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時間可以倒流,那么今天早上,她絕對會讓小黑一口咬死他!
都是因為他,好好的一堂課幾乎變成逼供大會!
老教授在講臺上念經,底下卻是紙條滿天飛,幾乎是每隔三秒鐘,就有一張寫滿問題的紙條砸上她的腦袋。
一堂課下來,她的桌面幾乎成了廢紙回收場。
本以為到了下課情況就會好一點,結果一群人又將她團團圍住,嘰嘰喳喳的不停問著她和紀綸的關系,其中,以好友華文青問題最多,無論她怎么否認,她就是不相信,非得要她說出“實話”。
實話?!她有什么實話好說?她不認識他就是實話——可惜就是沒有人肯相信。
背著背包、提著筆記型電腦,史書黛一改平常徐緩的步伐,而是忿忿的朝研究所大樓的方向走去。
她的步伐用力且沉重,每一步,都像是想踩死某種東西。
“史同學,請等等!”
才走進研究所大樓,身后卻忽然傳來一道男性嗓音,那嗓音低醇得很獨特,獨特到讓她馬上就聯想到一張帥氣的俊臉。
深吸一口氣,她在瞬間將腳步加到最快。
顧不得自己穿的是條長裙,她豪邁的將兩級階梯當一級走,決定一鼓作氣的甩掉身后的男人。
“史同學,聰明美麗的史書黛同學,你聽到了嗎?聽到的話,請快點回頭,新來的紀老師有事找你。”
低醇的嗓音如影隨形,并沒有因為她加快腳步而遠去,反而更加貼近了。
雖然她真的只想把他當空氣,但她卻無法忽視身后那沉穩的腳步聲,更無法忽略背后的寒毛正因他的靠近而起立。
即使不回頭,她卻能敏銳的感受到,他就在她身后,而且靠得很近……
“史書黛同學,善良可愛的書書同學——”
是可忍,孰不可忍,書書是他可以叫的嗎?
“身為一名老師,請你自重!”撐著扶手,她倏地轉身,抬頭狠狠的瞪著那陰魂不散的男人。
即使站在低處的階梯上,他仍舊高人一等,一如圍繞在他周身的氣息,無須言語,就能讓人感受到他的與眾不同,讓人無法忽視他的存在。
“身為一名老師,叫學生一定有他的目的,學生既然來個相應不理,老師也只好動動腦筋,博取學生的注意了!彪p手外攤,紀綸露出他也是逼不得已的表情。
“你是國貿系的講師,我是國研所的學生,我不以為我們之間需要任何交集!彼訌娬Z氣,一字一字的說得清楚。“還有,雖然我不曉得是誰告訴你我的名字,但是麻煩以后,請你別用那樣曖昧的稱呼叫我!
“為什么?我們是老朋友啊,叫你書書怎么會曖昧呢?”望著眼前沉靜的小臉,一股濃烈的感情忽然在黑眸深處泛開,臉上的笑容也因此變得溫柔醉人,然而那份溫柔看在史書黛的眼里,卻認定他是別有居心。
“這里沒有其他人在,你不用再演戲了。”她不耐的撇開視線,無法忍受他的虛偽!澳阄叶记宄,我和你根本不是什么老朋友,如果你是因為今早我拿小黑嚇唬你而不高興,那我愿意對你道歉!背弥南聼o人,她索性將話說開。
這一路上,她不斷猜測他接近自己的目的,卻怎樣也理不出一個頭緒,最后,她只能假設他是個心胸狹窄的男人,接近她,只是為了報仇。
“誰在為了那只‘大黑’生氣了?”霸氣的劍眉微皺!拔铱雌饋硐袷悄敲葱男鬲M窄的男人嗎?”她對他的印象就這么壞?
“誰知道!彼p哼一聲!安贿^,你真的很像變態!
