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們去洗手間補妝,出來的時候還差十分鐘到六點半,到了雙喜居門口正好遇到Maggie,三個人一起進去,里頭已經有人。
主位上坐著個年輕的男人,正朝她們微笑。
杜思同覺得腦子里轟的一聲。
Maggie迎上去跟對方打招呼、握手,對方非?蜌猓打了招呼,跟杜思同握手的時候目不轉睛地盯著她,眼底帶了隱約的笑意。
杜思同不想同他對視,淺淺一笑,輕輕抽回了指尖,跟在Maggie旁邊坐好。
林南邊坐邊盯著杜思同,當年還有點青澀的女孩已經蛻變,以前不會化妝的她現在眉眼精致,唇彩的顏色偏粉,顯得皮膚越發白皙。
“林總監!盡aggie端著酒杯朝他微笑,“讓林總監久等真是不好意思,這杯就算賠禮,我先干了!”
林南舉杯,其他人也都跟著舉起了酒杯,他的目光在杜思同舉著酒杯的左手上滾了一圈,笑著道:“合作愉快!”
一群人碰杯的時候,不曉得是有意還是無意,林南的杯子恰巧碰到了杜思同的,杯沿比她的略高一點,既不突兀,又似乎帶了點深意。杜思同不自覺地抬眼,看見林南正微笑而又客氣地看著自己。
Maggie雖然是Y&M的設計總監,但是她能說會道反應敏捷,號稱是Y&M兼職的公關部經理,席間有她永遠不用怕冷場。杜思同很少出來應酬,話比較少,一直保持微笑。
沒多久她手機震動,她從包包里拿出來,借著桌子的掩護低頭一看,是熟悉的手機號碼:我在雙宜居,你過來。
杜思同蹙眉,梁瑾瑜的手機不是泡茶杯里去了嗎?他換SIM卡的速度倒是挺快。
正想著,Maggie端著酒瓶遞給她,“思同思同,來來來,媛媛敬過了,你也敬林總監一杯!
林南挨著Maggie,Maggie過來分別是羅媛和杜思同。杜思同把手機收到口袋里,用力握了握拳,站起來繞到林南背后去,幫他添了酒,兩只手端起杯子送到他面前,“林總監,以后還請多多關照了!
“杜小姐客氣了!绷帜献粍樱抗馔A粼谒降阶约貉矍暗木票,順著她纖白的手指往上走,看到她低著頭不肯看自己,一笑,“杜小姐好像不太喜歡我啊,怎么從進門到現在,都不愿意看我一眼?”
羅媛察覺到了杜思同有點不自然,笑著搭話道:“林總監這可是冤枉思同了,來之前我們公司就有小姑娘跟她咬耳朵,說林總監長得可帥了,思同這是不好意思呢!”
林南笑了笑,站起來一探身勾過杜思同的酒杯,也添滿了,端給她,然后才接過她手里的酒,“來,我跟杜小姐喝一杯。很高興見到你,先干為敬!闭f完,他仰頭一飲而盡。
周圍有人叫好,杜思同端著酒正準備喝,突然有人敲門,緊接著門被服務生推開,門口那個人笑得風流倜儻,“聽說In和Y&M在這里談合作,正巧我在隔壁,過來跟各位同行打個招呼。Maggie,好久不見!彼哪抗庠诒娙松砩限D了一圈,最后停在Maggie身上,笑吟吟的。
Maggie怔了怔,很快就站起來迎上去,“是梁總裁啊,早知道您在,應該是我們過去給您敬杯酒的。來來來,給各位介紹一下,這位是梁氏的總裁梁瑾瑜先生,A市的珠寶業他占了一半兒,可霸道了!梁總裁,這位是In新上任的總監林南先生,剛剛從國外回來,不曉得二位之前見沒見過?”
說話間梁瑾瑜已經走進包廂里,站在桌邊,在燈光照射下粉色襯衫顯得他皮膚更白。他一雙眼微微瞇起來,嘴角上揚,目光先是落在杜思同身上,然后才看向林南,并沒有伸手,只是點了點頭,“聽說In新來了位設計總監,年輕又有才華,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
“梁總裁過譽了!绷帜夏昧藗新酒杯,倒了杯酒端給梁瑾瑜,“我代In的各位敬梁總裁一杯!
