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五不緊不慢的來了,梁若琳和向淵的訂婚典禮在五星級大飯店舉行,向淵背后是CMI,而梁若琳怎么說也是梁家千金,兩人的喜事請了A市上下非富即貴的人,可謂是大聚會。
梁瑾瑜沒有叫杜思同同行,她現在不是梁氏的員工,對外又和梁家沒有任何關系,出現在這樣的場合反而不合理,何況在事情完全解決之前,梁瑾瑜不想把她牽扯進來,對于杜思同因為自己和嚴馨一個擁抱而輕易選擇離婚這樣的事,他也要等到塵埃落定之后再好好的算帳。
梁瑾瑜推著坐在輪椅上的梁楷,被服務生領到休息室,里頭新娘新郎正等著,向淵個子高,梳著前衛的刺猬頭,五官立體,一眼看過去給人印象就是很潮,很難想象陸一辰的左膀右臂會是這么年輕的小伙子,相反的,站在向淵身邊打扮得花枝招展的梁若琳,卻是顯得成熟了些。
“爸……”
“爸他精神不太好,認不得你!绷鸿ぴ趺磿恢懒喝袅战裉斓哪康,拿起放在梁楷腿上的文件,“你關心的不就是這個嗎?”
梁若琳伸手一抓卻抓了個空,梁瑾瑜臉上噙著優雅的笑,微微側頭,“今天是你和向副總的婚禮,我這個做哥哥的當然也該送個禮物,只是現在時間不早了,兩位也該去招呼客人了吧?畢竟……今天政商界來了不少人物,A市的權貴都在,要是不小心怠慢了誰可就不好了。”
“哥說的是。”梁若琳盯著他手中的文件,再看坐在輪椅上眼神不聚焦,只是偶爾茫然的轉下頭的老人,有些不甘心。
沒想到梁楷的身體情況已經糟糕到這種程度,看來遺囑早就已經訂好,現在就算要做什么都遲了,梁楷根本不可能更改遺囑,何況還有梁瑾瑜在。
梁瑾瑜看了眼她身邊的向淵,輕笑一聲,“你放心,這文件我會給你留著,想看多少遍都可以。祝兩位訂婚快樂,爸身體不好,我就不多留了。”
于是,向淵去前廳招呼客人,梁若琳送梁瑾瑜出酒店。
等人走后,梁若琳隨即拆開了遺囑,一目十行的看下去,只見梁氏老宅和父親名下的所有股份,以及大部分的不動產都歸屬于梁瑾瑜,而給她們母女倆的除了原本就在她們手里的房產珠寶,就只有兩棟小別墅,梁氏的股票一丁點兒都沒有留給她們!顯然是不想讓她們成為梁瑾瑜的阻礙,偏頗之大讓梁若琳快要氣炸了。
她握著文件,看著消失在街頭的賓利,心中暗下決定。梁瑾瑜,你既無情,就不要怪我不義!
梁瑾瑜將梁楷送回梁家老宅后就接到電話。
“先生,可以行動了嗎?”
“陸一辰呢?”
“正在臺上致辭!
“嗯!绷鸿斓綦娫挘戳搜畚輧纫呀浻窒萑胨叩牧嚎,意味不明的笑了一聲,帶上門后,他心情很不錯,可以說是從梁氏遭到惡意針對到和杜思同鬧翻以來,心情第一次算得上愉悅。
回到家里,梁瑾瑜給自己倒了杯紅酒,剔透的酒液映襯著燈光,帶著一點誘惑。他拿著酒杯走到窗前,又有人打電話來,是宋昱。
“總裁,GMI融資過一個醫藥公司,那公司手腳不干凈,不知哪條線從云南方向進貨,提煉毒品牟取暴利,調查下去發現已經不是一兩次,而是有兩、三年之久!
“陸一辰?”
