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分鐘后,姜緣來到對方制定的地點。
那是個荒涼的廢棄工寮,司機遠遠的就放他下車,讓他獨自走過去。
他走了一小段,轉個彎,便看到前方站了十個男人,有的空手,有的手中拿著鋁棒。
他發現自己認得其中兩個——就是兩年前曾跟蹤小悅的男人。
他以為孟耿厲已經處理了,沒想到她們竟還能在兩年后的今天綁走小悅?看來孟堂的辦事能力有待商權。
只是盡管對方人數眾多,他也未有絲毫恐懼,踏著沉穩的步伐,走到他們身前。
“沒、沒想到你真的來了。”為首穿著藍襯衫的男人似乎很意外。
“小悅呢?”姜緣淡淡的問道,望了望四周,發現頗多死角,不知道他們會把人藏在哪兒。
他什么都不在乎,只在乎小悅的安危,若她真因此遭遇不測,他一輩子都不會原諒自己。
“哼,哪有這么容易告訴你的?”對方吞了吞口水,神情有些不安。
“那你想要什么?”綁架人總有理由吧?
“你、你兩年前傷了我們兄弟,難道以為不用付出代價?”
兩年后才來報仇也未免太久了點吧?姜緣挑眉,“所以呢?”
“不準還手……讓我們揍一頓,再考慮要不要放人……”
“連贖金都不用,就為這事?”姜緣冷冷一笑,繼續盯著那藍衣男子瞧,“你是他們老大?”
“錢……當然也要啊!”藍衣男子被他的氣勢所震撼,害怕的退了幾步,“我警告你哦,不準還手,要是你敢還手,我立刻讓人……”
他話還沒說完,姜緣已經走上前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出手。
“啊啊,快幫我攔住他!”場面頓時亂成一團,藍衣男子一邊驚喊著,一邊要部下出手。
徒手攻擊對姜緣來說不痛不癢,那根砸上他背的鋁棒也沒能讓他緩下攻擊,另一根……撩過他頭的,只讓他微微一晃,但也就在這一刻,他已制住那名藍衣男子。
他的手臂狠狠扼住對方喉嚨,溫熱的血淌過額際緩緩流下,他不在乎,至更加重手上的力道。
“小悅在哪?”
“咳咳……放、放開,我才告訴你……”剩下的話他講不出口了,因為姜緣勒得他完全不能呼吸。
“相信我,要是小悅少一根頭發,我絕對將你們每個人全身的骨頭都一節節卸了!苯夑幚淅涞耐{,然后稍稍松手讓藍衣男子能講話。
“咳咳咳……”對方立刻狂咳。
“快點說!彼麤]什么耐性。
“我……我不知道……”想起姜緣鬼魅般的身手,藍衣男子抖得更厲害。
“不知道?”姜緣瞇起眼,“想早點去投胎的話可以現在說,我成全你!
“我真的不知道!”藍衣男子大喊,“我、我們沒有……”
他話才說一半,姜緣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
四周靜悄悄的,只聽得到藍衣男子粗重的喘息聲,和悅耳的手機鈴聲。
姜緣用空閑的手掏出手機,看著上面的來電顯示,不由得怔住。
他遲疑了幾秒,才接起電話,“喂?”
“姜緣,你在哪里?”電話那頭,是他最熟悉的嗓音,“你出去了嗎?怎么我按你家的門鈴都沒人應!
“……”他聽著女友困惑的問話,再低頭望向被自己扼住脖子的男人,將手機拿得稍遠些,“剛剛你跟我說,小悅被你們綁架了,嗯?”
“我……我……我是騙你的!彼{衣男子此刻哪還敢囂張,急得大喊,“我沒有綁架孟小姐,我那么喜歡她,怎么可能綁架她?”
姜緣完全沒料到會聽到這番告白,愣了一會才反應過來,“那你哪來我的手機號碼?”他很少于外界往來,手機號碼只有孟家人和出版社有。
也就是因為這樣,當對方打他的手機聲稱他們綁架了小悅,他才會立刻就相信。
藍衣男子越說越小聲,“我……我這兩年派人跟蹤孟小姐,查出她家地址,又知道你住隔壁……就從信箱里偷了你的手機賬單……”便得知他的電話了。
“什么跟蹤綁架。拷?你怎么了?”孟悅然聽到這頭傳過去的話,不解的問。
“別擔心,沒什么重要的事,小悅,你能不能請你哥立刻派部車來接我。”他報出自己所在的地點,“最好是可容納十來人的休旅車!
“喔,好。”雖然很疑惑為什么他要跑去那兒,但她還是乖乖的應了,“你稍等,我馬上打給他!
放下手機,姜緣冷冷的望向僵住的眾人。
敢拿小悅的安危嚇唬他?這些人一個都別想跑。
“好了,看來該是解決我們恩怨的時候了!彼湫Φ男急娙说南聢。
“你這個笨蛋!”趁著孟堂的醫生替他處理頭部的傷時,孟悅然氣呼呼的在旁邊大吼,“虧你還是允文允武的戰將耶,現在網路或是電視上天天播送詐騙集團的消息,你怎么還會被這種程度的電話詐騙給拐出去。俊
姜緣沒說什么,只是一把抓住她揮舞的手,拉到身前來,細細查看,“你真的沒事?”