梁瑾瑜瞥了眼酒杯,嘴角一勾,笑得有點冷,“真是不好意思,最近我身體不好,喝不成酒!
聞言,林南遞出酒杯的手停在了半空,氣氛一時有些尷尬。
“梁總裁既然身體不好,那就不勉強,身體重要身體重要!”Maggie笑著打圓場,自己端起酒杯來湊過去跟林南碰了碰,“我陪林總監喝一杯!”
林南笑了笑,跟Maggie碰了碰,也沒喝,端著酒杯又坐下了。
Maggie喝了酒,招呼服務生搬椅子來,“梁總裁可別走啊,一起坐著聊會兒!快點快點,來椅子放我跟林總監中間!”
“不麻煩了!绷鸿ぬ痔摀趿艘幌拢拔以诟舯谶有朋友,就不打擾各位了,你們慢聊!闭f完他抬頭朝林南笑了笑,順便對杵在林南背后的杜思同也笑了笑,轉身出去了。
他一出去,包廂里就三三兩兩說起話來。Maggie說的沒錯,在珠寶這行,梁氏算得上龍頭,總裁梁瑾瑜一張臉長得比大多數女人都精致漂亮,脾氣卻陰晴難辨,手段也十分狠辣。今天不曉得哪里吹來的風,從來都是等著別人上門請安還不待見的梁總裁,居然會主動來他們這里打招呼。
只有口袋里手機又開始震動的杜思同,知道梁總裁大概又發脾氣了。
他臨走時看她那一眼,不是威脅又是什么?
杜思同道了聲歉,到外頭去接手機。電話一通,梁瑾瑜的語氣很不耐煩,“趕緊過來,我在雙宜居。”
“你不要鬧好不好?”她耐著性子哄他,“我在這邊談事情,你在那邊也是談事情,你要我到你那邊去,一屋子人你怎么介紹我?”
梁瑾瑜冷笑一聲,“怎么,見了舊情人,舍不得走了?”
“林南是In的設計總監,我們公司的合作對象,你講講道理好不好?”杜思同不想在走廊里大聲說話,邊說邊往洗手間走。
他哼了聲,“你不是搞設計的嗎,什么時候你們公司的設計師都變公關了?你這工作我不太滿意啊!
杜思同嘆了口氣,“只是合作雙方吃個飯認識一下而已,不是談合同搞公關,你是不是有點操心過頭了?”
“你最好記得你的身分,梁太太!绷鸿さ穆曇艉芾洌耙屛铱闯瞿愀莻林南有什么不清不白的地方,別怪我不留情面!闭f完掛了電話。
杜思同在洗手臺前站了會兒,心底覺得有些倦。鏡中的人妝容精致,卻面無表情,眼底全是淡漠。她用力閉了閉眼,又睜開,對著鏡子揚了揚嘴角,努力讓自己看起來靈活生動一點。
這才過了幾年?她竟然變得連自己都覺得陌生。
時間這樣短暫,卻又好像十分漫長,漫長得像這一生都已經過去了。
她洗了手回去,包廂里的氣氛已經比之前熱絡。Maggie會圓場,羅媛愛熱鬧,In來的人也都比較放得開,還有挺多是熟人,大家刻意炒氣氛,包廂里非常熱鬧。
見林南不在,杜思同略微松了口氣。有人上來跟她碰杯,她借口自己開車躲過了,挑自己喜歡吃的東西吃。
沒多久林南也回來了,剛坐下就被人纏著喝酒,這種酒局,林南和Maggie不喝醉根本別想回家。
羅媛拍著杜思同的肩膀,“同同,姊就靠你安全送到家了,實在醉的不行就直接送豐園樓上去!”交代完就挽起袖子劃酒拳。
這一頓他們吃得有點久,散場的時候已經要十點半,羅媛和Maggie都醉了,In那邊也差不多全倒,林南約莫也是醉了,安靜地半低頭坐著。杜思同一個人說什么也顧不了兩個醉鬼,最后叫了服務生幫忙送兩人上樓。服務生跟前臺確認好房間以后告訴杜思同,她跟In那邊負責善后的人打了聲招呼就打算下樓去辦手續。
突然林南喚了她一聲,“同同!
她回頭,只見林南還是剛才那個姿勢,手肘撐在桌上,手指揉著眉心,并沒有抬頭。她想約莫是自己聽錯了,轉頭又要走,這次聽到林南清晰的聲音,“同同!”