“不確定,這家公司陸一辰很早就轉交給向淵管理,除非重大決策,否則他極少親自參與,最近更是忙著在A市開發房地產,無暇分身。另外,我聽聞陸太太已經痊愈回國,據我個人推測,只怕這件事陸一辰都未必清楚。”
CMI能做主的除了陸一辰還能是誰?梁瑾瑜有些玩味兒的勾起唇,他是被那個胸大無腦的梁若琳陷害,陸一辰雖然是個人精,卻也逃不了感情用事而錯信某人,家賊窩里反這種事,管你權力是否遮天都擋不住,只可憐了梁若琳,好不容易抱到個大靠山,也不知道還能抱多久。
“安排人舉報一下,咱們是遵守法紀的好公民,不知道也就罷了,既然知道了當然得說。稍微提點一下就好,注意分寸!
掛了電話,梁瑾瑜端著酒杯喝了一口,找出陸一辰的電話。
“聽說陸總裁今晚經歷了點不愉快,我那個妹妹跟她母親一樣蠢,陸總裁要是發現什么蛛絲馬跡,千萬別給我們梁家面子,想怎么處置就怎么處置,梁某絕對沒意見!
電話那端的陸一辰倒也沉得住氣,聞言冷笑一聲,“梁總裁這是在說什么?我有點聽不太懂!
梁瑾瑜笑了笑,那桃花眼微微挑著,看向窗外圓盤似的皎潔明月,一手輕晃著盛著紅酒的高腳杯,心情頗好的說:“那是最好,就不打擾陸總裁休息了,再見。”
于此同時,杜思同在家等了幾乎一整天,梁若琳和向淵的訂婚典禮梁瑾瑜當初和她提起過,卻沒有帶她一起去,楞是讓她缺席了!這讓她有點焦躁,父親已經明確表示不會幫忙,但也不會阻止她出手,只是現在她連梁瑾瑜的面都見不到,那天晚上的事好像在兩人之間劃下長長的裂痕,他不來找她,她也拉不下臉主動聯系,這樣要怎么幫?
向淵和梁若琳對梁氏的針對一直持續到十月初,還未嘗到勝利的果實前,兩人就先在一次打擊毒品的活動中受到影響——CMI的總裁陸一辰被帶走協助調查,CMI被推到風口浪尖上,隨后向淵代表CMI召開新聞發布會。
一直負隅頑抗的梁氏趁此間隙得以喘息,終于打響了反擊戰。
杜思同去梁氏接羅媛下班,約好一起逛街,她本來就瘦,這會兒又穿得寬大厚實遮住了肚子,并沒有顯懷。而梁瑾瑜在梁氏搖搖欲墜期間很少回家,大部分時間都留在公司加班,梁氏一天沒有倒臺,兩人的婚姻也就多持續一天。對此杜立行依舊保持原先的態度,有轉圜的余地就不管,一旦不行就離婚。
“沒想到陸一辰竟然還敢走老路,聽說制造毒品已經長達三年了,難怪在A市GMI可以說是只手遮天,這背后的不義之財恐怕幾十雙手都數不過來!绷_媛唏噓。
杜思同選著衣服,聽到羅媛的話,不置可否的應一聲。
她對CMI原本也不了解,羅媛曾提起梁氏遭到幾次惡意的壓價競標,原本只是走個程序,都要到手了的工程也被搶走,對方敢這么明目張膽,仗的就是CMI在背后撐腰。杜思同知道梁若琳的未婚夫是向淵,向淵可以說是CMI的半個掌舵人,如果要刻意打壓梁氏也不是不可能。
而陸一辰雖然明著說是“協助調查”,但事實上怎樣大家心知肚明,股市動蕩也可以預料,現在CMI自顧不暇,也就沒有那個閑工夫來和梁氏作對。
這下梁瑾瑜應該可以松口氣了吧?杜思同垂下眼,不知怎地,她松了口氣,畢竟一日夫妻百日恩,她也不想久居上位的男人有一天從高高的天上摔下來,而且……她其實也不是那么想讓自己的孩子以后喊其他人爸爸。
“這件吧,最近天氣太反復,今天穿羽絨衣還覺得冷,明天穿個針織外套都覺得熱!
