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為俞炎翼的學長兼創業的事業伙伴,在俞炎翼為了方便,打通俞、程兩家頂樓作為私人工作室之后,負責行銷宣傳、坐鎮于鬧區展示店面的彭瑞安為了取貨,出入俞宅就如家常便飯。
店面,專門賣玩具模型的店面?
這程馥蘭想都沒想過的事,其實早在半年前就開始運作,只是她總以為做玩具模型、設計公仔只是俞炎翼的興趣,能混飯吃就不錯了,所以從沒想過它有可能發展到自設品牌、開店經營的地步。
對于這樣的狀況外,經常出入俞家,對程馥蘭這人其實也算熟悉的彭瑞安是清楚的。
實際上,他知道的并不單單是程馥蘭這人。
因為長期接觸的關系,關于俞、程兩家之間非比尋常、水乳交融的友好關系,彭瑞安從學生時代開始一直就看在眼里。
所以他知道,雖然名為隔壁鄰居,雖然嘴里很不情愿被稱之為青梅竹馬,但這位小姐在學弟的生命里,壓根兒就是無所不在、甚至可以說是重要的存在。
那么,他是不是該代性格孤僻又高怪的學弟向這位“只是鄰居”、“只是青梅竹馬”的不重要小姐更正一下,關于她的錯誤觀念呢?
好比讓她知道,他們自創的品牌在業界其實已經有一點名號,不但是培養出一票收藏迷,這位俞小學弟獨特的風格跟品味更是讓他的作品開始具有收藏價值,絕不只是她想像中的玩票性質、隨便混口飯吃而已?
彭瑞安是真的有這么想過。
但,因為高怪的俞小學弟曾特地叮囑,鄰居小姐生活單純,唯一的專長跟興趣就是音樂,散漫的生活里唯一知道的就只是彈鋼琴、教鋼琴,別拿其他事煩她,至少,她沒問的話就不用特地跟她講什么。
在這樣三番兩次的特地交代下,彭瑞安不得不忍了下來。
要不,他極度渴望這位“不重要”的鄰居小姐能知道,他們的業務是如何蒸蒸日上,那些出自于俞小學弟之手的商品又是如何的炙手可熱,但,直到今日,他依然忍了下來……
“這么早?”看見彭瑞安的到來,正在頂樓工作室趕工的俞炎翼顯得意外又為難,直問:“不是說明天才要交貨?今天的話,是不可能趕得出來的!
“沒事!迸砣鸢矎膩砭筒皇歉邏赫咝偷墓ゎ^,失笑道;“我是想你可能趕不出來,所以帶了晚餐過來。順便看看有沒有什么可以幫忙的!
“唔……”俞炎冀沉思,秉持物盡其用的原則,開始想著可以分派的工作。
“晚餐我放在樓下給馥蘭處理了,要不要先吃完飯再說?”認識他很久了,彭瑞安看他表情也知道他在思量的事。
俞炎翼看了看時間,都晚上七點多了……
“也好!毕氲綐窍碌娜艘欢ㄒ策沒吃飯,俞炎翼只能同意!澳悄阆认氯,我把手邊這個弄好就下去!
“嗯,那我先下去幫忙,我來的時候看馥蘭在講電話,好像是在跟伯母講越洋電話,等她張羅可能還沒那么快,我來弄好了!辈恢老氲绞裁矗砣鸢踩滩蛔⌒α顺鰜。
俞炎翼一臉奇怪的看著他,不知道他笑什么。
“我說你們兩個也真奇怪!迸砣鸢彩!白鋈思覂鹤拥亩阍陧敇敲,老媽難得從國外打電話回來關心家里的狀況,卻是隔壁鄰居接電話在聊,你這個正牌兒子的就像不干己事似的,你們兩家人的感情真不是普通的古怪!
“會嗎?”俞炎翼不覺得哪兒奇怪了,理所當然的接道:“真有什么要緊事,我媽自然會叫豬蘭轉告給我,哪里怪?”
這言下之意是:講廢話的事能發包出去,他樂得輕松。
“喂!喂!那是你的爸媽耶,有沒這么冷漠的?”彭瑞安覺得很夸張。“一家人分隔兩地,你們都不會想聊聊?更何況他們不跟你這個做兒子的聊,反倒是跟隔壁的程馥蘭聊,這怎么想都很怪吧?”
“切!庇嵫滓磬土怂宦暋!澳阌植皇遣恢,我爸媽想要一個女兒想得快發瘋了,沒魚蝦也好,他們一直把她當成自己女兒。對她比對我還好,要是哪天電話找我不找她,那才真是奇怪了!
“對她好的人,不只是俞爸俞媽吧?”彭瑞安看得可是很清楚,調侃道:“不知道是誰喔,嘴里罵得半死,但就算是趕工趕得要死要活,看她不開心要借酒澆愁也是陪……”
“喂!喂!”俞炎翼打斷他,習慣性的駁斥道:“不陪她喝,是要放她去外面喝嗎?她不喝酒就夠瘋癲了,再放她出去喝酒,出了事你負責?我是要怎么跟我爸媽交代?”