他聲音很大,In那邊清醒的善后同事湊到他旁邊,“林總監,你說什么?”
林南撐著抬起頭來,目光有些迷離,看到面前是同事,笑了笑,搖搖頭。
杜思同收回目光,轉身出去了。她辦了Maggie和羅媛的入住手續,想了想還是決定回家,下樓發動車子,開了暖氣,這才覺得繃了一晚上的精神終于能松懈一點,想到臨走時林南叫自己的名字,心底還是有點晦澀的—那時候她還小,胸無大志,整天想的大概也就是畢業了嫁給林南,林南就不一樣了,他一直都是那么有目標的人。
幾年不見,他已經不再是以前那個空有才華卻無處施展的林南了。
車里暖氣開得大,座椅也漸漸暖起來。杜思同把空調往右撥了撥,笑了一下。
當時她覺得愛情是最重要的,但是對林南來說,她其實也算不得什么,而他現在事業成功,看起來倒有點懷念從前的意思……但是對現在的她來說,他其實也已經算不得什么了。況且他做了那樣齷齪的事,她又如何能原諒?
晚上梁瑾瑜回來的時候,杜思同已經睡了。他喝了酒,身上還帶著薄薄的酒氣,見杜思同睡的安穩就一肚子氣,毫不猶豫地上去掀開她的被子,冰涼的手從她的領口探進去。杜思同嚇了一跳,瞪著眼睛看他,一雙眼睜得圓溜溜的,像個小動物。
這種下意識的驚慌讓她整個人都變得生動起來,也奇妙的取悅了梁瑾瑜。他桃花眼彎著,笑得非常惡劣,“你身上真暖和。”
杜思同伸手拍掉他的手,還有點怒,“你這人煩不煩!大冬天不知道多穿點兒嗎,手冷死了!”
梁瑾瑜正想說話,卻突然頓住了,緊接著,他的表情也僵硬起來,原本柔和起來的表情又變得冷冽,目光比手還冰涼,出口的話輕蔑又嘲弄,“好啊杜思同……”他怒極反笑,一把握住杜思同的左手拿到眼前,神情里隱約透著點狠意,“連戒指都藏起來,你就這么不想讓林南知道你結婚了?”最后幾個字幾乎是從他齒縫里蹦出來。
杜思同看著自己的手指—那里原本有一枚鑲了一排碎鉆的戒指,跟梁瑾瑜手上的是情侶款,訂婚的時候梁瑾瑜親自給她戴在了無名指,后來她嫌會被人問到婚事,自己換到了中指上去—現在,她的中指空空如也,只有一圈淡淡的戒痕。
電光石火間,她想起自己在豐園接完梁瑾瑜的電話,洗手的時候摘了戒指放在洗手臺上,但是不記得走的時候有沒有再戴上。“我沒有!結婚了就是結婚了,你能不能不要老是疑神疑鬼的?應該是接了你的電話我去外面的公共洗手間洗手,摘了戒指以后就忘記戴上,丟在那了吧……”
梁瑾瑜冷冷地看著她,扔開她的手,找出手機來打電話,“喂,我是梁瑾瑜。幫我查一下晚上大概七點到八點之間,三樓公共洗手間那里有沒有撿到一枚戒指,是一排碎鉆組成的。”
掛了電話,梁瑾瑜低眸看她,只見她半靠著床頭坐著,神色平靜,一副“訂婚戒指丟了就丟了無所謂”的模樣。他心里憋著火,又想起晚上在雙喜居她低眉順目地站在林南背后,手里還端著杯酒,臉上一副不知所措的表情就更是來氣。
沒多久梁瑾瑜手機響,他握著手機朝杜思同晃了晃,一副“沒找到的話你給我等著”的表情接起來,語氣不太好,“喂,梁瑾瑜!
很快梁瑾瑜就掛了電話,扭頭一看,見杜思同抿著嘴仰頭看自己,眼神又是內疚又是期待,一雙眼撲閃撲閃的,見他看自己,她低下頭,有點沮喪,“有沒有?”
