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思同和羅媛身為Y&M公司唯二沒探望過嚴馨的人,下了班便一起往醫院趕。
杜思同問羅媛那天安眠藥是怎么回事,因為她讓醫院檢查,給出的答案是兩杯葛根茶里面都沒有安眠藥的成分,不過羅媛身體里是有葛根茶成分的。
羅媛不清楚,哈哈一笑,說可能不小心吃了哪個想自殺的人的藥,結果她身體超棒,不僅自己沒死,還救了別人一條命。
杜思同啐她瞎說,但這件事就跟無頭案一樣,這么多天過去也無從查起,只能慶幸羅媛沒事,這已經是不幸中的大幸。
此時剛好是下班高峰期,塞車很嚴重,眼看著醫院就在不遠處,楞是跟烏龜一樣爬了半個多小時。
“我感覺我身上全是汽車廢氣的味道……”羅媛抬袖子嗅嗅,然后要遞給杜思同聞。
杜思同一把拍掉她的手,“誰讓你非要今天來,就不能挑個空閑的時間,請個假出來嗎?”
“假有涯而下班時間無涯!
“說人話!
“誰要為了她浪費寶貴的半天假期。
嗯……好像也是?
進了醫院來到嚴馨的病房外頭,杜思同又推了羅媛一把,“你下樓去買束花,再買點水果。”
羅媛聞言眉頭一蹙,有點擔心,“你自己一個人進去沒問題嗎?要知道,她道行再淺也是狐貍精,娘娘您道行再深也是凡人……”
杜思同笑嗔她一眼,“又胡說八道,沒事的,你去吧。”
“那我下樓了,有事打電話哦!绷_媛比了個打電話的手勢。
“嗯!
杜思同怎么會不知道羅媛其實早已經來探望過嚴馨了,今天不過是陪她來。公司探望病人都是有規劃的,像羅媛這種一躍成為Y&M設計部頂梁柱的人,怎么可能不讓她來。
對于羅媛的心思,杜思同心里跟明鏡一樣清楚的很,從一開始“誤以為”梁瑾瑜在追求她的時候,羅媛就有點不放心了,現在一個勁兒的說嚴馨和梁瑾瑜的事情,肯定是以為她這段時間請假是情傷,想讓她知道不值得,早點放棄,所以才趕著也來醫院。
可是怎么辦呢?耍已經耍了,玩也已經玩了,結婚證書都有了,他們可是名正言順的夫妻,受法律約束的。
敲門之前,杜思同做了各種心理準備,像是看到梁瑾瑜和嚴馨坐在一起、梁瑾瑜講笑話逗她或者幫她削水果、溫柔的掖被子,幫她撩上垂下的發絲……甚至親吻她,藉此讓自己的心臟足夠堅硬,確定不會被任何畫面打擊到,這才敲門。
里面一聲“請進”后,杜思同推門而入。
但是也不知道是湊巧還是如何,里面竟然只有嚴馨一個人,那個被羅媛夸張表述成寸步不離的梁瑾瑜并不在。
“是你啊……”
如果沒有聽錯,杜思同覺得這三個字的語氣有點小失落?趕跑這些沒有用的心思,杜思同將門給帶上,“羅媛去買水果,我就先上來了!
嚴馨輕笑了聲,“花太多,護士只留了一束,其他都幫我扔掉了,說是太多容易過敏。水果也太多,拿到隔壁病房去分,我自己實在沒什么胃口,你們倆一起來就是了,還買什么東西!
不管這是不是客氣話,杜思同都將它當真,走到病床邊上坐下,像是見一個熟稔至極的老朋友一樣,“身體好些了嗎?”
