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不想驚動府里的任何人,胤律是冒著跌斷脖子的危險,像個小偷似的在天色泛魚肚白時,背著岳上弦翻墻入府,直接進入東軒園,把趴睡在桌上一整夜的小梅給喚醒。
小梅原本睡眼惺忪,乍見胤貝勒也在房里時,嚇得馬上清醒,再看到已經躺臥在床上的小姐,臉上青一塊、紫一塊,衣服下擺還被撕碎,她更是嚇白了臉沖上前去,“小姐你怎么了?”
“去拿藥來,別驚動任何人!必仿深┧谎邸
“是!彼泵θツ靡恍┑驌p傷的藥膏,再回到床邊時,沒想到胤貝勒竟直接拿走她手上的藥膏替小姐敷起藥來。
她難以置信的揉揉眼睛。她不是在做夢吧?!
胤律的動作算是溫柔,岳上弦也因此一直忍著不喊疼,但那藥一抹上,竟有股灼燙感,她痛得齜牙咧嘴,還是忍不住的唉了起來,“噢,好痛……噢……好痛.……”
“誰教你肉那么多,每一拳都打得中!”
他的嘴巴很壞,但手上的動作仍然溫柔,這看在猛敲頭、猛揉眼睛的小梅眼里好詫異。她應該是在做夢吧?她捏自己的手一把。好痛!這代表——
“這里不用擦!痹郎舷已垡娝拇笫志尤灰羲耐庖拢浑p眼睛還盯著她的胸口、鎖骨瞧,嚇得急忙伸手阻止。
害羞?女人他看太多了,雖然沒見過那么胖的!他推開她的手,“怕我看?不就是一團肉而已!
她委屈的瞪他一眼,“我是閨女耶。”
“是,所以你最好給我減些肉,讓我有胃口些,否則,你這輩子都是閨女!”此話一出,他一臉怔愣住。他說這是什么鬼話?難不成她減一點肉,他就愿意碰她?!
岳上弦亦是粉頰通紅,一顆心兒怦怦狂跳。
小梅骨碌碌的眼神在兩個不自在的人兒間瞄過來掃過去。她是錯過什么。吭趺从X得小姐和姑爺間的氣氛變得好微妙?!
“你來擦藥!”胤律突然將藥膏扔給丫鬟,轉身就走。
她眨眨眼,看看快步離去的胤貝勒,再看看頭低低、臉紅紅的小姐,“你們到底發生什么事?胤貝勒揍了你?不像啊,我真的看不懂耶!”
她也不知該怎么說?岳上弦又慌又亂,尤其一想到他背她回來時,她枕靠的那片堅硬溫暖的背,身子更是燥熱起來。
“回魂啊,小姐,到底發生什么事?”
“沒、沒有,只是……只是騎馬不小心滾下山,我想休息了。”她忙胡謔。
騙人,這哪像滾下山的樣子?不過,好像有新進展了呢!小梅忍不住替小姐高興起來。
*
“這是怎么一回事?”
第二天,岳上弦鼻青臉腫的步出房間,王府里上上下下的人都關切的詢問,她一概謊稱自己半夜騎馬摔倒來應付,但習武的福王爺一眼就瞧出不對勁。
只是,在看到兒子會上前關切媳婦兒臉上的傷,午膳時還會將一塊塊雞腿肉挾到她碗里,眸中似有愧疚,大概猜得出她的傷勢跟他有關。
既然兩人關系有新進展,他也就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不過問了。
云福晉當然也發現兒子對媳婦兒的不同,她很開心。
夫妻倆有默契,很快的用完膳起身,說要去看看老奶奶,其實是想讓小倆口多聊聊,找個借口跑掉。
胤律邊吃飯邊看著岳上弦。她真的是什么都吃,不挑食,但那幾塊他挾到她碗里的雞腿,她卻是連咬都沒咬上一口。
“干什么不吃?”
“咦?”
“雞腿,你不是最愛啃的?”他還記得上回她幾乎掃光那一盤肉。
她臉驀地一紅。該怎么說?因為是他挾給她吃的,她竟然有點舍不得吃下肚。
站在她身后隨侍的小梅也明白,“胤貝勒,小姐是舍——”
“小梅,你也下去。”岳上弦急忙打斷她的話。
“好!”她知道小姐臉皮薄,但還是很開心小姐總算有點兒開竅了,瞧她此時含羞帶怯的,多漂亮啊!她笑嘻嘻的欠了欠身,退下去。
胤律放下筷子,挑眉看著頭垂得低低的岳上弦,“你舍不得吃?”
她抬起頭來,干笑兩聲,“呃……我、我是——呃……”
他壞壞一笑,突然將盤上的魚、海鮮、肉、青菜等一一挾到她的碗里去,一會兒工夫,一大堆菜肴在她的碗里成了一座搖搖晃晃的小山。
“還舍不舍得吃?”
她難以置信的瞪著笑得可惡的胤貝勒。他怎么還是那么壞!
可是,她一顆心也甜甜的,他挾菜給她,這是前所未有的……
“快吃,要倒了!”
