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悅然為了要如何向教授及研究室了的其他人解釋姜緣的身份,煩惱了一整晚,畢竟他那么大個人,想忽略都難。
結果當幾個人在高鐵車站大眼瞪小眼,她支吾半天講不出聲時,他卻淡淡說了句,“我是小悅的表哥,她家人不放心她出遠門,要我跟著。你們忙你們的無妨。我也是奉命跟來而已,不用在意我!
還好她有一票寵妹寵過頭的哥哥們,是與她稍微親近的朋友都知道的事,因此大家并不覺得奇怪,禮貌的與姜緣寒暄過后,便一起坐上高鐵。
教授共帶了三個學生前往,加上孟悅然是兩男一女。
其實一般教授開研討會帶學生前往的并不多,不過這回研討會來了不少國內外的權威學者,他們教授還很年輕,與學生關系都不錯,希望藉此機會帶學生出來長長見識,也順便當旅游玩一次。
姜緣一上高鐵后就打開筆電打起稿來,對于周圍發生的任何事都恍若無聞。
坐在孟悅然身旁的是研一的學妹趙紫妍,一路上她不斷回頭偷看坐在后面的姜緣。
“欸,學姐啊,你家表哥長得還蠻性格的耶!”在她回頭偷瞄完第N次后,終于忍不住開口,“他有沒有女友呀?”
嚴格說來,就現在的審美觀,姜緣并不屬于可稱得上“帥”的男人,而且或許是過去的生活艱困,他看起來比實際年齡還大上幾歲。
但男人只要夠高,外型就先及格了,若體格看起來不錯,便再加到八十分,而八十分起跳的姜緣,還有種很難得出現在像他這類高個兒身上的沉靜氣質,一舉一動從容卻又慎重,這讓他的分數直接破表。
“沒有,不過我想他恐怕暫時沒那個心思!泵蠍側灰呀浐芰晳T偶爾和他在一起出門時,受到眾人注目了,她為難了一會兒,才小心的表示。
雖然自己也暗戀了姜緣兩年,不過她跟學妹只是剛好看上同個男人,又沒有深仇大恨,實在不想害她,給她希望。
可惜趙紫妍顯然無法體會她的好意。
“為什么?是人都會想有個伴的啊!彼龑ψ约旱拿烂蚕騺碛凶孕。
“如果你非得這么認為的話,我建議你還是別把他當人看的好!泵蠍側粐@了口氣,“我是說真的,姜……我表哥他很不喜歡人打擾!碧貏e是他截稿日在即,這次又不得不出門,脾氣想來不會太好。
連出版社這衣食父母他都不大甩了,要不是她先前幫了姜緣那么多忙,不但替他出了醫療費,還讓他得以在這世界安身,只怕他也是理都不理。
趙紫妍嘟噥了幾句“沒試怎么曉得”之類的話,而孟悅然自認已盡告知義務,也不再試圖進行勸說,翻起研討會的資料。
這次研討會是在她大學母校召開,那個很漂亮的校園,這還是她兩年來第一次舊地重游,心中也有幾分感慨。
還記得當初她就是在學校里撿到姜緣的,沒想到兩年就這樣過去了……
高鐵行駛速度極快,不到一小時就到烏日站。
下了高鐵,因為時間問題,他們本來打算搭接駁車帶著行李直奔學校,然而姜緣卻不知從哪弄來一部休旅車,說要載他們過去。
坐進那部寬敞的休旅車時,孟悅然還有些難以置信。
盡管在現代呆了兩年,姜緣依舊不是很喜歡使用現代科技產物。他最常用的大概就只有那臺吃飯的家伙——電腦。汽機車駕照雖然在她家大哥的建議下去考了,但他并未花錢買車,也不曾在她面前開過,甚至平常方圓五公里內的距離都習慣用走路的。
而且他也不喜歡和人來往,平時就算一起出門吃飯買東西,都是她點餐付賬,他根本懶得應付店員還是服務生,只會事后塞超過的錢給她,還不讓她拒絕。
她完全不曉得,原來他若想,竟也能夠如此體貼,將事情安排這樣妥當。
車子平穩地上了中山高往北開往臺中市,她除了意外他車子開得好外,更詫異他居然還拿出一臺GPS使用。
“你哪來的GPS?而且你怎么會用?”她驚嚇得忍不住問了。
看來,她好像也不是那么了解他。
“你哥先前給我的,不難用,無腦得跟手機差不多,比電腦簡單多了!苯壵f得稀松平常。
他只是不愛用,不代表不會。
平安地將一行人載至學校,他們去開研討會,姜緣則拎著筆電走至附近某間空教室,繼續打稿。
。
上午很快就過去,當姜緣再度從小說世界回到現實時,是孟悅然來替他送餐。
“嘿,大作家,午餐也要吃啊!”她笑瞇瞇地在他前方的位子坐了下來,“這是我去附近超市買的我超懷念那家排骨便當的,讓我舍棄了研討會提供的高級日式便當,特地跑去買的!
姜緣也不跟她客氣,將筆電擱在一邊,拆了便當吃。
真的很好吃。
這世界太富庶,當人有錢有能力以后,就開始追求更高品質的生活,就連市井小民吃的一個五、六十元的便當,都比他過去在宋代吃過的任何食物都好吃。
不過他沒多說什么,只是問道:“研討會開得如何?”