“是這樣嗎?”彭瑞安笑笑,狀似不經意的提道:“可是她若病了,有人明明還有一大堆的案子要交,也是以侍候、照顧她為第一優先啊!
俞炎翼斜眼睨他。
在“兵來將擋、我沒在怕”的氣勢下,冷淡道:“我爸媽出國前千叮嚀、萬交代,要我好好照顧她,他們兩個對她的疼愛是沒什么理智可言的,要是讓他們知道她病了,我才真是麻煩,你說我要不要照顧好她?”
“那么下雨呢?”像是跟他作對,彭瑞安又舉例道:“不就是下雨而已,就算雨勢大了點,但真淋濕了也不會怎樣,更何況就在附近而已,也需要你特地撥出時間去音樂班接人?”
俞炎翼白了他一眼,一語帶過:“你不懂啦。”
彭瑞安聳聳肩,知道這是小學弟一貫的閃避態度,所以不置可否,但他這時的不說話并不表示他被說服,要不,他不會流露出那種明顯微妙的曖昧表情。
俞炎翼皺眉。
他本來不想理會,但那噯味的表情又確確實實的刺著他,讓他覺得似乎該說點什么……
“我不知道你想說什么。”俞炎翼試圖讓事情簡單化,坦然說道:“不過豬蘭從小就跟我一起長大,說起來就像我的親人一樣,可說是我生命中的一部分,就算沒有我爸媽給壓力,我也有責任要照顧她!
“哦,小翼仔……”
突來的叫喚讓俞炎翼意外,看見來人,莫名的心虛感沒來由的涌現,引起一瞬間的心慌,讓他流露出一閃而逝的狼狽。
“我真感動……”倒好湯面,上來叫人準備用餐的程馥蘭夸張地捧心,一副欲泣欲訴的模樣說道:“不枉我這么多年來含辛茹苦的拉拔你長大成人……”
隨著那夸張的話語,一度閃現的心慌早已被妥善壓抑,俞炎翼瞪她一眼,嘴里斥道:“又耍什么白癡。”
“沒啊,我上來叫你們吃面,沒想到剛好聽到你的一番表白,想到你對我這么情真意切,我就覺得感動嘛。”拉著想像中的水袖,程馥蘭假裝拭眼淚。
“北七。”俞炎翼不冷不熱的斥了一句。
“再怎么北七,也是你的親人,是你生命中的一部分了嘛!辈豢薹葱Γ甜ヌm頂著大大的笑顏,笑咪咪的引用他剛剛才說的話。
俞炎翼瞪她。
“好啦好啦,鼻要害羞了啦,偶也素把你當成偶滴親人啊,是我親愛的弟弟喔,有迷有這么感動?”用著不標準的發音,程馥蘭眨著水汪汪的大眼睛,極力裝可愛的反問他。
俞炎翼翻了個白眼,懶得理會她,逕自轉身下樓用餐。
見狀,程馥蘭對著彭瑞安兩手一攤,表示“他就是這么害羞的一個人”,很夸張的露出無奈的表情。
彭瑞安失笑。
對兩人吵吵鬧鬧的場面可以說是司空見慣,他早見怪不怪,所以也沒說什么,笑笑后便跟著俞炎翼的腳步下樓。
沒人知道、在兩人轉身離去的背后,那纖細的肩頭有那么一度,像戰敗的公雞那樣整個垮了下來,笑容更是直接從那總是盈滿笑意的嬌顏上隱逸而去。
雖然她從來也不敢抱什么期望,而且從來就是想也不敢想,但實際聽到,還是忍不住感到惆悵——
是親人;他看待她,就是一個親人跟責任……
甩了甩頭,程馥蘭拍拍兩頰,努力讓自己快速振作起來!
真是的,在想什么呢?
他至少把她當親人看待,仔細想想,這世上還有什么關系,能比親人維持得更長久、更緊密的呢?
更何況俞炎翼是什么個性她也不是不知道,能在他心中占住一席親人的地位,其實很不錯了,真的很不錯了。
做人要知足,要懂得珍惜才是……
心理建設過后,一度被擊潰的小小的肩頭很快又打起精神,仿佛片刻前的沮喪失意不存在過那般,沒讓任何人發現。
沒事,沒事的,吃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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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馥蘭很少有安靜的時候。
很少,但不是完全不會發生。
就像現在,三個人一起用餐,但她卻因為太過專注思考,所以反常的沒找話題閑話家常,沒找俞炎翼麻煩地與他唇槍舌劍一番逗所有人開心,只顯露出異樣的安靜……
其實她也不想的、但她沒辦法,誰讓她莫名體會出、并且參透了呂佩穎想把羅振邦介紹給她的想法跟心情。
她得說,那滋味,大概就是早死早超生、一了百了之類的毀滅心情。
簡單的說,就是把希望毀滅了,才能把持得住自己,不讓非分之想有任何冒出頭的機會。
所以她正在思索著幫俞炎翼找對象的可行性,試著要過濾出他喜好的女性類型,但,她突然發現……
問題大了!
