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情轉為凝重,可珍姨娘還是堅信一件事,“我們的人絕不會曝露戰狼的事!
“那你如何解釋皇上對前朝關注?”
珍姨娘沉默下來,當今皇上確實不會無緣無故關注前朝……難道是定國公府那個丫頭想起了什么?
“定國公府那個丫頭肯定記起五年前的事了!眳栁纳揭蚕氲搅。
“她就是想起來了,也不會知道戰狼的存在!
厲文山嘲弄的挑起眉,“你想要她死,不就是怕會泄漏戰狼的事嗎?”
“我不過是預防!
“若非她威脅到戰狼的秘密,何必預防?”
略微一頓,珍姨娘老實承認,“她也許不會明白聽見的話有何含意,但不能保證落入有心人耳中,戰狼的存在有曝露的危險。還有一點,皇上要將她指給?ね,這才是我真正擔心的。”
“你要真怕?ね,還是少碰他的人,這個人小氣得不得了,你惹到他,他沒將你挫骨揚灰誓不罷休。”
“他不會查到我身上!
“你確定?”
厲文山跟周云澤沒有交集,但周云澤是京中紈绔子弟眼中的煞星,他不僅功夫非比尋常,腦子還聰明的不得了,大伙兒怕他怕得要命,見到他就遠遠避開,根本不想被他掃到一眼,免得教他看出你有什么毛病。
“少主放心,無論如何也扯不到少主身上。”珍姨娘不是不知道?ね跤卸嗦闊虼怂炔⒉幌雱佣▏媚,可是機會自個兒送上門,她覺得放過太可惜,便設下一個誰也不會沾手的圈套,沒想到發生意外……
原本她可以留那丫頭的性命,如今只怕不能留了,無論皇上因何關心前朝的事,只要她想起那日聽見的話,再告訴?ね酰y保戰狼的秘密不會曝露出來。
“你最好保證自個兒不會露餡,否則,第一個容不下你的便是你的主子。”
“多謝少主提醒,我會小心,也請少主留點心眼!闭湟棠锊豢蜌獾姆磽簦迥昵叭舨皇且驗樗,哪會有如今這些麻煩事?
厲文山恨不得掐死她,可是偏偏他動不得,這個女人是戰狼之一,效忠的對象只有一個人——他的親生父親,同時也是戰狼的狼主。
“少主還是請回吧!闭湟棠锏目戳怂谎郏D而拿起風爐上的陶壺,給茶壺注水,接著又道:“還有,以后請少主凡事要沉住氣,不要老是往我這兒跑,教人看了會生出疑心。”
厲文山冷哼了一聲,起身走出涼亭,離開珍芳閣。
珍姨娘已經沒有喝茶的興致,心想要趕緊聯絡哥哥,無論如何要除掉陳六姑娘。
前一刻,她明明還在追一只肥貓,可是追著追著就忍不住打哈欠,這個身子實在是太弱了,早產又大病一場,能撿回一條命就偷笑了……不,基本上命已經沒了,撿回來的已經換了芯子,總之,她承認兩只腳比不上四只腳,再加上四周的花太香了,又有樹干遮掩,這一覺絕對是一種享受。
不過,她也知道客人要有客人的樣子,她不能由著自個兒貪圖這份享受,因此不敢睡得太沉,想著歇會兒就回宴席上,可是意識剛剛模糊,就有聲音傳來,雖然刻意壓低了,然而近在咫尺,她不可能不受影響。
她真的覺得他們好吵,想叫他們閉嘴,可這不是她熟悉的時代,更別說她此刻的身分是客人,有意見也不好出聲,免得失禮了。
好吧,她忍了,不過小小瞇一下,用不著要求睡眠品質太好,可是她愿意退讓,并不表示對方會配合,男子的聲音猛然拔高。
“我才是戰狼狼主,戰狼只聽狼主的話……”
她感覺努力壓抑的火氣沖上腦門了,以至于她自動忽略掉他后面的話,再下一刻她就脫口而出,“別再吵了!”