梁瑾瑜一肚子火沒處發泄,想狠狠罵她一頓又害怕她哭。她哭起來總是默不作聲,眼眶紅紅的掉眼淚,隔上一會兒悄悄打個嗝,彷佛怕驚動他一樣壓抑著。他用力吸了兩口氣才忍下來,心想著這個女人怎么能這樣,得了便宜還賣乖就算了,現在她明明都想出軌了,怎么還能把謊話說得像真的一樣?
豐園是什么地方,要是真的撿到了戒指,哪里會被服務生偷偷藏起來?況且那又不是什么特別值錢的東西,只是一排碎鉆,還不值兩萬塊。
等了半天,杜思同不見他說話,心想著約莫也是沒找到,她偷偷瞄了眼梁瑾瑜的左手,見他無名指上還戴著戒指,心里越發覺得內疚。也是真巧,頭次見林南戒指就丟了,也怨不得梁瑾瑜會誤會自己是故意摘下來……這么想著,她想跟他道個歉,結果才一抬頭,就見他目光陰郁地盯著自己,大約在想怎么砍下去才會讓她又痛又不至于暈倒。
她被嚇了一跳,下意識地縮了縮脖子。
梁瑾瑜真是快要被她忽閃忽閃的眼睫毛逼瘋了,一排扇子似的上上下下,低下頭就見臉上彷佛有著陰影,脖子從毛絨絨的睡衣里鉆出來,白里透紅。她都二十好幾了居然還穿這么幼稚的睡衣,像個學生似的,興許還帶著奶香氣……
鬼使神差地,他伸出手按在她的后頸處,讓她抬頭看自己,然后吻了上去。
杜思同有些意外,但也沒反抗,順從地閉上眼……
第二天早上,羅媛詫異地問杜思同,“你不是說穿高領脖子會癢,一向只穿低領衣服加圍巾嗎?今天怎么換了……哇,還是毛衣呢!
杜思同推她一把,“這點細心放在你的設計上行不行?”
“說到細心……我有事兒要問你!”羅媛瞇著眼看她,“你跟In那個新總監以前認識吧?我怎么覺得昨天晚上那氣氛不太對呢?”
“他是我大學同學!倍潘纪崎_羅媛想去列印檔案,“你怎么這么八卦!
背后有人敲敲桌子,輕咳一聲,“思同,林總監真的跟你是同學。俊
杜思同和羅媛回頭一看,忍不住撫額—Maggie氣定神閑站在她們背后,笑得一臉不懷好意。
“既然是同學,那就好辦了,以后羅媛你就主要盯著設計,跟In溝通的活兒交給思同去做。各司其職嘛,多層關系好辦事兒!闭f完Maggie便進辦公室了。
杜思同瞪羅媛,起身去列印檔案,“你真是會害死我!”
“欸,我怎么害你了?”羅媛看著杜思同的背影喊,“臭丫頭,工作見帥哥還不好啊!”
快下班的時候杜思同接到電話,是林南打的,“思同,晚上有時間嗎?”
“沒有。”她下班想去再買一對戒指,“我挺忙的,你應該也挺忙的,有事就電話里說吧,林總監!
林南苦笑了下,“昨晚在豐園我撿到一個戒指,一排碎鉆的樣式,是不是你的?”
杜思同嘆了口氣,“時間地點發給我,下班我直接過去!
晚上她到的時候,林南已經在那等著了,服務生剛剛把最后一道菜送上桌來,她掃了一眼,“林總監!
林南選的是A市一家老牌私房菜館,價格昂貴,菜色漂亮,但味道一般,一向走高端路線,只賣貴的不賣對的。
“坐!绷帜鲜疽馑,“先吃飯。”
杜思同看了看他,笑了,“不用了吧,我真的還有事。你撿到的是我的訂婚戒指,對我來說很重要,改天我跟我未婚夫做東感謝你。”
林南怔了怔,很快恢復過來,指了指桌上,“菜都齊了,你要我一個人吃光啊?再急也要吃飯的,吃過飯我送你過去!币娝在桌邊站著,他拿出戒指遞給她,“喏,不會騙你的!
杜思同接過戒指戴到無名指,抬頭朝他笑了笑,坐著跟他吃了頓飯。這頓飯她吃的有點沉默,林南問一句她答一句,不問就一直埋頭吃飯不說話。
林南幾乎沒吃什么東西,盯著她頭頂的發旋,有點恍惚。那時候他們還在念書,有天路過這家私房菜門口的時候正好有點餓,進來坐了坐,還沒看菜單,杜思同突然又說不吃了,一定要他陪她到另外一個地方吃小吃。當時他并不曉得是怎么一回事,直到后來杜立行在這里見他。
當時杜立行說:“林南,今天我點的都是同同愛吃的,你看看價格,你確定你能負擔的起?”