羅媛拿過一件糖果色針織衫,在杜思同面前比了比,然后笑了一聲,“瞧瞧,還是水靈靈的一個大美人,去試試。”
“哪里有羅大設計師美,被愛情滋潤的桃花朵朵開!倍潘纪λ。
羅媛和鄒梁的感情可謂是一帆風順,既沒有小三插足也沒有家世之累,家長都見過了,鄒梁父母十分滿意羅媛,鄒媽媽還送了金鐲子給她。
杜思同拿著羅媛選的針織衫去試衣間,誰知道一開門就看到嚴馨從里面要往外走。
去梁氏接羅媛的時候都沒遇到嚴馨,沒想到出了梁氏隨隨便便就在一間服裝店里碰到,真是冤家路窄。
杜思同對嚴馨的印象還停留在醫院門口她和梁瑾瑜兩人相擁,爭吵過后,梁氏一直沒鬧出什么大動靜來,梁氏遇到危機的事杜立行知道,肖雅不知道,為了不讓母親擔心,杜思同在杜家住了幾天就回去了,而期間梁瑾瑜雖然偶爾會回家,但她不提離婚的事,他也就不提那個晚上的事。
只是兩人哪怕是坐在同張桌子上用餐,也總是相對無話。也許,這婚姻最后還是只有分道揚鑣一個下場,只希望到時候別太難看就好。
嚴馨沒有走出去,身上穿著件紫色大衣,斜斜的靠在試衣間門口看著杜思同,“CMI陸一辰倒臺,向淵要收拾爛攤子,也顧不得再和梁氏抗衡!
杜思同不想聽這些,如果她真的有興趣,直接問梁瑾瑜快得多,而且詳細。
她想要繞過嚴馨,但嚴馨也看出了她的想法,微微一側身檔在她面前,“在梁氏遭受打壓,和CMI硬碰硬的時候,杜小姐,你在哪里?”
“在家啊。”杜思同對她微微一笑,言下之意很明顯:關你屁事?
嚴馨笑了一聲,從善如流的讓開位置,不過卻用杜思同能夠聽到的聲音說:“沒關系,杜小姐盡管躲在背后,等梁氏危機徹底過去,瑾瑜就會和你離婚,娶了我的!
杜思同關上試衣間的門,手中是剛剛羅媛給她的針織衫,那個時候還覺得款式可愛顏色也順眼,這會兒卻怎么也沒有心情往身上套了。她坐在試衣間里的竟子上,挺直的背脊靠在墻邊,腦子里萬種思緒復雜交錯,最后化作幽幽一聲嘆息。
如果真如嚴馨說的那樣,梁瑾瑜應該早就和她提離婚了,之前也不會因為看到她打離婚協議書而鬧不愉快。這樣的無中生有嚴馨已經做過兩次,但哪怕知道是她刻意挑撥,杜思同仍然很在意。
她覺得嚴馨真的好煩。
出了試衣間,杜思同將衣服還給羅媛,不等對方開口就說:“顏色太嫩,不太合適我。”
羅媛也沒有強求,將針織衫掛回衣架,挽上杜思同的手,帶著她往外走,壓低聲音道:“我正想跟你說我們去其他店看看,我剛剛看到狐貍精了,你有沒有遇上?”
“沒有,可能錯開了!倍潘纪α艘幌,“怎么,你都交到了新男朋友,還對她恨之入骨。縿e忘了,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她可是渣男鑒別器!
“反正我就是看她那副明明是賤人,卻還裝作無辜的模樣不爽!
“咦?剛剛不是說狐貍精?”
“你非要跟我抬杠是不是!”
杜思同忍笑,將見到嚴馨而產生的不愉快扔到腦后,“哪有,咱們繼續逛!