“喔,還不錯啊,不過會中有兩個主張不同的老師差點吵起來!彼幌氲侥菆雒妫滩蛔⌒α,“真是的,都老大不小了。不過我覺得法律有趣的地方就在這里,同一條法律條文十個人可能有十一種解釋!
“……十一種?”他直到來這里快一年,才曉得她是念法律的,真難想象她出身孟堂那樣的黑道世家,居然會跑去念法律。
“對啊!彼┛┮恍Γ耙驗槟硞人可能會有兩種看法!
不錯的笑話。他微微勾唇,目光卻慢慢移至她身上的服裝,“你今天倒穿得挺正式的!
終于不再是小可愛和短得嚇人的裙子或褲子。米白色的收腰襯衫搭黑色窄裙,讓向來活潑可人的她多了幾分文雅氣質。
“可是很不自在啊!彼涣晳T的拉拉裙子,“要不是參加研討會非得穿成這樣不可,我才不想穿哩!
“你的志愿不是想考司法官?以后若你真當上律師或司法官,也不能繼續穿你的細肩帶背心和短褲了。”他淡淡的道,心底卻巴不得她快點考上。
他真不懂向來護妹心切的孟家兄弟怎么容許她穿得那么招搖,他們難道不曉得這樣很容易引誘人犯罪嗎?
“你別再提醒我這件令人沮喪的事了!彼吭谧郎习ОЫ小
“當初為什么選擇念法律?”他忽然問道。
“咦?”沒想到話題會跳到這里,孟悅然呆了呆。
“我只是好奇!彼臓敔斒桥_灣最大黑道孟堂的創始人,他無法理解為何她的心愿是當司法官。
她想了好一會兒才回答,“其實一開始只是小小的反叛心理作崇。我不喜歡哥哥們把我保護得那么好,他們每個人在孟堂里各司其職,卻說什么都不愿意讓我接觸那些事。所以,我選擇了念法律!
她當然明白法律并不代表正義,身為孟堂主事者最疼愛的小妹,她早就了解到法律所追求的公平,是可以被“權勢”操控的。
只是當時大哥告訴她,念什么都好,就是別碰法律,于是她硬是選填了所中部大學的法律系。
姜緣搖搖頭,“那是他們疼你,一旦踏入黑道,就再難脫身了。”
“我知道他們有多寵我、多愛我。但是愛不是一味用自己的方法加諸在對方身上,F在的我可以體諒他們的做法,可當年十八歲的我卻沒辦法!彼锌幕貞浿捌鋵嵰驗橘氣而選擇念某個科系是很不智的,因為如果沒興趣的話,之后會很辛苦!
“我想也是!
“幸好,我大一就遇到一個很棒的刑總教授,后來大二刑分也是他教的,之后三年級我因為興趣選修犯罪學,教課的客座教授又是那位大一大二教我刑法教授的學生,算是我學長,他也教得非常好……犯罪學是一門刑法與心理學合并的課程,而我從小到大,身邊又有很多實例可以參考。”
“所以你產生了很大的興趣?”
“是啊!彼c點頭,“我研究所念犯罪防治,就某方面來說,出身孟家倒是給了我不少論文的靈感!
“你不擔心當上司法官后,會和你哥哥們對立?”他曉得她不是那種可以昧著良心維護自己人的人,但以她和兄長們的感情,也不可能做到大義滅親,到時她很可能處在社會正義與親情的兩難。
“這不是什么難事,反正到時回避掉就好啦!彼柭柤纾⒉荒敲唇橐,“我沒有那么偉大,可以做到公私分明,但我也不認為我哥哥們做的事是對的。我很清楚孟堂的能耐,它能茁壯至今,就是因為在黑白兩道都有驚人的人脈。今天即使我是檢察官或法官,單憑個人力量,亦不可能撼動得了孟堂的勢力!
“相對的,如果有天孟堂失了勢,遭檢察掃蕩,也不是憑我區區一個檢察官或法官就救得了它的。換句話說,在這個龐大的司法體系里,多我一個、少我一個,對孟堂而言都不會有太大分別!
“看來你想的挺透徹的!彼悬c意外,還以為她只是單純念她的法律,和多數法律系學生一樣抱著有朝一日成為司法官或律師的想法,倒不知原來她已經思考過這么深入的問題。
“當然啊,我也有腦袋好不好?”她白了他一眼。敢情他以為她只是個腦袋空空、混吃等死不問世事的米蟲研究生?
雖然她平時看起來散散的,也不是那種超拼命用功的學生,可偶爾也是會動動腦避免生銹!
姜緣微微勾唇,“好吧,是我的錯,對不起!
“OK,我原諒你!彼残α。
兩人邊吃飯,邊有一搭沒一搭的閑聊,這所大學里樹木極多,自窗戶望出盡是一片綠意。
孟悅然漫不經心地望著窗外,在見到某部緩慢行經的車后,忽然轉頭看向他,“欸,你今天好神奇,我都不知道你車開得這么好耶,你平時為什么不開?”
他沉默了會,才道:“沒人規定會就一定要使用不是嗎?”
是沒錯啦,但她總覺得哪里怪怪的!翱墒呛芊奖阊剑F代人步調這么快,節省時間很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