吃過飯后杜思同執意要自己走,林南不勉強她,在門口與她道別,看著她在路邊攔車,風吹起她燙卷的長發和風衣,她回頭跟他揮手道別,矜持地微笑,天已經黑了,她的臉在霓虹燈下異樣的明亮。他記憶里那個直發披肩,笑起來有點沒心沒肺的女孩已經蛻變成一個成熟女人的模樣了,甚至她明明應該怨恨自己的,都能裝成一副若無其事的模樣。
他都不曉得是該欣慰還是該愁悵。
杜思同到家的時候已經快九點了。
“太太。”東姨站在玄關處接過她的包,臉上帶著幾分訕訕。
杜思同抬眸朝著樓上看去,一臉的了然,“瑾瑜回來了?”
見東姨點點頭,她深呼吸,看東姨這神色想必梁瑾瑜回來的時候臉色不好看。
她脫了大衣去洗手,摸到手指上的戒指時本想把它換回中指戴,又想到梁瑾瑜在生氣,于是重新戴回到無名指上。她上樓推開臥室門,外頭沒人,她進到里面去,梁瑾瑜正躺在沙發上看電視,見她進來眼皮都沒抬一下,一張臉倒是比窗外的天氣還要冷幾分。
“你今天回來的挺早啊!倍潘纪噲D打破冷冰冰的氣氛,邊摘耳環邊跟他隨便聊,“晚上沒事嗎?”
梁瑾瑜轉頭看她,“我最近都沒什么事,你倒是挺忙!
“嗯!彼M衣帽間里換了睡衣出來,“我忘記問東姨了,晚上你吃飯了嗎?”
“吃了!彼悬c懶懶的,“晚上你干么去了?”
說到這個杜思同想起來了,抬手給他看戒指,“看,找回來了!昨天丟在豐園被朋友撿走了,今天下班我去找他拿!彼龓缀跏窍乱庾R地隱瞞了自己晚上是去見林南這件事。
梁瑾瑜瞥了一眼,沒什么興趣的樣子,“挺巧的啊,丟個戒指都能碰巧被你朋友撿到,你說是你朋友多呢,還是A市小得有點過頭了呢?”
他話里帶刺,杜思同瞥他一眼,沒搭話。他們向來都是這樣相處,他脾氣不好,開心了她就多說幾句,不開心了她就少說少錯,免得兩人又要吵起來。
進浴室去洗了澡,吹了頭發出來,見梁瑾瑜還是剛才的姿勢坐著看音樂節目,還看得十分專心,杜思同有點好奇,也站在床邊看了一會兒,“你最近喜歡看這種節目啊?以前不都是看財經看新聞!
她其實也并不是真的有多想看,只是往常這個時候,梁瑾瑜就該起身讓她休息了。
但是今天,他只是抬眼看了看她,突然笑了,“晚上吃飯了沒?”
“吃過了啊!倍潘纪X得有點莫名其妙,“朋友還我戒指,我順便請人家吃頓飯。怎么,你想吃宵夜了?”
梁瑾瑜揉了揉額角,“在哪兒吃的?”
杜思同說了私房菜館的名字,又補充,“味道一般還挺貴,真不知道哪里突顯出身分了。你難得回來的早,還不早點休息?”
他從枕頭旁掏出手機,一只手滑開手機螢幕找東西,另一只手拍了拍旁邊的床,示意她過來。見他臉色好看了許多,她放松警惕湊過去看,突然被他一把扣住了肩膀,手機湊到她面前,赫然是她晚上跟林南坐在一起吃飯的照片!
梁瑾瑜一把將她推倒,整個人欺上來,看她的眼神帶著怒氣,“這就是你說的朋友?杜思同,你越來越能耐了啊,說謊騙人眼睛都不眨一下。糊弄誰呢?”
“你派人跟蹤我?!”杜思同瞪大了眼,“梁瑾瑜,你什么意思!”
他冷笑一聲,“我什么意思?你說我什么意思?”