羅媛交了男朋友,而杜思同已經離職,于公于私兩人相處的時間少了不少,只是偶爾羅媛會約杜思同出來聊聊八卦吐吐槽。當然,這些偶爾也難有順利的,今天也一樣,兩人聊聊逛逛到一半,鄒梁就給羅媛打來電話約吃晚飯,羅媛問杜思同要不要去豐園,杜思同連忙擺手說她要回家,就不當電燈泡了。
這樣一來,羅媛打算先送杜思同回去,杜思同想到梁瑾瑜不在,自己一個人在家冷清得要命,干脆跟羅媛說想起有個東西要買,要她自己先去豐園,不要讓鄒梁多等,打趣的說畢竟現在還只是男朋友,這樣優質的潛力股可是有很多人覬覦,不抓牢一定很快被搶走。
“那回去給我打個電話!绷_媛不太放心。
杜思同掩嘴笑,“知道了知道了,羅媽媽!
目送羅媛的車離開,杜思同想找個地方坐一會兒,商業大樓對面的巨大液晶螢幕里播放著新聞,是關于緝毒事件的后續,事關CMI,也就是間接和梁氏有關,她正打算看一下,突然接到了來電。
“杜思同,是我,梁若琳!
杜思同略感詫異,以前梁若琳就算不喜歡她,至少還會叫一聲嫂子,現在卻連名帶姓的喊,“怎么了?”
“我要向淵幫忙打壓梁氏,沒想到梁瑾瑜能支撐這么久,F在GMI遭受了巨大的輿論壓力,你以為梁瑾瑜就能高枕無憂了嗎?”
杜思同不知道她說這話是什么意思,心中微沉,“你在說什么?”
“電話里說不清,來找我吧!
“我為什么要去找你?”杜思同拒絕,“你說的沒錯,現在GMI遭遇各種困難,壓力大的很,向淵恐怕沒工夫幫你對付瑾瑜,我們有什么可聊的?”
她對梁若琳本來就沒什么好感,不過她拒絕單純只是不想鬧得更不愉快,何況她現在和梁瑾瑜之間可以稱得上是冷戰,去了說不準還會被冷嘲熱諷一番,她又不是抖M,才不想找虐。
“既然你不管梁瑾瑜的死活,那我沒什么好說的,再見。”話音落下,電話被干干脆脆的掛斷。
杜思同擰著眉看手機,梁瑾瑜的死活?他什么時候有把柄落在她手上嗎?不對,如果真的有把柄,梁若琳不是個好耐性的人,想必早就已經將梁氏置之死地,而且,她若想要拿這把柄換點好處,也應該是直接找梁瑾瑜,而不是找她聊不是嗎?
想是這樣想,杜思同走了兩步,心中仍是有點不安,最后拿出手機回撥過去,“你在哪里?”
“梁氏對面的西餐廳。親愛的嫂子,給你二十分鐘的時間哦!
杜思同坐上計程車,她沒聽到的是遠處大螢幕上主播的最新報導,“涉案嫌疑人已經落網,該人是任職CMI的副總經理——向淵,現在,我們請這次調查小組組長成警官給我們……”
二十分鐘后,杜思同站在梁若琳面前。
“很準時嘛!绷喝袅湛纯词直恚樕鲜呛鸵酝环臓N爛笑容。
杜思同沒心情聽她夸獎,到梁若琳面前的位子上坐下,“你有什么事情要和我談?”
“換個地方,這邊人多嘴雜!
“不是你約我來這里的嗎?”杜思同心中有疑不愿意起身。
梁若琳見她這樣,笑得更燦爛了,“怎么,嫂子你怕我會吃人?放心,我對你沒興趣,我還是那句話,來不來隨你。”說罷,她站起身走出西餐廳。
杜思同的雙手被麻繩死死捆綁在背后,被迫大張的嘴里塞著毛巾。
一個五大三粗的男人將她粗魯的扔下車,她掙扎了兩下,又被人毫不在意地拖著一路往未知的地方去,還好現在是冬天,衣服穿得不少,不然這一路拖過去,肯定會磨得血肉模糊。
此時此刻,杜思同才后悔自己既然懷疑梁若琳,為什么要死扛著不找梁瑾瑜商量,至少打個電話詢問一下也好啊!
