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游仕德第N次嘆息了。這年頭的老師,怎么這么難當啊?
他看著在眼前晃來晃去的游若嵐。都告訴她在學校不要穿得這么誘人了,她不聽!
一字領棉質上衣,及膝短裙,小短靴,全身都是素色,黑亮的長發垂在身后,她不時拉拉下垂的衣領,偶爾會露出小香肩——腦中仔細搜尋,她有哪幾件內衣是無肩帶的?
是黑色馬甲?還是紅色無肩帶?
“若若……”他喊,但她不理他。
他不禁嘆氣,他那天真的講錯話了嗎?她氣到不跟他同房,搬回客房睡,上下課自行找仕晉或仕萱接送她,完全不理會他。
要不是在學校免不了要碰面,她可能會把他當空氣吧!
可是她這么誘人,這幾天已經好幾個學生向他詢問她了,他是師長!是師長,這個身份讓他無法像一般男人,對那些膽敢垂涎她的臭小鬼咆哮,警告他們眼睛亂瞟會有生命危險。
“若若!彼俸,但她還是不理他,東西放了就走,連哼一聲都懶。
游仕德氣惱的在她出去之前,把門壓上!澳阋獨獾绞裁磿r候?!”咆哮加怒吼,用來掩飾他不會甜言蜜語的缺點。
“兇什么兇?”她也是個大小姐,哪會怕他這只紙老虎?連小任沒禮貌的把襪子往他臉上丟,他只有捏小孩臉兩下就算了,這人——紙老虎就是紙老虎,連小孩都知道。
“我哪有兇?我在跟你說話!”口氣明明就很壞,還睜眼說瞎話,說自己一點也不兇。
阮若嵐瞇起眼,恨恨地道:“我討厭你!”竟然這樣傷害一個少女心,太過份了!
他悶悶低咒數聲,背過身去咆哮兩句,再回頭對她悶悶地說:“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嘴巴他媽的笨!
“走開,我很忙!彼掷T把,執意要離開。
“嘖!”他真覺得,這樣婆婆媽媽的,效率實在太慢了,他直接把她拖過來,害她兩手待送的資料散了一地。
“喂!”阮若嵐尖叫,“你是野蠻人啊你!”氣得磓打他,一點都不懂憐香惜玉。
“嘶——”游仕德痛呼一聲,看著被咬出印子的手臂,挑了挑眉道:“彼此彼此!
越看他那張臉她越有氣,長得帥有什么用?連哄女友都不會,虧她為了他裝可愛,還不都因為他喜歡?!”
“討厭!”她掄拳莊他臉上揍。
游仕德接過她揮過來的拳頭,握在掌心,順勢將她抱個滿懷,臉湊到她耳邊,調情道:“這么兇?若若,把你的精力拿來做愛吧!
她臉迅速爆紅!罢l要跟你做?”
“我有說要跟我做嗎?還是你——你很想?”他笑得邪氣。
“你閉嘴!”她大吼大叫,張嘴亂咬,咬到他下巴。
“你咬真的!臭丫頭!”他把她抓起來抵在墻上,她的后腦叩一聲敲在墻上,還來不及罵他,嘴立刻被吻住。
她反抗、不配合,硬是要唱反調,反唇咬住他伸進嘴里的舌,他仍不放過她,膠著的吻,化在口中的血腥味,暴力與野蠻交錯成激情。
兩人都吻到透不過氣,無法呼吸,像是在比賽,誰先停手就輸了,憤怒,卻又無法停止眷戀。
“可惡……”阮若嵐氣喘吁吁,胸脯因為呼吸不順而上下起伏,她不甘心的瞪著他。“我就知道男人都一個樣!”
這句指控太嚴重了!笆裁丛挘磕挠邪!”
“你還沒有?”嫌她做的菜,也不想想那是她為他做的耶!她第一次下廚耶!
就算生這種氣很蠢很無聊,會被其他人嘲笑,她也下想放過他!
游仕德肩膀一縮。“好啦好啦,我會改!
他覺得很蠢,竟然為了她做的菜這件事情吵架,最蠢的是他嫌棄……他為什么這么笨呢?說句好聽話會死哦!他如果甩自己兩巴掌,她會不會看在他用苦肉計的份上原諒他?