杜思同掙扎,“放開我!你放開我!沒錯,我晚上是去見林南了,他撿了戒指我去拿,順便一起吃頓飯而已。怎么,我現在連跟朋友一起吃飯都要經過你的允許了嗎?”
他怒極反笑,“他撿到了戒指?我怎么知道不是他給你買了新的?你看看!”他拿著手機讓她看,“普通朋友?他的手都快放你頭頂了你不躲?你私生活挺開放的嘛,隨便哪個男人都能摸你是不是?”氣恨之下,他幾乎是口不擇言。
杜思同渾身一僵,她抬起臉看梁瑾瑜,因為氣得狠了,一雙眼睛瞪得老大,“好,你想怎么說就怎么說,反正什么都是你說了對!你覺得我是那種隨便的女人,我就是那樣的人,你能把我怎么樣?這日子不想過了拉倒!”
梁瑾瑜氣得胸口劇烈起伏著,鉗制著她的手力氣大極了,幾乎要把她纖瘦的手腕捏斷。杜思同忍著痛,毫不示弱地怒視他。
見狀,他咬牙切齒的說:“找到靠山了,想跟我離婚?杜思同,你想得美!”他的手從杜思同睡衣領口里伸進去,“嗤啦”一聲,直接順著衣縫給撕了。
這下杜思同是真的慌了,梁瑾瑜要是硬來,她哪里是他的對手,再想起他找人跟蹤,還不分青紅皂白就冤枉自己,委屈一擁而上,鼻子一酸,眼淚奪眶而出。
見她又哭,梁瑾瑜下意識地頓了頓,沒想到她哭得更兇,轉過頭去不看他,沒有聲音,眼淚卻像斷了線的珠子一樣直往下掉。他真是快要被她煩死了,一肚子火沒處發泄,她又哭的不成樣子,打不得罵不得,索性甩手松開她,甕聲甕氣地說:“哭什么,別哭了!”
杜思同覺得自己委屈極了,明明只是跟普通朋友見面,還要被他跟蹤“捉奸”,她覺得自己的生活過得簡直是糟糕透了。她翻了個身趴在床上,越想越難過,越想越傷心。
梁瑾瑜趿拉著拖鞋站在地上,看她趴著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實在很無奈。
明明是她做錯了,她怎么能一副像是自己欺負了她一樣?這幾年她說要隱婚他就隱婚,她要什么他就給什么,現在她去見了舊情人還騙自己,甚至都想跟他離婚了,他怎么就不能管一管了?
他一把抓起還哭得抽抽噎噎的杜思同的胳膊,一臉煩躁,“我說你適可而止啊,再哭我就硬來了!”
聞言,杜思同低頭坐在床上,抬手抹了抹眼淚,時不時打個嗝。
梁瑾瑜覺得自己真是窩囊死了,一肚子火想發泄,說話也惡聲惡氣的,用拖鞋腳尖處毛絨絨的部分踢她探在床邊的小腿:“起來起來!我餓了要吃飯,你趕緊下樓去做飯!”
杜思同淚眼蒙朧地抬頭瞪他,皺著眉,這人是神經病吧?剛剛吵過架,現在又要她給他做飯,他腦子里怎么想的?
梁瑾瑜還在踢,一臉不耐煩,“趕緊的,我要吃飯!你要繼續在這兒坐著,那我就接著脫你衣服!”
……每次就只會這一招。杜思同繃著臉一臉不情愿,抬手擦了擦淚,又想就算自己要離婚怎么都得明天,今晚還是順著他。
她揪著衣領下床穿拖鞋,剛走到門口,突然一件毛絨絨的睡衣被扔到肩膀上,身后傳來梁瑾瑜冰冷的聲音,“穿上,凍壞了我還得送你去掛急診,別給我添麻煩!
