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居的生活,一開始總是難過的,尤其是一個大小姐,一個在失憶前應該是個大少爺的情況下。
第二大的同居生活才剛開始,他們幾乎什么都看不順眼,也什么都能吵。
“艾之蘋,馬桶蓋子要翻起來,你要我說幾次?”
“臭阿朔,我才想說你為什么老是不把馬桶蓋子放下來呢!”
“艾之蘋,擠牙膏誰要你亂擠的,你就不能規規矩矩的從后面擠嗎?”
“姓阿名朔的先生,有法律規定牙膏一定要從哪里擠嗎?”
而到了晚上,兩人更是為了在小小的鴿籠之中爭吵睡覺的地盤都互不相讓。
“這地方就這么小,難道你不會睡過去一點嗎?”習慣寬敞空間的天馬朔一實在無法忍受睡個覺連翻身都沒有辦法。
“我都已經像只蝸牛窩在角落了,你還要我睡到哪里去?”艾之蘋也忍不住大吼。
諸如此類的爭吵不斷的重復,只是吵了幾天后,男人體會到這小女人只會裝可愛,罵了也不會改進,干脆自己退一步,眼不見為凈比較好生活,而女人則是體會到男人只是嘴巴賤,要求這么多,干脆全部當做不知道,兩人在達成共識后,終于休兵止戰。
天蒙蒙亮,對于大部份的人來說還定在床上賴床的時間,但是對艾之蘋而言,卻已經是一天的開始了。
“阿朔,我出門工作了。”她推了推還賴在床上的男人,輕聲告知。
雖然他不是很喜歡她這樣叫他,不過失憶的他,唯一想得起來的也只有那個字,只能湊合著當名字了。
天馬朔一嘟噥了聲,沒起身揮了揮手表示知道了,“桌上有飯團記得拿。”
“嗯。”
門開了又關,小小的斗室里又恢復了一片寂靜,約莫過了幾分鐘后。確定她不會突然折返回來,他才從被窩中跳起,快速的鹽洗之后,穿上二手的牛仔褲和T恤,跟在她后面出門。
從他們租下這房子后的第二天,她為了養活兩個人找了份工作,雖然離他們住的地方有點遠,可那間燒肉餐廳不在意她日文下流利,愿意不計身份的聘請她。
她很堅持他還受傷所以不準他也出去找工作,必須在家里休息,但是身為男人的他怎么可以讓女人賺錢養他?
更何況,這小女人實在讓人放不下心,無緣無故走路也會跌倒,同情心太泛濫,路上看到小狗小貓也會想停下來喂食,更不用說什么防人之心了,那在她身上完全看不到。
所以在她工作的第二天,他就偷偷跟在她后面,并且在她工作餐廳的附近找了一個工地的臨時工。
每天都是她先出門,他再出門,桌上的飯團也是他用自己賺的錢買回來給她的,這小妮子的金錢觀念實在不怎么樣,直到現在她還一直以為他還在用當初身上剩下的現金。
天知道當初的那些錢在付完房子的押金租金后,在他們開始生活的第二天就已經全都花光了。
兩個人一前一后走在清晨泛著冷意的路上,艾之蘋有時候會忍不住用手掌呵著氣,獲取一點溫暖。
直到看著她安全的進了燒肉店,換上圍裙開始忙碌,天馬朔一才轉個方向走向工地。
“阿朔,你今天還是一樣早,昨天做到那么晚,今天怎么還能爬得起來啊?”
“沒辦法,我需要錢!毙α诵Γ灰詾橐獾幕氐。
“你都已經從早做到晚了,也沒看你有什么花費,這樣錢還賺不夠?還是每天被你吃燒肉吃掉的?哈哈!”這個小伙子每天工作后必定會到附近燒肉店去報到,這是整個工地的人都知道的事,工頭才會這樣消遣他。
天馬朔一笑了笑,沒有回答,穿戴好工地服還有安全帽,開始搬起一旁的水泥袋放上推車。
他不想多做說明。因為他沒有身份也就算了,跟他同居的室友也只是拿觀光簽證的“觀光客”,要是被人發現了他們非法打工,他們就吃不完兜著走了。
“不過假如你真的很需要錢的話,要不要試試我最近聽來的方法?”工頭搭著他的肩膀,神神秘秘的靠在他耳邊說著,“你知道嗎?最近我們上面的人都在說我們頂上的那問建筑公司的股票,可能會在近期大漲呢!”