“老毛病了,沒事的。”嚴馨也很配合,明明兩人之間的關系要說推心置腹根本不可能,說仇人還差不多,不過大家都不年輕,不是到非必要的時候,也不需要撕破臉。
杜思同沒有再問,因為她聽到嚴馨嘆氣之后,顯然有要說長話的準備,還特地端起邊上的茶杯喝了一口。
“你知道嗎?幾年前我和瑾瑜一起出差,因為司機連著開了八小時的車,已經很疲懲了,但是那時離下高速公路還有半個小時!眹儡按怪郏掷镂罩璞,神情有點幽婉,加之沒化妝因此沒了平時的精明樣,反而多了點病西施的柔弱感。
“瑾瑜讓司機暫時將車停到路肩,準備換他開車,我趕緊跟著下車,說干脆讓我來開吧,畢竟瑾瑜為了準備那天的會議,也連著幾天沒闔眼。沒想到這時后面一輛小別克突然沖過來,直直撞上前面的大貨車,貨車被撞歪了車道及時停下,那輛別克卻又朝我們的方向撞來……說起來也挺有意思的,越到了危機關頭,人做出的行為也越下意識,那個時候,我只是推了瑾瑜一把,也只來得及推開他!
嚴馨說得平靜,杜思同卻從這平靜的話語里聽出了那么點驚心動魄的味道。高速公路上發生車禍是最慘烈的,因為車速非常快,而且聽嚴馨的形容,那輛別克應該是失去了控制,這種情況下想躲避還要判斷方向,自己逃都來不及,怎么還會去救別人?
“我被撞飛后頭撞到護欄,接著那輛車撞在我旁邊的護欄上當場翻覆,將我的腳壓在車輪下。那個時候我還是有意識的,猩紅的視線里只能看到一雙腳朝我跑過來,耳邊的聲音好像隔著千層浪,模糊不清!眹儡罢f到這,微微嘆口氣,“后來聽說,小別克里的兩夫妻當場喪命,而千斤頂頂起車子的時候,我的右腳小拇指已經徹底粉碎了!
杜思同垂著眼,因為這樣,所以梁瑾瑜才覺得虧欠她,待她不同嗎?
“其實也沒什么!眹儡盃繌姷男α艘幌拢八偷结t院檢查后我只有輕微腦震蕩,但等過一段時間發現頭部有塊瘀血,因為位置太危險無法動手術取出,結果留下了頭疼的后遺癥,哦還有,我從此夏天不能穿涼鞋了,因為右腳少了一個指頭,穿了會嚇到人!
“嚴總監……”杜思同不知道該說什么了,本來只是禮貌性的問一下怎么回事,卻沒想到會牽扯出這么一大堆前因后果。
嚴馨抬頭看向杜思同,眼睛微紅,“我知道你已經和瑾瑜結婚,但我也知道他和你是迫不得已的政商聯姻。”
杜思同神情一凜,終于知道了嚴馨的目的,她說了那么多,原來是來者不善,準備攤牌了啊。
“我和瑾瑜在一起五年,我了解他所有喜好,知道他喝咖啡不加奶不加糖,知道他對雞蛋過敏,知道他應酬的時候最討厭喝清酒,談公事不得已住飯店的時候,他不喜歡用飯店提供的床單,牛排喜歡五分熟,頭疼了不會揉只會閉上眼睛……”
“杜小姐,我知道你和瑾瑜結婚的時間也不短,可你有沒有跟我一樣,會因為他說一起吃個飯而輾轉難眠,因為他隨口的贊賞而干勁十足,因為他的一個笑容心跳加速?”嚴馨原本情緒還很平靜,但是說著說著就激動起來,抓住杜思同的雙手,“你知道他喜歡穿什么款式的衣服,知道他平時消遣最喜歡的運動是什么,知道他越生氣的時候神情越是平靜嗎?只怕你都知道,可你敢說,你有我愛他嗎?”
杜思同垂著眼,看著嚴馨的手狠狠抓住自己,長長的指甲深深嵌進手背,留下幾個紅痕。
她甚至不懷疑,再過一會兒,嚴馨那鋒利的指甲就能夠劃破自己的肌膚,涌出鮮紅的血來,可就算血還沒有涌出來,她心里已經開始疼了。
她不知道。
她什么都不知道。
她知道林南口味偏重,知道林南最喜歡看心理學方面的書,知道他喜歡打籃球,知道他最大的夢想是當上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的著名設計師……
但是對梁瑾瑜,她卻一無所知。
她嫁給梁瑾瑜的時候剛被林南背叛,那時的她心如死灰,覺得世界皆是灰暗,加上她覺得和梁瑾瑜的婚姻就是政商聯姻,所以她沒有想盡力守護的心情,沒有去管他有什么花邊新聞的興趣,更沒有操心過他的日常起居和工作事宜。
兩個人同床異夢,只做雙方家長面前的模范夫妻,嚴馨說的對,自己處處都比不上她,但是,現在她不想就這樣放棄。
她用前半生的精力去愛一個錯誤的人,就該用后半輩子的時光去守護一份對的婚姻,原本杜家和梁家聯姻對兩個家族都有好處,是各取所需互惠互利的事情,她做一點點小的犧牲又何妨,何況這對她來說,哪里又算得上是犧牲?
