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兩人攜手去向王爺、王妃請安,小許氏在座,似乎正在與王爺、王妃商議事情,元奕綸與宮湄嬌適巧也過來請安,宮湄卿聽他們說起刺客之事毫無頭緒便放心了,誰會想到夜闖書房的人竟會是元奕琛,而身中穿心毒者還能站在他們面前那絕對是不可能之事,因此沒人懷疑到元奕琛身上。
“那刺客中了穿心毒,照理是不可能離開王府,可孩兒已將王府上上下下翻找了個仔仔細細仍是遍尋不到,幸而沒丟了東西!痹染]說道。
榮親王沉吟道:“或許還有接應的人已將人救走了,咱們才會搜無,這事不可輕忽,需得再加強夜巡!
“孩兒知道!
小許氏對他們的話題流露出明顯的不耐之色,一等他們談完,她便不以為然地道:“那什么刺客的也值得你們爺倆如此費心,我就不信了,誰敢在太歲頭上動土?咱們榮親王府是什么地方,哪個不長眼的敢進來無疑是自尋死路,我說啊,那啥刺客的肯定只是個宵小,誤闖了咱們府里,還被你們當成刺客,這樣張揚的抓人,傳出去不笑掉人家大牙。”
榮親王面色不悅地道:“婦人家家的,不懂就不要開口!
“我哪里不懂了?”小許氏不服氣地道:“綸兒不是說什么也沒丟嗎?那不就成了?眼下還有什么比綸兒納側妃更大的事兒?”
聽了她這不識大體的話,榮親王的臉色更加黑沉起來。
宮湄卿不著痕跡的看了王妃一眼,暗示王妃開口。
先前她已對王妃進行了一番思想教育,要她別凈當自己是隱形人物,要適時的發表意見才能讓王爺感受她的存在,而且她的發言一定要與王爺同聲相應,要憎他所憎,喜他所喜,惡他所惡,如此方能贏得王爺的心。
她知道前生的王妃并非一個沒主見的人,身為伯府嫡女,若沒有幾分手段和心機又怎能保護自己。王妃之所以在王爺面前彷佛透明人一般都不開口是想著不與自己的庶妹爭,也對小許氏有幾分愧疚,想著若不是自己,小許氏就是王府嫡妻了,因此當小許氏楚楚可憐的央求別讓她喝避子湯時,她便心軟的答應了,鑄成了小許氏比她先生下王府長子的第一個錯誤。
然而,這樣的忍讓沒有換來小許氏對她的敬重,反而令小許氏得寸進尺,也令王爺徹底的忽視她的存在,最后自己生的嫡子下落不明,反而讓小許氏生的庶子成了世子。
這一世,有她在,她可不會再讓善良的王妃任由小許氏利用了,也不會看著榮親王不把妻子當回事,不會看著王妃落寞……
王妃接收到兒媳婦鼓勵的眼神,她深吸了一口氣,從容地柔聲地說道:“妹妹此話差矣,王爺的書房乃是咱們府里最要緊的地方,如今有刺客闖進來,不去那眾多庫房反而去書房,顯見那刺客來意不善,王爺合該慎重其事,而綸兒不過剛娶妻不久,小夫妻倆正是濃情密意的時候,現在就談納側妃之事似乎有點兒不妥當,妹妹可是想清楚了?”
榮親王頻頻點頭!罢沁@個道理!”
他用全新的眼光看著妻子,王妃也回以柔柔一笑,令他不由得心里一動。
不知從何時開始,過去被他冷落的妻子好像有哪里不一樣了,不止會與他說說笑笑,連那他原本不看好的兒媳宮湄卿都出乎意料的令老太爺和皇貴妃青眼有加,只有琛兒不繼續失蹤這點不如他意,可是歸來的琛兒被封了郡王,是他同輩里不曾有的恩典,還御賜了將軍府,這等殊榮滿朝也只有榮親王府了,朝臣都向他道賀,夸他教子有方,讓他確實是有些得意。
事實上,血濃于水,他心里自然是以琛兒為傲的,何況琛兒又是他的嫡子,只是比起他的胸中大計,琛兒若等他完成大計再回來就更加地萬無一失,那小子一開始就反對他的大計,說什么都不肯站在他這邊,他才會一不做二不休把他送走,如果琛兒站在他這里,無疑是比綸兒更強的一股助力。
要如何讓琛兒向他靠攏?他知道這不是簡單的事,不說琛兒與皇上叔侄情深,就說老太爺好了,琛兒向來是最聽老太爺的話,而老太爺又對皇上忠心不二,自己要他們兩人轉向沒那么簡單……
“母妃說的對極了,相公才與妾身成親,如果又急于納側妃,那么外人會怎么看相公,會怎么評價咱們榮親王府?側母妃可要三思。”宮湄嬌陰陽怪氣地說,也不掩飾自己的不滿。
她沒想到王妃會為她說話,更沒想到自己百般討好小許氏,小許氏卻鐵了心要為元奕綸納側妃,且名單里專挑那些身分比她尊貴的高門嫡女,偏偏元奕綸也沒有反對的意思,教她怎能不急?若是后進門的側妃比她先誕下麟兒,保不準會影響到她的正妃地位。
“這是什么話?你這孩子就是不識大體!毙≡S氏不以為然的朝宮湄嬌訓道:“綸兒可是王府世子,要快些開枝散葉,自然要多納幾名侍妾,你肚皮再爭氣,一年也只能生一個孩子,要是你肚皮不爭氣,綸兒要等哪時才能做爹?”
