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會,他端著兩碟小菜走了回來。
“先吃小菜!
姜睿明抽了一雙筷子給她,又抽了一雙給自己,旋即吃起腌黃瓜跟炒花生。
看他吃東西的模樣,即便是平凡的花生此時都顯得特別美味,戴沂純忍不住也想嘗嘗,怯怯的舉起筷子,伸向兩人之間那碟花生一夾住,正準備移動,咚!花生硬生生的掉回碟子里不讓吃,她覺得好模,可這樣就把手縮回來更怪,只好硬著頭皮再試一次。
她有點緊張,不自覺的加重施力,好不容易夾住圓滾的花生正要往自己的嘴巴移動,糗事再度發生——
不會吧,她怎么夾不起來?!
她瞬間感受到雙頰傳來的異樣熱度,更不敢迎向對面那雙灼熱的目光,只能在心中暗罵可惡的花生米。
突然,一雙筷子夾著一顆花生米,穩穩的來到她面前,“呆呆!
她表情怔然,一時間反應不過來。
姜睿明微勾著嘴角,“啊——”
她傻傻的張開嘴,他握著筷子的手一斜,花生米順利滾進她的嘴巴里。
咬下第一口,戴沂純才后知后覺的意識到,姜睿明用的是他的筷子,他們這樣不就是……間接接吻?!
轟的一股熱氣涌上,她頓時兩頰暴紅,嘴巴里的花生香也不是吐也不是,不小心嗆了一下,當場咳了起來。
姜睿明暗笑,胸口隱隱震動,目光淡淡的瞅著她,優閑的繼續吃著花生,不知怎地,看著她的困窘無措,他就是有股說不出來的好心情。
都說嬌羞的女人特別惹人憐愛,可就他來看,紅看臉蛋一臉無辜舉措稚拙的女人,才最是可人。
這個呆呆啊……姜睿明笑得莫測高深。
好不容易止咳的戴沂純,現在是不敢再動那盤花生的主意了,只想快點吃完面,迅速消失在他面前,問題是,面啊面,怎么還不來哩?
姜睿明的黑眸就像神秘的宇宙黑洞,隨時都會把人的魂魄吸走般,為了不讓自己有機會和他目光相對,戴沂純只好死死盯看桌面的一角。
坐立難安之際,他們點的兩碗湯面總算送到了,氰氦的熱氣將戴沂純的眼鏡蒸騰出一片白霧,阻礙了她的視線。
她直覺想伸手抹去,未料,姜睿明已經搶先一步——
“我的眼鏡一”驚呼中,她眼睜睜看著他伸過雙手,不由分說的摘走她的眼鏡。
視線突然變得模糊,令她本能的瞇起眼睛,不是很清楚的看見他從褲子口袋里掏出一條似乎是深藍格紋的手帕,為她拭去鏡片上的霧白,莫名的,她感到喉頭頓時發緊,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么才好,胸口像是有什么東西漲得滿滿的。
“近視很深?”他看她眼睛都瞇起來了。
像她這年紀的女孩,十個有八個都戴放大片,就算是戴眼鏡,也都是造型用,可姜睿明注意到,他于中這副鏡框不只款式老舊,就連鏡片也磨損得厲害,她戴上它,頓時遮去三分之二的臉蛋不說,模樣真不是一個呆字了得。
“還好。”五百多度,看遠的就不指望了,但看近的事物還行,頂多就是模糊起了至于瞇眼睛,純粹是出于不自覺的反射習慣。
他偏頭看向她——
他一直沒怎么仔細看她,沒想到少了眼鏡的阻礙,她的臉蛋看來極秀凈,搭配小巧的五官,絕對稱得上是個清秀小佳人。
察覺到他的目光注視,沒了眼鏡的戴沂純感覺很赤裸,不自覺將手搭在鼻子邊,意圖遮掩自己的舉動透著些微慌張。
他瞬也不瞬的看著眼前這張清秀的臉龐,越看越有種說不出來的熟悉,仿佛在哪里也看過這么一張臉,但就是無法確切想起。
“我們以前是不是見過?”
聞言,戴沂純的雙眸倏地睜大。他不會想起什么了吧?
遺忘確實讓她一度覺得難受,可細想過后,她發自內心覺得,那晚的陰錯陽差本就是她偷來的溫存,遺忘未嘗不是件好事,要是他其發現什么而追根究底,那才真的棘手。
所以,老天爺啊,就讓她安然度過這三個月吧!