“既然知道我和他結婚了!倍潘纪M量讓自己看上去顯得冷漠,無動于衷也沒有被影響的失去信心,她堅定的掙開嚴馨的手,刻意的摸了摸自己左手中指上的戒指,悄悄把戒指褪下來戴到無名指上,“嚴總監是個聰明的人,不應該說這些落人話柄的話才對。要知道,不管你工作能力多出眾,勾引有婦之夫這種事傳到別人耳朵里,影響終歸不好。”
這話說得有點重,但杜思同已經不知道該拿什么和嚴馨好好說,從“理”方面她顯然已經潰不成軍,也只能當個潑婦,學著不去講理,看看還有沒有贏面。
“可是你們各自找到了自己的幸福,不應該成全彼此嗎?”嚴馨沒有被杜思同的話打擊到,意味不明的笑了一聲,“你的林南回來了,他愛你如初,而瑾瑜也發現了誰才是真的愛他,他的內心又愛著誰!
杜思同聽到后面,腦子已經嗡嗡作響,幾乎沒法思考,但還是輕輕一笑,“我聽不太懂嚴總監的意思……”
“意思就是你們不能離婚嗎?瑾瑜愛的人是我,你愛的是林南,你們兩人離婚就皆大歡喜了,不是嗎?”
杜思同神色一凜,櫻唇吐出冷笑,“不知道嚴總監是從哪里得到這些錯誤的訊息,還是久居上層習慣了,開始自我感覺良好起來?這樣吧,不如你把這些話跟瑾瑜說一遍,讓他來跟我提離婚,也許他心疼你,就真的回來跟我說了,到時候我會仔細考慮考慮的。”
“那這個呢?”嚴馨拉開藍白相間的病服,纖細的手腕上是一個精致漂亮的手錫。
杜思同的臉色一時間變得蒼白,卻仍是強制鎮定,但是她臉上瞬間失去血色的模樣卻瞞不過擅長察言觀色的嚴馨。
嚴馨知道,她成功了。
那個杜思同以為自己醉了沒有畫下來的手鐲,現在卻在別人的手上。
“不好意思!眹儡澳抗饴冻銮敢猓b作這時才發現她臉色不太好,“瑾瑜說,這個手鐲很襯我,所以就送給我了,我很喜歡這個設計,雖然精致小巧但不會顯得小家子氣,也透著一股子靈動!
“這是我的設計!倍潘纪瑳]有隱瞞。
嚴馨狀似詫異,“啊?原來是瑾瑜請你設計的,他也真是的,怎么能拿你的設計送給我呢?真是不好意思啊杜小姐,不過既然是瑾瑜送給我的,哪怕是你設計的,我也不會還回去的哦。”說著,她低頭愛惜地摸了摸手鐲,嘴角微翹。
“不用了!倍潘纪酒鹕恚八徒o你的東西,我要回來做什么!
