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方淑文的一段攪和,江梵又開始他燈紅酒綠的生活,像要作戲給辦公室里的人看一樣。
他的水果軍團再度出動,厲害的是他完全不會影響到公事,刺激的夜生活都是十點半以后才開始,因為在那之前,他必須送白以悠回家。
明天就是福樂家做最后決定的日子。在眾人都下班后,白以悠再一次仔仔細細地將每個部分呈上來的資料瀏覽一遍,務求不能有任何漏洞。
關上文件的最后一頁,她揉揉發疼的后頸,伸了一個懶腰,不意瞧到墻上的時鐘,正指在九點三十分的地方。
都這么晚了?江梵怎么還沒回來?
她知道他在下班時間前接到了一通電話,就離開公司沒有再回來了。照以往他的,只要知道她加班,即使他人不在公司,也會特地在十點十分前來載她,將她送回家?墒墙裉煸趺吹浆F在還沒出現?
這下陷入了兩難,她該自己直接回家,還是等他來呢?
或許他還在哪個溫柔鄉樂不思蜀吧?
這種認知令她不太舒服,更可悲的是她似乎被他制約了,即使沒有他監視著,她也當真想在十點十分前乖乖回家。
嘆了口氣結束工作,再巡了一遍辦公室的電器和門窗,便熄燈關門坐電梯下樓。在離開公司大前,她在一樓大廳里停步,決定還是打電話問問江梵的去處,告訴他她準備坐公車回去,免得他白跑一趟。
電話撥通,才響了幾聲,她赫然聽到安全門后的樓梯間里,傳來江梵的電話鈴響。原來這么巧,他剛好回到公司嗎?可是他為什么不坐電梯,要站在樓梯間呢?
白以悠泛起一個微笑,沒有掛斷,順著鈴聲找過去,還沒走到安全門口,里頭傳來的對話聲令她頓時煞車,心里的愉悅化為無形。
“唉……小草莓,你先放手,我電話響……”是江梵的聲音。
“不要管電話嘛!再親一個就好了!
“不行!這應該是我秘書打給我的。”
“哼!你這么晚還回公司,究竟是為了公事,還是為了你的秘書。烤尤粊G下我要我自己回家?你真討厭……”
“好好好,最后一次,OK?”
接著,樓梯間里呈現一片寂靜,白以悠的臉兒也變得慘白。她可以想像里頭發生了什么事。情感上,她一點都不想去看,但理智卻讓她硬是邁出了這一步,直直走到安全門前。
也好,早一點讓自己清醒吧!不要再騙自己了,那個男人不是她的,她連吃醋捻酸的資格都沒有。
一對情侶擁吻的畫面映入眼簾。
白以悠靜靜地瞧著這一幕,感覺自己的的心在此刻碎成片片,知道是一回事,但親眼看見又是另一回事,那些曾有的想望,心存的美夢,在這一刻全成了泡影。
這就是她花了十年等到的結果,很真實,也很殘酷。
江梵應付完了小草莓,正想將她請出樓梯間,替她叫計程車回家,但才一轉頭,便看到白以悠蒼白的面孔,他一下子震驚地說不出話來。
不!他從不想讓她看見這一幕的!雖然她心知肚明他和不同女人廝混,是為了氣死江文清,但他一向把這些女人都藏得好好的,不讓她有機會接觸任何一個,更不希望她目擊他最不堪的那一面。
即便他堅持著兩人只是“友誼”,無關愛情,被一個朋友瞧見他和女人胡來應該無所謂。但他就是有種難言的罪惡感,說不出此刻內心的矛盾,他害怕,怕他特地設下的墻被擊穿后,維系兩人友情的那座堡壘會跟著崩潰。
“喂!你是誰呀?”小草莓不太高興地盯著不速之客。
白以悠沒有說話,她只是靜靜地望著江梵,無法控制自己內心源源冒出的酸意和火氣。