瞧她那張肥臉浮現一抹夢幻的羞澀,他故意嚇她,見她回過神來,急急嘗上幾
吃著吃著,她想到一件事兒,好不容易,這會兒就剩他們兩人,也可以問了,“昨晚那三人被你打跑了?還會來找你報仇嗎?”
“除非他們想死!”他猜他們已離蘇州上百里遠了。
“什么?!”她一臉困惑。
但他不想解釋,像玩游戲似的又挾了一塊肉到她的碗,玩起“疊疊樂”游戲,一邊問著,“下次還敢跟我去打獵嗎?”
她小心的看著碗邊回答,“敢,不過,你得有背我回來的心理準備。”
“別傻了,一次就夠了!”
兩人的目光在那碗疊得高高的菜色中相遇,同時笑了出來。
胤律發現她很好相處,坦率幽默,而岳上弦發現他不如往昔的狂妄自大,也有其溫柔之處。
“快吃吧!彼材闷鹂曜。
“可是吃這些下去,我不是更肥了?”她脫口而出,這才想到這話說得有欠妥當。他不是說了,她減些肉他才肯碰她?
她的臉蛋驀地一紅。她在想什么?她真想減點肉讓他碰嗎?!
一見那張圓臉上的尷尬不自在,胤律就知道她那顆腦袋在想什么,奇怪的是,他竟也莫名的感到不自在。
他輕咳一聲,“反正已經肥了,要瘦等身上的傷好了再瘦吧!
“嗯!
她臉紅紅的挑起碗上方堆最高的肉塞進嘴里,接下來是紅燒獅子丸一口吃下,挾起大片魚肉咽食,再拿起三只已剝好殼的蝦子……
若在以往,胤律相信自己一定會開罵的,但此時,看著她的好胃口,看她將食物塞滿整個嘴巴,大口大口咽下,他竟覺得——
他低頭一笑。好可愛!
。
接下來的日子,府里的上上下下都感覺到小倆口的相處氣氛愈來愈融洽,胤貝勒沒回見蝶山莊,每天還盯著小梅要幫少福晉涂藥,每頓飯的雞腿也全挾到了她的碗里,少福晉雖然有些害羞,但看得出來,她也好快樂。
前些時候,胤貝勒曾對外說過,絕不會將一只母豬帶到坤輿馬場,嚇壞他的寶貝馬兒,但今兒個,他竟主動帶少福晉到馬場去參觀,府里上不只差沒有列隊歡送兩人出門。
岳上弦聽額娘、聽百姓、甚至聽府里的丫鬟談過坤輿馬場,但親臨馬場,她才知道這個養馬場占地如此廣大,而為了讓馬兒長得健壯,不僅是飼料、飲水講究,每日還有專人固定策馬奔馳,馬廄也整理得相當干凈,小馬及初生馬兒也都差專人照顧,分工相當精細。
她看著那清一色穿著藍色衣褲的小廝們,從胤貝勒口中得知,光在這兒做事的就有上百人,而血統純正的駿馬也數量驚人,舉目所見,不乏群馬奔馳的身影。
“想騎馬嗎?”胤律邊說邊帶著她往馬廄走去。
“不怕被我壓垮了?”她俏皮的反問。
他停下腳步,出言打趣,“原來你也會記恨,不是什么都沒關系?”
被他反促狹,她臉兒一紅,“我是開玩笑的!
兩人走到馬廄,他看著她一臉贊嘆的看著一匹棕色馬,“想騎?”
“嗯,可是我穿——呃,絕不可以再撕我的衣服了,這光天化日之下,又好多人……”她趕忙提醒他,就怕他又來一次。
他笑了笑,“你以為我愛撕?就算要撕,也要看人撕。”
岳上弦咬著下唇。他的意思是對她,他絕不會再撕了?!
見她眼色一黯,“這樣吧,我差裁縫幫你特制幾套騎馬的褲裝。”
聞言,她眼睛又是一亮,“你說真的嗎?我聽百姓們說過,這些馬兒都是胤貝勒奉皇上諭旨所飼養的皇家御馬,每隔一段時日便得運至京城,若遇戰事,還是遠征的騎兵戰馬!
“那又如何?”胤律一臉的無所謂。事實上,他雖愛馬,但養馬這事兒可是皇上給他的懲罰,因為皇上原要他留在皇宮內苑,陪他練武、談論國事,但他嫌那兒悶、處處限制,連要出宮遛馬還得配合皇上的時間,簡直沒自由。
所以他堅持回蘇州,皇上知道他愛馬成癡,特別送了幾匹神駒,要他不得讓它們出事外,還得負責將馬兒的數量加倍,只要兩年內達不到,或是神駒一命嗚呼,他就得回宮去。
也因此,他才從各地網羅養馬高手,再購置一些純種馬,一年年過去,馬場的規模愈來愈大,養育的馬兒數量更多,后來,更因邊疆戰事建功,皇上又差總管太監頒布圣旨,說這里的馬兒不能外賣,是皇家御馬、是騎兵戰馬,當然,皇上也不吝送了萬兩萬金、珠寶及封賜……
這些過往內幕,胤律像說書似的講給岳上弦聽。
“皇上好霸道哦!”
“他霸道也拿我沒轍,事實上,他可羨慕極了我的自由!彼值靡獾恼f。