這句話飆得好爽,但是她根本沒料到眨眼之間,她就被人當成小貓小狗似的拎起來,當下她就有一個念頭——她完蛋了,可是正要被甩出去的時候,女子的聲音響起。
“不可以,有人來了!
她得救了嗎?不,她高興得太早了,下一刻她被重重的扔回原處,腦袋瓜撞到,好痛,真的好痛,她可以感覺得到熱呼呼的鮮血正從傷處往外蔓延,而她很可能會流血過多四王……
也好,她對新身分適應不良,恨不得能回到到上一世,說不定這就是一個契機,當然,她也有可能回不去,不過無所謂,她真的不喜歡這個規矩太多的時代。
總而言之,她已經預備好迎接死亡,然后尖叫聲就響起,再來是無邊無際的黑暗,深深的將她吞噬……
“姑娘……姑娘……醒醒……”
陳瑾曦在一陣搖晃之下終于睜開眼睛,看著床頂,半晌,漸漸的搞清楚自個兒身在何處。
“姑娘,是不是又作噩夢了?”司畫的聲音很輕,顯然怕驚嚇到她。
陳瑾曦緩緩的轉過頭,看著司畫滿是關心的臉,努力擠出笑容,“什么時候了?”
“申初了!
片刻,陳瑾曦方才想起自個兒在睡午覺。平日她很少睡午覺,可是昨日終于完成云游四海給的第一份活計,請二哥哥送過去,一松懈下來,精神特別不好,用過午膳,在院子轉個幾圈,她就忍不住爬上床睡午覺。
見她好像回不過神的樣子,司畫擔心得問:“姑娘還好嗎?”
陳瑾曦回以一笑,“沒事,睡傻了唄!
“中午不能睡太久,晚上會睡不著!彼井嬛拦媚镞@幾日為了抄書睡得少,可是剛剛七少爺派人來遞話,待會兒會送東西過來,順道陪姑娘去太太那兒用晚膳,她補好由著姑娘繼續睡。
“我知道,我要起來了!
司畫伺候著陳瑾曦起身更衣,同時道:“七少爺待會兒要送東西過來!
“二哥哥要送什么東西過來?”
司畫搖了搖頭,“七少爺沒說,只是讓小廝過來傳話!
雖然不知道是什么東西,但陳瑾曦已經猜到怎么回事,肯定是某人要二哥哥代為轉交到她手上的禮物。
她猜的果然沒錯,不過這一次陳瑾曦收到的不是小玩意兒,而是玉制的棋具、幾塊徽墨、幾個澄泥硯、幾枝不同大小的湖筆,還有幾本珍貴的字帖和游記。
“他知道你的樂趣是練字、作畫和下棋,偶爾會看游記,這次送的東西正好合你所用!标惷鬈幙戳瞬坏貌怀姓J周云澤的用心。
強忍著心里的甜蜜,陳瑾曦刻意板起面孔道:“你有沒有問他,?ね醯氖虑榻鉀Q了嗎?”
“你怎么不自個兒問他?”陳明軒好郁悶,為何要教他知道某人真正身分?
說起來也是他太粗心了,知道某人姓周,竟然沒有聯想到他跟皇家的關系,進而才想到他是?ね。
“他叫我別四處亂跑,有事讓你出面,當然是你幫我問他!彼蚕胗H自問他,可是又害怕他笑話,說她急著嫁給他。
“他總會解決的,你別著急!
陳瑾曦嬌嗔的一瞪,“我哪有著急,只是事情一日不解決,就存在一日的變數,心里懸著著事,晚上很難睡好覺!
“好好好,下次見到他,我會提醒他趕緊解決,免得晚上你睡不好,作噩夢!
提起噩夢,陳瑾曦就想起剛剛夢中的景象,“二哥哥,我想起來了!
“什么想起來了?”
“五年前我在景王府發生的意外。”
陳明軒瞪大眼睛,“你真的想起來了?”