“沒有!彼豢谝Ф。
“你看起來有點眼熟!
被他看得心里直發毛,她索性轉換話題,“眼鏡可以還我了嗎?”
姜睿明沒有多想,把眼鏡遞給她,戴沂純一把抓過就往鼻梁上戴,安全感頓時回籠。
她擠出僵硬的笑容,“吃面,肚子餓了。”話落,便埋頭吃了起來。
挑挑眉,確實是餓了,姜睿明從善如流。
彈牙的面條、鮮美的湯頭,讓戴沂純很是驚艷,明知道會把自己熱得滿頭汗,還是忍不住一口接一口的吃,沒多久,挺俏的小鼻頭已然滲出幾枚汗珠。
見狀,他抽來一張面紙,幫她擦去。
突如其來的碰觸,讓戴沂純顫了一下,也不知道是熱還是害羞,直到走出面店,她的臉始終是紅撲撲的。
回到辦公室——
阿彌陀佛,小偷沒來光顧!
趁自己還沒忘記前,戴沂純趕緊從錢包拿出午餐錢,恭恭敬敬的送到姜睿明面前,“姜律師,這是剛剛的午餐錢,謝謝。”
窗外的陽光穿透玻璃灑入,他微側著頭,看也不看她放在桌上的錢一眼,目光徑自鎖定著她,“拿回去!
“啊?”不懂,付錢不是理所當然的嗎?
“數到三,不把錢童回去,你現在直接滾蛋回家。”神情睥睨,態度強硬。
這個天般的笨呆呆,現在是怎樣,吃飽了,所以又有精神力氣來打擊他男人的尊嚴了?姜睿明咬牙切齒,暗自腹誹。
“可是這……”她面露為難。
她想的很簡單,面是她吃的,沒道理要別人付錢,更何況付錢的還是大老板。
姜睿明想的也不深奧,純粹就只是覺得,不過是一點小錢,豐民本沒必要這樣哆哆唆唆的,再者,他從小到大的習慣原則一堆,就是沒有跟女人收錢這一項。
見她仍然沒有動作,他冷凝著臉,森森揚聲道:“一……二……”手指還不忘在桌面敲著,增加威脅感。
聽他當真數起數來,擔心因為惹毛大老板,而落得現在就得直接滾蛋回家的戴沂純,趕緊把錢收回,死死捏住,連一塊錢都不敢貿然留下。
李璐有說過,這年頭不識時務者,被拖去掩埋只是剛好而已,不可不慎。
“那不然……”
“不然什么?”姜睿明濃眉微挑,內心沒來由的期待她能說出點什么。
戴沂純不喜歡欠人的感覺,于是小聲提議道:“明天午餐換我請你吃飯,就當作是禮尚往來!
換言之,明天他們還會一起吃午餐咯?
黑眉悄悄的一挑,眸底合看笑。
所謂的禮尚往來,不外乎是今天之后有明天,明天之后還有后天,后天之后又有大后天、大大后天或許,他們可以利用這三個月的時間,把所謂的禮尚往來發揮到淋漓盡致,也順便花點時間搞清楚,他此刻盤旋在心口的歡喜,究竟所為何來。
“好。”姜睿明很干脆。
“你想吃什么?”
“不是應該請客的人決定嗎?”
她決定呀……可她對他的口味又不是很了解。
似是看穿了她的為難,姜睿明遂而補充說:“我不挑食,吃什么都可以!
歪頭想了想,“吃鹵肉飯好不好?我聽汪姊說過這附近有家鹵肉飯很好吃,雖然是不起眼的小店,可是聽說已經有三十年的歷史了。
“OK,就吃鹵肉飯!睆澊綉省
戴沂純立刻松了一口氣,總覺得,他比她想象的還要容易搞定,不是個太拿喬的人。
望著眼前的他,微側著頭的角度和笑容,都是那樣的恰到好處,她頓時被迷惑住。
還是喜歡,眼睛會忍不住想看他,耳朵會忍不住想聽他,嘴巴會忍不住想對他笑……
啊啊啊啊啊一她竟然光天化日就對他有遐想,不怕遭天打雷劈嗎?
臉一搬,轉身,落荒而逃。
龜在座位上的戴沂純,腦中突然涌上一個想法——
也許,真正的困難并不在于她能否撐過這三個月,而是三個月后的揮揮衣袖不帶走一片云彩,她怕自己做不到那樣的瀟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