她還清楚記得那天梁瑾瑜跟她裝傻,對設計避而不談,如果她沒有來探望嚴馨,如果嚴馨沒有跟她提以前……那她是不是一輩子會被蒙在鼓里?杜思同不敢想象,梁瑾瑜到底是怎么能做到對著一個不愛的人做出情深不悔的樣子。
也對,那天他帶著嚴馨回家是她在酒店親眼所見,還有他抱著嚴馨的模樣,林南的照片拍得清清楚楚,這幾天梁瑾瑜一通電話都沒有,這不就是表明了嗎?杜思同啊杜思同,你到底還在期待什么。
“杜小姐,再坐一會兒吧,瑾瑜應該已經下班,正往這邊趕!眹儡懊嫔系谋砬橐呀浕謴驼#微微蹙眉,完全不復剛剛那盛氣凌人的樣子,“大家都是成年人,有些話坐下來好好談,雖然每個人面對事情的方法有進有退,但最后總能互相理解。”
“不用了,我想我們也沒什么好談的!倍潘纪α艘幌拢F在一點都不想看到梁瑾瑜,看到那個原來一直帶著偽善面具的男人。
沒有道別,杜思同轉身就往外大步走。
病房的門與此同時被推開,梁瑾瑜走進來,臂彎上掛著剛脫下的風衣,身上西裝筆挺,眉目看著依舊俊美無儔。
“思同?”梁瑾瑜驚訝竟然能在這里看到她,下意識往嘴角摸了摸。林南給了他一拳,昨天結痂才脫落,也不知道有沒有留下明顯到可以一眼看出來的痕跡。
杜思同看都不看他,用力推開他往外跑。
梁謹瑜二話不說追上去,“同同!”兩人好幾天沒見面,現在又是在嚴馨的病房相遇,想到杜思同本來對嚴馨就有誤會,他擔心這女人胡思亂想的,又給兩人本來就不太順暢的感情路添堵。
可是大長腿追了兩步,懷里的手機一直響個不停,見杜思同進的電梯剛剛關上門,梁瑾瑜低咒一聲,拿出手機看來電顯示是梁若琳,接通的時候說話就難免帶上了那么一兩分咬牙切齒,“什么事!”
梁若琳被他的語氣嚇得微微一怔,反應過來立刻說:“我要訂婚了,就在下個禮拜!
“哦!绷鸿ね刈撸幌滩坏膽艘宦。
梁若琳想要得到的反應可不是這樣,不問對方姓名來歷,只這么冷淡的一聲哦,于是她又加了一句,“畢竟我是梁家人,我希望到時候爸和哥你們兩個人都能來,也算是了了我和我媽的一個心愿,喜帖會在明后天送達!
雖然不知道她玩什么花樣,但不管玩什么都不可能翻天,梁瑾瑜也沒放在心上,抬手拉了拉領帶,不太耐煩的應道:“知道了。”掛了電話,他給司機打電話,“太太下樓了,注意著點,先送她回去。”
杜思同下樓就看到坐在椅子上的羅媛正在和一個戴著金邊眼鏡,看起來斯斯文文的男人講話,兩人似乎還相談甚歡的樣子,有說有笑的。她甚至從羅媛臉上看見了百年難得一見的羞意,她不想打擾兩個人之間的氣氛,加之自己在嚴馨面前慘敗,她找不到什么話題可以傾訴也暫時沒有心思去傾訴,干脆直接離開醫院。
拿出手機給羅媛發簡訊說自己先回去,然后就聽到了“叭叭”兩聲,她抬頭,發現梁瑾瑜的車子停在不遠處,司機下車來給她鞠了個躬,“太太,先生讓我先送您回家!
反正等計程車也浪費時間,杜思同便沒有拒絕,上了車,由著司機將車門關上,期間還將目光放在醫院門口,不過隨即就收回了視線。
梁瑾瑜讓司機先送她回來,意思再明顯不過了,他要留下來陪嚴馨。
杜思同想到這里,難過得好像整個人要燒起來一樣,渾身都不對勁。
司機一路上沒有說話,但時不時會從后視鏡看上一眼,后來見杜思同闔上眼,以為她睡著了,盡量將車速放慢下來以平穩為主,直到看見她直直倒在了后座上,嚇得差點直接踩了油門,司機喊了幾聲沒人應,只能迅速將車開往附近的醫院。
將人送到醫院后,司機不敢耽誤,立刻通知梁瑾瑜。
杜思同醒來的時候,穿著白大褂的醫生坐在旁邊寫著什么,見她醒來,有點責怪的道:“孕婦最忌諱情緒大悲大喜,你也不小了,怎么這么不注意。”
杜思同以為剛清醒聽錯了,又或者自己幻想出了個醫生來,起身往外走,手還沒握上門把,身后的醫生連忙制止她。
“欸,你干什么,動了胎氣就這么回去?藥不要了?”
杜思同的手已經在門把上,把手是金屬材質,但她遲遲沒有旋轉開,半晌后才轉頭看向醫生,用慢了不僅半拍的速度反問:“我懷孕了?”