男人將杜思同拖到倉庫,舊倉庫顯然是被棄用的,臨時搭的電線,瓦數不高的電燈昏黃,邊上有一臺嶄新的電話。
隨著一聲悶哼,杜思同上半身也落了地,整個人摔在灰塵遍布的地上,她盡量控制著呼吸,低頭看去,她一路過來雙腿不曾離地,就跟個麻袋般被拖著,這樣一來,果然在廢棄倉庫里拖出了道痕跡。
“梁總裁,真不好意思這么晚還打擾你……”
杜思同心一沉,這個男人在給梁瑾瑜打電話,那么梁若琳之前說有一件事關乎梁瑾瑜的死活,難道是想拿她來要脅梁瑾瑜?!
真是大意了。杜思同死死擰著眉,面前是紛飛的塵埃,鼻子聞到一股子廢棄已久的銹味,她讓自己冷靜下來,這人和梁若琳是一伙兒的,梁瑾瑜不會傻到對方說什么聽什么,一定會要證據,而一旦這人讓她發出聲音,她就把梁若琳的名字說出去,好讓他有跡可循。
“我太太?”電話按了擴音,梁瑾瑜的聲音杜思同聽得清清楚楚,他似乎聽到了什么好笑的話,哈哈笑了兩聲,才冷下語氣,“整個A市誰不知道我梁瑾瑜未婚,先生這樣的玩笑開得未免有點過分。”說完,直接掛了電話。
聽他這樣的反應,杜思同垂著眼,心中又悲又喜,只覺得復雜得慌,小腹也隱隱作痛。
而她不知道的是,梁瑾瑜在掛了電話之后立刻打回家里,接電話的是東姨,說杜思同下午出去了還沒有回來。
聞言,他心中已經有了不祥的預感,又給羅媛打電話,詢問有沒有見到過杜思同,羅媛說兩人臨近五點多才在市中心分開,杜思同說要買點東西再回家。
梁瑾瑜一動不動的靠在椅子上,垂著的手緊握成拳,眼神晦暗莫辨的看著放在桌子上的手機,三分鐘左右,鈴聲響了,是之前打過來的那個號碼。
梁瑾瑜接起,壓低了聲音,“你想要什么?”
“梁總裁是爽快人,我喜歡。五千萬,我要現金,用黑色箱子裝著,明天晚上十一點放在市中心廣場右側巷子里的垃圾桶旁,由梁總裁親自送過來。另外,我不想看到其他多余的人的身影!
“大額提款要預約,何況是五千萬!绷鸿だ浜咭宦,“小心貪心不足咬了舌頭。”
“梁總裁神通廣大,一天的時間籌款想必難不倒你!
“我要先聽聽我太太的聲音!
“我可以給梁總裁發照片!蹦腥苏酒鹕恚叩蕉潘纪媲。
杜思同嗚嗚的想出聲,隨即“啪”一聲,清脆的巴掌聲傳到電話這端,梁瑾瑜臉色微變,“同同?!先生,警告你不要亂來,不然你一分錢都拿不到!”
“梁總裁放心,剛剛有只蚊子咬我而已。”
面前的男人個頭高大,但是說話有口音,不是A市本地人,右手戴著雜牌的表,左手拿電話,看樣子還是個左撇子。杜思同冷靜下來,現在做任何反抗只會讓自己吃苦頭,用順從的態度騙過對方才是重點。
男人捏著杜思同的下頷,連她嘴里的毛巾都沒抽掉,就這樣用手機拍了照傳給梁瑾瑜,傳完立刻關機,再用電話問梁瑾瑜有沒有收到。
光線雖然暗,但梁瑾瑜怎么會認不出杜思同,她躺在地上,綁架犯顯然沒有半點掩飾的意思,將她微腫的半邊臉頰也拍了進去。
“同同,同同你能聽到我講話嗎?”