他差點摔下樓梯。
“我也不過在你耳邊說了句話,然后做了些自我介紹,這樣就叫做變態?”到底是誰心胸狹窄哪!
“沒錯!睌蒯斀罔F。
“嘿,在美國,親臉頰打招呼可是稀松平常的事,可我連手都沒碰到你,而你卻說我是變態,會不會太OVER了?”
早知道含蓄也會被當成變態,當初他真該熱情的跟她“招呼招呼”。
望著眼前那張誘人的粉唇,紀綸實在后悔自己太過體貼。
“OVER?”粉唇再度發出一聲冷哼!盎丶液,麻煩你拿把尺量量自己臉皮的厚度,我想,你會更明白什么叫做真正的OVER。”她諷刺道。
“你這是說我臉皮厚嗎,書書!
“我說過,不要那樣叫我!比嵝斓纳ひ粑⑽⒗。
“為什么?”他佯裝不解!半y道你覺得這稱呼不好聽?可是我覺得不錯啊,你聽,書書,書書,書書,書書……”
“你夠了沒!”她錯了,這個男人根本就不是變態,而是無賴至極的變態!
提著筆記型電腦的小手倏地握緊,她開始用力深呼吸,就怕自己會一時沖動,拿電腦砸他。
砸死他事小,要是電腦里的論文因此而報銷,那就太得不償失了。
“當然不夠,如果可以,我真希望可以這樣叫你一輩子!笨粗矍耙蚺瓪舛旧暇p紅的清麗小臉蛋,深邃的眼神忽然變得黝暗。
書書……
七年前,他也曾這么叫她,只是她失去了那段記憶,而那是——他的錯。
一輩子?他的意思,該不會他要纏她一輩子吧?
一抹黑暗迅速籠罩腦海,史書黛不禁感到暈眩。
“好!蔽鼩,吐氣!昂!比嗳囝~角,重拾冷靜!案鷤無賴至極的變態沒什么好爭論的,那只是浪費生命!彼恼f服自己。
“我什么時候又變成無賴至極的變態了?”
他聽見了,瞬間露出苦笑,她卻懶得理他,只想重回主題,把事情做個了結。
不可諱言的,她是個保守又嚴肅的人,不愛出風頭,只喜歡寧靜的生活,可自從他出現后,那份寧靜卻開始有了裂痕。
如果退一步可以擺脫他的糾纏,重拾寧靜,那么她不介意吃一次虧。
“如果我愿意道歉,你可不可以別再纏著我?”她語氣誠懇地問。
“這恐怕有感情上的困難!笨∧樕,又浮現那種邪邪的微笑。
她耐著性子問:“什么叫做感情上的困難?”
“就是——”
才開口,上方的樓梯忽然傳來太過沉重的腳步聲,紀綸本能抬頭一望,正好看見一名老教授搬著一疊書步下樓梯。
那疊書就像一座小山,每一本都有三公分厚,老教授滿頭大汗吃力的搬著,每踏下一個階梯,那瘦弱的身軀就重重的搖晃一下,心中才想著會不會發生危險,結果下一瞬間,老教授果然失衡的撞上一旁扶手。
失衡的重心和撞擊力瞬間讓書山崩塌,一本本厚重的書就像是滑落的山石,自上方啪啦啪啦的高速墜下。
“小心!”
眼看一本本有棱有角的書就要砸到眼前的可人兒,他毫不考慮的猿臂一伸,立刻將人往懷里帶,并迅速往后方退去。
他的一步大約是兩級階梯的距離,只要他能夠安全踩住下方的階梯,那么他絕對能夠完美的演出一場英雄救美的戲碼!然而他干算萬算,就是沒算到懷里的可人兒會在他右腳懸空的那一瞬間,狠狠的推了他一把。
幾乎是右腳踩空的那一瞬間,他就知道大事不妙了。
眼看身體嚴重失衡,并且正以高速往下墜落,他立刻將雙手分別護在懷中人兒的頭顱和腰后——
砰!