平心而論,俞炎翼是個挺好看的男人。
也許不像羅振邦那么英挺豪氣,但俞炎翼本來就不是走那路線的,從她認識他的那一天開始,他就不是了。
但話說回來,骨架偏細、曬也曬不黑的他,雖然此生與斯巴達陽光肌肉男路線絕緣。但以時下的分類法來分類,他呈現的日系美型男風格也是被廣大少女所喜愛的長相。
身形偏瘦,微鬈的中長發型帶著點優雅跟飄逸,加上相貌白凈秀氣,營造文雅書生氣息的眼鏡又很剛好的遮掩住太過銳利的眼神,他給人的感覺大致就是斯文無害……當然,前提是他安靜不開口的時候啦。
程馥蘭也不明白,明明他的唇形看起來……嗯,可以說是性感的吧?
就是有一點點肉,豐盈潤澤得讓人想咬一口,幾乎可以拍唇膏廣告的那種好看唇形……想想,既然都達到足以拍廣告、讓人想咬一口的等級,她決定以性感稱之,然后問題就來了。
明明是張漂亮的嘴。怎么講起刻薄話的時候會是那么樣的刺耳、傷人啊?
不過這部分略過,先略過好了。
因為俞炎翼這臭小孩也只是講話不夠順耳,但行動派的其它其實也沒那么糟。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他做模型的緣故?他總是很容易觀察到極細微的小事,然后先一步做好,出其不意地讓人對他的貼心而感動。
不只是實際行動,他的性格也很穩重。
雖然不熟的人很容易誤以為他很冷淡,不好親近,但其實他思慮周密,極容易讓人對他投以信賴,這些優點都是認識久些就能體會到的,足以抵過他講話涼薄的小缺點。
所以,直接跳到結論來想,他那雙稍顯凌厲的目光有眼鏡可以掩護,講話刻薄的部分又可以先略過不談,單單只看外表,俞炎翼明明就是一個引人注目的小帥哥,是一個活的!活生生的發光體!
所以程馥蘭是真不懂了。
一個看起來閃閃發亮、可口誘人的小帥哥,怎么可能會沒招幾個狂蜂浪蝶相伴左右,至今還是孤家寡人一個?
她竟然想不起來他有什么特殊的喜好,或是欣賞的類型?
至少,她從沒有明確聽他贊美過哪一個女孩子,連路人經過的那種欣賞贊嘆都沒有耶!
這不合理!也太不合理了吧?
“在想什么?”
突來的問句射入程馥蘭的漫天想像當中,她咬著筷子,還沒完全回神的一雙大眼睛只能呆呆地看著問話的那人,也就是不合理的發光體本人……
俞炎翼皺著眉看她,不知她這會兒又怎么了?
“俞小翼!狈畔驴曜,程馥蘭連姓喊他,一臉嚴肅地直問:“你是不是性無能?”
“噗!”一旁的彭瑞安忍俊不禁,一口湯面噴了出來。
不同于彭瑞安的狼狽,在他忙著道歉,狼狽地收拾善后的同時,事主俞炎翼冷靜,顯得無比冷靜地反問:“能不能請教一下……”
“嗯,你問。”程馥蘭維持那一臉的肅穆。
“你現在又是哪根神經不對了?”俞炎翼的態度是同樣的正經八百。
“我才沒有神經不對,我是很認真的!彼櫫税櫛亲,不能認同他的說法。
“那請問一下,是什么事會讓你這么認真的關心起我的性能力?”俞炎翼表面冷靜,但其實是用很大的意志力才忍住翻白眼的沖動。
“我在為你煩惱啊!眹@氣,程馥蘭用一種高處不勝寒的寂寥之色說出她的憂慮!澳阆胂肟矗闶怯岚钟釈尩暮⒆,他們兩個,男的帥女的嬌,你身為他們的小孩,明明也是人模人樣的,但我發現,你到現在都還沒帶女孩子回來過耶!
各式各樣的回應在俞炎翼的大腦里過濾、再過濾……
三秒后,他只回覆她四個字:“關你屁事!
“你講話真難聽耶!背甜ヌm白他一眼,受不了的回嘴!澳阕彀驮龠@樣刻薄下去,鐵定打一輩子光棍了,刻薄沒人愛你是不知道嗎?”
沒來由的怒氣縈繞心頭,俞炎翼只冷冷的回應:“謝謝你的關心,不過我的感情生活還輪不到你來說嘴或評論!
“你怎這么見外啊?”沒好氣,程馥蘭鼓起腮幫子,氣惱道:“你把我當親人,我也是粉認真把你當成我的弟弟,希望你幸福啊!
俞炎翼瞪她。
那句弟弟刺得他很不爽,就是很不爽。