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琬熙拜托茗香閣附近的小動物幫她留意晉王的行蹤,跟那名眼角有胎記的人,不過才兩天便有了消息,而且是大消息。
一群鳥兒還有不下二十只的野貓,如今全聚集在她的院子,把冬子她們嚇得夠嗆。
蘇琬熙吩咐廚娘趕緊去買魚回來料理,又從存放五谷雜糧的米倉里抬出一包大米,請這些小鳥們食用,嘉獎它們。
得了這個大消息,她一刻也不敢耽擱,讓人去請秋顥遠過府一趟,到外頭她可不確定會不會被他人偷聽,況且他是禁衛軍統領,在京城里走動必定會引起不少人的注意與關心,要是誰多留了兩個心眼,也許就壞事了,還是自己院子安全。
秋顥遠知道那事有眉目了,也不做耽擱,打著祝賀未來岳丈大人入住新宅的由頭,大大方方地帶著禮物前去拜訪,任何人都不會懷疑。
在秋顥遠前往蘇府的時候,蘇老夫人也正好派人前來,要蘇琬熙準備明天與他們一起上山,到慈濟寺禮佛,并在那里住上幾天,聽住持講經。
給她的理由是,老夫人許久未到慈濟寺禮佛,想著兩孫女將嫁人,要她們一起上山,求婚姻美滿幸福。
這么冠冕堂皇的理由,蘇琬熙能不答應嗎?
幸福美滿耶,哪個女人不希望自己的婚姻如此,就算她一點都不想跟蘇晚晴同行,卻也能點頭答應明天一早跟蘇老夫人一同上山,只是……
她撐著臉頰、擰著眉頭思索蘇老夫人怎么會突然提出這種要求,怎么聽都不太可能是蘇老夫人會做的事。
要是說是要祈求佛祖庇佑,讓蘇家重返當年京城第一首富的輝煌榮耀,她還比較相信。
「二姑娘,世子爺來了!」冬子敲了下門框告知她。
她回過神,見秋顥遠已經來到她面前,笑道,「你來的速度真快,不忙嗎?」
「你派人過去時,我正好回到候府,沒什么事情就先過來了!顾叩剿砼缘囊巫幼,
梅子領著剛買進府的小丫鬟,手腳利落的端茶點進來。
蘇琬熙看了下那個面生的小丫鬟,交代了聲,「冬子,你們上過茶點后就退出去,把門守好,任何人都不許靠近!
「是!共椟c一放好,冬子即刻領著屋內所有人離去,讓他們可以安心談話。
一路趕來的秋顥遠感到有些渴,徑自拿過冒著裊裊白煙的香茗呷了口,才道,「晚希,你方才在想什么?我到了都沒發現!
「我是在想祖母方才派人來,要我明天跟著她們一起上慈濟寺禮佛這事!
「禮佛?聽起來很正常,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嗎?」他放下手中的茶盞,有些不解她為何如此困擾。
「我有疑問的地方是,上山禮佛這事是誰提出來的!顾行┰甑膶⒆约旱囊苫蟾嬷,「祖母平日都是到護國寺上香,慈濟寺反而是李氏較常去的,而我聽方才從老宅來通知我的說,明日除了我之外,可能還有在佛堂關禁閉的蘇晚晴!
「所以你還疑這是蘇晚晴的意思,可能有問題?」
她點頭。
「你有這種警覺心固然不錯,不過也別太草木皆兵,蘇老夫人會突然想改到慈濟寺禮佛,也許是因為在處云游三年的如海大師最近剛回到慈濟寺,不少人都趕到慈濟寺拜見如海人師,聽他講經說法!
「那也是有可能,這也怪不得我,誰讓蘇晚晴也要一同前往!顾軣o奈的說著。
「別想太多,只要提高覺便是!顾踔哪樀皽厝岬陌矒崴
「算了,我們別提她了,我自己會注意的,我們說正事吧,那群小探子真的查到了一條重大消息!」她雙眼閃亮的看著他。
他的表情倏地轉為嚴肅,神情凜冽的看著她,等她接著說。
蘇琬熙一手捂著嘴,在他耳邊小聲告知,「晉王在城東邊有座院子,底下有條密道通到東邊郊外,他在里頭養了一批異國殺手,他們從那密道出入,那個眼角有胎記的男人也在其中,負責與鄰國傳遞消息,除此之外,他們還挖了條通往皇官的密道,而這條密道只差最后一個步驟就要完成,現在只等著適當的時機使用。」
「通往皇官的密道?!」秋顥遠震驚萬分,他身為禁衛軍統,負責皇官的安全,有賊人在他眼皮子底下作亂,他竟然不知,這事一旦怪罪下來,他首當其沖。
「知道出口在哪里嗎?」
她搖頭,「小探子們不是很清楚,不過它們說那條密道中途漏水很嚴重,大片水漬很長,我想應該是在水邊!
