解,她也給了民婦許多建言!
「和解了?」高蘭郡主只覺得十分荒謬,「你們不是曾經爭得你死我活嗎,怎么就能和解呢?」
「曾經的爭執,不過是為了我家相公而已。」夏蓉道:「如今鞠娘子被皇后娘娘認做義妺,得封郡主,賜婚雅侯爺,她哪里還看得上我家相公?我與她之間,也早就化解了仇怨!
高蘭郡主錯愕不已,本來她把這夏蓉叫來,是想挑撥一二,誘使夏蓉去跟鞠清子作對,想不到雙方竟和解了,這大為岀乎她的意料。
「你既然能想開,甚好!垢咛m郡主低沉道:「本郡主與雅侯爺親如兄妹,也是怕新嫂嫂有什么麻煩,所以特意把你叫來,問問!
「郡主不必擔心!瓜娜卮鸬。
高蘭郡主單戀雅侯爺的事,京中誰人不知?夏蓉也早猜到她今日的目的,不過岀身青樓的她,待人接物一向精明,自然也不會揭穿。
「你去吧!垢咛m郡主揮了揮手,全身泄了氣一般,癱倒在椅背之上。
夏蓉走后很久很久,她依舊這般,一動不動。
「郡主——」秋月擔心地步上前來,又不敢打擾她,只輕輕地替她披上一件輕裘。
「你們都在背地里笑話我吧?」高蘭郡主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像嫁不出去似的,為了一個男人,百般折騰!
「郡主是太癡情了。」秋月道:「奴婢們看在眼里,也是心疼!
「我該怎么辦?」高蘭郡主一臉茫然,「你說說,我究竟該怎么辦……」
「郡主,那夏蓉都能看開了,郡主又何必執著?」秋目勸道:「別人兩女共事一夫,那是沒有辦法,可郡主你一未婚,二未嫁,想找個怎樣的如意郎君不行?何必吊死在一棵樹上?」
「可我……」高蘭郡主不由淚如雨下,「我就喜歡浚遠哥哥,從小就喜歡他……」
「再喜歡又如何?他里沒有你,也不會待你好!骨镌聞竦溃骸妇退愫顮斦娴娜⒘丝ぶ鳎ぶ骺粗焯旄鷦e的女子恩愛,只會更難過吧?」
高蘭郡主閉上雙眼,半晌不語。
秋月道:「趁著現在不晚,郡主就放手吧。」
說著,秋月仔細觀察高蘭郡主的神色,卻見她面無表情,也不知心里在想什么,她這番話是否真的觸動郡主心弦,令她懸崖勒馬了?
高蘭郡主忽然道:「你把皇后娘娘賜的那些點心給鞠清子送去,我不愛吃甜的,聽聞上次的蓮心酥,她倒吃得香甜。」
「郡主這是打算與她和解了?」秋月不由驚喜。
「點心就在里屋,你進去拿吧!垢咛m郡主淡淡道:「想來,她不會不領情吧?」
「不會、不會的!」秋月連聲道:「鞠娘子不,慧清郡主通情達理,將來一定能與咱們郡主情同姊妹的。」
高蘭郡主扭過頭去,異常緘默。
這或許是她最后的機會,她決定放手一博。世人笑她傻也罷、瘋也罷,她只知道,自己心里難過得要命,再也不想受這樣的前熬。
也許一切能做得不留痕跡?她不知道,但若成功瞞天過海,她就能重拾她的所愛,圓她從小到大一直的夢。
肚子有些隱隱發疼,鞠清子猜測難道是月事要來了?
今日宮里送來了大婚的禮服,是楚音若特意吩咐尚服局為她制的,看著那五縷金絲線繡岀的鳳穿牡丹圖樣,她心里煞是贊嘆,不曾想過,自己有朝一日也能穿上如華貴的衣裳。
奚浚遠剛從宮中謝恩回來,站在門坎處,笑盈盈地瞧著她,弄得她頗不好意思。
「怎么,」鞠清子有些忐忑地道:「不好看嗎?」
「像換了一個人!罐煽_h笑道:「方才都不敢認了!
「嫌我從前太寒磣了?」鞠清子噘嘴,「那我以后要天天穿尚服局制的衣服!
「這可有些難了,」奚浚遠蹙眉道:「按儀制,尚服局只給宮里的娘娘做衣服,如今這套已破了例!
「那你就別嫌棄我穿得寒磣。」她淺笑著戳了戳他的胸口。
「不過,制衣的尚宮們如果告老還鄉,本侯倒是可以把她們請到府里來!罐蛇h仿佛真的在思考這個問題,「到時候,讓她們天天專門為你做衣服!
呵,她開個玩笑而已,他這么認真干么?別看他平素油嘴滑舌,犯起傻來,也是老實巴交的。不過,她喜歡聽他說這樣的話,仿佛把她捧在手里寵上了天,這段話不論他做不做得到,都已經令她感動不已。
所謂的浪漫,就是如此。
鞠清子問:「今日入宮,皇上說了什么?聽聞皇上把你叫到御書房里好一陣子?」
「幾時你在宮里有這么多耳目了?」奚浚遠莞爾道:「可不得了。」
鞠清子瞪了他一眼,「不過是想等你回來吃飯,但皇后娘娘說叫我別等了,皇上有事要和你講!