忍著工頭不熟裝熟的碰觸,天馬朔一沒啥表情的繼續推著推車!八阅?”
“阿朔,虧你長得一臉俊俏聰明樣,怎么這么憨呢?這意思是我們可以趁這幾天公司股票還不高時先行買進,然后等到股票大漲……嘿嘿,到時候我們就賺翻了!
“怎么樣?阿朔,這機會不錯吧?我是看你人勤勞老實才告訴你這好消息的,要懂得把握機會!”
機會嗎……天馬朔一停下手邊的動作,沉思著。
“你說的建設公司是?”
“霧島建設,喏,就這家!惫ゎ^從腰間抽來一份報紙攤在他面前,臉上得意的表情難以言喻,“你看這幾天的新聞都是他們拿下一堆案子的消息,看來股票會漲的消息是真的了!
天馬朔一拿過那份報紙仔細詳閱,但是對于那些寫得天花亂墜約新聞僅是簡單瞄過,反而更仔細的看著被記者列在一旁的指數分析圖還有產業分析等。
看了一會兒,他的眉頭越蹙越緊,臉上的表情更顯沉重不見喜色。
“怎么了?阿朔,看不懂沒關系,怎么表情變得這么可怕?”
“你砸多少錢買這家公司的股票?”天馬朔一不理會他的調侃沉著問著。
“多少?”突然被反問的工頭一時反應不過來,“喔,這次的機會難得,我當然是把所有的錢全都下了,我還在考慮是不是要去借點錢來繼續買呢!”
“趕快賣出去,改買他的競爭對手的股票!碧祚R朔一淡淡的說。
他依舊是沒想起自己的過去,但是剛剛看著報紙上的相關分析,他腦中出乎意料的閃過片段的資料,腦子也自動的分析起那些資料,并且得出這家公司擺明就是設一個掏空資金的局在欺騙投資者。
雖然工頭給的意見很不中聽,但是他人不錯,他可不想看著一個好人就這樣中了這間公司的詭計。
“阿朔,你在說什么?這可是會賺錢公司的股票……”
“那只是假象。”天馬朔一反駁,“工頭大哥,我知道我失去了記憶,說的話或許你很難相信,但是就信我這一次,把手上的股票全都一買掉,否則一定會慘賠出場的!
一番勸說的話,不知為何說得拗口,或許在他失憶之前不習慣這樣說話吧!
工頭黑著臉不知道該說些什么,但是天馬朔一臉上的神情卻有種讓人不得不聽從的魄力。
就像是他早已習慣用命令函口氣說話一樣。
“好,我就信你這一次,反正頂多就是沒賺頭而已!惫ゎ^拍了拍他,豪邁的說:“要是你說的是真的,我反而要感激你呢,到時候一定讓你吃紅!
天馬朔一沒說什么,只是笑了笑,兀自思索著自己那斬釘截鐵的建言到底是從何而來,讓他不免猜測著他失憶前是從事跟這方面有關的工作,或是……
不過話說回來,即使他有絕對的自信事情會照他所預期的走,但是結果會如何還是必須等這幾天的股市開盤。
不管那些了,現在他所能做的只有多做點事,看能不能多賺點錢去買點好吃的回家,畢竟他跟艾之蘋都已經靠著飯團過活太多天,他現在幾乎看到飯團就快反胃,更不用說把它給吃下肚了。
。
站在燒肉店外,艾之蘋吃力的踮著腳想收下掛在門上的掛簾,卻礙于身高勾了半天都勾不到。
這一幕落在等在街角另一邊的天馬朔一眼里,讓他沒想太多的直接越過馬路,手一抬,將掛簾拿下放到她手里。
“咦,你怎么會在這里?”艾之蘋疑惑的看著他,這時候他應該在家里才對!怎么會突然跑出來了?