「晚希,有辦法請那些動物們探查清楚出口在何處嗎?」
她一臉為難的看著他。
他不解地望著她,「有困難?」
「這個情報是大肥貓抓了那宅子里的一只老鼠逼問出的!
「老鼠?」
「是的,我跟許多動物都可以相處得很愉快,可是老鼠……」說著說著她忍不住打了個哆嗦,「你知道的!
「算了,不要為了我做出任何勉強的事情!顾奶鄣娜嗔巳嗨陌l絲。
「其實老鼠是最好的探子,不管那里都可以鉆,不過我真的是怕啊!顾跉,「其實我是可以練幾只貓,讓它們抓老鼠當手下,幫我們打探消息,不過在此之前,我必須先跟老鼠們溝通……」
「不,這樣就好了,不要勉強自己,以我的能力,想查出密道的出口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會做這提議是想節省時間便宜行事,一會兒我便下令讓手下秘密尋找那地道出口。」
「那就先從水邊找起!箍粗铄涞难垌鋈婚g有什么畫面劃過蘇琬熙的腦海,讓她想起看似不重要,卻最是關鍵的線索。
她用力拍了下自己的腦門,低呼了聲,「吼,瞧我這什么腦袋,我竟然把那么重要的事情給忘了!」
她拍腦門的力道不輕,「啪」的一聲,聽得秋顥遠都覺得痛,他將她拉進自己懷中,讓她坐在自己健碩的長腿上,輕輕揉著已經一片泛紅的額頭,「忘了何事?」
「那只老鼠說那條密道通往皇宮的東邊,從這個方向找起,還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晉王城東的宅子里有一間密室,所有機密物品都放在那里,而不是放在晉王府!
「這兩條消息就已夠震撼了,晚希,不要派那些動物探子去了,萬一被人發現異樣,跟著動物們找到你這里,會為你帶來前所未負的危機。不要再深入查探知道嗎?」他不忘耳提面命一番。
「我知道,我不會拿自己的小命開玩笑的,我更不喜歡那個華麗的寶籠!顾芮宄糯幕实鄱己芟矚g收集奇人,恨不得把天下奇人都攬到自己身邊,招攬不成就殺了,招攬成的,男的一輩子被拘禁在宮中,女的就成為皇帝的小妾,她才沒這么傻,會讓自己的秘密暴露。
「你能有這種警覺最好!孤牭剿偃WC,他這才安心,勾著好看唇角問著,「晚希,這趟上慈濟寺,記得帶禮物回來送我。」
「慈濟寺能有什么伴手禮好買,經書香灰、平安符?」她念著一般寺廟里出產最多的東西。
唉,她這個小未婚妻聽不出他是在跟她撒嬌,只好自己委屈一點提醒她,「軍中有未婚妻的兄弟們,未婚妻都會親手繡香囊,里頭放著到寺廟求的平安符,讓自己未婚夫隨身攜帶。我也是有未婚妻的人,卻一件未婚妻親手做的物品都沒收到過,不是很可憐嗎?出去跟兄弟們都無法比拼!