“難不成是我?”醫生被她的反應逗笑了!敖惺裁疵?”
“杜思同,杜甫的杜,思念的思,同樣的同!
“幾歲了?”
“二十七。”
“頭胎?”
“嗯。”杜思同應完,又有點忐忑,“醫生,我這狀態……適合生孩子嗎?”
“你身體的各項指數都很好,就是心情要控制一下,有些孕婦在懷孕的時候就容易患上抑郁癥。你最近一次做體檢是什么時候?”
“有一年了吧!
“看來是意外?安排做產檢吧,要檢查的項目專案還挺多的,你是今天做還是過幾天讓你老公陪著你做?”
“過幾天吧,今天我還有點事!
“好,你要多休息、少跑跳,注意安全,也跟你老公好好談談,工作雖然要做,但也不能不顧家,讓他多陪陪你,心情開朗一點!
“嗯,謝謝醫生。”
“還有懷孕期間忌煙酒!
“嗯!
“讓你老公也少抽少喝!
杜思同沉默了一下,她不知道梁瑾瑜以前怎樣,但是婚后她很少看到他抽煙,身上也少有沾煙酒的時候,除非不能推脫的應酬回來,醉得有點過才會忘了提前洗漱。
“還有,前三個月盡量不要行房,第四個月以后看情況,到時候還會再檢查的。”杜思同聞言臉一紅,隨即又一白,然后斂下眉,輕輕的嗯了一聲。
醫生把注意事項一一寫了,又給她開了藥,“去取藥吧!
她點點頭,走出了診間。
梁瑾瑜趕到醫院的時候,杜思同正在付錢取藥。
“沒事吧?”
“沒事兒,你來干么?”杜思同情緒淡淡的,將零錢放回包包里,看到他有些喘的樣子,她難得的舒展開眉頭,“怎么,你跑過來的?喘成這樣。”
“怎么回事?好端端的暈什么啊你!嚇死我了!
杜思同聳肩,意思很清楚。
到底是幾天不見,見到這樣的反應覺得可愛極了,梁瑾瑜輕笑一聲,抬手要揉她的頭發,卻被她不動聲色的躲了過去,他眉微擰,卻將手變了個方向將她拉到自己身邊,然后伸手要去拿她的藥。
杜思同立刻躲開,有些抵觸的皺眉,“別動手動腳!
“我才要問你,你暈倒了醫生怎么說?”
“有點貧血,最近飲食和睡眠不均衡,所以貧血癥狀稍微嚴重了一點,回去注意一下就好!
梁瑾瑜也覺得沒她在身邊,最近幾天自己也沒睡好,于是不疑有他,兩人一同前往地下停車場。
“我讓司機先回去了,上車吧。”
杜思同點點頭,坐上車,梁瑾瑜發動引擎,平穩的將車子開上路。
“對了,梁若琳下周要訂婚,我們得出席。”
“訂婚?”杜思同微微挑眉,“和誰?”
梁瑾瑜根本沒問,一時間答不上來,杜思同見他那表情就知道了,嘖了一聲,“就你們這有名無實的兄妹關系,也不知道請我們去是不是找膈應!
這話其實是不應該說的,畢竟她就算是嫁進了梁家也不能算是真正的梁家人,而梁若琳哪怕不是和梁瑾瑜同父同母,也是名副其實的梁家人。
好在梁瑾瑜也沒在意,只是附和了聲,“誰知道,花樣肯定少不了,但掀不起什么大風浪。”
“對梁總裁來說,什么才是大風浪?”杜思同狀似有點感興趣。
梁瑾瑜沒聽出來,笑了一聲,“不知道,目前真要說,估計是某位太太生悶氣,女人的心思太難猜,我發現我智商有待提高。”
“你這樣的智商還有待提高,讓全國人民怎么辦?”
“你的重點在哪?”
“重點不是梁先生這看似自眨其實是在自夸的話上嗎?”杜思同難得笑了一下,然后斂了笑意看向窗外倒退的風景。
“我記得……那天慶功宴我喝了不少酒。”杜思同閉了閉眼,再轉頭時,臉上帶著一抹笑,“那時候我靈感一來,想到了一個手鐲款式,我記得我畫下來了!