“光說不練……”她哀怨地抱怨他。
“好吧,那來練習?我立志要成為甜言蜜語第一把交椅?你覺得呢?不行?那我再想想……”說要想,結果卻變成偷吃豆腐,不斷啄吻她的唇。
這樣有一下沒一下的吻法,怎能滿足?阮若嵐兇猛的扯過他的領子,雙手環上他頭子,加深吻。
也許……這就是傳說中的床頭吵床尾和!這對情人的第一次吵架、爭執,維持了三天即結束。
“我不指望你了!币獜乃炖锫犚娞鹧悦壅Z,殺了他比較快吧。“我有事情想跟你說。”她正經地道。
游仕德會錯意,眼睛一亮。“你懷孕了?”聲音好輕好柔,好興奮好幸福。
阮若嵐忍不住打他的臉!澳悴艖言辛!”依他們那種嚴密的避孕方式,她會懷孕才有鬼,她才二十一歲,她對未來的計劃有些改變,在那之前,她還不打算懷孕。
“沒事那么正經,我以為……”失望。
“我不想念中文了,你覺得我爸對我自行休學這件事情,會有什么反應?”她緊張的絞著手指問。
這個問題,讓游仕德陷入沉思。
仔細想,她大三期末了,再熬一年即畢業,多半人發現興趣不合,不會選擇在快拿到文憑時放棄,因為這么一來,就浪費了三年。
這樣的問題她一定也想過,結論是不在乎快拿到大學學位而決定休學!沒錯,她已經決定了,看她眼神就知道,她意志堅定,這應該是表示,她不想再浪費一年了吧?
他想了想,凝視她的雙眼,認真地道:“不管自己是什么人,不管別人強迫你做什么,強烈的抱期望吧,如果放棄,就在那一刻結束。”
阮若嵐皺眉!澳鞘荰subaSa翼的臺詞,你用漫畫臺詞當口頭禪就算了,還拿來敷衍我!”
“我就跟你說我不會說好聽話嘛,你看,我說了你又嫌我敷衍你!”他嗓門大了起來。
“你就說不論我做什么決定你都支持我就好了。∧愫鼙恳!
“你白癡?你做任何決定我當然都支持你啊!那還用說嗎?你笨蛋!”音量更大,口氣更壞,心中加了但書——除了分手以外,他死也不分手。
這人……真的不適合肉麻兮兮的情話,但他粗獷豪邁沖口而出的一句話,卻讓她暖到心里。
有他這句話就夠了。
阮若嵐眼神柔和,踮起腳尖吻他一下,在游仕德錯愕自己的好運時,人被她拉到椅子坐下,她俯身吻他,然后坐到他腿上。
“喂喂喂,小妞,你這是?”又被吻了一記,接著她像八爪魚般,跨坐在他腿上,捧著他的臉很煽情的吻。
該糟,他把這野蠻女調教得太性感了!
“別這樣,這里是學校!”他最后一點為人師表的理智,還沒有完全泯滅。
這里是學校,他是講師,她是學生耶!傳出去能聽嗎?
阮若嵐誘惑一笑,將頭發往后一撥,緩緩抖出香肩——她很滿意的聽見他隱忍的咕噥聲,她早就說過要討回來!
“再親一下就好?拜托嘛!庇盟麩o法抗拒的娃娃音乞求,這男人最抗拒不了“可愛”的事物。
“好……好吧!庇问说屡擦伺采碜樱~上冒著壓抑的冷汗。
笑看他想要又不敢要的可愛神情,要是不在學校而是家里——她現在已經被剝光躺在他床上了,這男人很重視“為人師表”這個形象。
偏偏骨子里又不是,真是悶騷到極點。
她捧著他的臉,吻從額頭、眉、眼、鼻,輕輕落下,最后才在他唇上傾注熱情的一吻——
告訴自己要冷靜,但他的手卻自有意識的探進她衣服里……
砰一聲,門突然被人推開,阮若嵐嚇了一跳,來不及從他腿上跳開,只能把臉埋在他懷里。
“仕德,若若,我們回來了!啊,抱歉!比畈湃颂嶂欣钪苯觼淼綄W校,知道這個時間他們兩人都在學校里。
“你出來做什么?若若和仕德在里面。偛畔抵魅握f了!币煌瑲w國的阮祥青跟在后頭。
“什么?若若在里面?那仕德腿上的女人是誰?”
完蛋了——
那可不是阮祥青預料中的畫面。他那溫柔婉約的寶貝女兒,跨坐在一個男人腿上……
“爸……”阮若嵐很想找個地洞鉆進去。怎么會這樣?爸爸要回來怎么沒有跟她說呢?
阮祥青覺得頭昏。竟然是真的,他沒有看錯,那個男人,還是他的學生……
阮才人臉色陰郁的反手關上門,落鎖,不發一語的走向妹妹,把她從男人腿上扯下來,擺在一旁囑咐她,“站好!”