這場鬧劇簡直像夢一樣,他直到回了孟堂,依舊放不下心。
孟悅然紅了臉,咬咬唇,“我哪會有什么事,他們就是騙你的啊。”
說來也好笑,那個藍衣男子叫方添德,是個極小幫派的老大,兩年多前的某天走在路上,對擦身而過的孟悅然一見鐘情。
為此,他派人跟蹤她,想得知她的事,不料卻被敏銳的姜緣揪了出來,之后孟堂的人出面,他才驚覺自己看上的女孩竟是孟家人。
高攀多半是無望了,但方添德又舍不得就此放棄,兩年來仍斷斷續續派人跟蹤孟悅然,不過他學乖了,若發現姜緣何孟悅然一起出現,便要屬下立刻離開,也因此姜緣兩年來始終沒再見到跟蹤的人,而孟悅然卻偶爾會發現。
再來就是最近,方添德自屬下的回報中發現姜緣和孟悅然之間的互動似乎變得比從前親密,料想兩人多半是交往了,為此,他幾乎心碎,只好將氣發泄在曾傷了他弟兄的姜緣身上。
觀察孟悅然兩年,心懷怨念的他當然知道姜緣住哪一間,他發揮以前干過小偷的本領打開姜緣的信箱,偷了他的手機賬單,懷著惡作劇的心態打給姜緣,沒想到人真的上鉤了。
不過這場惡作劇最后的受害者還是他自己,他不曉得姜緣的身手竟如此了得,一個打十個,還可以把他們修理的慘兮兮。
而且他心儀的孟悅然根本不在乎他們這群人受的傷要比姜緣慘重得多,她只在意男友頭上被鋁棒擦出的傷痕。
“你沒事就好。”姜緣才不在乎自己的傷勢,以前比這重的傷可沒少受過,確定她安然無恙,他才真正松了口氣。
“真是的,人家就算綁架我,也是打電話跟我大哥要錢,哪會找上你這個低調的宅男啊?\"她還在碎碎念,完全忘不了方才見到他頭上流著血的驚恐。
“我當時沒想那么多!
姜緣僅是淡淡的道,但孟悅然卻聽出他為她安危擔憂的心情。
想必那時他一聽到她出事,心緒都亂了,根本沒辦法考慮太多真偽的問題吧?
為此,她突然覺得眼眶發熱,瞪著他久久,最后才吐出一句,“傻瓜!
可是啊,她卻被這傻瓜行為感動得好想哭,得用力咬住唇才能忍下不顧場合和他身上傷勢,硬撲到他懷里的沖動。
醫生這時已替姜緣包扎好傷處,向孟悅然鞠過躬后便離開了。
姜緣看著她,好一會后才道:“抱歉,下午時對你發了頓脾氣!
她拉起他的手,默默看著上頭的血痕。
“我原本有些生氣沒錯,不過不全是因為你板著臉要我走,而是不懂你為什么那么排斥我簽署會。當然現在已經不氣了!
在見到他連方添德那種愚蠢的謊言都相信后,她就知道他有多在乎她,哪里還會惱他?
“胡小姐和我說了,她認識一些有辦法的人,如果你肯參加簽書會,她會去問問那些關于穿越的事。你一開始不正是因為知道這點,才任她開條件的嗎?她并沒有獅子大開口,只是希望你辦場簽書會而已,不懂你為何這么不情愿!
“我也不知道,大概是因為……我沒對她抱太大的期望吧!彼恢廊绾谓忉屪约杭瓤释丶亦l,卻又不是很想回去的矛盾心理,只能挑一個比較適合的借口。
“如果后半生都得留在這個世界、這座小島,我希望能一直維持這樣低調的寫作生活。今天同意出版社辦了簽書會,明天會不會又得接受媒體的采訪?我不想變成那些一天到晚上電視談話節目,說些言不及義的話的作家!币运壳盎鸺t程度,這是很有可能的,“現在這樣就很好了,我不想改變什么!
孟悅然嘆氣,“笨蛋,想想你如果真的能夠回去,就不用在這繼續當名作家了呀,總是有舍才有得嘛!
“你似乎很希望我能夠快點回去!蹦亲屗袔追植皇亲涛丁
“當然呀,那是你的愿望,不是嗎?”她輕撫著他因剛才的包扎而凌亂的發。他很高,也只有在像現在這樣他坐著她站著的情況下,她才摸得到他的發。
“你也希望我回去嗎?”他終于還是吐露了內心的疑惑。
她靜默了下,輕聲開口,“只要那是你想要的,我都希望你能夠成功。”
“那你呢?若我走了,你要怎么辦?”
“我?”她一怔,笑了笑,“我還是會好好的過我的生活呀,現在都什么時代了,哪有少了誰就沒法過活的?”
“你還真豁達……”當事人都無所謂了,他真不知道自己還在糾結什么。
“姜緣!彼焓峙踔哪,“我說了,你只要照你的心意去做就好,我是喜歡你沒錯,但能跟你在一起固然很好,不過若是沒有你,我也不會怎么樣的!
姜緣瞧著女友,真不知道該慶祝她識大體,抑或者惱她未將自己看得重要。
不過對于稍早向她發的那頓脾氣,他到現在還有幾分愧疚,最后,他也只能嘆息。
“我知道了,反正簽書會的事我會好好配合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