“她是我的秘書!苯筇嫠忉,并擔憂地看著她。“悠,我……”
“你的秘書滿漂亮的嘛!”小草莓酸溜溜的,不過江梵當初明言和她只是逢場作戲,因此她也不好說什么。
“你先叫計程車回去吧!彼艘粡埓筲n到她手里,“記得傳簡訊給我告訴我車號。”
拿了錢,小草莓識相地離開了,她知道自己永遠無法擄獲這個男人的心;蛘邞撜f,她原以為沒有任何女人做得到,可是今天看到江梵凝視白以悠的表情,她發現大家都錯了,那個女人早已存在。
“悠……剛才我……我和小草莓……”完全的人臟俱獲,他連借口都找不到。
“你不用解釋了,我只是你的朋友,有什么資格管你和什么女人來往?”她冷冷地道。
“可是你看起來很生氣。”雖然表面上古井不波,但他發誓自己看到了她眸瞳中的火光。
“我能不生氣嗎?在我替你的公司做牛做馬的時候,你居然在玩女人?”難道他不知道,她這么努力,不只是為了自己的清白,更是為了讓他能在江文清和江靖面前揚眉吐氣?“不過我想我早該習慣了,反正我也有領薪水,老板要做什么是老板的私事,你要養幾個水果軍團,我壓根管不著。”
花了十年才看清這個事實是有點晚,不過她不會再讓自己笨下去了。
“你不要這樣,我從來沒有在你面前端出老板的架子!”他急了,為什么自從江靖出現后,他和她之間越來越不對勁!吧踔林灰阋痪湓,叫我收掉公司我都不會皺一下眉頭,你大可以愛怎么管我就怎么管我!”
“朋友似乎沒有權利管這么多。至于我,已經對你這個朋友失望了!彼D身走向門口,再也不看他一眼。
“悠!我送你……”
“今天我想坐公車!彼^也沒回只冷冷地拋下這一句話。
江梵僅能悵然地望著她離去,這時候他才發現,過去每次他送她回家后,她總在門口凝望他的背影,那是多么凄涼的感覺。
。
隔天,在一個早上的緊張氣氛后,悠飏物流的辦公室爆出一陣歡呼。
業務部葉經理回報,悠飏以高度的機動性及全面性的布局,以些微差距勝過了其他公司,甚至擠下原本最被看好的大江物流,拿下了法商福樂家的案子。
于是,白以悠和江靖勾結的謠言不攻自破,大伙兒興奮的討論著今天晚上的慶功宴,唯獨最應該高興的江梵,卻一點兒也高興不起來。
因為白以悠不理他了,任憑他怎么耍賴怎么哀求都沒用,消息傳回來時,他見她露出欣慰的笑容,便連忙挨了過去,想不到她回給他的,仍是那副冷冰冰的臉,害他只能無功而返。
“白秘書!币晃宦殕T突然進了秘書室,后面還跟著一群員工,甚至還有臭著臉的方淑文!澳憬裉鞎䥇⒓討c功宴吧?”
這一次成功最大的功臣,非白以悠莫屬,曾經懷疑她的人都感到不好意思,決定一起來邀請她。
白以悠看了這個陣仗有點訝異,不過還是如往常般淡然一笑!安灰欢ǎ次矣袥]有空!
“哎……白秘書,這個案子你貢獻那么多,一定要來啦,不來我們不好意思……”員工們起哄鼓吹著,白以悠卻是猶豫,因為她還在和江梵冷戰中,沒有心情參加這么歡樂的活動。
此時她的行動電話突然響起,像是救了她一命,她忙不迭接起電話!澳,我是白以悠……是你?”
給了眾人一個帶著歉意的微笑,所有人都識相地離開,最后一個走的方淑文在關上門前,不小心聽到了她接下來的話,赫然停下腳步,聽了一小段后才面露詭異的笑容走掉。
“江靖,你有什么事嗎……謝謝,你們大江的表現也很出色……今天晚上?好……在老地方,我會直接過去的!
