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戰狼(上) 第9章(1)
作者:黑潔明
  這一夜,無月。

  營區外,一片黑暗。

  但事情沒有這么容易,身后的大營騷動著,她回頭能看見烈焰火光沖天,看見墻上已有成排的弓弩手搭起箭矢。

  下一剎,箭矢如雷雨般,撲天蓋地而來。

  她看得頭皮發麻,不禁抓得他更緊,在風中大喊。

  “箭來了!”他壓低身子,驀地扯緊韁繩,迫馬急轉。

  兩人一馬,以些微之差,躲過了第一波箭雨。還沒來得及喘氣,第二波箭雨再來,比第一波更多、更密。

  他以迂回之勢,左沖右轉,躲過第二波,然后第三波,近身的都被他以長柄大刀打落。

  曲折前進雖然能躲過箭矢,卻也無法快速遠離。

  當兩人幾乎快脫離箭矢所及之地,她看見大隊騎兵已從大門策馬追趕而來,蒙古騎兵個個善騎能射,他們一人一馬,速度遠比兩人一騎要快上許多,眼看騎兵隊越來越近,有人已在拉弓搭箭,看得她心頭狂跳。

  他這時不能慢,不能如先前那樣曲折前進,他一慢,兩人就會被追上。

  她從來沒在馬上射過箭,她甚至不太會騎馬,但這時已沒有時間讓她害怕與思考,她松開了緊抓著他的兩只手,抓下斜掛身上的長弓,抽出腰上箭筒的長箭,回身拉弓,貓準。

  風很大,馬上極顛簸,她射出第一箭,結果卻因為重心不穩,摔下了馬,她以為自己會當場摔死,她能看見他踩在馬鎧上的靴跟,一顆心在瞬間差點跳出喉嚨,但他在她翻落時,及時回身伸手榜起了她,將她抓到了身前,讓她跨坐在他腿上。

  “你瘋了嗎?!”他在風中對著她咆哮。

  她心頭狂跳,不由自主的緊抓著他的脖頸,卻也同時注意到她能從他肩上看見后方追兵,而他的手穩穩的抓握著她的腰。

  她看著他背光的臉龐,張嘴大喊。

  “別放開我!”

  說著,她放膽讓自己再次松開雙手,將大弓翻過他的肩頭,再一次的從腰側箭筒抽出箭矢,搭上弓弦。

  “狗屎,你不可能在這種姿勢下拉開——”

  他話未完,她已抬腳踩住弓臂中央,拉開了弓弦,透過他的肩頭上方,瞄準。這一次,長箭嗖地疾射而出,破空。

  她以腳開弓,將弦張到了極致,比人手力氣要大,射程也相對更遠,雖然因為馬上太顛,準頭不是那么夠,但她看見那支箭擦過了最前頭那名騎兵的臉。騎兵隊沒有停下,仍在追,甚至也射出了箭,但箭羽還沒觖及兩人,就已落地,差了至少三丈那么遠。

  發現她竟在這種姿勢下拉開了弓,他吃了一驚,不再阻止她,只穩穩抓抱著她的腰,策馬往前飛奔,改口道。

  “別抓跑第一的,抓中間那些!”

  她再抽一箭,瞄準。

  這一次正中一位騎兵的左臂。

  她的射程比他們遠,當她與他持續往前跑,他們往前追,她的箭距會因他們靠近而快速縮短,反之他們的會變長,而她的準頭越來越好。

  她嚇到他們了,她知道。

  他們的箭碰不到馬尾,她的箭卻可以輕取來人性命。

  “現在,射跑最前面的那匹馬!”

