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著他的背影,淚突然掉了下來。
她伸手抹去,不知道自己究竟在耍什么冷,人家大老遠從紐約飛過來找她,她明明很高興很開心,快樂得要死,她卻因為他沒先跟她約,這幾個月一通電話都沒有,所以打算讓他一個人回飯店去面壁思過嗎?
他會嗎?會才有鬼!
可,該死的!她想跟他一起過耶誕夜。≈幌敫黄疬^呵!她現在究竟是在虐待他還是虐待自己啊?
她很快地跑過去,跑得氣喘吁吁,就怕晚一點他就要不見了,她追上他,從背后緊緊的抱住他,他被這猛烈的撞擊撞得有些踉蹌,意外的回頭瞧著她——
“我們去101的頂樓看夜景,再去喝酒跳舞……就我們兩個!彼龕炘谒麑挻蟮谋成险f,順便將臉上的淚報復似的抹在他很高檔的駝色長大衣上。
“都依你。”
“真的?”
“嗯,我在臺灣的時間都是給你的。”嗓音,意外的溫柔。
像在在補償她的思念似的,聽了她又想哭。
“多久?”
“三天!
她在他背上偷笑,彎彎的嘴角還沾著淚。
“現在可以讓我看看你了嗎?”她一直躲在他身后,他看不見她的臉,讓他有點不安,因為她的聲音聽起來有點鼻音,像是有在哭。
“不行!”
“為什么?”
“我想這樣抱著你。”她耍賴地說。
雷伊沉默了,伸手握住她在他腰間的白皙小手。
“冷嗎?”他問。
“不冷!彼亲印!拔抑皇堑浆F在還沒適應,你真的來找我了。”
“我當然會來。就算我真的抽不出時間來,我也會請人把你綁到紐約去跟我見面!彼硭斎坏氐。
因為他想她。
很想。出乎他自己意料之外的想。想到他的身子都在發疼。
如果他真的失去理智,他想,他早就不顧一切的飛到臺灣來找她。
只可惜,他一向都是理智的人,在這世上,至少目前為止,沒有任何人事物會比他可以安穩坐上TF執行長之位來得更重要,為了這個位置,他已經努力了這么多年,明年,他三十歲,后年的一月,是他父親對外宣告決定要卸下執行長之位的時候。
在這重要的未來一年多里,他時時刻刻都不能松懈,不管是他掌管的事業成績,還是他個人的感情生活,半點都不能出錯。
目前為止,他都還是父親眼中最適任的人選,也是董事會成員眼中最有可能接任未來執行長的人選,只差了一步,只要他愿意跨出那一步,他就可以百分之百取得執行長之位,那就是——迎娶董事會里最具分量的某董事的千金。
他應該那么做。
可是,那一直不是他最想完成的選項,因為他不愿意自己的能力得靠這樣的關系被肯定,然而他也十分明白,當某一天某種勢力往另外任何一個方向有所傾倒時,他都必須用這種方式來確保他在集團里的位置。
所以朱希的出現,在他的生命中而言是不應該的。
可笑的是,他卻如此渴望她,尤其在抱過她那一夜之后,他更無法將她忘懷,就算他曾經努力過。
“看來,你真的有想我。”她突然覺得感動。
“對,我想你。”他不想否認。
然后,趁著她放松下來時,他突然拉開她的手轉過身來,犀利的眸審視著她紅紅的眼眶和紅紅的鼻頭。
朱稀有點的任他瞧,一朵嫣然掛在她粉嫩的唇上。
驀地,一只大手扣住她的后腦勺,將她拉得更近,他俯身去吻她——
這滋味,他好想念。
這柔柔的香香的觸感,連做夢的時候他都會思念。
結果這一夜,他們沒有去101,也沒有去喝酒,兩個人叫車回到他下榻的飯店,從晚上一直纏綿到深夜……
這是2009年的耶誕夜。
充滿著火花與激情的耶誕夜。
就這樣,她成了他一年見幾次的床伴。
2010年二月和九月兩次的紐約服裝周,她和他在紐約度過,六月則是他飛來臺灣見她,按理說,今年的圣誕節是他要飛過來,可是他說臨時有事,沒法子提出幾天的假期來回飛三十多個小時來臺灣。
所以,朱希特地請了七天假,獨自從臺灣飛到紐約,搭十幾個小時的飛機很累人,可是她的心情是愉悅的,她太思念他,無法想象一個人待在臺灣,回想著去年兩人甜蜜的耶誕夜的那種情景有多凄涼。
她想給他驚喜,沒學他跑去公司門口堵人,畢竟他的身分非凡人,會把她藏在地下的原因就算他沒說過,她也可以猜得出來。
雖然她一直告訴自己不要想太多,也不必想太多,她跟這男人沒有愛情,只有激情,當激情褪去,就什么都不是,想太多也只是自尋煩惱。
一下機,是下午四點,紐約在飄雪,氣溫很低,可是她的心很熱,所以一點都不覺得冷。
朱希拿出手機打電話給他。
“雷伊,我在紐約了,住上次來的那間飯店,晚上,你會過來嗎?”