杜思同沒動靜,垂著眼仔細聽。
梁瑾瑜以為杜思同聽不到,將聲音放低沉了些,“錢不是問題,我要看到人完好無損,等我把錢放到你說的地點,我要從哪里接回人?”
“梁總裁別急,我到時候會告訴你的。對了,梁總裁,我這人有個壞毛病,看見員警就來氣,一生氣就想見見血,這點不用我重申吧?”
就算遭到向淵的惡意針對,梁瑾瑜都不曾體會過這樣的無力感,他垂著頭,疲倦的闔上眼,“我不會報警,希望你也能言而有信!
五千萬畢竟不是小數目,梁氏對抗向淵已經一段時間,雖然沒有被整到破產,但也元氣大傷。好在這次CMI遭受重創,陸一辰反手將所有的罪證直指想要扳倒他的向淵,證據確鑿下,向淵立即被捕入獄。
向淵是被梁若琳吹枕邊風而想反叛,這點已經踩了陸一辰的雷,加之梁若琳竟然試圖找人強了陸太太,她手里勾著向淵,心里還惦記著陸一辰這件事讓陸一辰深惡痛絕,向淵倒臺,梁若琳恐怕也沒了立足之地。
這件事……梁瑾瑜睜開眼,眸中的危險光芒稍縱即逝。
梁若琳,你最好別愚蠢到去觸碰我的底線。
梁瑾瑜謹記綁匪的話,不和任何人說杜思同被綁架一事,包括杜立行。在第二天時依言將裝有五千萬現金的黑色大皮箱放在對方要求的地點上,二十分鐘后有人取走,他的手機里也多了一條簡訊:梁總裁真是聰明人。
梁瑾瑜回傳詢問什么時候能接到杜思同,對方卻再無音訊。
杜思同坐在地上看他們分贓,邊上的梁若琳抽著煙,一副慵懶又有點瘋狂的樣子,“別這么激動,這個女人在手上,你們還怕撈不到好處嗎,怎么,五千萬你們就知足了?”
怎么可能知足!
所以當天下午,梁謹瑜收到了第二條簡訊:聽說梁總裁一擲千金,在拍賣會上標了顆紅寶石送給梁太太,梁太太這會兒突然想看看了。同時附帶了一張杜思同的照片。
她比第一天的待遇稍微好了一點,雖然依舊綁著手腳,但坐在椅子上,微微的側著頭,似乎在想什么。
梁瑾瑜算是知道對方在獅子大開口了,一旦知道杜思同有利用價值,他們就得寸進尺得更厲害,因此,若是激怒他們,杜思同的生死也就更難掌控。有道是打蛇隨棍上,制止對方用杜思同的生命安全來勒索錢財的最好辦法,就是讓她變得沒價值,轉移綁匪的注意力和削弱拿她當威脅的自信心。
猶豫三秒后,梁瑾瑜直接關手機,免得對方打來干擾自己做的決定。
接著,他交代下去,派出自己的勢力全市搜尋杜思同,又聯系上媒體連夜做訪談。
“聽說梁總裁和八市市長千金杜思同隱婚三年?”
電視里梁瑾瑜衣冠楚楚,聞言那雙桃花眼斂了斂,帶著一抹不太在意的弧度,“只是政商聯姻,說來慚愧,現在已經分居!
“啊?明明聽聞梁總裁的太太也在您旗下公司上班啊!敝鞒秩怂坪跤悬c驚訝,繼續問。
“因為她假借公事和初戀男友相會、關系曖昧不明,我們雖然彼此都清楚這只是政商聯姻,但我不喜歡我身邊的女人不干凈,所以才分居,離婚的程序也已經在走。”
“您的意思是,您太太……”
“不用這么客氣,很快,她就不是我太太了!