  他告訴她,她再次抽箭,再次以腳開弓,又射一箭。

  這箭射翻了最前面的那匹馬,馬匹中箭倒下,牽連了后面兩騎跟著摔倒。

  幾不可覺的,騎兵的速度慢了下來,他卻沒有。

  兩人一騎在黑夜中快速奔馳著,她依然全神戒備,抓著弓,拿著箭,然后就在這時,她看見天上風中開始夾帶著某種東西,一開始她辨認不出那是什么,跟著才發現那是雪。

  下雪了——

  寒風呼嘯著,刮來片片雪花,先是幾片,然后是一些,跟著在轉眼間已開始遮蓋視線。

  她無法置信的仰天看著漫天的風雪,只見前軍大營的火光越來越遠,騎兵隊也越來越遠。

  -時間,淚濕眼眶。

  她放下大弓,坐在他大腿上,以雙手緊抱著他,將腦袋貼靠在他肩頭上,終于能稍微喘口氣。

  “下雪了……”

  她告訴他,聽見自己的聲音有些哽咽。她猜他知道,他一定也看見了,看見了那漫天的雪,但她忍不住就是想說。

  下雪了,她知道這場雪會讓那些騎兵暫時撤退,就算他們不退,大雪也能埯蓋兩人的行跡。

  雖然她不知道該如何在天寒地凍的大雪中生存,但至少已經有了一線希望。

  那男人沒有回答,沒有開口,但他收緊了抓抱著她的長臂,然后策馬帶著她奔馳進大雪紛飛的黑夜中。

  夜很黑,風雪時大時小。

  他策馬不停,在雪夜中騎了一整夜。

  然后又一天,跟著又一夜,然后再一天,跟著再一夜。

  除了必要的時候,像是需要解決生理需要之外,他幾乎不太停下來。

  他吃在馬上吃,睡在馬上睡。

  就算偶爾下馬,他也不生火,除非必要,他也不和她說話。

  繍夜沒有抗議,因為她曾經遠遠看見兩隊來追殺的騎兵,但都被他巧妙的利用起伏的地形和風雪躲過了。

  到了第四天清晨,雪停了,她看見了地平線的那一頭,出現了山。

  山一開始看起來不怎么高,甚至有些低矮,但隨著他策馬迂回向前,慢慢變大,占據了大半的視野。

  又是夜,又飄起了雪。

  她不知道他如何能看清起伏的地形,這里已經不再是完全平坦的草原,那么黑的夜,加上漫天的飛雪,她什么也看不見,就算她抬頭,也看不見他的臉。

  若非他依然緊擁著她,若不是她能清楚感覺到他散發出的體溫與熱氣,感覺到他的心跳隔著厚衣傳來,她會以為自己仍被困在那厚重的氈毯中,被緊緊詩縛著,隨時就要窒息。

  她很累,又冷又疲倦,可她不是一個人。

  這一點,莫名的安了她的心。

  雖然不想承認,可就連他身上討厭的汗臭味,都讓人安心。

  黑馬快速的奔馳著,像是要跑到世界的盡頭,不知何時她竟也習慣了馬兒奔跑造成的顛簸與震動。

  她一定是睡著了一會兒,當她回神,是因為黑馬停了下來。

  她猛地睜開眼,看見天際泛起微微的白。

  雪又停了,不知停了多久。

  他仰望著東方那灰厚的云層,看著那天地交接泛著微光之處,然后把韁繩塞到她手里,翻身下了馬。

  她嚇了一跳,握緊了韁繩和胯下的馬鞍,緊張的瞪著他。

  “怎么了?”

  “我受夠你這麻煩了。”

  這一句,如此突然,讓她錯愕的瞪著他,卻見那男人摘下了原本背在背上的長柄大刀,霍地狠狠以刀背拍了馬屁股一下。

  “給我滾!”

  黑馬吃痛,立即四蹄齊揚,往前飛奔。

  沒料到他會這么做,她驚慌的抓緊了韁繩,夾緊了雙腿,防止自己掉下去。

  天殺的王八蛋!他是吃錯了什么藥了?!