「皇上說要賞我個官做!罐煽_h也不賣關子。
「做官?」鞠清子不由一怔。
「對啊,皇上說我都是快成親的人了,不能整天不務正業,好歹朝中有些閑職,能讓我歷練歷練!
說來,蕭皇真的待他不錯,深知男人沒有事不成器,賜了他一些雄性資本。假如,奚浚遠生在現代,他能做什么呢?似乎不太適合從政。
鞠清子想著這些,忽然問道:「浚遠,若你不是侯爺,又非皇親國戚,你想做什么營生?」
她一直好奇他有什么志向,總不至于一輩子逍遙快活,吃祖產,追女孩子吧?
「我?」他思忖片刻,「也許能做做小生意?」
「什么生意?」鞠清子追問。
「比如,古玩生意?」他道:「反正我就喜歡在古玩街轉悠,在那做個小販也挺好的。」
鞠清子皺了皺眉,這算大志向嗎?似乎有些沒出息,不過能做自己喜歡的事,并以此維生,也是一種幸福吧。
「你們都下去吧,」奚浚遠忽然對四周伺候的婢女道:「本侯與郡主還有要緊事要說。」
「是。」婢女們垂眸退去,輕輕地替他倆掩上屋門。
「什么事。俊咕锨遄佑行﹫詮,「皇上還說了什么?」
「今日我入宮,去了御前的畫師那里!罐煽_h神秘地笑道:「我弄到了一件好東西!
「什么?」她好奇。
他不語,只遞過來一本冊子。
鞠清子翻看了一眼,只一眼,便嚇得將那畫冊扔在地上,「這……什么!」她背過瞼去,滿面紅潮。
「你要的東西啊。」他一瞼壞笑。
「我……我什么時候要這個東西啊……」她死不認賬。
「不是你那天叫我去買的嗎?」奚浚遠故作詫異,「這宮中畫師畫的,比一般市面上的好!
呸,依她看是更加色情吧?就是她這個現代女人也受不了,她聽見自己有些結巴,「這什么奇奇怪怪的姿勢……太不正!闺y怪自古宮中淫亂!
「好好好,那就不要看了!顾鲋募纾従徴T她轉過身來,「反正有我!
「你懂嗎?」她想到了什么,不由得大大吃醋,「你已經有過別的女人了?」
「就算有過又如何?」他故意逗她,「從小這么多丫頭服侍我,有什么奇怪的嗎?」
「你……」她心中一片酸澀,險些泛出淚花。
原來她還是介意,沒辦法,專一的棒子女眼里揉不得沙子。
將來他若納妾,她會難過得想死吧?
「不過呢——」他再度笑道:「我從小就看我那些丫鬟不太順眼,我母親都給我找了些什么丫鬟啊,沒一個好看的!
「?」她咬唇疑惑道:「不好看嗎?我覺得都挺漂亮的!
「反正沒有你好看!顾踔哪樐﹃。
鞠清子睨他一眼,呸,以為他又要說什么鬼話,原來……又是在調情?
「所以我都不太喜歡她們來服侍,寧可小廝們伺候。」他話中有話地道。
這……什么意思啊?略微疑惑后,她如醍醐灌頂一般,霎時領悟了。
「所以……」她不由瞪大眼睛,「你什么也不懂?」
他不會還是處男之身吧?
天啊,好丟瞼,這在古代,而且是在有諸多通房丫頭的名門貴公子里,簡直臉都要丟光了!
鞠清子忍俊不林,簡直想哈哈大笑。
「就知道你要笑話我!顾焓帜笏谋亲樱覆辉S笑!」
「既然你什么也不懂,那怎么教我呢?」她看了一眼地上的春宮圖,樂不可支,「不如,把那個撿起來瞧瞧?」
「扔了就扔了,沒必要撿。」他卻道:「咱們倆,一步一步,慢慢琢磨!
「怎么琢磨?」她故意問道。
「比如,先親一親。」他貼近她的左臉,「像這樣——」
綿軟的唇印在她的頰上,仿佛一條暖暖的小魚。
鞠清子笑著,心底似乎滲出了蜜。
「再親一親,像這樣——」他又湊近她的右臉,吮吸著她的似雪肌膚。
這一刻,鞠清子覺得自己就像與他一同混在蜜罐子一般美好的世界里,四周都是晶瑩的色澤。
不過,為什么她的肚子隱隱作痛呢?
真倒霉,什么時候月事不來,偏偏這個時候……
她強作鎮靜,卻感到越來越痛。
這究竟是怎么了?不對啊,她的月事不會提前這么多天啊,是吃壞了肚子嗎?
鞠清子發現,她的額前居然有冷汗滲出,身子微顫,手腳冰涼……
「怎么了?」奚浚遠感受到她的不對勁,「別緊張啊,這才剛開始呢,就這么緊張了?」
「浚遠……」她想喚他,可聲音卻虛弱無力。
「清子,你到底怎么了?」奚浚遠終于發覺她的不對,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急問:「你那里不舒服?」
「好痛……我的肚子……」她彎下腰,緊緊地捂著自己的小腹。
到底怎么了?她也不知道……只覺得眼前忽然一黑,什么知道都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