她僵硬著把睡衣扯下來披好,又有點想哭,抿著嘴巴關門下樓了。
梁瑾瑜見她都不肯回頭看他一眼,怒從心中來,抓起床頭的靠枕砸到了門上?空硖,砸在門上沒啥聲響,落在地上打了個轉就不動了。他長吁口氣,進浴室洗了把臉,抬頭見鏡子里的男人眉眼間都是陰郁,又恨恨地在頭發上亂七八糟爬了一通,轉身也跟著下樓了。
梁瑾瑜向來怕燥,東姨睡覺前都會關暖氣,因此樓下有點冷,他下了幾級臺階發現樓下居然沒有開燈,以為杜思同出去了,趕緊從窗戶看出去,隔著玻璃,院燈的光有點模糊,卻沒聽到車聲。他再走兩步,身體探到樓梯扶手外看了看廚房,見到廚房門緊閉著,燈光順著房門透出來,這才松了口氣。
緩過勁兒來他又覺得不高興,站在原地正了正睡衣領子,板起臉來一步一步往下走,梁瑾瑜悄悄把門推開一道縫,悄無聲息的從門縫里看她給自己做宵夜。冬天因為冷,廚房里的窗戶前用推拉門隔開擋寒氣。
杜思同在樓下換了家居服,是那種連帽T,從領子到帽子邊沿滾了一圈白色兔毛,頭發扎起,有幾縷散下來鉆到領口里去。她現在比以前還瘦,就算大冬天穿著厚衣服,腰還是細得彷佛能被他一把握住。她正在切東西,不快,但是又專注又認真,比起平常敷衍自己的態度不知道要好看多少,他頓時有些嫉妒她手里的蔥姜蒜……
梁瑾瑜被自己的想法嚇了一跳,一個激靈,退到餐桌旁邊把餐廳燈全部打開,自己拉開椅子坐好,坐下了又想著她站在廚房里也不曉得冷不冷,真是越想越覺得自己沒出息,越想越不高興。
杜思同端了面出來,就見餐廳燈光大亮,梁瑾瑜坐在餐桌前目光炯炯的看著自己手里的碗,好像真是餓壞了。他這個樣子,倒讓她憋了一肚子的火發不出去,把碗放到他面前又轉身給他拿了筷子和湯勺,梁瑾瑜接了筷子就夾了一大口面,吃得毫無形象,哪里還是平日里那個風流倜儻的人。
她坐在對面看他狼吞虎咽,又是生氣又是好笑,覺得自己跟他生氣真是蠢透了。
如果換成他前女友回來,他背著自己偷偷去見還想方設法瞞著自己,她不也會覺得難堪嗎……等等,她生氣的重點不是因為他派人跟蹤自己嗎?
算了,不跟他計較!杜思同決定后,正想起身去把鍋洗了,突然見梁瑾瑜手一頓,緊接著把筷子拍在桌上,抬頭看了她一眼,似乎想要把她看穿一樣,眼神滿是憤怒,甚至還有一點點的……受傷。
她不知道他又發什么瘋,起身想走他卻一把拉住她的手腕,冷笑一聲,“杜思同,你就這么恨我嗎?”
她抿著嘴沒說話。
“再恨也得給我忍著!”他挑了挑嘴角,隱約有點殘忍的味道,“想跟我離婚?沒那么容易!不信你就試試!
說完,他甩開她的手腕,反手把碗連剩下的大半碗面都扔到餐桌下的垃圾桶里去,轉身離開。
他力氣大,杜思同被他一把甩的扶了墻才站穩,她聽到門開了又關,屋外車子轟鳴,好半天才回過神來,眼里委屈的轉著淚,心想自己剛才怎么會鬼迷心竅的想著要原諒他,甚至有那么一剎那想過要跟他和平過日子?
東姨聽到動靜出來的時候,梁瑾瑜正好開門出去。她喊了兩聲沒人應,回頭再看杜思同靠著墻,半低著頭,嘴緊緊抿著。
見她出來,杜思同抬頭看了看她,“東姨,你收拾下吧,我先上樓了。”
東姨過來看了看垃圾桶,嘆了口氣,“太太,您怎么能這么不小心?”
“我怎么了?”
“我晚上睡覺前才清理過垃圾桶,代表這里都是剛才倒的東西!睎|姨打開袋子給她看,“碗里面有荷包蛋!先生知道太太喜歡吃雞蛋,所以特意吩咐買到家里來做給太太吃,但先生其實是不能吃雞蛋的,吃了會過敏,全身起手指頭般大的疹子。太太您是不是都不知道先生對雞蛋過敏。克麆倓偝粤硕嗌?”說完她就轉身去打電話,嘴里還在嘟囔,“連藥都不吃就出去,這可怎么辦……”
杜思同愣在原地,表情復雜。她一直覺得梁瑾瑜不夠了解他,但其實她也是這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