對方一頓,很久沒有聲音。
她好像聽到那頭有點吵雜,像是在外面,有聽到男人的聲音,也有聽到女人的聲音。
“你……不方便說話嗎?”敏銳的直覺告訴她,雷伊似乎并不開心聽到她在紐約的這個消息,他的反應只有錯愕。
心,微微往下沉。
愉悅的心情在這一瞬間也跟著跌入谷底。
朱希緊握著手機的手,有點抖。
“嗯。”雷伊淡淡的應了聲。“你該先打電話告訴我,我應該也告訴過你,最近我很忙!
這么說的意思是……就算她已經來到紐約了,他也沒空見她嘍?
一個曾經迷戀著她的男人,尤其是迷戀著她身體的男人,突然說出這種話,再笨的女人也都應該明白這出戲不應該再唱下去了。
是她太傻。
她從來就不是個笨女人,卻做出只有笨女人才會做的事。
驚喜,從來都不是常常在發生,它所創造出來的結局,用一生遇到的次數去算,壞的永遠比好的多。
朱希笑了出來,卻熱了眼眶。
“你被騙了,雷伊!彼套】炜蕹鰜淼臏I水,咬著牙說謊。“我在臺灣,我打電話來只是想告訴你……耶誕快樂!
聞言,對方又是一頓,這回也是很久沒有聲音。
朱希的淚快掉下來,再也撐不住。
“你忙吧,我掛了。”說完,她快速的切掉通話鍵,梗在喉音的嗚咽驀地爆了開來——
她蹲下來捂著臉哭,機場人來人往,她依然哭得不能自己。
在這一瞬間,她像是這個世界里多出來的人,在這不屬于她的國度里,連一個她可以觸摸的回憶都沒有。
該死的……
就算他不要她了,也該跟她說一聲,為什么要讓她像個傻瓜一樣,一個人大老遠地飛到這里,渴望見他渴望得要死,卻又狠狠地把她踢出了局?
今年的耶誕夜,原來她是注定一個人過。
如果她早知道要一個人過,她寧可選擇待在臺灣而不是飛來紐約,至少,不會像現在這樣凄涼……
這一夜,她把行李放在住宿的飯店便一個人出門晃蕩。
走在飄著雪的紐約待頭,很多情人在街上擁吻,還有一家子人手牽手逛大街的情景,她突然想起自己今年已經二十八歲,再過七天,就是2011年,她就二十九歲了。
她突然想結婚,想安定下來,當人家的太太,讓人叫聲媽咪。
朱希仰起臉,讓白色的雪花飄在她臉上,很冰,很凍人。
這樣很好,她要讓自己記住今晚冷風刺骨、雪花凍人的感覺,永遠永遠的記住,自己曾經因為一個男人而變得這般狼狽不堪……然后,徹徹底底的把他丟掉……
就算用刀子割才能割舍掉這段回憶,她也會親手拿刀把它給割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