說完,又皮笑肉不笑的轉向王妃!拔艺f姊姊,難道琛兒不打算納妾嗎?如今琛兒可是咱們京城的香餑脖,郡王側妃的位子可是很多人搶著坐呢!”
王妃聽了眉頭一皺,但她不想隨之起舞,兒媳說的話她可是謹記在心,沒事找事、唯恐天下不亂的女人,每個男人都會厭煩,而此時她這庶妹就是如此,好似怕琛兒夫妻和和美美似的,硬是要惹出事端來。
小許氏以為自己逼得王妃啞口無言,得意地道:“怎么?姊姊無話可說了吧?適才還把話說得那么冠冕堂皇,臨到琛兒身上感覺就不一樣了吧?要不要妹妹提供幾個側妃人選給姊姊?讓姊姊好好挑挑媳婦兒啊?”
“不需要,我永不納妾!痹辱∵B半點遲疑都沒有便開口說道,面對王爺、王妃等人驚詫的反應,他握著宮湄卿柔白小手的大手緊了緊,神情篤定地說道:“一生一世一雙人,此生只要有卿兒便夠,不需要其它多余的女子,縱有國色天香在眼前我也不會多看半眼。”
宮湄卿抬眸,似喜似憂的凝睇著身邊嘴角微微上揚的元奕琛,喜的是她沒想到他會當眾明志,竟會在王爺、王妃面前表明了心意,憂的是王爺、王妃能接受這番論調嗎?
“沒想到琛弟還是個情圣啊!痹染]干笑一聲,眼里露出幾不可察的妒意,在心中冷笑。
元奕琛,你盡管去扮大情圣吧!等父王的大業完成,我就是儲君了,到時我即便是要了你的妻,又有誰敢說什么?
此時,他更迫不及待的想要父王登上皇位了,只要他好好表現,將心思全用在討好父王上頭,將來勸父王及早退位,他便是皇帝了!
想到這里,他連血液都興奮了起來,他不再把眼前的一切看在眼里,等著,等他大權大握,他一定要宮湄卿臣服在他身下,一定要讓她只愛他……
宮湄嬌同樣瞪視著元奕琛與宮湄卿,瞪著他倆從進門后就未曾松開的手,心底說不出是什么滋味。
這才是夫妻啊,元奕綸從未如此牽過她的手,也從未以如此深情的眼眸看她,甚至嬌寵著豐兒,現在還一心要納側妃……
“這是什么話?”榮親王雖然認為此時談納側妃納妾還太早,但永不納妾也不是他能接受的,這還是大越朝未曾聽聞之事,連個市井小民、普通老百姓都有一兩房姬妾,他一個堂堂郡王又是將軍,只有一名嫡妻怎么可以?
“我心意已決,請父王與母妃讓我照自己的意思做。”元奕琛的眼神堅定而執,不容動搖。
榮親王心想,罷了,那是他才剛新婚燕爾,自然會做些不切實際的承諾了,等時日一長,再美的花看久也會膩,他就不信他不納侍妾,而現在重要的不是他們兩個納妾與否,重要的是他的篡位大計,反正來日方長,現在也不必浪費口水理論,倒不如退一步,保不定琛兒的心就會漸漸向他靠攏了。
他清了清喉嚨道:“自個兒的事,各自想清楚了,不要日后再有埋怨。”
此話也等于同意了元奕琛的決定,讓等著看好戲的小許氏很不痛快,本來會掀起一陣風波的,怎么無疾而終了?
她想著適才王爺好像惱了她,需要補救補救,便道:“婢妾做了幾樣王爺喜歡吃的點心,王爺要不要到西院嘗嘗?”
榮親王還沒回答,王妃一個眼色,鳳瑤忙取來一副手套,王妃接過,溫柔的呈給王爺。
“這是妾身特地為王爺織的,外頭風大,戴上手套就不冷了!
榮親王接過那副手套,若有所思的看了一會兒,忽然看著王妃道:“先前你不是說想去賞梅嗎?你準備一下,半個時辰之后我來接你!
他雖沒回了小許氏的約卻要陪王妃去賞梅花,而且聽他的意思好像是要帶王妃出府去賞梅,這樣的進展讓宮湄卿看了在心中直點頭,果然天下無難事,只怕有心人,榮親王的心已漸漸移向大房了,只要他們再讓他松動一點兒,他就可能會放棄策反逆謀了。
榮親王隨小許氏等人走了之后,宮湄卿生怕元奕琛的傷口會撐開,忙叫他“有事要幫皇上辦得先走”,事實上是暗示他回去休息,元奕琛來了這么大半天,傷口也確實隱隱作痛便順勢離開,他一走,元蕙滿便來了。
關于元蕙滿,不止王妃將她視若嫡出,元奕琛也視她為嫡妹,打從宮湄卿嫁進來她便對宮湄卿這個嫂子很親熱,不止常到聽暖閣走動,有什么好吃的一定讓人送上一份給宮湄卿。
宮湄卿想到前生元蕙滿是如何的待自己始終如一,闔府的人都踩她,只有滿兒這好姑娘雪中送炭,她下定決心一定要阻止那個廢渣陸瑞銘染指滿兒。
前生,王妃本是不肯將滿兒下嫁給陸瑞銘,區區一個商戶之家,身分實在差太多了,但小許氏用了詭計安排下人撞見滿兒和陸銘瑞夜半同處一室,如此毀了滿兒的清白,她不嫁也不行了,王妃才會含淚將她下嫁。
這種憾事當然可以預防,只要派人盯著陸瑞銘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