蘇琬熙愕然的瞪大眼,微張著小嘴,怎么也沒有想到身為禁衛軍統領的他,會有像大男孩一樣耍賴撒嬌的時候。
「瞧你這表情,不愿意嗎?」
「不是啦,我不會縫荷包香囊,我雖然有學,可是做得不好,隨身用品都是梅子跟冬子做的……」早知道應該在冬子跟梅子做繡活時跟她們多學兩針。
他低頭輕輕含住她柔軟的嬌唇,細細親吻,啞著嗓子說道,「我不要求你幫我繡繡荷包,你只要幫我求一個平安符回來就好,這樣我就不會再被那群弟兄們諷笑。」
他突如其來的偷香讓她震驚不已,他在她來不及反應之前就語出威脅。
「不答應就繼續親……」話音消失在兩人的唇齒之間,他的唇舌更加火熱的吸吮著她的紅唇。
他深情又溫柔的親吻方式,讓她如癡如醉,臉蛋燒成一片紅云,喉間不小心發出細細小小的聲音,「嗚……」
她那充滿垗逗的嚶嚀讓他全身一陣燥熱,他深知再不停下會出事,最后苦的是自己,用盡全身氣力克制住想要繼深入這個吻的欲望,松開她,暗中調整自己激烈的呼吸,溫柔的又啃嚙了下她的紅唇,「愿不愿意幫我求個平安符?」
她羞澀地點頭承諾,「好啦,我一定會親自幫你跟大師求一個,讓你出去炫耀。」
得到她想要的承諾,他這才滿意地放過她。
慈濟寺距離京城約半天的路珵,位在半山腰,蘇碗煕等人上山時費了一些時間,到達慈濟寺時已經是末時末了。
因為未到用晚膳的時間,寺廟里的小師父安排她們先住進位在寺廟后方的二進小院落。
一大清早出門,加上前往慈濟寺的路況十分糟糕,這一路馬車搖搖晃晃,折騰得所有隨行人幾乎是人仰馬翻,蘇老夫人一路還吐了兩回。
待小師父領著她們來到小院落,蘇老夫人火速分配好各自的住所,提醒蘇琬熙姊倆趁著婚前多聊聊,培養感情,日后互相才有個依靠,之后因實在不舒腿,顧不得中午到現在一點食物未進,領著簡嬤嬤幾人到自己這幾天暫住的廂房休息。
蘇琬熙自認為跟蘇晚睛沒有什么話可以聊,更不想與她培養什么姊妹情,領著多子、梅子前往分配到的廂房。
蘇晚晴壓下自己滿腔的怒火,在心底咒罵蘇琬熙「賤蹄子,我看日后你怎么囂張」之后甩袖也往自己的廂房去。
一進到廂房,蘇晚晴顧不得舟車勞頓一身疲憊,馬上讓貼身丫鬟替她更衣,之后以想到前頭大廳禮佛為借口,讓丫鬟別跟著她,自己一人偷偷前往后山。
蘇晩晴偷偷摸摸的避開所有人,穿過鋪著鵝卵石的蜿蜒小徑與花木扶疏的花園,順著迂回的階梯上去,來到與吳杰約定的地點。
慈齊寺后山樹林茂密,其中不乏參天古木,是處很適合密會的地方。
當年她跟母親前來慈濟寺禮佛,無意間發現了一處隱密樹洞,在那里談論事情基本上不會被發現。
蘇晩睛硬撐著已經虛軟無力的雙腿,好不容易到與吳杰約定的地點,在樹洞里里里外外尋了一遍,卻沒有發現吳杰。
難不或他并沒有依約前來?他沒來,那她精心設過的這個計謀不就付諸流水了?太可惡了!這吳杰……
忽地,她被人從身后一把抱住,口鼻也被捂住,濕熱滑溜的詭譎觸感在她頸間滑動,耳邊傳來邪氣的聲音——
「怎么,想走了?這么沒耐性!
「吳杰!」
「不是我會是誰?」吳杰的手探進她的襟里,揉捏著里頭的兩團軟綿,勾引她已經被他開發的情欲。
沒一下子,她全身酸軟,身子泛起激情的顫栗,讓她忍不住想開口想要他更深入些,可腦子里的理智讓她掙扎抗拒,「住手,這里是寺廟,你發什么瘋!在這種神圣地方,你不怕佛祖懲罰?」
「少拿佛祖嚇唬我,這里可不是寺廟里頭,佛祖管不到!顾麆邮忠忾_她身上的腰帶。
「不行,住手,你現在紆解了,晚上就沒有體力辦事了,你不想連蘇晚希也一起娶回去了?」她奮力掙扎,想脫離他,無奈愈是掙扎,他動作愈是劇烈,最后只好厲聲喝止他。
提到蘇晩希,吳杰瞳眸驟然收縮,整個人瞬間清醒,神情森冷,雙眸冷戾的盯著蘇晚晴,「你信上說可讓蘇晚希成為我的人,讓我配合你來到這慈濟寺的計謀是什么?」
「我讓你帶來的東西你帶了嗎?」
他從腰帶夾層里拿出一個小紙包,「這里!