“我出來逛逛不行嗎?”天馬朔一沒好氣的回答。
“喔,逛逛喔……”她不敢再多問,但是小小的問號泡泡卻不斷在腦中浮出。
他們住的地方離燒肉店至少要走二十分鐘,他也逛太遠了吧?
“還不把東西拿進去放著,我們回家了!笨此粼谀抢,天馬朔一忍不住提醒,但是話一說出來連他自己都嚇了一大跳。
回家?他竟然把那間小到跟鴿籠沒兩樣的房間叫做家?他是瘋了嗎?
不過艾之蘋遲鈍的沒什么反應,當然也沒注意到他臉上的震驚,她乖乖的應了聲,碎步跑進店里放好東西后,拿著自己的外套、包包又跑了出來。
“好了,我們走吧!”沖著他燦爛一笑;她理所當然的勾著他的手。
天馬朔一看了一眼兩人間親密的碰觸,卻沒說什么,反握著她的手往回家的路走去。
“今天客人比較多,所以老板有多給我一點小費喔!”像個極需贊美的孩子,艾之蘋興奮的說。
“嗯,那很好!碧祚R朔一沒啥反應,表情像只是聽見今天天氣很好一樣。
沒得到想像中的稱證,她有點沮喪的低下頭,“就這樣喔……”
這男人怎么老是這樣啦,她就算看起來不像,但也算是一個富家千金啊,她在這之前可沒這么努力工作過呢,他也不會好好的稱贊一下。
“要不然要哪樣?”看著她活像被潑到冷水的小狗,那可憐兮兮的眼神,讓他忍不住想發笑的出聲逗弄。
“起碼稱贊一下我嘛!我真的很認真的在工作啊……”連這句話都還要她自己說喔。
“那……你辛苦了!彼囂降恼f。
“嗯……好像有點沒誠意唉!”
“那你要我怎么說才算有誠意?”
“嗯……譬如說我真是個克勤克儉的好女孩,根本就像是現代的阿信之類的!彼笱圆粦M的說,微勾的嘴角漾起興奮的笑容,水汪汪約雙眼帶著調皮的眼神望著他。
天知道,剛開始的時候她根本連話都不敢跟這男人說上半句,或許是因為自己害他失憶內疚吧,但是這段日于相處下來,他現在就算還是那種不討喜的個性和嘴巴,她已不怕他了。
目前他在她心中的評價就是紙老虎啦!
這女人真是……給了幾分顏色就開起染房了!
“克勤克儉的好女孩?現代的阿信?在哪里在哪里?我怎么沒看見?”
仗著身高的優勢,天馬朔一故意瞇起眼,佯裝四處跳望,就是不看矮他一個頭的她。
“啊啊啊——臭阿朔!嘴巴怎么這么討人厭。 卑O聽出他的暗諷,不平的鼓著腮幫子,紅著臉氣得直跳腳。
“我討厭?那你早上還吃花我的錢買回來的飯團?”他不甘示弱的回嘴。
“大男人還計較小小的飯團,羞不羞啊你!”扮了個鬼臉,她吐了吐舌。
天馬朔一笑著看她扮丑的鬼臉卻沒有太多的討厭,或許是因為住在一起的關系,他總覺得兩人住越久,相處的感覺也越自在,在她面前他不用思考太多,只要展現出自己就好。
他隱約感覺到,自己未失憶前,絕對不是那么容易親近人的性格。
兩個人就這么你來我往的拌嘴,在路燈的照耀下地上拖出兩道長長的身影,和諧的并肩行走。
這一刻,他們沒有想到那間鴿籠般的房子帶給他們的壓迫感,也忘了其實兩人身上的現金少得可憐。
現在的他們,就像家人般彼此依靠,緊握的手久久沒有放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