接著飛身撲向好友,紅了眼暴吼,“你這個畜生——”掄拳狂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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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若嵐休學了。在大三期末考之前,由父兄替她辦妥休學手續,她本人并未親自前來辦理。傳言甚囂塵上,有人說她先前發生的強暴未遂事件,對她造成心理陰影,無法融入正常生活圈,所以休學。
更有傳說她因為那次意外懷孕而瘋了,崩潰,所以倉卒辦理休學手續。
傳言真真假假、假假真真,但沒有人比他——游仕德,更了解她閃電休學的內幕了。
“半年了……”從東窗事發之俊,那丫頭就被帶走,手機破沒收,他根本無法聯絡她,更不用說好友和老師,都用防賊的眼神看著他。
“看什么?討打啊!”阮才人在那之后對他的態度很惡劣,甚至放話不是朋友了。
游仕德嘆了口氣,搖頭。
好吧,我們來回想一下,那個被捉奸在床的午后——
阮才人撲上游仕德對著他的臉毆打。“你這個畜生!”左勾拳加右勾拳!熬谷辉趯W校對學生下手,你還是人嗎?”
啊啊啊,他不是人……游仕德頹喪的毫無反抗念頭。他在學校里對學生出手,他不是人啊……
“而且那個學生,還是我妹!”阮才人把他拎起來,對著他的臉咆哮,“我要讓你下地獄——”
“住手、住手,哥,你干么一回來就打人?快放開仕德哥哥!”
“你不用幫他求情,我太了解他了,他就是一個混蛋、畜生!”
“若若,別——唔!眲e幫我求情,那會更慘——他料得沒錯,只可惜還沒講完就被痛毆。
“若若,不要怕,告訴爸爸,是不是他強迫你的?拼了這條命,爸爸也會為你主持公道,我可憐的女兒……”老淚縱橫傷感后,是滿滿的憤怒!疤澪疫@么相信你,仕德,你竟然……”
見爸爸要出手,阮若嵐嚇壞了。仕德是一定不會還手的,但兩人會在一起,不是他強迫她的啊!
“爸,不要這樣,不是你想的那樣,他沒有強迫我,真的。”她抱著父親的手臂,阻止他如復仇戰士往游仕德走過去。
“游家人脅迫你?”阮祥青眼一瞇。
她用力搖頭,但父兄卻像是聞到血腥味的鯊魚,死咬著不放,情急下,她只大喊——
“如果真要說脅迫,那算起來是我,我強迫他對我……爸、哥……是我主動招惹他的……”
那對正要聯手對付游仕德的父子,同時轉過頭來瞪著她,那夸張不敢相信的表情,跟孟克吶喊有得拚。
“這不知道他就是游仕德前,我就在Cooper找上他,要求一夜情!
“啊啊,別說啊……”游仕德抱頭呻吟。
阮才人瞇眼,想到剛到芝加哥時,怎么打電話給妹妹她就是不接,游仕德則到清晨五點多才接了他的電話。
原來他們兩個看對眼……想起曾經討論過的下流話題,阮才人有股將游仕德碎尸萬段的沖動。
“你怎么……你、你太讓我失望了!”阮祥青不能接受這么混亂的男女關系,說了重話。
爸爸用沉痛的語說對她失望,讓她紅了眼眶。
“我一直怕讓爸爸失望,我不敢告訴你,其實我厭倦這樣的生活,我覺得自己像被剪羽的鳥,只能做安全的事。所以我只能順著你安排的路走,我怕讓你失望,不敢拒絕,我渴望朋友,也渴望愛情,我想要看看外面的世界,我不想一輩子在爸爸和哥哥的羽翼下,我二十一歲了,很多事情我都不懂,比起其他同年的女孩,我……不夠成熟,看得也不夠多!
“爸,我想自由,我羨慕別人的隨心所欲,所以我跟她們做朋友,想跟她們一樣,以為做跟她們一樣的事,自己就會得到解脫……我用了最笨的方法反抗你,對不起……”她說到一半,已經哭成了淚人兒,跪在父親面前,請求他的諒解!拔艺娴南矚g他,請不要苛責仕德哥哥,因為他,我才有勇氣對你說——”
她抬頭看著父親,堅定地道:“我不要念了,我要休學,爸,請你讓我休學,我不想當中文老師,給我一年時間,我想重考,我一定會考上,我想念法律,六年前跟昱庭老師約好了,我要成為他的學妹,他沒有辦法當上檢察官,我可以!爸,求求你……”她伏在父親腳邊,乞求父親答應。
阮祥青瞪著女兒。他就是怕女兒吃苦才事事為她安排,結果還是讓她吃苦了,她還死命要走難走的路。
“你哦……”他軟化了,說什么也不可能真的跟女兒生氣,盡管她有多傷他的心。“跟你媽一個樣……”怎么會遺傳到亡妻的野性呢?
彎身扶起女兒,阮祥青握著她的手!跋肽罘,就去吧!
沒想到這么容易說服父親,阮若嵐不敢相信。“爸?”還很懷疑。
“有句話是這么說的——有時候你得要走過半個世界才能繞完一圈回到原點,這是我很喜歡的電影臺詞,但從來沒有想到有一天我會使用這句話!