媒體訪談一播出,杜立行第一個打電話過來,梁瑾瑜知道瞞不住,干脆坦然承認并說出自己的計劃。
杜立行曾經跟他說過,一場賭局如果想要贏,千萬不要讓對方知道他手里的牌有多大,自己又有多輸不起,越隨意的態度,越能讓對方琢磨不清而心生動搖。
但話是這樣說,杜立行喊來家庭醫生給聞訊當下便昏倒的肖雅治療后,立刻打電話派人不動聲色的在A市展開天羅地網的搜索,并且強調著重調查梁若琳的去向。
梁若琳將今天看到的采訪播給杜思同看,翹著二郎腿說:“瞧瞧我哥,怕我拿你換梁家的財產,干脆直接撇清關系,夫妻本是同林鳥,大難來時各自飛。嘖嘖,這話說的多貼切啊,他就不怕你被人一刀捅死嗎?”
杜思同嘴里仍然塞著毛巾,應不了什么話。她努力壓下看到梁瑾瑜說那些話時給自己帶來的沖擊。
結婚多年,她不敢說有多了解他這個人,卻多少知道他的秉性。梁瑾瑜愛面子,所謂家丑不可外揚,她和林南的舊事他巴不得所有人都忘光永遠不提,更不可能主動在大家面前提起這個。
只是……他這樣說背后的目的是什么?讓梁若琳知難而退,認為她并不是多么重要的人,也威脅不到他的繼承權嗎?
可他就真的不怕綁匪喪心病狂,覺得自己沒有利用價值而直接撕票嗎?
還有爸爸……爸爸難道也覺得他這樣做是對的?
“我哥也是冷血到一定地步了,也對,這樣的人才能活得天長地久!绷喝袅张瓨O反笑,站起身給邊上的大漢使了個眼色,“既然都沒用了,把人給我帶走,我要好好的幫我哥處理一下這位下堂妻!
“若琳姊,那紅寶石……”
“一千萬還不夠堵住你們的嘴?先把人給我提上車,換個地方!
跟個包袱一樣被扔來摔去,杜思同小腹這幾天一直隱隱作痛,但她知道千萬不能露出半點端倪,一旦被梁若琳知道她懷孕了再告知梁瑾瑜,就算梁瑾瑜有自己的計劃,也容易被她和孩子影響而打亂。
杜思同已經聽說向淵被捕入獄,是梁若琳親口說的,她又笑又哭的說她是靠山山倒靠水水枯,說她原本是看上陸一辰,沒想到陸一辰目光短淺,非要守著個老女人不要她,可梁瑾瑜又趕盡殺絕,她實在沒辦法,只能勉為其難的利用向淵,誰知道向淵只會給她扯后腿!
那一刻,杜思同看到梁若琳眼底的瘋狂,那是幾乎能夠吞噬人所有理智的瘋狂!
這次恐怕是兇多吉少了……但這樣反而使杜思同冷靜下來。也許是梁若琳已經自暴自棄沒了警惕,也不把她的眼睛蒙起來,就這么隨便的把她推到車上去。
梁若琳跟男人要來手機,再給梁瑾瑜發去最后一條簡訊:我要梁氏,只要你簽署一份自愿放棄梁氏財產的聲明書,到時候你就能看到你的女人毫發無損的在梁氏對面的西餐廳里。
梁瑾瑜很快就回復:我為什么要為一個心里沒我的女人做這樣的事?她是死是活跟我無關,對了,假如她不小心死了,記得給我你的銀行帳戶,我會給你一筆錢,畢竟我是杜家女婿,杜立行百年后,他的財產還是要我繼承的。
梁若琳看完氣得將手機摔了。
腳尖被砸到,杜思同往回縮了一下腳,她兩天都沒說話,嘴里塞著毛巾是一回事,好不容易拿掉她也不想講話,只覺疼得慌,嘴角像是裂開了一樣,感覺到身后有風吹進來,杜思同心一凜,轉頭狀似在看風景,發現了干枯的草地。
扔在這里,能找到嗎?
綁在背后的手不動聲色的動著,杜思同將右手無名指上的戒指摘下,順著縫隙扔了出去,還好只是普通戒指,沒有其他裝飾,很順利的直接滑出了車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