掛上了電話,白以悠為逃過今晚的慶功宴松了口氣。江靖極有風度地打電話來道賀,而她恰好也有問題想問他,正好趁這次見面弄清楚。
接近下班時間,為了躲過江梵可能的追問,她提早了半小時離開,直接來到和江靖約好的地點,那個意大利餐廳。
點了一杯咖啡,她靜靜地等待,約莫一個小時后,江靖現身了。
“抱歉,等很久了嗎?”他翩然地坐下。
“不,是我來早了!彼⑽⒁恍Γ鬼谌コ林匦氖。
“你在電話中,似乎有什么話要問我?”廢話不多說,江靖直接表明疑惑。
“今天,悠飏拿下了福樂家的案子!闭f真的,她替江梵感到驕傲,但因柳川重工的前例,所以她想問清楚。“你……盡了全力嗎?”
眼鏡下的銳眸閃過絲納悶,不過馬上聯想起來,江靖勾起唇,笑她的多心!拔页姓J福樂家的案子我沒有親自參與,不過大江這次派出的人員都是菁英中的菁英,悠飏能勝出完全是靠實力,贏得實至名歸!
“抱歉,是我想太多了!彼秊樽约翰划數牟聹y而赧然!耙驗槟阍陔娫捓锊]有丟掉案子而不悅的感覺,我以為這一切都在你掌握之中,所以……”
“既然已經知道結果,生氣有什么用?”他這輩子該生的氣,都在同一個女人身上用完了。
白以悠擠出一個笑,發現他們兄弟倆真是南轅北轍的性子。一個是冷靜派的,城府深到令人咋舌;另一個則是行動派的,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你和他出了什么問題嗎?”他發現她的笑容不若以往亮麗。
“我……”反正江靖很清楚她和江梵之間的一切,她簡短地道出昨夜樓梯間發生的事!拔液茈y過,卻不知道該怎么發泄,因為我連罵他的立場都沒有!
江靖思忖片刻,直到侍者送上了餐,他才再度開口。
“你告訴他關于他母親的事了嗎?他的心結全來自他母親,若他知道了事實,他的母親一直在他面前撒謊,或許會想通也說不定!苯蟮哪赣H并非為愛情而死,而是因為金錢而死。
“不……”其實她不是沒有想過,但最后還是隱瞞。“江梵對他母親有著依戀與感情,我不想破壞她在江梵心目中的形象!
江靖再次沉默。一直單方面的付出是很累的,而她寧可苦了自己也不要他傷心,難怪一副疲憊的樣子。
“以悠,恕我直問,你認為江梵愛你嗎?”他好奇她究竟看不看得透。
“我想……”她笑得苦澀且無奈,“他是愛我的,雖然他從不承認!
“那你為什么還這么落寞?”
“因為我無法戰勝他心里的頑固,卻因為愛他,被他吃得死死的!毕日f愛的人就輸了,而她輸得很奇慘。
“你真的認為江梵吃定你了?”江靖挑眉,并不表示認同,“我倒認為,誰吃定誰還不知道!
“可是每當我下定決定要放手時,卻又每每在見了他后,放棄自己的決心,我對他一點免疫力都沒有。”如此一次次的循環下,她只是一次次的受傷。
“所以其實你們兩個都在騙自己。江梵是騙自己不愛你,而你,則是不斷騙自己只要等下去他就會開竅。事實上,你們這樣僵持下去是不會有任何結果的!闭f是壞心也好,他偏要在這對盲目的小情侶間掀起浪濤。
“那你認為我應該怎么做?”或許是這段愛情真的走投無路了,她竟沒有像往常般多加思考,直覺便想求助于江靖。
“我說過,男人是需要點刺激的。不如,讓我幫你一個忙,敲醒那只大笨牛如何?”他深沉地一笑!盎蛟S,這也算是請你幫我的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