  她憤怒的在心中痛罵那家伙,一邊慌張的試著想控制胯下的大馬,或者該說試圖讓自己待在馬上。

  老天,她甚至不太清楚該如何讓這匹馬停下來

  黑馬帶著她快速遠去。

  他知道自己不該放她一個人,但那匹馬已經到了極限,而追蹤而來的騎兵隊已經就在身后,他用盡了方法,仍然甩不掉他們。時下時停的風雪,只讓騎兵隊總能及時找到他倆。

  那些蒙古人的騎術和追蹤術該死的好。

  打從第一夜起,他就不敢多做歇息,他清楚那第一波騎兵只是暫時撤退,等拉蘇一醒過來,就會派人追殺他。

  拉蘇不會允許他們因為大雪放棄。

  被他挾持,是種恥辱,更何況他還挖掉了他一只眼,拉蘇一定會想要宰了他,洗刷恥辱。

  說到底,他應該要在有機會時,宰了那個家伙,但當時拉蘇是個必須保留的通行證,他得活著才有價值,他只能慶幸當時沒有地位更高的將領在場,才讓他有了機會利用那家伙逃亡。

  他不敢讓馬停下來,他必須帶她遠離那座大營,越遠越好,越快越好。

  他需要爭取時間和距離,如果可以脫離草原地帶,進入北方的山林,就有擺脫他們的可能,所以他在馬上吃睡,幾乎不停下來。

  他原本還懷抱一點點希望,但他太重了,那匹馬的體力已經不行,他知道今天他和她就會被追上。

  對拉蘇來說,她不重要,但他是。

  拉蘇要的是他,想抓的是他,想宰的是他。

  他才是目標,她不是,繼續和他在一起,只會讓她死于非命。

  黑馬無法載著他與她擺脫那些騎兵,但若只有她,它的速度會快上許多,她就有可能擺脫追蹤的騎兵。大雪會為她遮掩行跡,只剩她一個人,馬鞍袋里的干糧和馬奶酒也能讓她撐上十天半個月。

  她很聰明,很有耐力,她射箭的準頭嚇人的好,她會活下去的,他知道。起風了,灰厚的云層又飄下雪來。

  看著那一人一馬快速朝北方山林那兒遠去的身影,他手持那長柄大刀,轉過身,在風雪中孤身面對那逐漸靠近的騎兵隊。

  他握緊手中長柄,深深的吐息。

  他并不想死,他也不想束手就擒,如果他們以為他會絲毫不做反抗,那就大錯特錯了。

  也許是因為他就這樣動也不動的站著,他們沒有一個試圖拉弓射箭,他猜拉蘇要他們活捉他。

  當第一騎策馬來到身前,正欲開口對他說話,他突然從全然的靜止不動,轉而沖殺上前,伸手將那在馬上的家伙硬生生扯拽了下來。

  白雪砰然四濺,和天上降下的飛雪混在一起。

  視線變得更加不清,他沒有趁機翻身上馬,反以長柄大刀將另一名騎兵戳刺下馬。上了馬,只會讓他變成顯著的目標,在雪地里,身邊有馬有人,他就有了遮擋。

  箭矢射在馬身上,人身上,有些也射中了他,但都只是擦傷,會傷及重要部位的都被他擋下。

  他讓他們以為可以制服他,引誘他們不得不過來,不得不靠近。

  可那些騎兵也不是好與,拉蘇知道他身手有多好,派來的都是好手。

  他沒有數他宰殺了幾個人,沒有算他把刀劃過多少人的喉嚨、戳刺進多少人的身體,更沒去算他身上到底中了多少箭、被砍了多少刀。

  就算是死,他也不會和他們回去,他知道拉蘇不會讓他再有機會得見天日,而他確實清楚,那家伙有太多方式能讓他生不如死。

  鮮血四濺,染紅了純白的雪,血花濺紅了雪花,又落回他身上。

  長柄大刀不知何時早斷了,他奪了一人的刀繼續作戰,直到最后一個人也倒下來,直到他也不支跪倒在地。

  鼻血從他鼻孔里滴落,染紅了雪地,然后又被白雪淹沒。

  唯一還在呼吸的就是他,他試圖要站起來,用力的結果只讓大腿上的刀傷噴涌出更多鮮血,讓他失去平衡的倒在雪地里。

  他應該要起來止血,但他沒再試圖爬起,只是翻了個身,仰躺著。

  算了。

  他沒力氣了。

  反正就算他站起來,也只是浪費力氣,他的肋骨斷了,腈部上還插著一把刀,身上也有七八處刀傷、箭傷,每一處傷口都在流血,他不可能拖著這爛身體,逃離下一波來追殺他的騎兵,更不可能光靠這只傷腳,走出這雪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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