陳瑾曦點點頭,仔細道來事情的經過。
“戰狼?狼主?”陳明軒實在聽不出什么名堂。
“對,‘戰狼’和‘狼主’,這兩個詞很可能就是我遭禍的原因!
陳明軒皴著眉,仔仔細細琢磨一遍,“這個‘戰狼’應該是指某個團體,至于狼主指的是某個人,可是,他們究竟有什么問題?”
“二哥只知道我在景王府發生意外,還因此遭禍,但并不知道我看到那位男子手腕上個刺青,那個刺青很像狼!
當初因為思緒很混亂,她整個人一直處在迷迷糊糊的狀態,接著又發生了好幾次意外,她索性當起了啞巴,別人一問三不知,反正她自個兒也完全沒有那一段記憶。
后來陸陸續續一些畫面出現在腦海,模糊的故事有了樣貌,但她覺得沒有說出來的必要,一來是身邊的人閉口不堤京城發生的事,二來也是覺得很難再追究了。
其實,若不是周大哥,她就是全部記起來了也不想糾纏下去,因為她感覺得出來,這不是她能應付的小事。
陳明軒顯然意識到了危險性,頓時臉色一變,“這事我們應付不來,必須告訴!艽蟾。”
“我告訴二哥哥,就是想請二哥哥幫我傳話!
“我知道了,明日我會親自去一趟云游四海!
見到?ね,他一定要狠狠臭罵一頓,真是太可惡了,他們一家為了曦兒要嫁給?ね踔乱恢焙軕n心,成日盯緊曦兒,就怕她會鬧出什么事,這丫頭是個臭脾氣,若她真的不想嫁,她會不惜傷害自己逼退?ね。
陳瑾曦歡喜的點點頭,擺了擺手,示意陳明軒可以走了,而她迫不及待從箱子里面挑了
一本游記,轉身爬到榻上坐下,翻開游記細細讀來。
見狀,陳明軒立即抽走她手上的書,“你忘了今晚去娘那兒用膳嗎?”
定國公府還未分家,但各方都有自個兒的小廚房,平日三餐都是上小廚房取餐,而他們四房固定每十日全家一起用晚膳。
陳瑾曦驚叫一聲,跳下榻便咚咚咚的往外跑。
陳明軒見了一怔,連忙喊著追上去,“你別跑,等等我!”
“你如何知道我的身分?”周云澤很意外陳明軒直奔?ね醺
面對周云澤,陳明軒除了送上一個白眼,什么也不敢做,當然狠狠臭罵他一頓這種事更是拋到腦后了。
“我又不是曦兒,怎么會不知道云游四海的東家是?ね酰俊
得知曦兒得了云游四海的差事,他不曾多想,因為文華齋最喜歡曦兒抄的書,直到今日他送曦兒抄好的書到云游四海,曾掌柜將東家為她預備的禮物拿出來,他才知道周大哥競然就是云游四海的東家……若教那個丫頭知曉他隱瞞周大哥的真實身分,肯定三個月不跟他說話。
“若是你能早早告訴曦兒,云游四海是?ね醯漠a業,她豈不是早就知道我是?ね?”周云澤也很苦惱,這些日子他透過各種機會暗示她自己是?ね酰伤褪锹牪欢。
陳明軒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睛,這是什么情況?
“你以為我不想早一點告訴她嗎?一開始沒說,后面就更不知如何開口了,這會兒我也很頭疼!敝茉茲山^不會坦承起初懷著私心,他想先得到她的心,希望她要嫁的是他這個人,而不是睿郡王。
可是知道她心里有他后,他突然沒有勇氣表明身分,她脾氣很大,他的隱瞞肯定氣壞她了。
陳明軒不知道說什么好,還是直接道明來意,“曦兒要我告訴你,她想起五年前在景王府里發生的事了……”
聽著事情的經過,周云澤神情轉為凝重,看樣子,戰狼應該就是刺青圖騰所代表的含義,不過,這是一支兵力,還是如同錦衣衛一樣的存在?