那是“愛情不用翻譯”的臺詞,游仕德苦笑,緩緩撐起身子,從地上爬起來。
他能這么容易就站起來,當然是因為阮才人傻了,連他都沒想到父親這么輕易就妥協吧?
“父母都希望孩子的人生路不要走得太辛苦,但你偏要干,我攔得住你嗎?起碼你還肯跟我說……”阮祥青長長一嘆,“就今天,把手續辦一辦吧!
“什么?”他這個決定一說出口,讓三個小輩都傻了眼。
“若若,我同意你休學,讓你走你選擇的路,但你喜歡的男人嘛——仕德是個不錯的學生,也是個很認真的老師,不過個性、私生活加上兼差……”阮祥青皺起眉頭,一臉的不贊同,“這樣的男人成為我女兒的男友,我不贊成。”
“爸!可是我喜歡他!很喜歡很喜歡!比钊魨怪苯颖砻魉南矏壑椤
一連用兩個喜歡,讓阮祥青“嘖”了一聲,“你就這么喜歡他?”
“對!眻远ǖ恼Z氣,就跟她說要休學改念法律一樣。
“那就看你的喜歡有多深,今天就休學,跟我們去日本研習,這回是因為你的原因才特地請假回國,既然這樣,你就跟我們一起出國,半年后才準你回來!崩现\深算的阮祥青,才沒這么容易把寶貝女兒交出去。
“爸!”阮若嵐急得跺腳。
“反正你要重考,在大考之前,好好放松,如果你真有這么喜歡,分開半年無礙于感情發展!敝皇撬麜愿纼鹤樱瑳]收女兒的手機,斷絕她跟游仕德聯絡的可能。
“至于你。”阮祥青面對從頭到尾只敢苦笑的游仕德,撇了撇嘴,“帳我們再慢慢算!
于是阮若嵐當天就被帶走了,閃電辦完休學手續,跟著父兄到日本,接著轉往美國。
長達半年的時間,游仕德都沒有她的消息——就算阮家父子倆回國后亦然,她沒有跟著回來,問阮家人當然也是白問的。
他本以為老師會借故報復,扣他的博士論文,或者把他趕出辦公室之類的,但沒有耶,讓他受寵若驚。
“別以為就這么算了,我只是想就近監視你而已,我還沒認同你。”阮才人對他的態度可嚴厲了。
好友反目……為了一個女人!
游仕德摸摸自己的下巴。被揍的瘀青早已經不痛了,半年,可以讓很多傷口痊愈,情人也是。
那死丫頭在國外沒有給他爬墻吧?
當著老師和好友的面,他忍不住咳聲嘆息,無病呻吟,“我立志要成為讓人認同的男人!”
空氣中傳來沙沙沙的翻頁聲,那對父子聚精會神的一個看著手中的書、一個改作業中,沒搭理他。
連吐槽都懶,他有這么惹人厭嗎?游仕德委靡地拿著茶杯,去茶水間倒水。
“你還在看《航海王》。俊彼謩偽兆¢T把,身后就傳來冷冷的嘲弄聲。
他回頭一看,正是那臉很臭正在批改學生作業的好友,阮才人。
“才人……”他感動的看著好友。
“別以為我會告訴你若若的消息,滾!比畈湃藳]理會他,繼續批改作業,他只好摸摸鼻子走人。
他沒聽見,門一關上,那對父子就笑到岔氣。
“他真的只會講那句,笑死我了!”整游仕德整了大半年的阮才人,笑到眼淚快流出來了!疤澦家貌┦苛耍B想句話來拐女人都不會,他書白念了。”
其實早在事后,他們父子冷靜下來細想,會讓游仕德拋開師長這個身份,和若若交往,這是很不可思議的一件事。
他可以一夜情,但不會把那些女孩子當成寶,然而他卻把若若當成心肝寶貝,寶貝到豁出去了,他們父子討論過,如果有天東窗事發,在若若和他兩人遭受輿論壓力時,他會把錯全攬到身上。
游仕德有多在乎他為人師表的正直形象,他們父子倆很清楚,就是因為太清楚了,才覺得他是認真的。
不過揍都揍了,就順勢整整他吧,阮才人也拉不臉面道歉,看他吃癟的機會很難得,而且還可以趁機拐那愛要帥的家伙,多幫他們做一點工作。
“能夠招架得住若若,也算他有一套。”阮祥青也同意地點了點頭。
父子倆同時想起跟若若在美國同住的那三個月,不約而同的打了個寒顫。那個為達目的不擇手段、咄咄逼人的美少女,讓他們怕了。
同時,又一起埋首在桌前,認真工作。
突然,阮祥青想到一件事,“若若什么時候到?”
阮才人看了看腕表,挑了挑眉笑道:“這時間,早就已經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