蘇晚晴喜出望外,伸手就要拿走他手上那個小紙包,吳杰卻火速收起,不肯給她,「先說你的計謀是什么,否則你別想拿到這藥!
這個蘇晚晴前世十分精明厲害,可以說是將蘇晚希玩弄在股掌之中,怎么重來一世,她反倒成了成事不足敗事有余的女人?為了避免跟上次一樣,一手好牌被她打爛,他得問清楚她的計謀再決定是否入局。
「你把藥紿我就對了,我讓你晚上……」蘇晚晴左右瞄了下,才壓低嗓音告知他她的計謀。
吳杰聽完,心下冷嗤了聲,不得不說,她真是個陰狠的女人,連自己堂妹也能這樣設計。
蘇晚晴這世除了陰狠跟前世一模一外,其余的沒有一點比得上前世。只是這關他什么事?娶她是不得已而為之,只要晚;氐剿磉吘秃,至于用什么方法,他并不在意。
山上的夜晚來得很快,才一入夜,山上氣溫遽降,冬子跟梅子才取出鋪著厚棉的大氅要給坐在窗邊看書的蘇琬熙披上,就發現她已經頻頻點頭打瞌睡。
「二姑娘,二姑娘!」冬子將大氅交給梅子,向前小聲的呼喚著蘇琬熙,擔心音量太大會嚇到她。
冬子喊了好一會兒,蘇琬熙才迷蒙的睜開眼,「冬子,我怎么了?」
「二姑娘,您累了,今晚就別看書了,先上炕休息吧。這炕已經燒暖和了,不用擔心半夜會冷醒。」冬子扶著她走向床炕。
她下意識地揉了揉眼睛,「奇怪了,我今天怎么這么想睡?平日這時間,我精神都還很好。」
「許是今天一整天舟車苦頓累的,姑娘睡一覺,明天一早醒來就有精神了。」冬子扶著她上炕,替她掖好被子。
「成了,你們兩個今天也累了一天,趕緊去睡吧,不用服侍我了!惯@話才剛說完,蘇琬熙就又沉沉睡去。
其實兩人挺累的,是一直強撐著不敢打哈欠,見蘇琬熙已經沉睡,她們飛快的將屋內的燈吹熄,只留下一盞后,退出去,回自己的屋子休息。
住在蘇琬熙對面房的蘇晚晴,看到蘇琬熙屋子里的燈滅了,冬子跟梅子回房后沒多久,燈也跟著滅了,她便知道藥效已經開始發作。
她向吳杰要了迷藥,下在寺廟送來的晚膳中,以身子不適為由將自己的那份晚膳給下人們食用,現在整個院子里的人都差不多昏睡成一團,只要等到了約定時間再偷偷打開院門,讓吳杰進來直接跟蘇晚希生米煮成熟飯。到了明天一早,蘇晚希跟世子爺的親事不退也得退,她就不相信蘇晚希在佛門圣地與男人茍且,對象還是自己未來的姊夫,祖母仍會善待她。
夜色深沉,霧色逐漸籠罩整個山頭,除了遇而傳來夜梟詭遹的長鳴,還有和尚誦經的細微聲音處,整個慈濟寺幾乎被一片孤寂與沉靜包圍。
初夜剛過,慈濟寺已上閂的大門傳來急切卻有節奏的門聲音,負責守門的和尚聽到這后,一刻也不敢耽擱,馬上推開大門迎接。
黑暗中隨即有一小隊人馬進入,筆直的朝如海大師的院子前去。
直到中夜,人馬才從如海大師的院子出來,一名師父領著他們無聲無息的前往位在大后方的一座三進大院。
在這隊人馬確定院落安全無虞,做好防衛布署,準備休息之時,南邊的角落傳來一陣哀號。
今晚暫住在這院落主屋的,是當今大夏國最尊貴最有權力的男人,他端起剛送上來的熱茶,打算喝過熱茶便休息,卻被那一聲驚恐的哀呼紿驚擾。
皇帝擰著一對好看的濃眉,看著一旁的秋顥遠,「怎么回事?顥遠你親自去看看,朕在這里的事情絕對不能讓任何人知道。」
「是。」秋顥遠睞了兩旁的護衛一眼,要他們隨時戒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