“是嗎,也許哪天會有天使把它變成實物呢!绷鸿るm然覺得過去這么久她還提起來有點奇怪,但也沒有多想,順口就說了句。
杜思同等了一會兒,原以為他還有后半句,只可惜沒有,她腦袋抵在車窗上,感受車身每一點震動都傳達到腦袋上,整個人跟著微微輕顫,才不會讓人看出她在極力掩飾著情緒,才不會讓梁瑾瑜看出她嘴角的笑容其實已經十分僵硬。
“然后送給別人嗎?”
“嗯?”
杜思同沒再說,只是讓他停車,自己要下去走走。
梁瑾瑜不知道她又怎么了,雖然停下車,但還是鎖著車門沒打開,“這地方你下車去哪兒啊,別鬧。”
“我沒鬧呀。”杜思同輕笑,“車里悶,想出去吹吹風清醒一下。”
“吹什么風。縿倓偛皇沁暈了嗎,你得愛惜自己的身體,別老不當回事兒,開窗戶吹就好了!
“那怎么辦呢?”杜思同很苦惱。
“什么怎么辦?”
“我現在只想做兩件事,一是下車吹風,二是打你一頓。”杜思同表情有點玩味兒,但眼底深處的苦澀只有她自己知道。
梁瑾瑜沒立刻應聲,一張俊臉沒多少表情,眉毛微微上挑著看她,似乎在辨別這話背后到底是什么意思,最后將臉迎上去,“別打臉!
其實他更想問自己又怎么惹到她了,但想來想去,她的不對勁都是在嚴馨病房外遇到他之后才變成這樣,也就沒必要問了。
因為之前被林南打了沒臉回去見杜思同,后來嚴馨送醫被他知道,又忙了幾天腳不沾地的,自然也就無暇顧及回去,現在好不容易兩個人見面了,他可不想因為別人壞了兩人難得的獨處時光。
杜思同將手貼在梁瑾瑜的臉上。
梁瑾瑜被冰得一哆嗦,立刻將她那仿佛冰塊一樣冰涼的手捂住,“怎么這么涼?這都夏天了,你不會是感冒了吧?”他伸手想開暖氣,卻被杜思同制止。
“六七月還開暖氣,神經病!”
“看看你這手!要不咱們折回去再看看醫生,開點兒感冒藥?”
梁瑾瑜兩條英眉都要擰在一起了,搓搓她的手發現一時半會兒搓不熱,干脆把塞進皮帶里的下擺一抽,杜思同嘴里“流氓”兩個字還沒出來,手指就貼上了灼熱的腹部。
她不禁赧然,“不用,我剛出來的時候用涼水洗過手!
他身上的肌肉緊實卻不夸張,哪怕這會兒沒有看到,杜思同也可以想象得到是怎樣的,何況以前也經?矗牭搅鸿ぴ谒仲N上去的時候微微倒吸了口氣,顯然那一瞬間也是被涼得夠嗆。
“另一只手也給我。”
杜思同乖乖的伸出去,最后不知怎地,原本坐在副駕駛座的杜思同跨坐在梁瑾瑜身上,整個人趴在他胸前,臉則靠著他的肩膀,雙手貼在他精瘦的腰上,時不時換一下手背。
“都凍成冰棍了!绷鸿と⌒ΓH親她的耳廓。
杜思同鼻子有點酸,想著他和嚴馨在一起的時候是不是也這么哄著,是不是也舍不得對方凍著了、怕對方生氣。
她一方面害怕這只是梁瑾瑜應付女人的手段,一方面又想,如果裝傻,是不是可以過得稍微舒心一點。
“我看到嚴馨戴著那手鐲!
半晌后,手指漸漸回暖,杜思同終于還是將這話給問出來。話出口的時候,察覺身下的人稍微一僵,她閉著眼靠在他身上沒有動,她不管梁瑾瑜要不要解釋,不管他的解釋是怎樣的,不管他對她做的是逢場作戲還是發自肺腑,她現在都不想管。
這一刻,她明明應該什么都別說,明明不該用任何話語來打破這樣的美好,破壞讓人以后回想起來甚至會熱了眼眶的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