狼主明顯是可以調動戰狼的人,而此人應該是前朝藉大火逃出宮的明思李……不,明思太子應該死了,狼主很可能是明思太子的兒子,或者是孫子。
戰狼狼主為何會選擇景王世子合作?景王世子跟戰狼狼主又是什么樣的合作關系?若他們只是單純的合作關系,景王世子怎么會以為自個兒有資格動用人家手上的人馬?
周云澤覺得頭好疼,想知道的謎底揭曉了,可其中的關系還是教人摸不透。
“你是不是知道戰狼和狼主代表什么?”雖然猜到這是大麻煩,能夠離多遠就離多遠,可是陳明軒也不喜歡搞不清楚狀況。
周云澤的目光轉為犀利,口氣非常強硬,“我可以告訴你,但是你要管好自個兒的嘴巴,一個字也不能透露出去,包括曦兒,我可不想嚇壞她了!
陳明軒下意識的嚥了口口水,遲疑了一下,點頭道:“我不會說出去。”
“他們是前朝余孽!
陳明軒瞬間僵硬,難怪曦兒一次又一次跟死神擦身而過,原來惹到大麻煩。
“你不要擔心,我會保護曦兒。”
半晌,陳明軒不安的道:“戰狼聽起來就很兇狠,你保護得了嗎?”
周云澤突然轉過身,伸手抽出小順子捧在手上的劍,下一刻,劍鋒已經指著陳明軒的喉嚨,“我可是殺人無數,你說我有沒有能力保護曦兒?”
雖然陳明軒的武功有武狀元的等級,但周云澤拔劍的速度還是嚇了他一跳,不過是說說話,犯不著如此嚇人吧。
“你想要娶曦兒,就不要拿劍對著我!标惷鬈幧焓滞崎_他的劍。
“你如此小瞧我,我若是一點表示也沒有,豈不是太對不起我自個兒?”周云澤轉身將劍丟給小順子。
“若你能時時刻刻守著曦兒,我自然相信你!
“曦兒只要不出定國公府,他們絕對沒有機會對曦兒下手。”
“你確定他們不會將手伸進定國公府?J
“他們不知道曦兒想起當時的事,必然不會為了對付曦兒大動干戈,這只會將他們曝露出來!
聞言,陳明軒終于松了一口氣,“只要有書抄寫,曦兒可以不出門!
“我會交代曾掌柜,你明日去云游四海拿書!
陳明軒點了點頭,轉而提醒,“我勸郡王爺趕緊向曦兒坦白,曦兒最無法忍受的是人家欺騙她。”
這時,衛二大步走過來,行禮道:“爺,皇上派了陳公公來傳話,請爺立刻進宮,雷公公已經去備馬車了。”
說到進宮,周云澤就想皺眉,可是戰狼和狼主的事確實必須盡快告訴皇上。
他點頭表示知道了,便轉向陳明軒,“你找個機會暗示一下曦兒,我想過不了多久皇上就會下旨指婚。”
“這是你的事……”
“我趕著進宮,這事就麻煩你了!敝茉茲纱蟛降淖叱鋈。
怔了一會兒,陳明軒看著小順子道:“你家爺會不會太任性了?”
小順子非常同意的點點頭,“我家爺的任性滿京城滿西北無人不知,可是,誰教他有本事,還有太后和皇上寵著,他能不任性嗎?”
陳明軒噎住了,主子不太討人喜歡,奴才也差不了多少。
“七少爺,您要留下來用膳嗎?”雖然主子不在了,但小順子還是很恭敬的扮演好主人的角色,誰教眼前這個人是未來郡王妃的二哥哥,他要小心侍候。
主子都出門去了,客人吃什么飯?陳明軒實在無言,看了一臉認真的小順子一眼,忍不住搖了搖頭,然后轉身走人。
小順子覺得好無辜,難道他錯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