落地的巨大聲響從樓梯口傳出,四面八方的路人立刻圍擁了過來。
“發生什么事了!”
“好像是從樓梯上跌下來了!”
“不會吧?”有人開始尖叫!拔梗∥!你們還好吧,有沒有怎么樣?”
聽見眾人的詢問,紀綸和史書黛雖然想開口說話,可卻沒辦法。
背部著地所帶來的疼痛讓紀綸幾乎窒息,而從高處墜下的驚恐則是讓史書黛嚇得說不出話來,眾人的聲音聽在他們的耳里,都像是蜜蜂嗡嗡的振翅聲。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兩人始終閉著眼等待痛苦驚嚇退去,暫時無暇顧及太多,然而人群中,卻忽然有人再度發出尖叫。
“喂!你確定他們是從樓梯上摔下來嗎?怎么我看起來比較像是——像是在接吻啊?”
“接吻?”所有人的目光瞬間往上,果然發現兩張嘴唇完全是密合的!斑馈也恢腊。铱匆娝麄兊臅r候,他們就是這樣了!
“這樣?男的抱得很緊,女的吻得很用力?”
就是男的抱得很緊,女的吻得很用力?
當眾人的聲音終于能夠清晰的傳入大腦,史書黛也被嚇得全身僵硬。
吻?她吻了什么了?
眼皮掀開,丹鳳眼倏地往嘴唇的方向望去,結果映入眼簾的景象,卻讓她差點昏厥。
她和他——她的唇竟然和他的唇黏在一起?!
她的初吻就這么毀了?
轟~~
當腦海里發生爆炸的瞬間,纖細的手腳立刻發揮最快的速度,將兩人之間的距離拉到最大。
跪坐在一旁的地板上,她目露兇光瞪著身邊的男人,腦海里本能的思考起,滿清有哪十大酷刑?
這個該死、無恥、不要臉的男人,他死定了!
“!是國貿系新來的紀老師!”人群里,有人眼尖,立刻認出還躺在地上的紀綸!霸趺磿撬?他為什么會和一個女人躺在地上接吻?這女人是誰!”
幾把眼刀毫不留情的朝史書黛砍去,瞬間,她仿佛看見,所有的寧靜都離她而去。
被怒氣染得酡紅的小臉微微繃緊,顧不得還有帳要算,她迅速撿起落在身邊的東西,起身就想落跑——
“史同學你沒事吧?”伴隨著一道難聽的哭腔,一名老教授撥開人群,在最要命的關頭,擋住了史書黛的腳步。
“老師,對不起,我忽然想起我有點事,關于論文——”
“什么論文不論文?我差一點害死你。《脊掷蠋煵缓,竟然連幾本書都拿不好,結果害你們從樓梯上摔了下來,還好你男朋友反應夠快,及時把你拉開,否則我怎么對得起自己的良心!”
原來,讓史書黛陷入這種窘境的人就是她的指導教授。
老教授的告解,總算讓眾人搞懂了事情的來龍去脈,但是那句“男朋友”,卻讓在場的每一個人都瞠大了眼。
“男朋友?他們是男女朋友?”
老師和學生,不會吧?
“我們不是!”史書黛立刻大聲否認,然而她的一番“肺腑之言”,卻沒得到絲毫共鳴。眼看眾人依舊是拿那種不可置信的眼神盯著自己,她急了,頭一轉,立刻用腳踢了下身邊的男人!拔!你說句話!”
“我?”始終沒說話的紀綸終于開了口,他坐在地上,臉上的笑容比太陽還要燦爛!澳阋艺f什么?”
“說這只是一場意外,我們根本不是那種關系!”
“沒問題!”破天荒的,他竟然愿意配合!安贿^在我澄清之前,我可以問你一個問題嗎?”
“你!算了,快問!”
“OK!秉c頭,果然問得很迅速——
“剛剛,那是你的初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